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拼了!
她下腰,避开第一击,抬手便擒住一人的手腕。她手指施力,一个反拧,将对方压低,顺势一脚踢向了那人的背部。
这本是杀招,但小小未修内力,这一招根本不会致命,顶多算是威慑。她本以为必然得手,却不想那忍者身子一翻,竟消失在了雨雾中。小小的手中惟剩一截衣袖。
小小见状,知道不妙,只见数枚暗器凭空袭来,而背后阴风顿起。她无暇兼顾,眼看就要中招。
但是,只是那惊愣的刹那,一把长剑突入了暗器群中,银光一闪而过,暗器纷纷落地。小小还来不及惊讶,就被猛地拉到一边,避开了背后的一击。
她的眼角余光只扫到一身黑衣,一时间分不清状况。
待她站定,再看之时,更加茫然。
救她的人,的确是一身黑衣,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连发丝都不露一根。要说跟那些东瀛忍者的区别,那就是黑衣的质地不同。他身后背了一个木盒,此时看来,有些怪异。所用的兵器,是一把长剑。朴素至极的长剑,木质剑鞘,精钢剑身,连剑穗都未配。
小小只茫然了片刻,便茅塞顿开。
“恩公?”小小开口,“你是东海之上,救过我的那位恩公吧?”
那人刻意避开了她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小小那一刻,感动得无以言表。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恩公!!!”
……
无风起浪
不知为何,小小那一刻,感动得无以言表。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恩公!!!”
……
那黑衣人听到这声声情并茂的呼唤,不由身子一僵。
这时,那三个忍者重新自雨雾中出现,攻击了过来。
那黑衣人推开小小,挥剑迎击。
小小老实地站在一边,看着面前的战局。那黑衣人使的,依然是那普通至极的剑法套路。他的每一招都很平实,平实得让人觉得简单。
看着那套剑法,小小明白了一些事。面前的这个人,虽然救了她两次,却不想让她知道真实身份。严严实实的黑衣,刻意回避的眼神,简单普通的剑法……无论是谁,都不能凭这些线索认出他来……
他到底是谁?
小小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忍者又一次消失在了雨中。那黑衣人执剑,静静站定,凝神以待。
这样的专注,似曾相识。小小突然有些恍惚,忆起了某个夜晚,某个屋顶上,她曾见过一个人,用同样的专注,引箭挽弓……
突然,忍者现身,迅攻而上。那黑衣人避开攻击,想反击时,忍者又隐没在了雨水中。
小小立刻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屏息看着面前的局势。
此时,雨势愈发小了,几缕湿润的阳光透出了云层。小小的眼前,突然闪过了一道光。
琉璃发簪?!小小顿悟。
“左边!”她开口,大喊了一声。
黑衣人闻言,毫不犹豫地挥剑向左斩下。只见一道血雾喷出,一个忍者被斩中,倒在了地上,手臂上,还插着小小的那支琉璃发簪。
小小见状,大声道:“东瀛忍者,我已识破你们的隐身术,看你们往哪里躲!还不乖乖出来受死?”
此话一出,剩下的两名忍者现形,拉起了受伤的同伴,遁逃离开。
小小吁了口气。什么东瀛忍者么,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她走到了那黑衣人身边,冲他笑了笑,道:“恩公,你又救了我一次。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敢问您尊姓大名?”
那黑衣人回剑入鞘,并不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既然别人不想说,总有别人的顾忌,小小便不再问了。
沉默,让她有些尴尬,她瞥见自己手中的琉璃发簪,便开口笑道:“多亏了这琉璃发簪呢!”
她抬手给他看,有些得意。
那黑衣人看了看她的手,却皱了眉。
小小低头,看自己的手心,这才想起刚才用力拉缰,手心被磨破了,斑驳的血迹染满了那支琉璃发簪。这一下子,她才觉了疼,立刻手忙脚乱地拿出丝帕止血。
黑衣人沉默着放下剑,拿过她手中的琉璃发簪,然后,替她包扎。
小小有些惊愣。他的举动太过自然,仿佛与她熟识一般。此时,雨势渐停,温润的阳光遍洒四周,他的眉睫沾了雨水,在那片阳光中闪闪发亮。
小小这才意识到,雨水早已将她淋透,胭脂和花粉被雨水溶化,顺着脸颊一滴滴往下落,她现在的样子,定是狼狈不堪。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羞怯,脸颊渐渐发烫,心跳也加重了起来。
她思忖再三,开口问道:“恩公,我是不是认识你?”
他依然沉默。包扎完毕,他将琉璃发簪放回她的手心。然后,解下了身后背着的木盒,递给了她。
小小不解地看着那个木盒。
她正要询问,却听急促的马蹄声移进。她回头,就见银枭和李丝一行驾车赶了上来。见到她身边的黑衣人,银枭一个纵身,落在她身边,拔了软剑,二话不说就攻了过去。
小小傻眼了,大喊:“啊,误会!他是我恩公啊!”
银枭闻声收剑,“恩公?”
“是啊!”小小用袖子抹抹脸,看着那黑衣人。
黑衣人将木盒放下,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走过马车边的时候,他的脚步慢了几分。
两辆马车,一辆顶棚损坏,残破不堪,车上惟有叶知惠和一名车夫;而另一辆马车,显然是用来装行李的那辆,此时除却车夫,还载着数人。然而,这两辆马车留在湿泥地上的车辙,竟是一般的深浅。
他经过那辆破损的马车,心生疑惑。马车上,叶知惠正怯怯的看着他,眼神之中惧意未褪……
小小站在一旁,目送他离开。心中作了无数猜测,却又被自己一一推翻。
“这又是什么东西?”银枭看着地上的木盒,用剑尖戳了戳。
小小走过去,抱起了木盒。
“丫头,小心。”银枭皱眉提醒。
小小却笑着,若无其事地打开,然后,愣住了。
盒中,放着一把三弦,一本帐本,一个包裹。所有的东西,都被仔细地收藏着,分毫无损。她惊喜地叫了一声,猛地抬头,看向了黑衣人离开的方向,却再也看不见那人的身影……
……
……我是表示廉钊还是个好孩子的分割线 = =+……
一场大雨,虽是突然,倒也解了城内的暑热。
廉钊策马回到城内的时候,已是傍晚。他回房换了身衣服,随即唤来了叶府的管家,询问马车之事。
他这才知道,那两辆马车是叶彰近日才订做的。而且,叶彰对此相当上心,时不时就亲自去监工。
廉钊正想细问,叶彰便来了。
“贤侄,方才我听人说你出城去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叶彰进屋,严肃地问道。
廉钊起身,道:“世伯,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担心城门防卫,自己出去巡了一圈。”
“哦,贤侄凡事亲力亲为,真是让人佩服。不过下次,还是多带点人手,以防万一啊。”叶彰说话之间,示意管家退下。
廉钊自然看得真切。他垂眸,思忖一番后,开口道:“世伯,我刚才出城,倒也不是什么都没遇上……”
叶彰闻言,眼神微变,但脸色依然镇定平静,“哦?”
廉钊抬眸,看着叶彰,道:“我在城外,遇上了东瀛忍者。”
叶彰大惊,“什么?!这怎么可能?!”
廉钊道:“我本来也以为封城之后,必是瓮中捉鳖。如今看来,是低估了这些忍者了。……恐怕,东海贼寇现在已经出城了。”
叶彰听罢,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廉钊顿了顿,开口道:“世伯,我明日就领兵出城,追缉那些逃离的要犯。城内的防守,就交给您了。”
叶彰点了点头,皱眉道:“东海七十二环岛,染指漕运,分舵众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他们真的逃离,必重新集结势力,再要抓他们,就难了……贤侄,你看,不如本官与你一同……”
“世伯……”廉钊出声,打断了叶彰的话。
叶彰的神色,微有些紧张。
廉钊慢慢地说道:“世伯所做的事情,自然有世伯的道理。廉钊身为晚辈,不敢妄言对错,更不会多说是非。廉钊这次出城,是为了追缉东海贼寇,断不会伤害无辜民众……圣命难违,廉钊行事,若是有得罪世伯的地方,还望世伯海涵。”
他说完,抱拳,深深一拜。
叶彰惊愕地看着廉钊,许久之后才伸手,扶起他。叶彰长叹一声,道:“不愧是廉家的儿郎……”
廉钊的眼神清亮,笑意更是明朗。
叶彰也笑了起来,拍了拍廉钊的肩膀,道:“一切,但凭天意吧……”
……
……我是表示“不喜欢赵颜的可以点叉了”的分割线 = =+……
朝廷剿灭东海,是江湖上一桩大事。东海虽多行不义,但毕竟是武林大派,朝廷对于武林的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竟如此兴师动众,派兵围剿,不得不让人忧心。联想起先前的种种,这几个月来,江湖从未平静。每件事之间,都仿佛有着看不见的因缘,互相牵引。
英雄堡身为三大家之一,是正道之首。见此情势,英雄堡广发了英雄帖,邀请武林同道共同商议此事。
一时间,江陵城内聚满了江湖人士,盛况不输几月之前的“奇货会”。
方堂主死后,英雄堡内的事,全由汐夫人打理。而如此盛大的场面,莫说汐夫人一介女流,身子单薄,不堪重负。单说她的身份地位,就不足以服众。
英雄堡三英便到了英雄堡内,亲自坐镇。
一日忙碌之后,汐夫人便备了酒菜,款待三英。
饭桌之上,烈英司的张继远坐主位,身旁是正英司的姜绩和奇英司的罗武。汐夫人屈于下位,赵颜随侍在旁。
几人刚落座,烈英司的张继远便开口道:“夫人,文熙呢?”
汐夫人神色微窘,道:“他……外出查帐,尚未归来。”
罗武皱眉,道:“我看三少爷又去了青楼才是吧……整日不在堡内,真不知他是什么心思。”
“年轻人贪花也是常情……”姜绩开口,补了一句,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汐夫人一眼。
汐夫人的脸色愈发差了,她看了看身旁的赵颜,不知如何是好。
赵颜拿起酒壶,替那三人倒酒,“三英大人,请先饮几杯。下婢这就去把三少爷找回来。”
张继远看了看她,又开口道:“赵姑娘,莫允可与你在一起?”
赵颜听到这句话,笑了,“下婢何德何能。”
张继远道:“我听说,你就是他要找的人……是戚氏当家戚函的女儿,可有此事?”
赵颜摇头,“下婢的确在八年前为夫人所救,但二少爷怕是认错了人。”
张继远见她神色平静,不像是说谎,便不再追问了。倒是一旁的罗武带着不满,道:“无论如何,他的心思全在你身上,对堡内的事不闻不问……女人果然猛于刀剑。”
赵颜听到这话,皱眉微戚,道:“下婢决没有高攀二少爷的意思,下婢只想一生一世伺候夫人……”
汐夫人也开口:“莫允的所为,与颜儿无关。”
张继远见状,圆场道:“莫允早已被逐出英雄堡,我们也无需为他的事多费心思。该如何就如何吧。”
姜绩叹口气,道:“莫允的事,暂且不提……不过,英雄堡的堡主之位,总不能永远空置吧。既然文熙无心堡内事务,现在又是多事之秋,看来,是时候召英扬回来了。”
汐夫人的眉梢一动,有些紧张。
张继远思忖了一番,道:“堡主生前执意传位于文熙,不过文熙年幼,才拖延至今。不过,照现在来看,文熙继位恐怕难以服众。召英扬回来也有不妥……我看,就照以往的规矩,比武论输赢吧。”
这番话出口,罗武和姜绩便都收了异议,点头称是。
张继远看着汐夫人,道:“夫人,比武之事,就由我来安排吧。到时候,就看真本事定输赢。”
汐夫人心中难受,但嘴上依然应允。她抬头,看着赵颜,轻声吩咐道:“颜儿,去把文熙找回来。”
赵颜放下酒壶,点了头,恭敬地离开。
天色已暗,赵颜拿了一支灯笼,要出门时,就看见了莫允。
她见怪不怪,也懒得打招呼。她不假理会,自管自走。
莫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赵颜走着,仿佛自语一般的开口,“我真的不明白,戚函并没有要你把我带回去吧。为什么你如此阴魂不散?”
莫允平淡回答:“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
赵颜笑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你们男人的心思,不是更奇怪么……”
她说完,在一间教坊前站定。只是门口,就能感受那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她静静地看着,教坊内的喧嚣张扬,映着她眼底的冷清。她已经很少想起小时候的事了,被人拽着头发,拖进妓寨的情景,就仿佛梦一般。只是,想起那时的拼命逃离,她觉得有些好笑。
人总是会想,如果身在不一样的地方,结局是否也会不一样。
“这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若你要找魏颖,我可以代劳。”莫允在她身后开口。
赵颜转身,笑了,“二少爷,你这么说,三少爷会伤心的。你当真以为,他夜夜流连花街柳巷?”
莫允有些不解。
赵颜笑着,提着灯笼,继续走,“所以我才说么,男人的心思,才更难懂。”
她走了约莫一刻工夫,便到了一处民宅。她推门进去,眼前的景象,让莫允不禁惊愣。
那是一个杂院,聚着一大群小孩子。年纪最大的,不过10岁。此刻,正拿着灯笼,在院中嬉闹奔跑。
魏颖就站在那群小孩之中,煞有介事地教着剑法。只是,真正跟着他学的人,少之又少。他也不生气,满脸堆着笑意,那般明朗,一如稚儿。
“三少爷。”
赵颜的声音一起,魏颖便停了剑,再抬眸时,笑意已完全消失,空留了不屑。
赵颜早已习惯,她走进去,福身行礼,道:“三少爷,夫人唤您回去。”
魏颖尚未开口,那群小孩子便不满地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