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坐在稍远些的乾雨都被登徒子给扫了眼底,虽说那只是眼神的一瞟,然而乾雨何等人物,怎么可能瞒得过他?还有一些,对答里,完全不将林嘉尓放在眼中,似乎是有意拍马,只是往往听到这些,乾雨都面色不善,早早打了。
按理来说,这些小事,都还只是一些人之常情。话说回来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些新入门的,觉得自己有异凡俗了,做事跳脱些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们都忘了,爱美没错,拍马也算不的什么大错,只是,如今入了玄门修行,便非同一般了,况且今天还是评品大殿,焉能如此放肆?
林嘉尓虽然闭目打坐,但这样的吵闹的场景,哪里还真的练功?只是闭目养神,演化一下周天星象正法罢了。下面那些个弟子的对答也都是听在了耳中。
不爽自然是有的,但摇摇头也就算了,这些人连言行都拘束不住,这样的油滑,如何提的到台面上来的?可能过了今天就被打回家了,终其一生,可能也不过是凡人一流,哪里有那么多气与他们计较?
然而没过多久,林嘉尓便皱了皱眉头,他听见大殿之上一个少年般的声音响起:“敢问这位师姐,论法力,我与您背后的那位相比少年如何?论道行,又如何?论家世,还是如何?论样貌,也如何?”
好一个大胆的少年!林嘉尓被当众落了面子,也不禁恼怒,然而他还没作。
站在牵头的乾雨眉头一挑,心中有些怒气,暗恼道,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冷哼一声,乾雨理也懒得理,只是说道:“下去罢,今天你不用答了。”
这话一落,刚刚对答完毕下去的常乐生心里就是一惊,连问都不问,不是差评还是什么?心中也不禁替张鸣笛有些可惜,更有些落寞了。
但殿内张鸣笛却半分也没有惊慌,作了一揖,仍然保持风度的笑道:“仙子姐姐要罚我没什么,只是素闻青城派乃是传承上古的大派,法度森严。然而今天一见,却也不过如此,区区一个比我还不如的白脸小儿就能做一宫执掌,着实是个笑话!”
这话一出,可谓全场具惊,就连林嘉尓与乾菲也不能无动于衷了,睁开了眼睛。然而相比两人,自觉被人当众落了面皮外加调戏的乾菲更是大怒,呵斥道:“大胆,来人啊,给我拖下去!”
“我没有大胆!我只是不服,那小子有什么好,论法论道行都不如我,更别提这宫中许多师兄了。他入了青城也就罢了,居然还高我们一个辈分!他何德何能啊!今日张某在此口放狂言,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青城清誉!”张鸣笛一番说辞,有理有据,就连殿前广场的许多人都被说动了,一时之间都议论纷纷,甚至不少人都开始打抱不平了。
正所谓,不患贫而患不均,更何况修道机缘来哉?这半年里,也有许多流言蜚语,只是碍于青城规矩,也都不敢做次,眼下有人出头,哪能还能按捺的住?
乾雨看着群情汹汹,也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对眼前的张鸣笛更是厌恶。一旦今天处事有个差错,她便是第一个倒霉的,最好的结局便是被罚面壁思过,至于坏些,怕是不能待在这一界了。
乾菲此时却说话了,她本来性情就冷傲的很,除了平素与几个姐妹有说有笑之外,便是对着纯启也没个好脸。顿时就听她说道:“也不知是哪里出来的无礼匹夫,雨儿与他分说这些做什么。单凭冲撞师长,品行有差这两条都够逐出师门了。”说完,玉手一扬,就见的一道水光飘出将张鸣笛给绑了。
那张鸣笛却是没料到,乾菲居然不管底下群情汹汹,顿时也失了镇定神色,看着水光飘来,他也不管三六二十七,将他叔叔乾光道人给他联络的一枚宝玉捏碎,这宝玉名为【万里喻警符】本就极为难以炼制,就算是乾光的师祖,纯净真人也没几张,这还是乾光千辛万苦为了家门求来的报警用的,前后也就三张。
后来他家门怕他这个侄子遇到麻烦,这才给了一张。只是张鸣笛也没想到事态会展到他这样。往日在绵阳,他除了修炼道法,也是儒林新秀,号称机智过人。只是他被家中寄予厚望,希望能继他叔之后,第二个进入青城修道的人物,若是这样被赶回了家,怕是逐出家门都是轻的!
然而不等张鸣笛被丢出大殿,林嘉尓此时却说话了:“乾菲师侄且慢。等我来问他一问。”
乾菲听了,也就散了法术。几经变化,张鸣笛愣是没反应过来,林嘉儿也不管他,心中虽然不爽,但面色上倒也还过得去,只听他问道:“你说不公,那好,我来问你。天资纵横的人物何其多,你比他们如何?”
张鸣笛也老实了很多,只是他心中还有些不服气,虽然不敢再冲撞了,但回答仍然生硬:“我不如他们。”
林嘉尓一笑,说道:“你天资不如他们,却能进了云水宫中,虽不为我青城再传弟子,但也是外墙子弟,就算如何不成材,按照功法修炼,得二三百岁也是不难,更能无灾无病。如此,对那些天资纵横却要生老病死的人公平否?”
“不公平。”张鸣笛心中不服气的紧,林嘉尓固然有道理,他却自觉落入了陷阱,更是自我安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林嘉尓一笑,他懒得管张鸣笛怎么想。只是他如今执掌这一方,自然要服众,不然虽然不会有些什么,但难免传为笑谈,却是与修行大大不利——谁会与一个成为笑谈的人物结交?尘世还有多个朋友多条路的说法,何况更加残酷的修真界?
他继续问道:“那我再问你,若要成就元神,须的什么?”
张鸣笛很无奈,但又不得不的答,无论他要干什么,他觉得只要他叔叔乾光道人张晨来了,就算要罚要惩,但至少没有被驱逐之忧了,而今天又与佳人搭上话了,哪里还有遗憾的?
就听他说道:“乃是大智慧,大福缘,大毅力。”
林嘉尓少年的笑声轻轻的响了起来,听他说道:“修道一事,三分在人,七分在天,我福缘比你好些,你的福缘又比那些天资纵横却没有机缘的人又好上一些。你既然懂,你的说法岂不是笑话?莫不是故意在我璧寒殿内撒野打闹,不将我青城法度放在眼中!”
转眼之间,林嘉尓就春雨化雷霆,殿内殿前顿时空气一紧,就连乾菲乾雨也不禁一惊——好一个变脸如风的小师叔林嘉尓!
张鸣笛顿时暗叫不好,再也不敢撑了,连忙说道:“后生晚辈鲁莽冲动,还请师叔责罚!”
林嘉尓冷笑一声,说道:“谁是你师叔?!乾雨按照规矩,他冲撞师长、亵渎抡才大典、不敬前辈可否担的起一个驱逐门墙的罪名?!”
驱逐门墙,可不是下山了事,而是开除名号,连青城外门弟子都不是!传到天下,更是几乎无人会收录了,从此以后几乎就是一个笑谈,纵然能多活百年,也不过是更加煎熬罢了!
若是换做了其他六代辈分的弟子,大多不会施展这般手段。只是林嘉尓年少的很,行事按照年纪来说,本就要少些顾虑。如此一番手段接连下来,当真是霹雳狠辣的紧!
殿内殿外,惊若寒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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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千钧不如力道巧上】………
三五千钧不如力道巧上
张鸣笛哪里还撑得住?这件事压根就没往他设想的那方面走,几经变化早就心神失守。I。被这大喝一声,心中一愣,连忙跪了下去,连连说道:“师叔,是弟子不对,是弟子不对,弟子并无不敬,只是一时气不过,才问上几句。这心思不仅仅是我不仅仅是我…”
他本来还想攀咬几个好将自己的压力分散,但转念一想,又清醒了过来。眼下我已经开罪了这个师叔,若是再给我压一个其他的罪名,我怎么担得起?就算我家叔叔来了,也救我不得了!
而殿外的人听了他这句还没说完的话,一些才入门的,都心中大叫不好,暗恨自己嘴上没个把门的,更恼恨这个蠢货头脑龌龊,居然干出了这番蠢事,还要牵连自己。
林嘉尓等了他半天的下文,结果没有。冷冷一笑,心中早就打定注意了要将此人杀鸡儆猴,不然每天都被流言蜚语充耳,就算是佛爷也会生出三分火气,何况是他?!
心中有了憋屈,就多了一分魔障,这到了后头若是不除,那就莫要妄想丹成,更别说破丹出婴,成就元神了!
谁人若是阻了他的道,他便不会轻饶!——长生难求,能怪谁来哉?
“好了,你不用再分辨了,今天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废了我青城法度。来啊!乾雨何在,今日就将此子废了一身法力,逐出青城!”林嘉尓大袖一挥,神色淡然的说道。
此时乾雨与乾菲的眼中,对这个眼前少年的一系列手段做派当真是吃了一惊,再看看眼下这个淡漠冷血的模样,就连二人眼中也生出了些寒意。
没想到啊,只以为这位小师叔只是城府过人,知道进退,也有些伎俩。想不到更是个狠辣果决的主——她们两人虽然前途颇为明亮,但也只是再传弟子,若是不得成就丹成上三品,便也是无缘窥见元神大道的,在长幼分明的青城,也是不太说的上话的。
但林嘉尓真的要收拾他们,在青城之内,看的却不是法力高低,而是尊师敬长,看的是天伦之理。因此,对上这位如此心狠手辣的小师叔,她们二人也不禁有些威服了。
而乾雨听了林嘉尓的吩咐,自然不敢拖沓,扬手就制住了还想反抗的张鸣笛,但却在这时,殿外忽然响起了一声暴喝“且慢!”,而比声音还快上几分的却是一道剑光!
只见那道含而不露的银色剑光,宽不过数寸,长有十丈。嗉忽之间就冲入殿内,只一个照面就将毫无准备的乾雨与张鸣笛分了开来!
乾雨一个不慎被这道剑光撞了一个踉跄,心中顿时大怒,今天她算是走了血霉,有心办好事,却接二连三的被丢了面皮。眼下就连收拾一个外门弟子都还遭人当众落了面皮。早就心中憋着火的她,一张俏生生的萝莉脸已经通红,大喝一声:“大胆,谁人放肆!”
说完不等来人分辨,她就祭出了自家的法器【碧月寒心仕女扇】,只见那仕女扇在呼吸摆动之间,就有无穷冰晶凭空生出,随后一卷,就化作道道冰晶神锥往来人而去!
殿内纷飞雪,风吹送晶锥!
那来人正是乾光,刚才出手也是一时情急出手,毕竟自家这个侄儿他可是亲眼看着出身的,随后虽然出家修道,但濡慕之情又何曾断绝?刚才眼前着一身道行就要废去,他又如何能不心急如焚,又如何还能顾忌着许多?
眼下看着这个情景,他暗叫一声不好,怕是也知道已经激怒了这位素来可爱知进退的师姐。只是手面上却没有慢下来,挨着是青城之内也没敢用法术,只是手诀一变,将那飞剑收回挡住了那道道冰晶神锥。
得了这个空,他才大声说道:“乾雨师姐且慢,吾乃乾光!”
乾雨其实早在动手之初就知道是他,但被他当众落了脸面,心中恨的紧,再加上平日里也不满这厮的目中无人,这才出手教训,料他纵然功力高上一筹,也不敢真个与自己来一场斗法!
冷哼一声,收了这件护身的法器,乾雨一改往日可爱的神情。冷笑戏谑道:“乾光师弟厉害啦,云水宫之中就敢亮剑而行,直至本师姐,莫不是师弟你新近修成了一门剑术不成?要拿师姐我练剑!”
乾光面皮一紧,暗中看了一眼旁观的乾菲。哪里真敢这句话?连忙做了一揖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师姐误会了,刚才是师弟情急。好教师姐知道,这位张鸣笛,乃是师弟在尘俗的侄子,得了师弟的指点,才来我青城学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师弟不好向兄长与嫂子交代啊。”
乾菲也是修道年长的人物,哪里听不出来乾光的言下之意?心中虽然恼意不减,但她也知道这位师弟天资纵横,只三十年的修行都还比她与乾菲六十多年的修行,在法力上高上一筹。更何况她家的师傅纯音道姑与乾光的师傅纯净真人交情甚好。
她虽然不待见这个师弟,倒也没有真个将关系闹僵的心思。因此他也只是冷冷的不吭声。
乾光见此假模假样的呵斥了张鸣笛几句,本来瞧着势头甚好的张鸣笛还想借机分辨几句,却又被乾光责怪的眼光给逼了回去,只得做出一副垂头认命的模样,但心中却一扫对林嘉尓的畏惧,将这个十四岁的少年骂了个狗血淋头。
做完了这出戏,乾光才又对乾雨赔礼道歉,询问道:“敢问师姐,我家这个侄子到底是犯了哪门子的错,居然要废除修为,逐出门墙这般严重?!”
乾光说着口气也不禁严厉起来,被逐出门墙其实也就罢了,他张家也不是没有功法,纵然成就不得元神,但修个丹成换个五六百年的寿元总是可以的。只是废除一身修为,那就几乎是拔根而起,再重头来过,也几乎无有可能成就比原本更高的境界了,更何谈丹成?!
而这些,不管是先前还是现在,乾光都将林嘉尓撂在一旁。而这番明为向乾雨询问,实际上却是**裸的向坐在殿上座的小小少年林嘉尓在大声质问!
他很清楚青城的法度,然而他更看不起坐在上头那个名为师叔实不过修为入壳的小小少年!
他乾光何许人物?十年成就结煞,二十年炼罡,如今只差半步就可以凝丹。横览青城,三十年修行达到这般修为的有几人?!他又如何能忍的了,受得了林嘉尓对他侄子的这般在他眼中的迫害!
更何况,在他眼中他需要忍吗?需要受得了吗?眼前这个少年不过入壳而已,今天若是自己拼着废了他的肉身,一个没了前途的少年,纵然头顶着师叔的头顶,莫非还有人要为了一个废物与自己计较吗?
笑话!修真之道,达者为尊!
别人不懂吗?是懂的,但没必要。林嘉尓懂吗?或许是懂的,但他没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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