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难闯,偶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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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难闯,偶尔不爽-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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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谋出行】

  沈家庄客房里传来一阵不可遏制的咳嗽声,只见夜少侧卧在床榻上,正拿一双无辜单纯的眼睛对视另一双饱含愤怒的火眼。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此刻那人已经满头是汗,可见方才的治疗很是耗人心神与体力。他迅速夹取三支银针,长短粗细不一的,拿余光瞥了一眼夜少,下手毫不留情,不大一会儿最后一步也已经完成。三支银针这时也准确无误地扎在几处关键穴位。
  他口中继续指责:“我说你这人还要不要命啊,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轻易动武,可你就是不听,要不是我今天来,你想找死啊……”说话者是当世神医秦庄,他比夜少大几岁,但两人一直平辈相称。对秦庄的指责,夜少是不敢有半句怨言的,不然秦庄又要唠叨起来“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也算是你半个长辈……”有时候夜少也会想这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话可说,无论是在司夜家还是沈家,他遇到的其他人都是沉稳冷静的,像秦庄这样“热热闹闹”的倒还真不多。这时另一个好动活泼的脸庞同时在夜少脑海中逐渐清晰:青眉。他这个表妹的心性似乎和秦有几分相似,不知这两人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
  嘴上不饶人,但秦的心里对夜少实在佩服的紧,从出生到今日,甚至是以后的时间这病都将跟随着他,这些年秦刻苦钻研医学,也无从找寻夜少病源,不知病从何来,当然不用说是根治了,他也只能暂时将病气压制,至于个中苦痛真不是旁人能体会一两分的,也不知道夜少是怎么忍受的,就连亲如秦庄都难以说清道明。不过苦难最能磨练人的心性,这大概能解释为什么夜少比一般人更加隐忍成熟,小小年纪却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但这同时也是他的不幸吧,若非他太过聪慧,此刻他又怎么会有家回不得呢?
  床上休憩的夜少蓦然出口问秦家里的情况,他低沉的声音压抑着紧张与些许忧伤。秦回答说:“能有什么事,让司夜家出事的人大概还没出生吧。”说话间他已经整理好用具,又交代了几句就匆忙离开。他不敢多加停留,一来是怕别人发现,二来也是担心小夜追问下去,他就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夜少逸出一丝失望,外人不能动弹司夜家,那么自己人呢?秦还是没说实话,他不是不知道夜少想问什么,父亲,二叔,小叔叔,他们会怎样?
  夜少又陷入睡眠状,不过究竟是否能睡着,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想着:红姑出去那么久也该回来了。
  沈夫人看完红姑送来的讯息,大致了解了青帝近来在红衣坊的状况,也更加坚定她的决定,他毕竟是庄主的亲骨肉,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应该为沈家庄做些贡献,而且他
  会是个可塑之才。她下意识地笑了笑,但笑容里多了一些不可明说的苦涩与欣慰。这种表情是红姑从未经历过的,她退到了在一边,略显尴尬,好像是不小心窥知了旁人心事一般,心里耸耸地震荡起波澜。
  而她此时在这里也与在夜少身边时不同,浑身上下多了一些说不出的光彩,不似一个侍女的谦恭谨慎。虽然年龄尚小,妩媚风情称不上,但也渐渐起了些微变化,好像将欲破茧前的蛹蛾,只待时间赋予她的精彩与绽放。哪怕是一个卑微的生命也是有希望在某一个适合是时间里发光发热,谁有能否认,高贵从来不只是个别人的专利呢?
  当然这是后话,将来的际遇,三分命定,剩余的全在个人努力。
  沈夫人说要红姑向她大姐道谢,红姑的大姐正是红裳,而红姑则是红衣坊的小幺妹,沈夫人对她、对红衣坊都曾有过恩惠,因而红姑甘愿听候差遣,侍奉左右,红衣坊对沈夫人也是敬重有加,但凡沈夫人有事交代,莫不尽心尽力。因此当沈夫人提出要她们代为训练青帝时,避世多年的红裳也会亲自出马。
  红姑应声退下,闪身飞上房檐,几下轻盈踏风飞跃,就已经稳稳停当在夜少门前,不知是自觉还是旁的,她身上的光芒退去,显得庸和平常,吐气自然。她轻声推开虚掩的房门,从袖口状似无意地落下一块锦绢子,自言自语地说:“又寻着几个花样子,这下可有的忙了”。说完她看了一眼床榻,见夜少犹自睡中便松了口气,继续绣花去。
  一切在这里有如遮掩了一层薄厚适中的沙尘,表面看来毫无破绽,内里如何也不会有人刻意去戳穿,在无外人干扰,这将会一直是平静的,只闻针线摩擦绢子时那些细细浅浅的声动。
  只是有人烟的地方平静不是常态,它终将被喧闹所覆盖。
  这不,伴随着一阵急切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门也呼啦一声被推开。沈大小姐青眉兴冲冲地跑来,身后的长髫也跟着一蹦一蹦,正如它的主人一样活泼。青眉长声喊着:“夜哥哥——”眉眼带笑的,想必又是有了什么新主意了。红姑叹了口气,拉住青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青眉香汗淋漓,看来这小姐跑了有一阵子了。青眉朝红姑吐吐舌头,道:“夜哥哥总是闷在屋子里多不好,我呀陪他去外面晒晒太阳,今天的天儿可是真真好着呢。”
  红姑情急道:“可是大小姐,夜少还在睡着呢,”她放缓了语气又道,“况且夜少的身子弱你也是知道的,不方便出去啊,万一有什么闪失——”
  青眉挣脱了红姑,甩出一句:“谁说的,夜哥哥早醒了。”她直接忽略红姑后面的话,跑到夜少身边蹲下,讨好地摇曳着夜
  少的手臂说:“母亲也说,这么好的天气应该让我陪着你出去逛逛,说不定这样你的病也能好的快点。”怕是沈夫人担心她一人出去会闯祸,这才同意让她跟着夜少,大小姐这可是篡改懿旨——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夜少了然一笑。
  红姑犹疑,不放心,于是出声阻止,夫人说过要好好照顾夜少的身体,不能让他涉险。这时青眉突然贴近红姑,狡黠地一笑,对她低声说:“要不我和母亲说去,你偷懒,刚刚我可是有看见呢。”红姑心中一惊,怎么会,自己怎么没发现已经被青眉盯上,问题是她有看到多少,万一被她发现自己是红衣坊的人,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青眉也有自己的打算,若是红姑不答应,万一去告诉旁人,那今天的出行目的就泡汤了。
  一时间红姑在迟疑,青眉在等着她妥协,一直沉默微笑的夜少适时地说:“好了,红姑你去准备准备,带上几个身手好些的,我们一路小心也就是了。”青眉喜笑颜开,一个劲夸夜少好,那笑一直传到眼底,倒是真容易满足,夜少这样想着。
  于是夜少,青眉,红姑还有两个练家子的护卫一道出门,顾及到夜少的身体,红姑雇来一辆马车,让两个护卫驾着,青眉早早换上准备的男装,简直就是一个俊俏的小男生。看来这小妮子是预谋已久的,只是不知道她这么苦心安排是为了什么?
  一路上青眉指挥着车夫去往最热闹的地方,她叽叽喳喳说话,一声声夜哥哥,竟似从未如此欢乐过,这第一次出门,她定是不会忘记。
  这说来也巧了,最热闹的地方不正是红衣坊吗?看着眼前鲜红欲滴的三个大字“红衣坊”,下车的三人真是各怀心思。
  “就是这里了!”青眉兴奋地把自己心中的小伎俩泄露出来,这单纯的小女孩大概不知道她的话在另两人听来就是预谋犯最有力的呈堂证供,只是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们猜不到。
  青眉在听说了那小子被掳来红衣坊就时刻计划着出来瞧瞧,他叫沈青帝。青眉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挺身站在颜夫人前面,一脸戒备防卫地注视自己,好像会遇到什么洪水猛兽。可是他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那时自己就一直在怀疑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养成这种随时防备别人的习惯。当他听到她是沈家小姐时,他又拖着颜夫人很快跑开,自己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话,也不是很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当时觉得很是受挫呢。
  青眉沉思的样子落在夜少眼中,他没说什么。他从来不会轻易揭穿别人的私隐的。
  作者有话要说:沉默的夜少到底在想些什么?司夜家真的那样神秘吗?


☆、【惊鸿雁影】

  红衣坊分内外场,内场是欣赏歌舞饮酒作乐的天堂,外场则是寻求流汗流血刺激的欢乐场。
  今天的外场没有往日的热闹,只剩下许许的风声。红裳亲自登台表演,这可是很难得的。坊间人都知道,自红衣坊立足后,老大就很少出场,甚至处理日常事物都交给红三姐了,她自己则是整日整日地关在屋子里,大有退隐之意。按说今天的场面应该很盛大才是,至少人们为了再见红老大的芳影,也会闻讯赶来观看。
  但是世事总是很难按常理来推断,今天外场上就只有三人。红裳,红裾,再有一个就是完整无暇的青帝。之所以强调他完整无暇,其实也是为他能活生生站在红裳面前而庆贺,若说来红衣坊的人的共同目的都是寻欢作乐,那么青帝是例外,他是来吃苦学艺的。每天磕破一块皮、扭伤些许筋骨,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从最开始一窍不通,只有挨打的份,慢慢能躲过一招半势,这实在是进步了。
  “看招”红裳出声提醒青帝,紧接着她左右双掌同时变换招式,速度奇快,让人看不清方向,红三在一旁也有些晃神。青帝见左右两路已经被红裳控制住,立刻退后,企图拉开两人的距离。红裳复又逼身前进,身后已是边墙,高数尺。
  退后是守招,要想战胜,还是应该适时回击,那么青帝现在就必须先躲开红裳攻势,横向受制那么就只有纵向发展了。思及此,青帝身体向下一缩,红裳手上的招式散去。
  红裾觉得青帝这小子还是挺有头脑的。
  但下一秒青帝就觉察出不对劲了,原来他胸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脚,顺着脚往上看,红裳正气定神闲地调息。红裳脚下显然没用力,青帝这时若是偷袭,也许会成功。这样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但他并没这样做。红裳毕竟教习他有些时日,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在青帝眼中,她就是自己的师傅,尊师重道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于是青帝当下认输。
  红裳却不接受,她说:“这墙其实不高。”青帝知道她是在纠正自己的错处,墙不高,她的意思是可以跃上墙,然后翻身向下,在她背后反击。红裾点头,只要稍有经验的人在当时的情况下都会这样做。红裳见他领会,也不说下去,她一直是这样,总是不把话说破,你要花点心思自己猜去。
  像今天这样的试炼几乎每天都在进行,有时是红裳,有时是红裾,还有时红袖等也会来凑凑热闹,她们都很喜欢和青帝玩在一起。因为第一次青帝在红裳手下就有不要命的举动,因此他们的试炼都不会真正用上实力,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是试招,然后从中找出青帝的弱处。就像刚才红裳就意识到青帝的轻功还有
  待加强。若不是轻功有限,刚才的状况下,他是能够应付过去的。
  青帝跟着红裳,不知道她要去哪里,红裾向他比了一个安心看着的眼神。她应该是猜到红裳的打算了。
  青帝心凝神会地注视红裳的所有动作。眼前,尖利如针的圆台,高达几十米,别说是站在上面,就是能否上去都是个未知数。青帝估量着高度,仰头都会感觉酸涩,她要做什么?
  红裳冷静地收拢红绫握在手心,不待青帝回过神就散力一抛,红绫顺着圆台绕过去,随之她身形似雁腾转着游龙而上,眼中只剩一道红影冲上云霄,眨眼间她已经稳稳站在上端,高处风急,吹得她的衣衫猎猎作响,那声音在青帝听来真如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让他移不开眼睛,他以仰望的姿态注视台上的人,心中早已是大感惊异,从未接触武功的他顿觉手中、脚下,甚至是胸腔里都充满了力量,那力量源源不断地冲击着他,让他再难平静,唯觉有一股想一飞冲天的豪情壮志,这是他在沈家庄体会不到的感觉。
  红裾看在眼里,老大对青帝确实是有心,这招“惊鸿雁影”已经有很多年没见了,想不到还是这般惊艳,她察觉到青帝的异样,蓦然发觉他眼中有种很熟悉的光芒,难道注定……她悄悄退下,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就是他们的舞台,不,也许一直都是。
  红袖,那个对青帝说要娶他的女子,经常借着各种由头混到青帝身边,害的青帝看见她就一个头两个大,有她在别说练功了,走火入魔都有可能。此刻,她正朝红裾跑来,一脸兴奋地嚷嚷:“完成了,完成了……”她自顾自傻笑了好久,才发现红裾神色平静正等待着,她撇撇嘴,心想:真是的,跟老大走得近了,连三姐也不好玩了。但生性好斗的红袖还是将她的伟大战绩一一道来。
  原来为了防止她去骚扰青帝,红裾随口吩咐她去设计青帝练功需要的练台,只说是按着他的水准来,旁的就没有。没想到红袖竟是当了真,还像模像样造了出来。当红裾看到成品时,她也忍不住称赞,美得红袖又是一阵自我陶醉。
  练台是由一系列圆台构成的,最低一层的圆台只有几尺,只在常人腰间高度,这算是适应性练习,没什么技术难度。此后圆台逐次增加高度,与此同时相应底面减少面积。圆台与圆台之间相隔的距离也随之愈来愈远。到最后一层竟然就是红裳今日试演过的那一个。
  不得不夸红袖心思细巧,这样循序渐进,对青帝来说是再好不过了。青帝若是能登上练台最后一层,那么他的轻功能大大加强。红袖看着平日疯疯癫癫,总是说一些让人难以消化的话语,但心思细腻却丝毫不比红裾弱。红
  衣坊里的姑娘都是身世凄苦的,像她们这些人能够勇敢地活下去都是需要勇气,更难得的是她们的开朗乐观与团结。红裳是,红裾是,红袖是,红姑也是,还有很多姑娘也都是这样,这大概就是红衣坊最锋利的武器了。
  外场冷冷清清,内场依旧是笙歌美酒香艳无比。刚被姑娘领入的青眉兴奋地合不拢嘴,和庄里的严肃氛围比起来,她当然更喜欢这样热热闹闹的情景。当她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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