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者身形微微一滞,还是点了点头。
少女心中疑惑越来越深,呼之欲出的答案如同繁乱的丝线缠绕在一起,理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她张了张口,继续道:“所以芷儿今日来向师父讨一句话。。。。。。。”
清芷垂了垂眸子,心中揣摩了许久的话却变成:“无论芷儿做错了什么,都不要让芷儿离开澜沧山,可好?”
原本是一句,若不是师徒,你对我可有情?
或是一句,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不是故意骗你。
又或者是一句更加重要的,听说混元道果就在你这里。
明明可以说很多句话,却独独说了这一句。
“无论我做错了什么,都不要让我离开你。”
最终,也只有这句话,留在了清芷的心里。
仙者疑惑的转过头,看向身后侧的少女,眼光越过荡在她前额的发丝,径直跃进她的眼里,张口,问道:“为什么?”
清芷以为问自己为什么不愿意离开澜沧山,于是找了个借口,说道:“这里有我的朋友瑾瑜,有景砾师兄,有辕则,还有,还有师父,所以清芷不愿。。。。。”
“我是问你,问什么会要讨这一句话?”仙者打断清芷,眼光生出几分寒意。
清芷咬了咬下唇,避重就轻:“清芷是雪狐,本就不受众人待见,所以清芷怕若是清芷顽皮犯了错,师父一气之下逐我出山门。。。。。。。”
白衣仙者微微蹙眉,追问道:“你会做错什么事?”
清芷犹疑,却还是下定决心赌上一赌。
“清芷不愿拜师,是因为喜欢上了上仙,喜欢上了清芷不应该喜欢的人,喜欢上了清芷这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人。。。。。”
少女垂眸顿了顿,耸着眉头,含混不清地道:“这,便是做错了。。。。。。”
白衣仙者紧蹙眉头,似乎有重物狠狠地击打了心房,一阵闷痛感,让所向披靡身经百战的四大上仙之首的他,也感到难以承受。
他的脸色募地变得苍白,半晌后,才开了口:“你知道做错,便好,以后你若想通了,我许你的拜师大典,你随时找我要。”
清芷鼻酸阵阵,再抬起眼时,已是泪光泛泛:“清芷如今失尽了修为,恐怕连上仙的弟子,也没资格再做,清芷只奢望,上仙不要赶清芷走就好。。。。。。”
仙者移开眼光,心中的闷痛感一阵盖过一阵,如同海上潮涌,渐次逼近,无所退却。
“那以后清芷是叫你上仙,还是师父?”
少女颔首飞快抹了脸颊上的泪,糯懦地问。
“皓君。。。。。”
仙者顿了顿,续道:“姓朱,名皓君。。。。。”
荡漾的桂仙花香像是许多年前那个混着浑浊日光的下午。
清芷满头大汗的跑进云顶大殿,手里捧着一个名册,摊在正在案前批注经文的澜沧上仙,指了指上面的一个名字,喜滋滋地道:“芷儿帮景砾师兄一同整理众师兄弟的名册,发现上面竟然有师父诶。。。。。”
澜沧上仙饶有兴致的放下手中的经卷,顺着少女盈白的指尖看去。
少女莞尔一笑,念道:“姓朱,名皓君,乃郢州清仓人士。”
澜沧上仙搁下笔,温温笑道:“如何?”
少女抬头,一个灿烂的笑:“整日听师兄们唤你上仙,上仙的都唤老了,明明是姿容卓绝,清逸俊朗,就应当唤几声年轻的。。。。。”
少女转了转眼珠,眼波流转间全是光阴四溅:“不如唤你皓君哥哥,如何?”
混着浓稠的回忆,清芷张了张口,带着哭腔重复道:“那芷儿可不可以不同于其他人,唤你一句皓君哥哥?”
白衣仙者握了握拳头,关节泛白,却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愁绪:“好。”(未完待续)
28 成灾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自从清芷讨来了一句算不得诺言的诺言,就安心了许多。
一连几日弟子居罕见的下了小雨,怡人的气候伴着温润的雨珠让清芷想起了人皇宫殿那扑面而来毫不吝啬的春天,心中有些戚戚。
往后估计再也见不到燕语落了。
他虽然有些烦,有些笨,但很有趣。
对自己也甚是关怀。
只是不知道江沅到底要将人皇怎么样,将梨花安排在那里,还将白沐子也留在那里。。。。。。
清芷想到这里,不免就有些担忧。
如果有机会再见江沅,一定要让他离燕语落远一点。
哎,现在的江沅已不是从前的江沅,他又怎么可能听我的话呢?
清芷坐在铜镜前,借着烛光看着自己的面容。
伤口确实好了许多。
边缘开始结痂,黑色的毒气也散的少了些,应当很快就会愈合了吧?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呢?
清芷有些在意地扶上面颊,微微叹了口气。
她看着镜中的容颜,有些憋屈,自言道:“拓凝啊拓凝,你的气焰哪里去了?怎得混成了这幅模样?”
房间空空荡荡的,瑾瑜迟迟没有回来,想也不用想,定是留在玄武堂给她师父年碾墨去了。
清芷心情被雨水搅得很烦。如同被雨水打湿了的靴子,走到哪里都是拖泥带水的。
许久不曾变回拓凝的样子,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摆出一幅大槿宫公主的姿态。。。。。。。
清芷低头看了看一身素衫。短短数月,竟然将我坚定了一千年的信念改变了这么多。。。。。。
是为什么呢?
“嘭嘭嘭。。。。。”
急促的敲门声一下子把清芷给浇了个激灵。
她忙起身甩了甩脑袋,让那些凌乱的思绪暂时离自己远一些,然后小跑几步,将门打开。
来人却是清芷不识的一名女弟子。
她朝清芷颔了颔首,抱拳说道:“三仙唤师姐去一趟惩戒堂!”
惩戒堂?
天边扯过一道凌厉的闪电,将晦暗的天空拉开一道长长的伤口。
清芷愣了愣。静静地点了头:“知道了,谢过师妹。”
难道红杉醒了么?
清芷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出了门去。经过这些时日的静养,再加上澜沧上仙渡给她的一些灵力,清芷终于可以御剑飞行。
只是御剑不稳,左摇右晃。看起来甚是危险。
但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在想,若红杉指证,应该怎样应对。。。。。。
清芷心中抓着那一句讨来的诺言,心中如千帆过浪。
大不了承一个谋害同门的罪名,反正他许诺我不会将我赶出山门。。。。
反正他们不知道妖王拓凝到底何许人也,不知道拓凝长何模样,也就不能信口开河。
清芷下定决心,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只说成是讨厌红杉所以起的害人之心。。。。
若是他们纠缠起黑莲掌来,那么就一口咬定是下山跟他人所学。。。。。
总之,他们只有一个红杉并不能代表什么!
清芷定了定摇摆的剑身。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划开重重薄雾浮云,朝矗立的东峰飞去。
“当~当~当~”
钟声响彻澜沧仙山。
惊起飞鸿遍野,扰得山精急撤。
清芷回首看了看远处山脚,一层厚厚的浓雾袭来,夹带着满目的妖弥气息。
“清芷参见澜沧山上仙!见过许长老。见过夏护法!参见帝后娘娘!”
清芷恭敬地俯身下去,一一行礼。
凝月似是很不喜欢这个称呼。却又碍于众人在场不好发作,只是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再移向别处。
“你身子未好,先起来罢!”
能百般为她着想,也只有澜沧上仙了,可当清芷抬头对上其眼光之时,却发现,方才那一声温润的嘱咐声,却是来自夏之桀。
清芷有些愣,自己竟然将他与澜沧上仙的声音弄混了。
更甚者,他竟然当着众人面前关护我。。。。。。
清芷不解,但也不能驳了夏之桀的面子,于是微微颔首道:“谢过护法关心!”
夏之桀温温一笑,此时的白衣仙者才缓缓转过身来,软软地看了一眼清芷,开口道:“此番唤你前来,是有事要问你。。。。。。”
清芷俯首,答道:“清芷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澜沧上仙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将眼光投向一向主事的许卓崖,开口道:“就由师兄问吧!”
许卓崖一抚胡须,沉声道:“清芷,老夫问你,你们与红杉可有仇怨?”
清芷不知他口中的“你们”指的谁,也就自动当成自己一人,于是抬了抬眼,认真道:“仇怨算不上,但她总是处处针对我,是有些不愉快。”
许卓崖点点头:“上回瑾瑜与红杉在弟子居滋事,你可在现场?”
清芷一听,怎得又扯到了瑾瑜的身上,遂下意识的看向夏之桀,只见夏之桀一脸淡漠的盯着不知名的地方,清芷心下一沉,只好如实答道:“清芷当日不在。”
许卓崖眼光一沉,继续问道:“你可见过瑾瑜所说的开天奇莲?”
清芷蹙眉,摇头:“从未曾见过,那开天奇莲不是丢了吗?”
许卓崖不答,转而看向夏之桀,道:“夏护法以为?”
夏之桀静静地转过身去,张了张口:“若是说瑾瑜乃妖王拓凝,也不是不可能,上回见她能将炎火之术修到第二层,着实令人惊叹!如若仅凭其根骨资质,是断不可能修成的!”
清芷讶异地瞪大眼睛,不禁有些恼怒夏之桀,也顾不上尊卑,便开口质问:“夏护法这样说自己的徒儿,是说自己平日识人有误嘛?”
夏之桀不慌不忙,淡淡一笑:“妖魔尖细若真的出在我座下弟子之中,之桀领罚也是应当的。。。。。。”
他顿了顿,又续道:“虽然红杉迟迟还未苏醒,但近日我们却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话罢,夏之桀缓缓掏出一个荷包,道:“这便是在红杉身上发现的,偶然机会下知晓,原属瑾瑜,所以我们传你来问问。。。。。”
清芷连连摇头:“不可能的!瑾瑜根本不可能是妖王拓凝!”
“那谁是?”久久不语的澜沧上仙忽然蹙了眉头,阴着脸问道。
开口三个字如同山谷中穿堂而过的风声,空旷且响亮。
过了一会儿,他愠色上脸,朝清芷喝道:“不确定的事不要乱说!多一言便成灾!”
澜沧上仙一语看似是寻常训斥徒弟的话语,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但对于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的凝月,却有些不同。
她略有所思的打量着澜沧上仙,又看了看堂下抿着唇的清芷,忽然启唇道:“可否让我看看红杉?”
许卓崖眼光一转:“凝月上仙意欲何为?”
凝月凝眉思索:“想必红杉早就应该醒来,只是被有心人推迟了苏醒的时间。。。。。”
“你是说?”
“我是说,我兴许能让红杉苏醒过来!”(未完待续)
29 淅沥
风雨欲来。
长风灌过山顶,倏尔吹散天边浮云。
淅淅沥沥的小雨罩满了整个澜沧山。
一向澜沧山的天气是由三仙布的。
只想如今布这淅沥雨水的仙,心境定不甚好。
可看来看去,三仙都阴沉着脸,所以清芷揣摩了许久,也不晓得是谁布的雨。
纵使雷云满布,光冽清长。
可无能为力之时,倒是心境开阔了许多。
清芷如今只能思虑些别的东西来开导自己。
毕竟听闻凝月上仙的药理医经修习的相当的好。
好到她一眼便看出,有人给红杉下了沉睡咒。
“你是说,红杉这孩子,早就应当苏醒了?”许卓崖抚着胡须道,末了又自言:”也是,前几日曾曾有人见过红杉睁开了眼睛。“
凝月点头:“诚然。我方才看了看,黑莲掌的禁锢早已消散,如今迟迟不醒只是被下了沉睡咒。”
许卓崖蹙眉低喃:“看来老夫最近确实有些退后了,这么简单的咒法都看不出来了,待此事平息,是该好好闭关闭关了。。。。。。”
凝月莞尔一笑,不急着说话,而是踱着步子移到澜沧上仙身边,垫了垫脚尖,耳语道:“一般的沉睡咒当然逃不过许卓崖的眼睛,若那沉睡咒是上仙您下的,任谁都看不出来了罢。。。。。”
凝月吞吐的气息湿润温和。但混着话语犹如芒刺在背,让澜沧上仙身子不禁一怔。
他回眼,冷冷的星芒。
凝月又是一笑。退了几步朗声道:“解沉睡咒不难,不如将你们怀疑的那个弟子一并唤了来,让苏醒的红杉辨认一下也好。”
清芷一个激灵,忙道:“方才只是猜测,怎得又成了怀疑了!我与瑾瑜相处很长时间,从未发现她与妖魔有任何勾当!”
夏之桀温温一笑,安慰道:“你不用急。清者自清,瑾瑜是我的徒儿。我自然要护着她的!”
说罢,夏之桀朝澜沧上仙微微颔首,续道:“不如就传了瑾瑜上来吧!”
澜沧上仙眼中竟是迷蒙不清的颜色,让人看不真切。他似乎思虑了半晌,才缓缓他点了点头,再不说话。
清芷看向他,仿佛他的周身都漂浮着一种令人悲伤的气泽。
清芷困惑,再看向凝月,她只是噙着嘴角立在澜沧上仙的身边。
一个长身玉立,一个颀长袅娜,怎么看,都如同天作之合。
清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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