《四时令之玉水明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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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令之玉水明纱-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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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二十,卫长公主与御史大夫挪用赈灾一百万两赈灾银两。

    四月,姜镇南王调集王府精锐潜入姜卫边境深山。

    五月初八,晋大王子密会宰相。

    ……

    一条条清单被读了出来,在座的所有人无不闻之变色。我觑了觑几位政要们的表情,看到姬桓时,发现他面上神色虽然略有不善,但眉宇之间倒并无多少怒色。我不由诧异,若说绢帕上说得都是无稽之谈,大师兄绝不会额角轻颤,但是若是真的,姬桓的反应未免有些太过平静。

    我正暗自察言观色想找到些许蛛丝马迹,姬桓忽然看了过来,不知他是不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抿嘴一笑。

    我愣愣地看了他半响,直到闻涛先生再次开口才拉回我跑偏的神经。

    “想必这些机要,便是在座的各位也并不一定都了然于胸吧,”目光在四国政要面上一一扫过,继续道,“归莲居士一边自负与世无争,一边又暗自搜集各国情报,不知究竟是作何打算?若是想蹚一趟浑水,只怕在场的诸位都想极力拉拢先生,先生何必费心费力的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莫不是别有所图?”闻涛先生尾音一扬,咄咄逼人地望向归莲居士。

    归莲居士沉着脸,并没有明确表态,而他身后的云熠却有些坐不住了,几次想要开口却都被他师父拦下。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晋孝公主忽然向归莲居士走了过去。

    看着她一脸淡定从容,我心中“咯噔”一声暗叫糟糕,凡是有她参与的事情八成都不会有好的收场。我下意识向姬桓身侧靠了靠,他目光不动,却不经意似的拍了一下我的手背。

    晋孝公主对归莲居士微微颔首,转首对闻涛先生笑道:“先生须得慎言,现在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若是有什么闪失别让先生失了信誉。”

    闻涛先生冷笑:“多谢公主提点,老朽心里有数。”

    晋孝公主笑道:“孝儿幼时曾听过归莲先生教诲,也算是半个弟子,今日既然有人质疑师父,孝儿不免要多说两句。”

    晋孝公主话音方落,周遭便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虽然今日我才晓得归莲居士大名,但瞧着今日拜师的阵仗也晓得他必是非凡之辈,万万没想到,晋孝公主竟然跟随这样的名士教导过,可是想想她的品性,不免对这位师父的好感要一降再降。

    闻涛先生老迈的身子原本是被两个年轻人搀扶着才勉强站得笔直,此刻听了晋孝公主言语,他竟然甩开两人的搀扶,仰着头颤巍巍地作出一个应战的表情。

    晋孝公主似乎很满意闻涛先生的反应,道:“既然先生这么笃定自己所言非虚,不若便呈些证据也好给证明证明。”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禁舒了口气,原先提心吊胆的还以为她有什么高招,如此看来也不过尔尔。自打她站出来的那一刻,心中那杆秤不免有些向闻涛先生方向倾斜,我委实不敢相信晋孝姑娘会和正义做朋友。

    虽然心中不待见她,但却不得不承认她所提出的这个问题十分简单有效。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原本就是不几句口头上的以讹传讹就可以盖棺定论,有时候还需要客观事物和时间去佐证。

    闻涛先生显然料到了她会有此一问,招了招颤巍巍的手,于是方才扶他的一个年轻人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块木质的牌子。按照规矩,立刻有宫人捧着托盘给卫长公承了上去。

    禁不住好奇心,宫人经过我面前时我便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瞅,巴掌大的木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不禁有些诧异,一块破木头能做什么。收回脖子时余光不经意扫到云昇身上,这小子也不知是不是听八卦听得兴奋过度了,整个身子僵硬得就像方才那块木牌,甚至连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不自在。

    好小子,为了他们王室八卦也是操碎了心啊,果然是很有潜质的!既然这小子随我,以后不免还是要同他多交流交流心得。

    心中小算盘拨得噼里啪啦的,忽然听到王座之上“啪叽”一声,我倏地一下仰头看了过去,于是搭上扭到脖子的代价,我也只看到了送木牌的宫人脚滑摔了个大跟头的场面。所幸他是先把木牌呈给大师兄才摔的跟头,否则以大师兄死要面子的暴脾气,多半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大师兄拿着木牌细细端详许久,面上神色不变,我却眼尖的发现他眼角轻微跳了几下。凭借五年来被他折磨养成的知觉,我敏锐的察觉到了大师兄的惊讶、质疑、不满、愤怒等种种感情。

    等大师兄看够了,一旁匐地不起的宫人才如蒙大赦的把木牌端了下来。

    趁着分析完大师兄表情的空当,我迅速开发我探案的潜质,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果然发现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

    心中不禁一喜,难得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回头散场之后有机会还得多结交几个朋友。

    宫人将木牌端到晋孝公主面前,当她看清楚木牌的那一刻,面上的表情却全然不及大师兄掩藏得好,或者说她其实也并不想掩饰什么。

    晋孝公主霍然转头,失声问:“师父,您……您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若是想要荣华富贵,您可以直接跟孝儿说啊,无论您想要什么孝儿一定会想方设法为您办到的,您这又是何苦呢?”说着说着,她竟然声泪俱下,若不是晓得她的个性,只怕我也免不了要被这么个孝顺弟子感动了。

    果然,在晋孝公主的眼泪攻势夏,众人即便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多半也认为归莲居士有鬼。

    这厢晋孝公主眼泪还没流完,那厢云熠劈手夺下木牌。他仔细端详片刻,有些不敢置信,从怀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木牌细细对比。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那竟是归莲先生的信物。

    “证据已经拿出来了,诸位倒是信也不信?”闻涛先生像个胜利者一般居高临下道。

    “你……你胡说。”云熠截口道。

    他甩手扔开从晋孝公主手里拿来的木牌,又把自己的那块举起:“这才是师父真正的信物,你们休要胡说!”

    一个看热闹的年轻人捡起木牌,凑到云熠身侧,两只眼睛几乎都贴到他的手上要区分清楚何为真何为假。

    云熠急急地缩回手,语气不善地瞪着年轻人:“看什么看,这是你随便能看的么?”

    也不知是不是云熠的态度激怒了年轻人,他竟然挥起拳头就往云熠脸上招呼。

    就在我几乎以为那一拳就要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一只手稳稳地握着了拳头。

    云昇?

    顾不得反应许多,嘴巴便先于大脑行动:“小子好样的!”

    见众人惊诧地向我望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口喊出了自个儿的心声,英雄救英雄什么的,画风再美好也只能仅限于自己开发啊。

    “确实是我的信物。”就在快要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沉默已久的归莲居士忽然说道。
第七十四章
    “确实是我的信物。”就在快要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沉默已久的归莲居士忽然说道。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顾不上看云昇英雄救英雄的场面,而是把目光齐刷刷的转向归莲居士脸上。

    “是我的信物,也确实是我安排他们进入四国的。”归莲居士铿然道。

    现场有一瞬间的静默,旋即炸开锅似的议论不止,有人甚至还破口大骂他人面兽心。在场的各国政要倒是都很冷静,我仔细瞅了瞅,发现他们貌似都没什么明显反应,姬桓甚至连看都没看归莲居士一眼,目光只是专注的落在云昇身上。

    好家伙,他不会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吧。我心里咯噔一下,虽然知道当初他传出断袖的绯闻实属无奈之举,但是细细思来,倘若一个人长期处于某种环境,难保不会受其影响啊。

    再也顾不上看戏,而是顺着姬桓的目光一直瞅着云昇,我倒是要看看姬桓他先前对我做出的承诺到底是发自肺腑还是虚情假意。

    云昇也不知怎的一直呆立原地,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整个身子都是僵直的。倒是他身侧的云熠更符合少年人的心性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听到他师父这么说,云熠显然也是大吃一惊,呆了片刻,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面色惨变,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归莲居士。

    “什么?师父你居然……”晋孝公主惊讶地叫了出来。

    归莲居士看也没看她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在大师兄身上,旋即又道:“虽然我有意收集各国情报,但委实并无甚恶意。”

    “哦?先生不是避世惯了,若不是有所图谋,又何必要费尽心思周旋?”闻涛先生质问道。

    归莲居士闻言并未作出澄清,反倒是陷入沉默。如此一来,不由激起了旁人更多的质疑,甚至有一个方才挤破头也要拜入归莲居士门下的少年人都不满的从他弟子队伍中走了出去。

    “师父,孝儿知道您想必是有什么苦衷,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您还是把事情说清楚为好,不能让大家平白误会了您啊。”晋孝公主一脸焦急道。

    委实不敢相信她竟有如此善意的一面,我便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不看不知道,一看果不其然,她虽然面上焦急关切,但是眼底那缕冰凉的光却是我见之不忘的。过去我总以为她是个纯良无害的姑娘,那时她总是用这般目光看着我,虽然偶尔我也会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总是被她这样的眼神所蒙蔽,便不会多想。如今她又用这样的目光瞅着别人,我不禁心惊,不知道她如今心里又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归莲居士看她一眼,略略颔首,转而朗声道:“没有什么内情,在下不过是觉得沉寂了太多年,想入世走走。”

    好魄力!我竟然没瞧出那老头也是个我行我素的主儿啊。

    “师父……你……”云熠急急地上前两步,拉着归莲居士的胳膊欲言又止。

    “哼!没什么目的?先生可是当我等都是傻子?当下的局势想必诸位都很清楚,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若不是有所图谋,想必以先生的智慧定然不会蹚这趟浑水。”闻涛先生冷笑道。

    “胡说!”云熠三步并两步跑到闻涛先生身前,一把揪住他的前襟。

    瞧他一脸愤怒,再瞧瞧闻涛先生气定神闲,不禁觉得这小子委实添得一手好乱。

    果不其然,闻涛先生在云熠身上大做文章:“这位想必就是二弟子云熠,果然一表人才,可惜跟错了师父。如若你哪天想要弃暗投明,大可以来找我。”

    云熠气急,不顾礼仪影响指着闻涛先生就问:“除了那个木牌你还有什么证据?不过一块木牌而已,去年我还丢过一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有心人顺走了!”

    闻涛先生冷笑不语,晋孝公主扯着云熠的衣角把他扯了回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师父自己都承认了,师弟你就不要再指责旁人了,想必他也是为大家着想,所以才……”

    云熠甩开晋孝公主的手,厉声道:“谁是你师弟?师父不过是受人之托教过你几天,别没事乱攀亲戚,我们可没有你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师姐。”

    晋孝公主面色尴尬,松开抓住云熠衣角的手,讷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看她装上可怜,我心中惶恐至极,因为她每每放大招之前一般都会用这种手段博取同情。

    好在此时沉默许久的归莲居士终于道:“我并无伤害大家的意思,不过是担心朝纲混乱,国之不国生灵涂炭而已。”

    “到底是大爱还是私心,纵然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看不清,但是若常年呆在先生身边的弟子,总会有些不同寻常的见解吧。”闻涛先生反驳。

    语罢,人群东边忽然响起一阵骚动,摩肩接踵的人群分出一条道来,一个衣着朴素面容普通的女子走了过来。

    看清来人,云熠仿佛松了一口气,他迎着女子走了过去,关切问道:“师姐你怎么来了?我听说你近些日子不是正在筹备婚礼?”

    女子微微颔首,对他并不十分亲近。她走到归莲居士面前,先是行了个礼,旋即竟然也向不远处的云昇略略躬身。

    “这位慕容姑娘,想必在座的不少人都有所耳闻,她是归莲居士门内唯一一名女弟子,同时也是其养女。”闻涛先生解释道。

    不少人这才恍然,纷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其中不乏一些好事之徒敏锐地嗅到什么,眼中难掩兴奋之色。

    “慕容姑娘跟随归莲居士多年,不知为何近日突然离开远走他乡?”闻涛先生问。

    她面色如常,像是在陈述意见不相干的事情一般平静的毫无波澜。“近些年师父的一些举动让我等不少弟子心寒,我等规劝师父无果,不少人均已离开。”

    此言一出,果然引起众人激烈反响。

    归莲居士一向受人爱戴,品性行事颇受推崇,然而其至亲之人若说他变化,少不得添了几分可信度。

    “早年师父一向教导我们仁爱,倡导天下之大同,可惜近几年不知何故,突然与不少政治上有所偏激的人士过从甚密,到了这一两年更是处心积虑的参与各国政事,甚至妄图主导政治的方向。虽然不知师父为何如此,但这样的举动确实与师父一向所倡导的相悖,让我等弟子不知何去何从。”慕容姑娘一席话下来,场内不少人都将目光投注到归莲居士身上,可惜他没有丝毫解释。

    “哦?处心积虑参与政事?他可有做什么失格的举动?”闻涛先生步步紧逼问道。

    慕容姑娘摇头:“不知,我只晓得在我离开之前,师父曾收容了一位叫做公孙布的政客,”顿了顿,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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