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七日,方才到达开封。怀孤鸿带冷千秋到集市逛了一番,买了些吃住的用品,之后找了家“旺生客栈”打尖。“为甚么只订了一间天字一号房?”冷千秋问道。怀孤鸿淡淡地道:“你住在这儿。”“那你呢?”冷千秋追问。怀孤鸿严肃道:“我要速去卧龙山,你在这里等我。”冷千秋立马拒绝:“不!我要和你一起去。”怀孤鸿快指点中其穴道:“别任性。卧龙山危险得很,此事与你无关,别去淌这浑水。”冷千秋已无法开口,更不能动弹一步。“穴道半个时辰后自解。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怀孤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因为他不想有太多的牵挂。
一路上,怀孤鸿问不到任何去卧龙山的线索,因为当地人一听说“卧龙山”三个字都抱头鼠窜,可见“蚀日会”在这里作恶之盛。“去卧龙山吗?我带路。”怀孤鸿一瞧身边多了一人,是李卿允。“前辈,你怎知……”“别问啦。你们玄武宗的事我已有所闻,跟我来罢。”果然,两人轻功一路小跑,不知不觉,已到了卧龙山脚。“真的要多谢前辈。”“别那么客气。我就不上去了,你自己小心。”李卿允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绝尘而去。
原来这卧龙山是座孤立的山峰,不怎么高耸,但所覆盖的面积不小。山上怪石嶙峋,道路岐岖不平。漫山遍生绿草和野花,乍一看,倒也颇显生机。最奇特的要数山东面环绕着盘卷的巨大怪石,像一条游蛇,所以这山原名被戏称为“灵蛇山”。后来蚀日会驻扎这里,觉得蛇是地龙,没有凌驾一切的气势,这怪石应该像一头蓄势待发但还未苏醒的卧龙,所以后来被称为“卧龙山”。
刚想上山,怀孤鸿却发现远方有几条人影纵横起落,正朝自己这边过来。怀孤鸿当即游入草丛,只探出一双眼睛向外查看。来的人是唐门的六刀客!但只来了四人:史元鹤,巴络,秦海和石不群。“他们来卧龙山干嘛?正好教训一下他们,以报当日之仇。”怀孤鸿想着,手里已扣上一颗石子。
巴络摇晃着刀说道:“你们说说看,司徒烈会答应咱们吗?”怀孤鸿一听马上明白:“司徒烈就是蚀日会的帮主。看来他们是来和蚀日会做交易的。”又听史元鹤吹着胡子说道:“他敢不答应?连我们的面子都不给的话,以后咱唐门也不用搭理他。”石不群拍了拍三个人:“快上山罢。”四人提劲直窜。
这时,怀孤鸿霍然指力一吐,手中灌满罡气的石子绕着一条弧线,盘击秦海小腿。秦海无从防备,他连呼叫的余地也没有,人已然向侧旁滑倒。怀孤鸿急忙上前将他摁下,并且点了他的哑穴和定身穴,接着又迅速换上他的着装,最后干脆就把他扔在了乱石堆里了事,这几个步骤仅在一瞬间完成,另三人竟自顾上山,没有发觉。怀孤鸿暗暗觉得好笑:“在船上学会的无相功中的‘易容之术’有用武之地了。”于是他立刻跟上队伍。
“秦海啊,就你走得最慢。还不快点!”巴络耐不住性子,先吼了起来。怀孤鸿怕露馅,用腹语发音,模仿秦海的语调:“知道,不用摧。”四人一口气窜到了半山腰,骤见一座高大的石制横扁“蚀日天关”,巨扁前站着几个健硕的大汉来回巡视。石不群迎上前去:“天地日月同辉。”扁前其中一个大汉立即反应过来:“朗朗乾坤。”怀孤鸿心道:“原来他们还有切口暗号。”另一名大汉手向左方一扬:“四位,随我来罢。”
走过巨扁,眼前是百步石阶,全是用汉白玉砌成,看上去颇具规模。“却不知他们为了建造这种种,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怀孤鸿想着,立定决心要在蚀日会搅上一番。众人已来到了一个大殿,名为“遮云蔽日阁”。
入到内厅,整体布局呈深蓝色,几根粗大的立柱有序地错落在大殿的两侧,正前方放着三张蓝色宝座,在四个角落生了四堆烈火,倒让这阴冷的环境有了些通明,总的看来显得很空荡。
“几位在此等候,小人去通报一声。”那位大汉闪身进了大殿内里。史元鹤待他走后,怒道:“甚么嘛!连个座位都没,甚么待客之道。”巴络缓缓道:“我们是来做交易的,不是来做客。但这大殿的布局得确实是有点古怪。”四人不再说话,只觉得这殿内不时冷气瑟瑟,“蚀日会”当真是个鬼地方,连接待外宾也如此有特色。
过了半个时辰,原先的那个大汉才走出来:“我家主人就来。”史元鹤早就没了耐性,想挥拳动手,却被石不群止住,他也只能强压怒气。那大汉走出大厅后才一会儿工夫,就有个身穿黑衣的中年人来到,他并在大殿左边的一个宝座上坐下。看到他坐的位置,巴络立马就做出判断:“你不是司徒烈。”那中年人一笑:“对,我又没说我是。帮主日理万机,岂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怀孤鸿暗暗好笑:“日理万机?成天干伤天害理的事,还真忙得不亦乐乎?”史元鹤再也按捺不住:“混帐,摆甚么臭架子?谁要见你这个蠢货?叫司徒烈出来!”那中年人阴着脸道:“看来著位毫无谈判的诚意啊,若是来者不善,休怪我无理了。”巴络忙抢上前:“怎么会没诚意?司徒帮主忙就算了。想必阁下在蚀日会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和你说也一样。”
那中年人仰天打了个哈哈:“我向来深居简出,所以你们不认识我。我叫杜百川,是蚀日会的‘会坛总官’。”四人也向杜百川做了介绍。石不群马上切入正题:“关于‘麒麟羽’的事……”杜百川闻之马上打断:“你要我们蚀日会说几遍?‘麒麟羽’是魔族的独门暗器,与我们无关。想当年我们的老帮主木辽,就是碰了麒麟羽暴毙的。我们蚀日会也被麒麟羽诅咒过,好长一段时间一蹶不振。所以,我们与麒麟羽没有瓜葛。”石不群很无奈,只得换个话题:“且不说这个。那‘冥王锏’可否转让给我们唐门?”
这一听,怀孤鸿身子一颤,心里思忖:“事情变得那么复杂。魔族灭绝已久的‘麒麟羽’听来又要现世,却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在这里又听见了‘冥王锏’,看来真的和唐门及蚀日会有关。”
杜百川听得脸色也变了:“这不可能。”巴络也发怒了:“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这宗交易。别忘了,夺走冥王锏,咱唐门的雪毒也功不可没呀。”这下,怀孤鸿全明白了,他的猜想完全正确,夺冥王锏是蚀日会和唐门联手的大计划。史元鹤问道:“却不知司徒烈他有没有探出冥王锏的秘密啊?”杜百川道:“这倒没有。我想冥王锏内肯定藏着旷世武功,绝不能给你们。”巴络傻笑道:“愚不可及。只有你们蚀日会的庸人眼里只有武功,个个都是没头没脑的莽夫。”杜百川已脸色铁青,直言道:“你们是想车轮战,还是一起上。”史元鹤道:“打你这条狗,我一人足矣。”怀孤鸿显得兴灾乐祸,因为他可以看狗咬狗了。
臂膀扬摆,史元鹤的单刀已握于右手。杜百川的兵器竟是一根奇形拐杖,他舞动一下,风声虎虎,显见臂力极大。刀光翻卷几下,史元鹤毫不讲江湖规矩,一刀“苦涩留连”狠劈对方天灵。杜百川冷笑一声,拐杖往上一丢,正好与刀口相撞。史元鹤竟不敌,在半空被震翻,只能被迫退回,他直气得他满脸通红。“这拐杖是用青铜所铸,本就很重,加上杜百川强大的臂力,很容易就将史元鹤震开了。”怀孤鸿边看边想。
奇形拐杖在杜百川的挥动下嗡嗡直响:“再来过。怎样?”史元鹤提气径直前冲,刀口散发着淡淡的蓝气,显然已用上了唐门的毒,他单刀横握狠扫对方腰间。杜百川将杖转成一个巨大的锥形来阻隔他的刀路,他瞧准了一个方位,杖端朝刀上飞速砸下。这一碰,除了巨响之外,更在刀头溅出一片粉末。“不好,史元鹤在用毒使诈。”怀孤鸿吃过这个苦头,不愿让史元鹤奸计得呈,于是他暗地里手腕一翻,无形的罡气直涌而上,无声无息地将毒粉扫开。
史元鹤正感莫名间,杜百川的拐杖已重重在他腋下一搅,疼得他向后翻倒在地。刻不容缓,巴络跟着抢上。“你们三个一起来罢,免得麻烦。”杜百川将拐杖高举过头。巴络的刀伴着策策之声和几缕迷朦的烟气,以旋涡式旋斩杜百川。这“愁恨斩”一出,巴络周围也被一团团毒气护住,让杜百川近不了身。杜百川刚刚险险没被毒粉攻到,这次不敢再与刀头相碰。于是整个人顺着巴络的刀路旋转游走,以从中寻求破绽。“论武功,杜百川比这三人都强。但唐门用毒狠辣,诡计多端,杜百川和他们斗不免吃亏。”怀孤鸿想着,以“旁观者清”瞧出了巴络刀法的破绽。“杜百川,让我再来帮帮你。”怀孤鸿心意已决,他指间划过一道罡气,消开了巴络周身毒气的一个圆点。杜百川眼明手快,瞄准这个空隙,一招“潜龙腾渊”往他腰间又抽又点,巴络刀势溃乱,惊叫着后退。
忽听一声巨响,石不群一瞧出巴络不妙,刀往地上一点,抄起一块大理石飞砸杜百川面门。杜百川运足了真力,杖头在虚空连挥几下,隔空将飞来的大理石轰碎。石不群速度更快,他往在半空碎裂的大理石上一踏,刀往前伸,一刀“柔锁心魂”直扫对方喉结要害。杜百川不再招架,拐杖拌打对方小腹。两人都只攻不守,很容易两败俱伤。“先伤掉他们两个再说。”怀孤鸿这次却不是助杜百川,绵绵罡气隔空导入石不群体内,石不群内力暴增,刀又向前进了好几寸,但自己的小腹也越来越靠近对方的杖头。身不由己,石不群没有后退的余地,小腹被结结实实地轰中,他的刀路也因此一偏,在杜百川的肩头划了一下,石不群惨叫倒地。
那杜百川被毒刀砍中,还如此强硬,凌空一掌想劈碎石不群的天灵。“这石不群真蠢,连砍刀也砍不好,还给他有还击之力,看来只有我出手了。”怀孤鸿嚯地跳起,闪身半空拦截杜百川,往他受伤的肩头挥出一拳,对方的伤口顿时黑血喷涌,怀孤鸿的这一拳平平无奇,但却使对方毒性漫延,体力不支倒下。
正得意间,殿门口响声大作,原来是打斗声惊动了蚀日会的人众,一大群人蜂拥而入。同时,殿内也闪出两人。怀孤鸿猜得出其中一个一身紫袍,满脸胡须的是司徒烈。另一个衣着也甚是华丽,但气度上却比司徒烈逊色得多,显然也是蚀日会的领头人物。
司徒烈看见倒地的杜百川眉头紧锁,并命身旁的那个人将他扶起,送入了殿内。蚀日会人众将怀孤鸿等四人围在核心,并按一定的方位一圈圈地站立。“三元归海阵。”怀孤鸿一看便明白过来,此时他有点后悔弄伤其他三人,现凭他一己之力要杀出重围很是吃力。“敢来捣乱,杀了他。”司徒烈一声令下,众人长矛在手开始缩小包围圈。
“难道我还怕了你们。”怀孤鸿这一吼用了真声。史元鹤一听,大叫:“你不是……”他还想说甚么,却已被身上的剧痛压了下去。怀孤鸿身形一扭,澎湃罡气如千卷骇浪往周围扫射,“三元归海阵”虽变化无方,但怀孤鸿的这种打法是一网成擒,尽管很耗内力,但也不失为良策。
只见周围一片气海,众人杀进来又被荡出去,阵势摆得形同虚设。司徒烈见之大怒,整个人飞奔入阵的核心,与怀孤鸿迎头相交。怀孤鸿早感到烈风袭面,知道高手来临,剑指向上戳去,正好与司徒烈掌心相对。令怀孤鸿吃惊的是,对方内力大得惊人,竟生生不息,源源不断,与自己僵持不下。怀孤鸿明白,和他斗得越久,就是给蚀日人众机会乘虚而入,于是他忙将罡气提到了第六重。
不提还没事,这一提,体内的真气竟淤结不散,弄得自己甚是难受。怀孤鸿错谔间,对方内力暴增,顿时将自己的心肺轰伤。怀孤鸿应声滑倒,众人的长矛飞快欺近。“大家撤手。”不料,司徒烈竟在这节骨眼喊停,众人训练有素,马上后退,给司徒烈让出一条道来。司徒烈目不转睛地看着怀孤鸿:“你到底是谁?”怀孤鸿明白过来,“无相功”中的“易容之术”需要以浑厚的内力做承接,现在他内力竟提不上来,易容术当然也瓦解了,司徒烈就是因为看到了他的原形,才叫众人住手,来问个究竟。
“他是玄武宗的天绝剑侠——怀孤鸿。老司徒啊,没本小姐的帮忙,你会那么快擒住他吗?”殿内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女孩声,但怀孤鸿想不出是谁。不久,殿内走出一黄衫女郎,怀孤鸿一见,大惊:“是你!”原来这女子是当日在去武镇船上相遇的王语麒。
司徒烈斜睨了她一眼:“没你我就抓不住他吗?你说你帮我忙,帮的是甚么忙?对了,这小子与我对招,突然内力全无,这是怎么回事?”司徒烈一下子问了三个问题,王语麒只回答了四个字:“封神魔印。”怀孤鸿和司徒烈都是一惊。这“封神魔印”是魔族的绝学,只要在人身上施法,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生效,中了封印的人,其内力会瞬间闭塞,气息难以在身体里游转。
“怀孤鸿,你是个好人,但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善良啊。那日在船上,我钻入你的怀中,是不是感觉很幸福?”怀孤鸿恍然大悟:“你就是那时给我下的封神魔印?”王语麒点了点头。
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子长得如此善良,柔弱,可人,其内心却是那么捉磨不透。怀孤鸿的心里有几个疑点:一、她的目的是甚么。二、她怎么会魔族的失传武功。三、蚀日会和唐门之间到底是甚么关系? 。。
十七 锋芒毕露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怀孤鸿身上,而怀孤鸿斜躺在地上,也偷偷地环顾四周,原来那三个唐门刀客已趁势溜走了。
司徒烈一听说玄武宗,眼中的一团怒火直扫怀孤鸿:“萧虹尹是你的大师兄罢!他杀了我的人,真是干得好呐。他人呢?没和你一起来吗?”从这句话中,怀孤鸿隐隐觉得蚀日会并没干涉绑架公冶玲一事,但他还是想调查个清楚:“我既然来了,那么料理你们这块地方,就不用劳驾我大师兄了。”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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