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多磨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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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事多磨 2-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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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说完,手劲一松,一掌推开温宿。
  温宿踉跄几步,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男子不再理会温宿,直接看向了江城。“我早说过,你学的那些功夫都不入流,如不是老子出手,你今日就血溅五步,横死当场!”
  江城不屑,却又找不到话反驳,只得沉默。
  那男子转身,看这面前的众人,叹着气,道:“如今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在人家的后院里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动手?”那男子悠然开口,“想当年,老子武功盖世,挑战前辈之时,也是先呈烫金拜帖,安安份份地等人赐教。啧,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呀……”
  他说话的时候,周围安静异常,所有人都噤了声。小小只觉得一种无形的压力四散蔓延,叫人不敢反抗。方才,这男子的招式,看不清路数。而看他一招制住温宿,武功想必是深不可测。这世上,竟有如此高手……
  那男子看了看洛元清,又看了看李丝,道:“唉,当今江湖,阴盛阳衰也就罢了,这行事竟也无半点侠气,老子看着就不顺眼!”那男子一脸惆怅,道,“想当年,论剑,有岳岚剑派隐峰、隐壑两兄弟;论刀,有太平城主石析;更有神霄派那王天师,使得一手好掌法。当年,英雄堡侠义干云,神农世家济世为怀,说不尽的人才辈出,武道昌隆。可这才短短十几年的功夫?老子竟连一个下棋的人都找不着了……”
  江城听到这些话,表情霎时变为了无奈,“……说完了没?”
  “没说完呢!”那男子不悦,继续道,“看看你们这群小辈,学艺不精也就算了,下三滥的手段倒是一个学得比一个好,老子看着就火大!这年头,怎么就没一个少年英雄呢?!啊?!”他越说越激动,指着温宿,道,“你这小子的武功,算是不错,可这背后偷袭,算是什么事?如此重的杀心,纵有再好的功夫,也只能沦为魔道!……”
  那男子滔滔不绝之中,四周已是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呆呆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本以停歇的雨水又淅沥地下了起来。
  “老爷子……”李丝带着怯意,小心地开口,“这又下雨了,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那男子正说在兴头上,当即皱了眉头,准备呵斥。
  这时,温宿突然跪下了身子,抓紧了衣襟。他的脸色已然苍白,气息紊乱,全身因剧痛而轻颤着。
  那男子几步走到温宿身边,抓起他的手,略微把脉,随即,冷冽地眼神直刺向了洛元清。
  “‘七杀’,好狠毒的手段哪……”他冷冷道,“你们南海行事当真是越来越不入流了!”
  他说完,抬手封了温宿的几个大穴,出掌运起真气,逼入温宿的经脉。真气入脉,痛楚顿减,只是那气劲太强,温宿只轻哼了一声,便失了意识。
  他将温宿交给了伙计,背着双手,道:“你们都进来,给老子把话说清楚了!”
  他说完,迈步进屋。
  众人无奈,却又不得不照办。
  小小抱着长枪,茫然地站在门外。那一刻,太多的猜想冲进了脑海,那些话语里的欲言又止,别人不曾提起是是非非,她突然有些明白了……
  只是,这样的明白,是好是坏,她却无从知晓……

  无处可逃

  “七杀”,稍有些江湖阅历的人都听过这种毒药。若说毒性,并不算顶级。“七杀”颜色微青,有股刺鼻的焦味,因而也不是暗杀的首选。它诡异的毒性,只有一种用处:拷问。
  传说,中了“七杀”的人,从没有熬过四十九天的。那种生不如此的感觉,足以摧毁任何人的意志。
  小小清楚地记得,师父曾用冰冷的语气描述这种毒药。最后,无奈地笑着对她说:中了这种毒,若不投降,就只能自尽了。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洛元清不满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酒楼。
  “死老头,你别太过分了!什么叫我下毒啊?他温宿也不是初入江湖的雏儿,还分辨不出‘七杀’么?!”洛元清理直气壮,“他本就答应将‘玄月心经’的上册给我,‘七杀’不过是保险,他也是自己情愿服下的。如今,我没拿到心经,凭什么把解药给他?!”
  “还敢跟老子顶嘴?”那男子拍案而起,怒道。
  “哼,江寂,这里所有人都怕你,我洛元清可不怕!再说了,什么叫顶嘴!我说的都是事实!只要他交出心经,我自然救他。”洛元清一脸不屑,道。
  小小这才知道,这堂堂破风流的宗主,名唤江寂。
  “你说这话,就是不愿意交出解药了?”江寂挑眉,“你以为你不交出解药,老子就救不了他?”
  洛元清听到这句话,眉头皱得紧紧的,正要反驳,却听李丝开口。
  “老爷子,奴家知道你不喜杀生,不过……”李丝慢慢道,“温宿非死不可。”
  江寂听到这句话,冷笑了一声,“非死不可?你倒是跟老子说说这非死不可道理!”
  李丝叹口气,道:“老爷子,你也看到了吧,温宿的长相与鬼师相似了九分。他觊觎‘九皇神器’,屡次假冒鬼师,滥杀无辜。难道,不该死?”
  江寂的表情微变,继而,轻轻重复了一遍:“九皇神器……”
  他的眼神突然遥远起来,染了回忆的迷茫,他沉默片刻,眼神缓缓落到小小身上。
  小小依然抱着那杆长枪,看到江寂的眼神时,微有些恐惧。
  “看来,这杆枪就是所谓的‘九皇神器’了……”江寂起身,走到小小身边,伸手拿过了那杆长枪。枪神泛过一道银光,透着冷冽的威严。“得九皇器者,得天下……到了今天,还有人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么?”
  他举起了长枪,仰头看着枪尖,道:“区区几件兵器,又怎能撼动天下。世人无知,才会被这些破铜烂铁迷了心智。李丫头,杀了那些觊觎九皇的人,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依老子看,毁了这九皇,才是正道!”
  他说完,聚力出掌,击向了那杆长枪。
  众人看到这般变化,皆是一惊。而在那一瞬间,廉钊出手,将那一掌架了下来,一把握住了长枪。江寂也不含糊,改掌为抓,牢牢钳住了长枪。
  “臭小子,凭你的功夫,也想跟老子动手?”江寂不屑,道。
  廉钊不卑不亢,道:“我无意冒犯前辈,只是,‘九皇神器’关系天下兴亡,是留是毁,应由天子定夺。”
  江寂当即笑了出来,“天子?”他看了看廉钊,“神箭廉家也曾是江湖俊杰,没想到一入官场,竟说得出这般可笑的话来!”
  廉钊手上的力道不松,说话的语气平和沉着,“前辈说的不错,‘九皇神器’是祸乱天下的凶器。只是,前辈能毁掉神器,却毁不了世人的野心。‘九皇神器’只有归朝廷所有,才能真正平息争端……”
  他还没说完,银枭便笑了起来。
  “好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啊,廉公子。不愧是朝廷的忠犬。‘九皇神器只有归朝廷所有,才能真正平息争端’,笑死人了……”银枭的眼神凌厉,说话的口气狂傲无比,“当今君主何德何能,能得这‘九皇神器’?!就算真有人借九皇之力推翻了朝纲,那也是苍天有眼,大义所归!”
  “住口!”银枭这番话一出口,廉钊怒火顿起,厉喝了一声。他的眉峰紧蹙,眼神里的锐利让人望而生畏。他看着面前众人,神情里竟带着蔑视。
  “圣上之行,岂容你置喙!大宋边疆连年动乱,民不聊生。诸位武功高强,可有上阵杀敌,救国家于危亡,护百姓于战火?”廉钊的语气,强如锐箭穿石,“廉家的确是鹰犬,却能引以为傲。而诸位,根本没有资格在廉钊面前提‘义’字!”
  小小从来没见过廉钊用这样的表情和语气说话。记忆里,他的态度永远谦和有礼,不露一丝锋芒。但是,他的那番话,并不让她感到陌生。她又怎么会忘记,他曾经认真地告诉她,他习武的理由,是保家卫国,除暴安良……而这个理由,让她钦佩。
  这种时候,谁对谁错,谁正谁邪,又该怎么分呢?
  银枭、李丝一众听到这种话,自然愤怒,周围渐渐笼了杀气。
  这时,稚嫩的女声突然响起,“大家这是在做什么?”
  叶知惠站在楼梯口,看着大堂内的古怪场面。她又看了看那杆长枪,有些惊讶地道:“我爹的长枪……怎么……”
  这时,江城上前,按着江寂的手,道:“爹,长枪是师傅托付给我的,你不能毁它!”
  江寂看了叶知惠一眼,又看了看江城,握着长枪的手松了开来,自语似地抱怨道:“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官场中人!一个个说话都自以为是的要命!哼!” 他转身走开,不再理会众人。
  叶知惠看了看众人,注意到了廉钊,有些高兴地跑了过来,“廉哥哥!”
  廉钊看到叶知惠,紧绷的脸上有了笑容。
  “廉哥哥,你不是跟我爹一起抓逃犯么?怎么到这儿来了?”叶知惠笑着,问道。
  廉钊并不回答,只是浅笑。
  这时,江城走上了几步,道:“廉大哥,知惠妹妹,这儿说话不方便,我们上楼吧。”他说话间,眼神扫过廉钊手中的长枪,但那眼神分明温善,并无争夺之意。
  廉钊略微思忖,将长枪递了过去。
  “江公子,既然叶世伯将‘沥泉’托付给你,就请你保管吧。”廉钊说道。
  江城微笑,“廉大哥要放弃这件神器?”
  廉钊摇头,“方才廉钊鲁莽,多有得罪。既然神器是叶世伯托付给江公子的,我会用光明正大的方法来取。”
  江城有些惊讶,迟疑片刻,接过了长枪。
  叶知惠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这两人神情平和,知道一切安好。便笑着拉起了那两人的手,笑着往楼上走去。
  大堂中剩下的人,在那时,被完全无视了。
  银枭咬牙,狠狠道:“朝廷走狗……”
  李丝冷哼一声,道:“奴家出道这么久,第一次被人奚落至此。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洛元清则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小小看着那三人上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放心。方才,江城对廉钊的称呼从“廉公子”变成了“廉大哥”,怎么看都是江城主动套近乎。何况叶彰与这两人都有交情,照这个形势看,只能是友,不会为敌。
  再说这少东家的面子,银枭和李丝总是要给的。往后,应该不会轻易对廉钊出手。
  这样,就好了……
  她吁了口气,转身,对银枭道:“齐大哥,李姑娘,洛姑娘,我也上楼休息了……”
  洛元清听到这句话,道:“休息?你不去看看你师叔?”
  小小微微一惊,无法应答。
  “洛姑娘,你管得太多了。”银枭开口,解围道,“丫头,你去休息吧。凡事小心。”
  小小点了头,迅速上楼。
  “我管得多?”洛元清的声音,在楼下响起,“你什么意思啊?若不是为了她……”
  小小加快了步子,避开了最后的那些话,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关上门的时候,有些无力。
  洛元清要说的话,她即使不听,心里也已经明白了。
  “算算日子,他也该来找我了。” “我还真是想不出来,除了深爱对方,还有什么理由,值得他舍命相救。”“……‘七杀’不过是保险,他也是自己情愿服下的。”……
  这些话,只需连起来听,她便能明白……
  当日,他们流落孤岛,单凭温宿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带着她平安回到东海。这其中的种种,如今再想,却显得残酷。
  小小走到自己的床边,看着床上放着的行李,随即,下定了决心。
  ……
  夜里,刚敲过三更,小小偷偷摸摸地房里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屏着呼吸。她出门,绕了一个弯,便到了一间客房的门口。
  她看了看四周,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推了推门。门并没有关,她便顺势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点灯,但小小早已适应了这黑暗,径直走到了床边。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挑开了纱帐。
  床上的人,正是温宿。
  他静静躺着,双眸紧闭,眉头微皱,气息稍显浅促。
  小小知道,他并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不醒才对。否则,她离得这么近,他又岂会没有防备?
  不知道为什么,回忆就是不可自抑地纠缠在脑海。她终于又一次清楚地知道,即便他是杀害师父的帮凶,她也没有办法下手杀他。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然后,伸手轻轻握上他的手腕。他的肌肤冰冷,脉搏急促,时断时续。
  脑海中,响起了师父说过的话:中了这种毒,若不投降,就只能自尽了。
  她松开了手,替他整了整被子。然后,从包裹中取出了两块令牌,放进他的手心。
  做完一切,她又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门外。她在门口略站片刻,随即,飞速下楼,走到院内,纵身上墙。她一个翻身,就出了酒楼,站在了大街上。
  雨傍晚的时候就停了,天空中铺着一层薄云,月亮被蒙在云后,带了淡淡的月晕。
  小小转身,看了看这间酒楼。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立场和坚持,也有自己的苦衷和无奈,到如今,谁欠了谁,谁负了谁,已经算不清了。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被无故地卷进了这场纷争之中,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凭她,如何能解决那纠缠的恩怨。相忘于江湖……也许,这才是她唯一的选择。
  想到这里,她觉得无奈,却又轻松。她一甩头,迈了个大步,准备开溜。
  突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听那阵势,是大队的人马。
  小小深觉不妙,立刻缩到了墙角,蹲下躲好。
  马蹄声惊起了小镇的住户,一时间,家家点灯,陆陆续续有人出门。小小惊讶地看着那些人,个个都是衣着整齐,似是和衣而睡。
  这时,人马靠近,火把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那队人马约莫三四十人,一半是弓箭手。小小还来不及猜想,就见一个人闯入了眼帘。
  那是个三十四五的女子,右手控缰,左手握弓,一身戎装,衬得她英气逼人,竟有着不输男子的威风。
  廉盈?!
  小小呆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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