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虚浮地往前走,盛泽赶紧扶着她进去。她一头栽床上不动,“你别管我了,我睡一觉,帮我把门带上啊。”说着揽过被子胡乱搭在身上,两条腿还拖在床沿下就闭眼挺尸了。盛泽叹了口气,过来帮她把鞋脱了把腿放床上去,又过来解她脖子上的围巾,就怕她捂得太多,到时一身汗的起来又着凉。
池小浅这围巾是陆少勋给买的,柔软细腻的羊绒,盛泽【“文】才刚解【“人】下来,就生【“书】生顿住了【“屋】动作,只见她羊脂玉般的雪白颈项上,散落着点点娇红,犹如飘零于雪地上的细碎的红梅花瓣。他迅速地别过脸去不看,突然却又看到她因为动作而蹭上去的袖管下,那纤细手腕上可怖的伤痕,他不可置信地执起她的手,推高了袖子看,那丑陋的青紫勒痕爬在细嫩皮肤上,堪堪要破皮的样子,似乎再深一毫,那些皮下淤血就会冲破溢出,再看另一只手,也是同样的伤……他心里像有把小刀在乱割乱砍,忍不住揣测,陆少勋昨晚是怎么折腾她,竟忍心弄得她这样伤痕累累,她现在生病只怕也是因为他的暴行吧?!
他痛心地坐在床头看了她许久,才咽下喉间苦涩,带上门起身出去。他找到医生要了些退烧药和消肿化瘀的药膏,又折回来仪。
“小浅,来,吃了药再睡。”
她之前一直是硬撑着,现在躺倒放松下来,就绵软得没法起身,于是他用手臂撑起她上半身,喂她吃药。等她吃了药放躺下,又拿起药膏细细地搽她手腕上的伤。
盛泽在池小浅和叶漾父母的房间之间来回折腾,照顾着他们三人。本想着池小浅吃了药退了烧就能好,可是没想到,池小浅之前被劫持时受了伤,好不容易养好了,后来又小产,所以伤了身体底子,这次受凉以后发烧生病,竟是来势汹汹。这烧一晚上反反复复的,到第二天竟然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盛泽着了急,连抱带扛的将她送到医院去输液。他想送池小浅回去,可是她打死不让,也不准他通知陆少勋。她说,叶漾明天就要火化,她想安静陪完她最后一程。
第二天她死撑着去,但盛泽一直没让她靠近灵车,害怕她看到了遗体,受不了那刺激。而在火葬场,池小浅听着叶漾父母的悲号痛苦,看着眼前代表死亡的黑白两色,手脚冰凉,这场景和那些少时最黑暗的记忆不断重合,在她脑子里反复回放,她甚至有点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母亲的葬礼上。第三天,等陆少勋处理完军务开车赶来看她的时候,她那小身板都摇摇欲坠了。
“生病了怎么不说!”陆少勋一张脸比锅底还黑,他就不明白了,池小浅病成这样,怎么不给他打电话?而且这两天他打电话给她,她还说自己好得很!就算池小浅犯二,盛泽也不知道告诉自己吗?他心里窝火极了,音量又大了很多:“怎么电话里都不说!”
盛泽见他火光冲天的样子,歉意地说:“小浅是怕你着急接她回去,她想办完叶漾这些事再告诉你。”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陆少勋心理更不平衡了!她为什么认定自己那么不体贴不善解人意!就算她要坚持办完叶漾的事,那他也会理解,会找医生看顾她啊……可是她什么体己话都只跟盛泽说,不惜熬夜晒月亮也要说,现在病两天,却瞒的结结实实的,就好像他陆少勋不会理解,只会添乱……
他把池小浅接了回去,和池爷爷一起看着她养了两三天,才算大好起来。此时叶漾父母已经被盛泽送回了C市,叶漾的案子,眼看也没这么容易告破,池小浅除了是不是问问江城案子的进展,也别无他法。
红尘辗转,有喜有悲。刚以缟素色送叶漾远走的池小浅,很快又接到了田心结婚的大红请柬。说实话她有点儿愧疚,田心的婚礼她都没有帮上什么忙,作为铁哥们儿真有点儿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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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是大姨夫来了
想到好田心这些年谈了分分了谈,终于觅得如意郎君,池小浅多日阴霾的心情终于也稍见放晴。她往镜子前一站,偶买噶,想把镜子砸了,里面那个蓬头垢面面色如鬼的死小孩是是谁!池小浅觉得自己这样去参加人家婚礼的话简直是去踢馆的,赶紧从柜子里把陆妈给她买的瓶瓶罐罐和衣服都翻出来,学着画皮。
陆少勋下班回来,见她躺在沙发上敷面膜,倒是吃了一惊,心想这丫头鬼上身了吗?也难怪他吃惊,池小浅懒得出奇,结婚那么久,就见她做过一两回脸,而且每次弄到一半就抱怨面膜贴着上网看漫画什么都不方便。他走过去拍拍她,“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池小浅闭着眼睛反问。
“怎么还整起脸来了?”陆少勋随手拿起她放在桌子上的化妆品看,嘴又欠,“这么有品味的牌子肯定不是你买的。”
“你才没品!”本来池小浅脸上面膜还差几分钟才到时间,可是她敷得实在没耐心了,索性一把揭下来榛。
“啧啧,砸了钱的就是不一样,看看,这脸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啊。”陆少勋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都这段时间她因为叶漾的事郁郁寡欢的,而且因为上次“家暴”事件,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现在见她愿意收拾打扮,估摸她心情回暖,于是自己也高兴起来。
“死开!”池小浅拍掉他的手跳下沙发,到镜子前照照,好像还真不错,看上去荣光焕发了不少,不想之前那一脸衰相。她又在衣服堆里翻着,这时陆少勋才搞懂,这妞是为了田心婚礼做准备呢,于是笑着说:“又不是你当新娘子,怎么比自己结婚还积极。”他不由得想起池小浅结婚那会儿,叫她去做个SPA是全家出动生拉硬拽去的,结婚当天化个妆也坐不住,总之各种不上心。要认真说起来,她跟自己结婚的时候,就是被盛泽伤了,又不是真心爱上他要嫁他,他抄着手臂一屁股在床沿坐下,哼!我很不开心,很不平衡,快来哄我!
见他气鼓鼓地转身坐下,池小浅只觉得这男人又欠了,不知道拿出神经线又搭歪了。于是随手抄起衣服堆里一样东西就砸过去,“还不快点换衣服,待会儿又去晚了!仪”
池小浅看着一道漂亮弧线从空气中划过,想把丢出去的东西拽回来是来不及了,只见一方妙物儿轻轻落在陆团剃着板寸的英俊脑袋上,带子垂落下他耳畔。他伸手抓下来只一眼就跳起来,“池小浅,这要触霉头的!什么玩意儿你也往爷们儿头上丢!”只见他手上抓着池小浅的丢过来的一件文胸,上蹿下跳地骂娘。呜呜呜,我陆少勋高大威猛骁勇善战的身体,是用来穿军装戴军帽,授锦旗,带勋章的!
噗……池小浅倒是乐了。
田心嫁的如意郎君,正是肖牧之公司里的青年才俊,平日里跟他们几大少也算交熟的,所以这次她请了肖牧之给做证婚人,肖牧之那浮夸风***的性子谁人不知,于是婚礼排场看上去还蛮大的。
池小浅和陆少勋到的时候,其他几弟兄都到场多时了。更让池小浅吃惊地是,她还在一对客人里看到了鸢的身影,只不过池小浅和肖牧之他们几弟兄被奉在婚礼席的上座,鸢和其他人则在另一桌坐着。池小浅就问江城:“怎么不叫鸢过来这边坐啊?”她以为他俩肯定是一起来的。
江城的脸部表情瞬间有点儿抽搐,语气有点儿不耐,“我又不是跟他一起来的!”
咦……池小浅纳闷,他们几弟兄里,要说为人最礼让温和的,恐怕就是江城了,毕竟他身在警界,不想其他几个匪气那么重,就算是陆少勋,身上也又几分军痞作废。8怎么今天江城也黑着个脸?她隔着桌子看江城脸色,脱口而出:“哪儿来的火气,你大姨妈来了啊?”
噗……边上肖牧之喷了茶,恶补上一句:“他是大姨夫来了。”
噗……这下全桌都喷了。
江城啪一下站起来,动作迅如闪电,大伙儿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他身边的肖牧之已经被摁趴在桌上,嘴巴里还堵着个奶黄流沙包。
呜呜呜内牛满面,肖牧之一边坐正起来,不甘不愿地扯下嘴里的流沙包,唱:“别人啊的生命,系框金又包银,阮的生命不值钱。别人啊哪开嘴,系金言玉语,阮要是加讲话,待会就出代志……”
一桌子人都是见惯了肖牧之犯贱卖萌的样子,没人同情他,他只好又转头对池小浅说,“如果我哪一天被灭口了,一定是知道得太多了。”
“啊?”池小浅云里雾里,还待追问,那边司仪已经宣布婚礼开始了。
婚礼程序隆重而简单,池小浅看到田心在台上喜极而泣,自己也含泪而笑,陆少勋从身后揽住她,轻轻拍着,他知道池小浅此时的脆弱敏感,失了年少玩伴叶漾,在看到田心的幸福,必定是百感交集。池小浅不是矫情软弱的人,感受到他臂膀传来的温热和力量,回头对他笑笑,最近被泪水泡皱了的心,在这满堂红艳里变得舒展明媚起来。
婚礼中西合璧,后半场是西式宴会,大家都自由活动开了,敬酒的敬酒,叙旧的叙旧。池小浅迫不及待地在场子里找到鸢。见到救命恩人总是格外开心啊,再说恩人这样帅得过分。要说陆少勋他们几兄弟也是各有各的帅法,但都略显霸气,没有一个像鸢这样眉眼如画,真正的花样美男。她拍了一下鸢的后背,“恩人。”
鸢转身看到她也笑得和暖,但扫她一眼就皱起眉:“你怎么越来越瘦?你老公不给你吃的?”
她闻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呵呵,吃了不长肉,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她想起刚才江城的表情,于是问:“你怎么没跟江城一起?”
鸢的表情迅速落寞下去,勉强笑着,“我来去自如,不是江局的人。”嗯嗯,鸢是ICPO,确实不归江城管,可……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正说着,她眼角余光瞟到江城的身影,就脱口喊了一声:“江城。”
江城听到了转过来,此时池小浅才看清楚,他的臂弯里居然拥着个漂亮女孩!池小浅她听陆少勋说过,说他之前有过一个感情很好的女朋友,可惜红颜薄命,被报复他的罪犯害死了,所以他这些年一直单身一人,再没交过女朋友。池小浅每次见到江城形影单吊的样子,就觉得他好可怜好落寞,还动过给他介绍女朋友的心思呢,只不过被陆少勋给挡掉了。此时见他居然跟这么亲密地挽着一个美妞,她眼睛都亮了,好奇心瞬间爆表。也不管人家鸢乐不乐意,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前凑,“走哇走哇,江城居然有妞了!”
“哇咔咔,看来今年真是好年份啊,人人红鸾星动!”池小浅满嘴胡诌,却见江城身边那美妞听到她这么说,眉眼笑得更甜,她对着江城摆嫂子谱:“诶诶诶,快给你嫂子我介绍介绍啊,这位美女是?”
江城倒是落落大方,殷勤地拉拉美妞的手,说,“这是陆团夫人,你也叫嫂子就行。”
这话说得耐人寻味,可以揣度为军人老婆都叫嫂子,也可以揣度为他和这美女的关系俨然发展到很深很深的层次了,她都可以跟着他的称谓叫人了,两种意思,就看人怎么理解。而那美妞明显选择后者,闻言挽得江城更紧,甜甜地叫了一声嫂子。
有戏啊有戏,这俩人绝对有JQ,池小浅心里好鸡冻啊。恨不得马上找到安小樵董双程她们通风报信,又有人进火坑了!我们又多了个伴了!
此时鸢抬了抬酒杯,“江局,佳人在怀呀,恭喜。”
江城勾了勾嘴角:“谢谢。”
咦……为毛气场这么寒,池小浅跟他们处得久了,知道他们几兄弟人前看起来稳重绅士,其实背地里都闷***至极,也都十分随和,以江城跟鸢的熟悉程度,干嘛要这么拿腔拿调的?而且眼睛里涌来涌去的各种寒流,连她都起鸡皮疙瘩了。再搞不懂他们今天抽什么风,聊了几句就闪一边去找肖牧之。
肖牧之正被一圈美女包围着,肖少长肖少短,他看上去游刃有余又很享受的样子。池小浅鄙夷地翻翻白眼,人间妖孽!她走过去捅捅他,“哎,你三哥有马子了你知道不。”
肖牧之挥开美眉们,摇头说:“甭乐了,我看那丫头,没戏。”
“啊?”池小浅没听懂,“我看着挺好的啊,他也不可能一辈子这么耗着吧?”
肖牧之想起三哥那段辛酸眼色也暗了下去,“难说呢……以前我也不信一辈子只爱一个这种事,现在信了。”
刚刚还陷在美女堆里笑得一脸邪魅***的,现在说什么一辈子爱一个,池小浅忍不住抖了抖,真不要脸真恶心啊。但看他那神情里透着一种她看不懂的认真,她无语地踢了他一脚:“你们今天是不是都吃了乌鸡白凤丸啊,内分泌失调是不是,怎么一个个阴阳怪气的,江城是,鸢也是!”
肖牧之一听乐了,“他俩怎么了怎么了?”
池小浅就跟说书似的,把刚才那一幕绘声绘色地讲给他听,他听了却笑得不行,“哈哈哈,好想看看三哥的表情,肯定比憋屎还难看哈哈哈。”
“你笑个屎,有什么好笑。”
肖牧之鸡贼地凑近过来,伸出一只食指弯了弯,“鸢,和三哥,知道不?”
“什么啊?”她睁大眼一脸迷茫。
肖牧之伸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笨!枉自看了那么多耽美漫画!”
耽美?弯?哦……池小浅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地倒吸冷气,好久才结结巴巴地说:“你是说,鸢……是……弯的?”
“嗯嗯嗯,不许告诉别人哈哈哈。三哥问我怎么办,我叫他找个妞让人家死心。”肖牧之好得意好幸灾乐祸。
“什么?什么怎么办?”池小浅明显还陷在无限震惊中。
“三哥说影响不好呗。”
池小浅闻言后,用她那残破的三观飞速脑补——江城单身多年,于是口味变了,和鸢暗生情愫,但是又觉得这种事情太惊世骇俗,觉得这样的爱情注定没有明天,于是绝望之余找了个美妞来假装恋爱,好让鸢彻底死心……好狗血的桥段!!!
池小浅败给了自己的编剧功力,再听不见肖牧之在边上絮絮叨叨什么,只是目光在人群里搜索,果然,看到鸢身姿落寞地立在人群中,那样子又美又绝望啊。她想了想走上前去,像对待闺蜜那样挽住他的手臂说,“走,咱们那边喝酒去。”
鸢低头看了一眼她挽着他的手,笑意清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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