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疑不定,这场赌赛实在太出人意外,数年后突然归来的萧靖雨费尽千辛万苦闯进了已经有离若坐镇的朝雨楼,付出差点丢掉性命的代价,难道只是为了挑开她的面纱?
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萧靖雨缓缓单膝跪在了这个少女面前,他承认自己的失败,并承认将在有生之年任她驱策。美丽的少女就这样看着在自己面前低下了头的年轻男人,神情冷淡。
“我不会叫你楼主的……”即使虚弱如此,他却还是这么强硬的坚持。
可离若却意外的没有不悦,她朝他伸出了手,“如果愿意就叫我阿离,但是记住,今生今世你能跪向的人只有我!”
抬头,那样高傲的态度冷漠却又决然,她似乎已经把自己划为所有物了呢!萧靖雨忍不住这么嘲讽的想着。可离若却伸手扶起了他,把他引导到了自己的坐椅之下。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分身。在我不愿意或是无法出现的时候处理一切朝雨楼主人需要做的一切。”
众人皆惊,那是多么微妙的位置,即使只是个代理楼主,那也代表了无上的权利和地位。但却又奇妙的压抑住了萧靖雨真正的身份,只要离若出现,他就永远只是她身后的一个影子。
可是,以现在的情况来说,离若没有趁机杀了萧靖雨以绝后患还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随时威胁地位和安全,简直是件让人不能想象的事情。
众人眼里好奇的光芒渐渐敛下,谁也不想因为这几分无谓的好奇心被楼主施以颜色,齐声恭祝后,拜倒在那两个人的脚下。
……
“如果恨,就有一天杀了我取而代之吧。”那个瞬间萧靖雨很清楚的听到她在自己的耳边低低的话语,没有人察觉,那双清冷的瞳眸竟这样轻易就在他那微笑的面具后看穿了他的愤怒的想法。
很好!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也算不枉此行吧。“咳咳……会如你所愿的,在我还不能杀了你的这段时间里好好利用我吧,你会等到所期待的那一天的。”他是如是回答。
微愣,然后离若的脸上露出了丝奇怪却灿烂的笑容,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的是什么。
从那一天开始,朝雨楼多了一位新的主人,虽然只是个分身,只是个影子,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男人的加入让如日中天的朝雨楼更加兴盛鼎旺起来。
也是从那天开始,朝雨楼的主人离若不再那么神秘到不可琢磨,她除下了面纱,并为了对一个人的承诺,终生不再覆上。
——
“咳咳……先把这件事情处理完,然后我再安排下一步计划,事关重大,绝不能有丝毫差错。”一个清冷的声音轻咳着这样吩咐,仿佛在还有寒意的春季不能适应这样的气候,即使他的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但眼神却锐利得有些冷酷,在处理公事的时候总是这样。下属没有任何疑问,立刻领命而去。
这几年来,他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直到摒退所有人,萧靖雨才按着胸剧烈的咳喘起来。三年前的那场比试,没有任何抵抗的接下了离若那几乎可以让人致命的一掌后,还是给他留下了隐患,那震伤了他心脉的伤始终一直都没能痊愈。虽然大部分不算是离若的错,她也什么都没说过,但几年来却一直不间断的替他寻找着各种灵药与名医,看得出她也很为当初那不留情的一掌引为歉疚。
其实萧靖雨一直隐瞒了件事情,这个旧患虽然是离若那掌使之变得更加严重,但那在之前,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个身体已经被自己透支,他好像有点难支撑了,这样下去,他似乎注定了这辈子都要任她驱策了啊。忍不住这么笑了起来,还是咳到连气息都调不均匀。
等气息稍微平和后,又重新拿起了案头上的那些从各地送来要处理的事件和内容。自从他回到朝雨楼后,离若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他,自己清闲起来,除非必须由她出面或处理的事情,否则不会轻易干涉。
每天周而复始的解决着无数棘手的问题,让萧靖雨忽然了解到当初离若的负担之沉重,以一介女流和稚龄之际管理这个诺大的朝雨楼,她所遇到的一定要比自己处理的难上数倍也不止吧。可她以柔弱的肩膀挑起了这样的重担后,还把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不由不让人衷心叹服,难怪会有那么多的愿意为了她而拼死卖命。
沉思间,一个碧色的人影绰约而来,手里还拿着一只的药盅。
“……少主,你的药送来了,请尽快服用。”她把那碗药放在案头,神色恭敬。从三年前那一夜后,整个朝雨楼沿用了从前的旧称,称呼他为少主。真是嘲讽,因为属于自己的位置被人占有,他就只是“少主”。
萧靖雨没有抬头,只是边处理着事务边吩咐着。“放下吧,等一下我会喝的。”
碧色的女人站在他身边颔首,却一动不动。
“……还有什么事情吗?蝶舞!”终于还是无法就这样无视这个过分安静的女人。
“楼主吩咐一定让属下看着少主喝下药才能离开。”蝶舞低下头,只是认真的在执行楼主所吩咐的指令。
萧靖雨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原是离若的贴身护卫,却在三年前被调配在了自己身边。当时离若只是冷冷一句,“你无权拒绝我的任何安排,她只是我放在你身边监视动向罢了,怎么?不愿意吗。”冷淡的眉宇间带着几分挑衅的神色,就这样,蝶舞在自己身边伺候了三年,但却所有的事情都始终以另一个主人为尊。
“这么叮嘱啊,这里面有毒药吗?阿离就如此担心我不把它喝下去?”虽然端起了碗,但萧靖雨还是忍不住讥笑着。脸上那慵懒的笑容看起来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看了他一眼才道,“楼主要属下转诉,如果少主这么问起,就问你是不是在担心如果真有毒药就不敢喝?她并不强迫你,你若承认害怕,我就立刻把它端走。”即使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模式,可蝶舞依然觉得夸张得有点离谱,离若竟连他要说的都提前预料到,若不是对萧靖雨了解之极,那就是心思实在是深不可测。
萧靖雨听罢却笑了,像是叹息着。“从来没想过……阿离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仰头,把那碗药喝了下去。
蝶舞接过药碗便行着礼退下,垂下眼睑微微掩饰过些许奇异的光芒。她一直不明白,楼主和少主之间微妙的关系,明明两人份属对立,虽不至于你死我活,可却因对方的存在威胁彼此的地位。少主对楼主来说是个隐患,她却把他留在了身边,任他渐渐取代自己的存在。楼主对少主来说是敌人,可少主却在某些方面极度信任,完全不存戒备之心。
虽然也有意见不合而针峰相对的时候,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会先退一步,将所的问题慢慢化解,就是这样,两人却依旧里应外合,配合默契。
还记得一年前朝雨楼遭逢大敌的时刻,那两个人并肩作战,浴血奋战,危急时刻都以对方安全为首要,就这样在他们的率领下,朝雨楼有惊无险度过了那一关,从此平顺兴旺。
那个时候他们似乎忘了,只要他们之间任何的一个人死去,另一个人就可以再无顾虑的成为整个朝雨楼的主人,成为真正独一无二的霸主。
那一役后,他们成了朝雨楼所有人景仰的对象。也许,大家都很明白,跟着这样英明神武的主人,很快就会有在武林上声名显赫的日子了。
………【第三章】………
——
那夜是个大日子,各方人士前来朝贺朝雨楼主的生辰。无论是抱着讨好还是希望交结朝雨楼的武林人士此刻都济济一堂,在如今纷争四起的江湖,已经很难得在同一个地方见到来自各方的高手名宿,平时诺大的朝雨楼大厅此刻也人满为患。
楼主离若高高坐在上座,黑色柔亮的发丝简单的用了枝镂金水晶簪子挽起,但大部分披散在肩上,却也显得高贵大方,不落半分人间俗气。身边的位置是唯一可以与她平起平坐的朝雨楼另一个主事者萧靖雨,身后不远的暗处站着几乎片刻不离的左右*翩和蝶舞。也许已经习惯了这么多人的场面,她有些聊赖的慵懒,表情依旧没有因为这么热闹而多上丝毫热络的感觉,倒是身边那个比女人更俊美的萧靖雨总是带着些波光流转间温和却邪魅的微笑,让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七星门沈南星恭贺朝雨楼主芳龄永继,美艳无双,心想事成,人才满堂。”一个高冠的英挺年轻人带着手下和贵重的礼品走往厅心,他口齿清晰,内力不差,即使在这么喧闹的地方依然让每个人都清楚的听到了他的声音。抱拳恭贺,开口的几句贺词就甚是动听。“家父特命在下送上血玉骏马、波斯琉璃酒具等薄礼以贺楼主芳辰,希望能得笑纳,不成敬意。”
萧靖雨微微一笑,来者是七星门当家之子,当今武林几分天下,除了势力最大的朝雨楼外,剩下几个可以与之抗衡的大门派寥寥可数,七星门也勉强算上其一吧,在这个时候还能登门拜寿,除了表示交好外,也实是给足了朝雨楼面子。
“多谢,沈坛主这边请坐。”离若微微欠身还礼,也算给了他无上荣耀,伸出戴着金银丝绞成手套的手掌让向一旁,早有朝雨楼弟子前去引路。
可他却并没动,只是笑着转向萧靖雨。“听说朝雨楼多了一位英雄,可是七星门事务繁多,一直以未能谋面而引为生平憾事,今日特向父亲请命而来终于一偿所愿,想必——这位就是萧少主了,真是万分荣幸!”那双精明的眼睛闪着某种算计的意味。
“哪里!”萧靖雨淡然的笑笑,“咳咳……能见到沈坛主,萧某人也深感荣幸之至。”虽然话是客套,只是脸上却完全没那真的感觉荣幸的表情,反是脸上那嘲弄的感觉太过明显。
沈南星的表情变了变,却不发作,也亏得他在江湖这么多年,竟只当什么都看见,不动声色哈哈一笑抱拳向他道。“传言萧少主为人谦和豁达,神丰俊朗,运筹帷幄天下事都能尽在胸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谦和豁达!?微微敛下眼里讥诮的神色,萧靖雨还是客套着。“不敢,沈坛主过奖了。”
“虽然今日是楼主芳龄生辰之日,但与萧少主一见如故,恨未能引为生平知己,在*无长物,倒也只能把身边一物送与萧少主,请萧少主千万不要嫌弃才是,也请楼主不要见怪我的失礼之处。”
离若微微颔首,以示意并不在意。
见萧靖雨并无任何表示,沈南星笑着轻击数掌,只听一阵轻轻环佩叮当而来,厅口风起,一阵淡淡的香气迎风送入。众人忍不住把目光转向外去,只见一个极美的女子身形袅娜而来,娇怯柔弱,顾盼间明眸善睐。虽然江湖中并不乏美女,眼前是朝雨楼主人离若就是个很美丽的女子,但也许是统率群雄已久,气质中带着冷漠与霸气,翻手间就可令武林风起云涌,各人对她只有敬畏和尊崇,恨不能顶礼膜拜,这样的女人又怎有人敢抬头细细端详和打量。
女子款款而前,向着朝雨楼主与萧靖雨微微敛礼。
似乎很满意周遭低声赞叹的反应,沈南星笑道:“这位是江南第一美女唐宛,能歌善舞,精通琴棋书画,虽比不上萧少主身边的美人,但为奴为婢都是她的福气,还请不吝笑纳。”垂眉际,眼神却在离若与萧靖雨之间来回扫过。
离若手托香腮,一手执杯浅啜美酒,眉眼间淡然,若有所思,却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而萧靖雨依旧是嘴角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眼里精光一盛而过。
“所谓无功不受禄,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又怎能平白接受,更何况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定是沈坛主心头之好,在下又岂能安心啊。”他神色慵懒,*的脸孔有着另一种极至的俊美。
“如蒙不弃,才是在下之幸。”沈南星极力奉承,想着萧靖雨会拒绝,正想着其他说辞,萧靖雨却开口了。“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阁下的美意了。”挥手,立刻有人上前引着唐宛下去。
微愣,早听闻这萧少主是除了楼主离若外的第一号厉害人物,本想此行需要费下一番唇舌,却没想到他竟如此爽快就收下唐宛,浪费了一肚子没用上的说辞。
想来,英雄果然还是难过美人关吧,就是像萧靖雨这样的人也无法免俗。如此正好,一切都在预料。得意中,眼神里冷冷有得意的光芒,但稍纵即逝。
——
唐宛低垂眉眼坐在萧靖雨的对面,这个房间整洁简单,不过也许因为主人体弱畏冷的缘故,连坐椅上都垫着厚实的裘绒,也许因总是服用药物的关系,连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道。
偷眼望去,萧靖雨那样英俊的容颜有几分因为生病而异样的苍白,可依然有着能让人轻易动心的美丽。一个男人可以用得上美丽这个词,是唐宛从前没有想过的事情。她总觉得所谓江湖中的男人,除了彪悍粗鲁又或是阴险狡诈的汉子外,绝对不会有种文弱到几近纤弱的俊美男人。数日相处,这男人精通琴棋书画,对诗词歌赋也很有心得,平时相处时就是一个翩翩的浊世公子,自己始终无法把他与江湖两字画上等号。但事实*心里却很清楚,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很很明白,他是这个腥风血雨的江湖里最让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有着主宰他人命运的力量,出手就也许立见血腥的冷酷男人吧。
……
轻轻的咳嗽声中,萧靖雨笑着提醒。“……该你了!”
恍然回过神来,唐宛微微红了脸,放下手中一子白。“抱歉,我走神了。”
摇着手,他并不介意。“让你陪了我半天了,相信也累啦,如果唐姑娘今天没有心情就作罢吧,改天我们再下?”
“不会,我们继续吧。”她慌忙这么说,眼神竟有些迫切。
本已经准备起身的萧靖雨看她如此坚持,不知为什么便又停下了动作,只是笑了笑,“可是……你真的要把棋子放到那里吗?那就输定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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