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婆上下打量了番丁一道:“瞧着,这小哥似乎还没我年纪大,怎么会是丁前辈。”
边上赵钱孙立刻道:“小娟,你一点都不老,你在我眼中一直都是那么的迷人。”
听到赵钱孙说话,众人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不过谭婆说的也对,这丁一的年纪相差也太多了吧,徐长老都已经是满头白发,这丁一看上去却还是壮年模样。
不过别人不敢笑丁一却不在乎,虽然心中依然有些滞碍,但却不会因此而失了本性,当即哈哈一笑道:“不错,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到是个痴情种。”
那谭婆听见丁一这么一说,脸一红往后退了几步走到了谭公身侧,那赵钱孙就是个混人看见谭婆被说走了,虽然明知道丁一是称赞,但还是心中生气,不管你是不是那人,都不应该轻言调戏我的小娟,心中想到脚下一动已经冲了出去。
他离丁一本来就近,加之他身手也的确有不俗之处,这番一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时却只见赵钱孙单掌成爪要抓丁一的肩膀,却不知怎么的似乎被人点住了穴道就这样蹲在那边,好不搞笑。
众人看见丁一依然面不改色坐在那边却对那离他咫尺之遥的那只大手恍若未见,将腰间葫芦取下往嘴里倒着酒道:“有人来了。”
徐长老闻言一愣,本来还想要为众人证明他就是丁一的话也没有再说下去,抬眼望去却见杏子树后转出一个身穿灰布衲袍的老僧,方面大耳,形貌威严。
徐长老叫道:“天台山智光大师到了,三十余年不见,大师仍然这等清健。”
智光和尚的名头在武林中并不响亮,丐帮中后一辈的人物都不知他的来历。但乔峰、六长老等却均肃立起敬,知他当年曾发大愿心,飘洋过海,远赴海外蛮荒,采集异种树皮,治愈浙闽两广一带无数染了瘴毒的百姓。他因此而大病两场,结果武功全失,但嘉惠百姓,实非浅鲜。各人纷纷走近施礼。
徐长老和智光和尚寒暄过后便给丁一介绍起此人,他虽然年老但吐词清晰有力,只一会就将智光和尚的事情和丁一说了个大概,他心中十分佩服智光和尚的为人,又知道丁一手段非凡,这个时候没去理会众人先和丁一说了这事也是想看看丁一能不能为智光和尚出手医治。
智光和尚来得晚,而且又没有了功力在身,徐长老刚才介绍丁一的时候,他并没有听见,不过看见赵钱孙一个擒拿手的姿势顿在丁一身前,在他旁边的谭婆欲言又止,而丁一身边的徐长老更是一脸恭敬的指着自己在和这壮汉说着什么,当即便仿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心中想到不是有大事才请我来的吗?怎么我来了,大家却是这副模样?
不过没人去为他解释,眼前这个可是有可能是活着的传说啊,虽然心中有些不相信,但看见徐长老一直保持着那副尊敬的模样,眼神中透露出的欢喜和尊敬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得假的,即使再无法相信这个壮汉就是丁一,可实际上内心深处却已经隐隐的选择相信了。
丁一听完徐长老说的话对着智光和尚道:“你不错,过来?”他是大模大样的坐在那边,随手对着智光和尚比了比身边地上,意思是请你过来坐下。
智光和尚虽然满腹疑惑,但也相信多年老友的徐长老不会害他,便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盘膝坐下就在丁一身旁。
丁一也不客气,右手一探抓住了智光和尚的脉门,周围众多好手,皆是武功高强之辈立刻便看出这一招的厉害,别说智光和尚武功全失,就是巅峰状态也是逃不出这一拿一扣,这简简单单的一抓一按其中居然含有十数种的手法变化,当下众人心中都是惊道,果然是前辈高人啊,就这一手一般人就玩不出来。
智光和尚虽然武功全失,毕竟眼力尚在,看着丁一为他把脉也是心中震惊,苦苦思索似乎江湖上根本没有这一号人物,最接近的怕也就是眼前的北乔峰了吧。忽然手中传来阵阵凉意,他闭塞已久的经脉在这丝凉意中居然有了一丝丝的悸动,当机惊叫出声:“我的内力?敢问阁下是谁?居然如此医术通神?”
仅仅丁一的一探之间已经将他被废多年的内力唤动,这让智光和尚怎能不震惊,即使佛法修为高深,却也是一时失态惊呼出声。
还是第一次看见智光和尚如此失态的徐长老微微一笑道:“智光大师,稍安勿躁……”
“你们在干什么?难道马副帮主的大仇,天下的安危都不顾了吗?”这时轿中的马夫人再也忍受不了众人的无视,娇哼出声。
徐长老闻言老脸一红,灿灿的看了看那骄子,又见丁一微微点头便道:“也罢,此事先放一旁,且说今日之事,在下和太行山单判官联名折柬相召,请了众人前来自是有大事相商,此事有关天下苍生气运。”
乔峰心想:原来这些人是徐长老和单正邀来的。又想:素闻智光大师德高望重,决不会参与隐害我的阴谋,有他老人家到来,实是好事。又看了看还在握着智光和尚手腕的丁一,有此等前辈在此定不会让我蒙受不白之冤,乔某幸矣。
丁一手下留情,那赵钱孙的穴道并没有用特殊的手法点住,所以谭婆为他推拿一阵已经解开,但见他此时忽然插口道:“雁门关外乱石谷前的大战,智光和尚也是有份的,你来说吧。”
智光听到“雁门关外乱石谷前”这八个字,脸上忽地闪过了一片奇异的神情,似乎又兴奋,又恐惧,又是惨不忍睹,丁一正在为他把脉,自然是心知肚明,暗想:看来这雁门关乱石谷必有大事发生。心中刚想罢,就听见智光长叹一声脸上则是一片慈悲和怜悯道:“杀孽太重,杀孽太重,此事言之有愧。众位施主,乱石谷大战已是三十年前之事,何以今日重提?”
徐长老道:“只因此刻本帮起了重大变故,有一封涉及此事的书信。”说着便将那信递了过去。
智光将信看了一遍,从头又看一遍,摇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必旧事重提?依老衲之见,将此信毁去,泯灭痕迹,也就是了。”
徐长老道:“本帮副帮主惨死,若不追究,马副帮主固然沉冤不雪,敝帮更有土崩瓦解之危。”
智光大师点头道:“那也说得是,那也说得是。”他抬起头来,但见一钩新月斜挂天际,冷冷的清光泻在杏树梢头。向赵钱孙瞧了一眼,说道:“好,老衲从前做错了的事,也不必隐瞒,照实说来便是。”
赵钱孙道:“咱们是为国为民,不能说是做错了事。”
智光摇头道:“错便错了,又何必自欺欺人。”说完低头想了一会便开口说道,将那三十年前的旧事细细的述说了一遍,他话音缓慢其中透着一股悔意,丁一在他身边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
但见智光缓缓将回忆说出,站在他身前的乔峰身子微微颤抖,便是面对辽国、西夏的千军万马、各路高手也从没有这般情况出现的乔峰,心中因为已经隐隐的猜出,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自身,颤声问道:“智光大师,那,那少室山下的农人,他,他,他姓什么?”
智光叹道:“你既已猜到,我也不必隐瞒。那农人姓乔,名字叫作三槐。”
乔峰大声叫道:“不,不!你胡说八道,捏造这么一篇鬼话来诬陷我。我是堂堂汉人,如何是契丹胡虏?我,我,三槐公是我亲生的爹爹,你再瞎说……”突然间双臂一分,抢出一步,左手一把就要抓向他的胸口。
却见丁一忽然站起,眉头紧锁左掌一带和乔峰交上了手,乔峰晃身闪开,却被丁一的左手如影随形一般的搭住手掌,乔峰心中此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手掌一探一招覆虎尾就对着丁一拍出。
丁一毫不惧他,伸手和他对了一掌,但听凭空一声“波”的一声巨响,离得最近的几人只觉得耳边仿佛被人拿着大锣鼓敲了一声,心中惊讶于两人的内力。
而乔峰经此一招却是身子一震,看见丁一拉住了他的手掌,低头道:“不好意思前辈,我,我并不想和你动手。”
丁一摇摇头道了声“无妨”看见徐长老等人冲了过来就要拿下乔峰挥手制止道:“慢着,都给我坐下,智光你继续说,将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乔峰来我身边坐下。”
他于松鹤楼遇乔峰,一路上已经有些知晓乔峰的为人,此等好汉自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受委屈,此时他站起身形,顾盼间威势极重,将众人震慑住,都依言坐下不敢擅动,即使最作怪的赵钱孙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被丁一一眼望去,看见丁一电光闪烁的双眸心中一颤也自坐下了,一场风波就被丁一化解于无形之中,这是他的威望也是他实力的体现,两者缺一,怕是众人都不会如此听他之言。
………【第一零九章 身世之谜】………
智光和尚看见原本剑拔弩张的众人因为丁一而安分了下来,心中惊讶却也依言将事情缓缓说来,看见乔峰盯着自己便道:“后来的事情你自己也该知道了。你长到七岁之时,在少室山中采栗,遇到野狼。有一位少林寺的僧人将你救了下来,杀死恶狼,给你治伤,自后每天便来传你武功,是也不是?”
乔峰点头道:“是!原来这件事你也知道。”
那少林僧玄苦大师传他武功之时,叫他决计不可向任何人说起,是以江湖上只知他是丐帮汪帮主的嫡传弟子,谁也不知他和少林寺实有极深的渊源。如今智光和尚一语道破,心中先自有信了几分,却又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看见乔峰没有动作,显然已经渐渐的恢复冷静,丁一心中暗赞一声,却对着智光说:“继续说,后来呢?”
智光笑了笑,面前这人看来还是个奇人,也不反驳便又说了一些事情,有雁门关外大战之后的几人商议的事情,有乔峰得遇丐帮汪帮主之后的事情,越说下去,乔峰的脸色却也是越差,但他始终牢牢的扣住自己的双手,十指几乎都要掐进肉里面去了,鲜血随着他的指甲流了出来,却强自的按耐住心中的苦楚和愤慨。
丁一叹了一声,拍了拍乔峰,却听智光道:“我之所知,至此为止。你出任丐帮帮主之后,我听得江湖传言,都说你行侠仗义,造福于民,处事公允,将丐帮整顿得好生兴旺,我私下自是代你喜欢。又听说你数度坏了契丹人的奸谋,杀过好几个契丹的英雄人物,那么我们先前‘养虎贻患’的顾忌,便成了杞人之忧。这件事原可永不提起,却不知何人却抖了出来?这于丐帮与乔帮主自身,都不见得有什么好处。”说着长长叹了口气,脸上大有悲悯之色,他修身养性参悟佛法,只觉得因此揭穿乔峰的身份,划清了胡汉,却又是凭地多事。
徐长老忽道:“多谢智光大师回述旧事,使大伙有如身历其境。这一封书信……”他扬了扬手中那信,又道:“是那位带头大侠写给汪帮主的,书中极力劝阻汪帮主,不可将帮主大位传于乔帮主。乔帮主,你不妨自己过一过目。”说着便将书信递将过去。
智光道:“先让我瞧瞧,是否真是原信。”说着将信接在手中,看了一遍,说道:“不错,果然是带头大哥的手迹。”说着左手手指微一用劲,将信尾名撕了下来,就要吞入口中,却不妨他虽然因为接信走出了几步又是背对这乔峰和丁一,却依然没能逃过丁一的感知。
丁一冷哼一声:“事无不可对人言,拿来我看。”说话中,手指一弹已经点住了智光穴道,他只能怔怔的顿在那边,手里是那封被撕破了的信。不过智光也是非常之人,心中早就知道丁一是奇人,听到脑后风声时,在穴道点中的一刹那间凭借人体本能的反应,在无法动弹前已经将那尾名放入了嘴中,舌头一卷却是吞下了腹中。
丁一出手之后乔峰才反应过来,上去抢下书信怒道:“为什么?”就要一掌拍下,被丁一拦住,丁一虽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也不会让乔峰杀他,这人按照徐长老说的还是个不错的人,也许不过是被人诓骗或者一时之间晕了头,走错了路,还不至于要了他的老命。
随手一掌拍开了智光的穴道,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毁去此信?”
智光微微一笑,说道:“乔帮主,你既知道了自己身世,想来定要报你杀父之仇。汪帮主已然逝世,那不用说了。这位带头大哥的姓名,老衲却不愿让你知道。老衲当年曾参预伏击令尊令堂,一切罪孽,老衲甘愿一身承担,要杀要剐,你尽管下手便是。”
乔峰见他垂眉低目,容色慈悲庄严,心下虽是悲愤,却也不由得肃然起敬,说道:“是真是假,此刻我尚未明白。便要杀你,也不忙在一时。”说着向赵钱孙横了一眼。
赵钱孙耸了耸肩头,似乎漫不在乎,说道:“不错,我也在内,这帐要算我一份,你几时欢喜,随时动手便了。”
谭公大声道:“乔帮主,凡事三思,可不要胡乱行事才好。若是惹起了胡汉之争,中原豪杰人人与你为敌。”赵钱孙虽是他的情敌,他这时却出口相助。
乔峰听了心乱如麻,丁一随手取过那信纸仔细看了一遍,沉思不语将其递给了乔峰,乔峰接过就着火光上下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信中之人对他似乎极为推崇,但他此时心中百感交集哪里还会去在意这些称赞。
徐长老见乔峰读完此信后呆立不语,当下又递过一张信笺来,说道:“这是汪帮主的手书,你自当认得出他的笔迹。”
乔峰接了过来,只见那张信笺上写道:“字谕丐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乔峰若有亲辽叛汉、助契丹而厌大宋之举者,全帮即行合力击杀,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罪。汪剑通亲笔。”下面注的日子是大宋元丰六年五月初七日。
乔峰记得分明,那正是自己接任丐帮帮主之日。而这几行字他也瞧得清楚确是恩师汪剑通的亲笔,这么一来,于自己的身世那里更有什么怀疑,但想恩师一直待己有如慈父,教诲固严,爱己亦切,哪知道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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