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话语和神情,让厉胜男有一瞬间的愣神,她厉胜男被世人称作妖女,有人恨她,有人骂她,有人怕她,却从来没有人会同情她,妇人的话,让她啼笑皆非,却并没有让她放下警惕。
之后的一个月,厉胜男都住在这个叫做古昔村的地方,在那名被称为夏大夫的白衣男子地照顾下,她身上的内伤已经大部分好转,虽然现在她的功力还没有恢复到十成,但是自保已经是绰绰有余。
在这一个月里,厉胜男仍然山谷一言不发,这却坐实了妇人关于她不能言的猜测,面对妇人的安慰,厉胜男虽然什么也没说,却也渐渐地放下警惕。
厉胜男在这个古昔村暂时住了下来,看着那名叫赵白的小童每天咋咋呼呼地跑来跑去,奇怪于那只通人性的小兔子为什么格外亲近她,自从她留下,古昔村人知道夏大夫救了一名可怜的女子,就连续有不少人来探望她,每每都是那名笑得温和的大夫温言将人劝回去,这份属于古昔村的平静祥和,让厉胜男渐渐收起自己的凌厉,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在这段时间,厉胜男已经知道这个小村庄中没有一个会武之人,虽然那位夏大夫医术极为高明,但却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这只是一个安静远离江湖的小村庄,现在她既然已经恢复,那就应该早些离开,江湖上的血雨腥风不应该波及到这个平静的小村庄。
打定主意之后,在一个雨后的下午,一身黑衣的厉胜男站在白衣男子面前,郑重地抱拳行礼,虽然神情仍然是一贯的冷凝,但从女子的话语不难听出其中的坚持,一诺千金,“在下厉胜男,多谢夏大夫救命之恩,若今后夏大夫有用得着胜男的地方,胜男万死不辞。”长久没有说话而略显沙哑的声音没有寻常女子的婉转动听,却另有无法言语的刚烈。
雨后的阳光,好似在女子的周围镀上一层光环,那柔和的光却让这名神情肃穆的黑衣女子更显冷艳刚强。
首次听到这名女子说话,白衣男子只是温和浅笑,声音清朗,“在下夏君诺,救人乃医者本心,姑娘不用如此。”
听了夏君诺的话,厉胜男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只是重复着自己的诺言,语气坚定“不管夏大夫如何看,这份恩情厉胜男一定会报。”说完话,厉胜男果断地转身离开。
看着这名叫厉胜男的女子决然地离开,夏君诺微笑地摇了摇头,一回身就看见梳着双髻的小童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夏大夫不由得微笑,眼中染上温柔和无奈,他伸手拍拍小童的头,清朗好听声音仍然温柔得沁入人心,“下不为例。”
灭门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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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垣断壁,杂草丛生,这是一片荒凉得没有丝毫人烟的地方,只有凌乱的石块,丛丛的杂草,过去遗留下来细微的痕迹,藤蔓爬满石墙,草丛中间或响起蛐蛐长长短短的鸣叫,引得两三只鸟儿飞落,微风中,荒草轻摆,鸟儿展翅,这片荒芜之地没有人迹却从来不缺少生气,甚至,在夕阳的照射下隐隐透出宁静自然的美。
在离这片荒凉之地不远的一个小小山丘之上,仍然是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厉胜男静静地站在树丛之中,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不远处那一片荒芜之地,临近晚间的风吹起了她的衣摆,却无法吹散她浑身的寒冷凌厉之气,似乎连炎夏的风靠近她都会变得严寒彻骨。
刚刚离开古昔村,厉胜男就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这里,每一次杀孟神通不成功,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来到这里,看着这片荒凉,告诉自己不能忘,也忘不了!
凝视着那些残垣断壁,厉胜男的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幅景象,另外一番她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永远刻在骨子里的血与恨!那是火光,满眼满心的火光,在黑夜中几乎照亮整个天际的烈火,红得似乎要滴出鲜血,热得好像瞬间就能把人燃烧殆尽。当火苗顺着柱子向上蔓延,房梁轰然塌下,血腥味弥漫在空气当中,四周全是惨叫、哀号、诅咒,凄厉的大吼,烈焰与鲜血,那一夜,历家满门被灭!
站在山丘之上,回想着过去的厉胜男微微勾起唇,薄而毫无血色的唇边隐隐绽放一抹笑,看着远方,她的眼睃中似乎也隐隐约约透着那一夜的火光,凝视着残垣断壁的厉胜男无法止不住自己的笑,无声的笑,笑得痛入骨髓,笑得冷艳,笑得誓必要把所有的血、所有的恨都一一还回去。
“孟神通,我厉胜男对天发誓,厉家灭门之仇,我一定会报!”厉胜男用略微低沉的声音轻轻说着,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喃喃低语。
阳光已经渐渐隐没,抬眼再看一眼远处的荒凉,不再回想,厉胜男果断地转身离开,今次,她没有杀成孟神通,那就等下次,只要她厉胜男一天没有死,她就一定会杀了孟神通!只要她还活着,她发誓!
留给那片荒凉之地一个决绝的背影,厉胜男提气飘然远去,那一身黑衣融入渐渐变暗的天色中,消失不见。
厉胜男远遁离开山丘之后,趁着夜色的遮掩,她一路向东,悄悄来到一个不算繁华的小镇,隐隐看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枝头,家家都燃起昏黄的烛光,厉胜男轻盈地在瓦顶上飞遁,似乎隐约能听见孩童的欢笑,妇人的斥责之声,这份让人不由自主会感动的温馨却让她远去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黑衣消失在夜色中,决然的背影将一切隔离在这片温馨祥和之外。
月色下,一个黑影向小镇的西边飞遁,就在小镇西头最荒凉安静的地方,有一处无人注意的小小院落,伴随着月色来到此处的厉胜男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悄然落地。没有去管四周的漆黑冷寂,她直接走进了这个没有人烟的小院子,推门而入,走进里间,简陋得只能看到一张床一把椅子,厉胜男抬起左手抚在一面土墙上,纤长的指尖顺着墙上的斑驳的纹路来到某处,轻轻敲打,有规律的击打让斑驳脱落的墙壁微微震动,无声的,合着的墙缝悄然滑开,现出一个一人宽的漆黑通道。
没有任何犹豫,厉胜男走了进去,就在她的身形没入黑色通道之后,墙壁又无声合上,恢复原来的样子,从外边再也看不出任何不同。
厉胜男顺着黑漆漆的通道一直往里走,漆黑的通道里没有一丝声音,越往里面走,温度也越低,在这个黑暗无声的地方,似乎连时间都静止了,隐隐约约,似乎已经过了一天,也可能只是一刻钟,漆黑的通道前方透出了微弱的光线,看到光线的厉胜男不由得加快脚步,没多久,一个很小的冰室出现在她面前。
只能容纳几个人的小房间中布满了冰块,即使只是远观,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剔透的冰块散发出来的寒气,冷入骨髓,在寒冰之上,有数朵红白相见的花朵,每一朵都红得似血又白得如雪,在这个完全由寒冰构成的房间中,花朵所散发出来的的香气飘渺缠绵,如梦似幻,美得迷离让人沉迷,却又无声地述说着藏在美丽之后致命的毒。
似乎完全不受这迷离梦幻的影响,一身单薄衣衫的厉胜男慢慢走了进去,无视这些寒冰,她直接席地而坐,拿起一朵花,放入口中。
世人皆说,阿修罗花只长于天山雪顶,世人皆传这种红白相间美如梦幻的花朵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阿修罗花,是恶魔之花,是即使只看一眼也会让人迷失本性的致命毒花。
服下了阿修罗花的厉胜男脸色瞬间煞白,即使是身处冰室中,她的额上也一直冒着冷汗。闭眼运功的厉胜男不是不知道阿修罗花的毒,也不是感受不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痛,一点一点让毒素蔓延全身的厉胜男是用命在搏,因为如果她不用阿修罗花的毒强行修炼修罗阴煞功,她永远都无法报仇!她是历家唯一的希望,她不能放弃,也无法放弃!
……
清晨,做好准备,夏君诺拿起采药箱走出屋子,却意外地看到了那个他以为不会再见到的女子,在浅浅的阳光下,面色苍白的女子直直地站在院子中,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看着女子抿紧的嘴角,夏君诺微微一笑,温和地开口问这个比离去时更加苍白的女子,“厉姑娘,不知你的身体现在可好?”
夏君诺温和关切的语气让厉胜男微微一顿,她下意思地移开视线,不去看男子眼中的温柔,“多谢夏大夫关心,我已经痊愈了。”厉胜男低声说着,她抬手向天空一招,一个黑影瞬间划破天际,利落地收起翅膀,轻轻停在厉胜男的手背上。
抬眼看着夏君诺温润的睃子,厉胜男开口解释,“我说过,要报夏大夫的救命之恩,这是我训练的鹰,若是今后夏大夫有什么需要厉胜男的地方,它会找到我。”说完话,厉胜男很干脆地把鹰送到夏君诺面前。
哑然看着眼前这只背部蓝灰色的小东西,夏君诺无奈地摇了摇头,哭笑不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绝这份好意,“厉姑娘,谢谢你的好意,夏某心领了。”嘴角仍然噙着温柔的笑,夏君诺温言婉拒,“可是我若是留下它,这小家伙怕是都不敢出门了。”夏君诺无奈地指着不知何时缩成一团,正趴在自己肩上一动不敢动的雪白小东西,叹气地说明原因。
顺着夏君诺的手指,厉胜男也看到了那只缩成一团的小兔子,小兔子似乎也感觉到厉胜男的视线,它怯生生地抬起头,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厉胜男,它一身雪白的绒毛随着厉胜男手背上的鹰锐利贪婪的视线,一抖一抖,看起来可怜无比。
没想到这一点的厉胜男愣住了,不过很快她就面色一整,郑重地向夏君诺承诺,“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不过夏大夫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它训练得不吃兔子。”单手抚着鹰背上的羽毛,厉胜男说得斩钉截铁。
听到厉胜男的话,两只通人性的小动物眼中似乎同时溢出泪水。
胡说,哪只鹰会不吃兔子的!雪白的小东西趴在夏君诺肩上颤抖,双眼红通通,好不可怜。
胡说,哪有鹰不吃兔子的!落在厉胜男手背上的鹰垂着头哀鸣一声,道出无尽哀怨。
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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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风,舒缓而微微带着一点凉意,在吹过篱笆,拂过农家小院之时,让枝叶随之轻轻摇摆,带出细微的响动,这仅仅只是一点点细碎的变化,却让那只早就害怕得缩成一团的小兔子,颤抖得更加厉害。
发觉肩膀上小东西无声的害怕,夏君诺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安抚性地顺了顺小兔子背上的绒毛,可怜的小家伙耷拉着长长的耳朵,紧紧地趴在夏君诺的肩上,战战兢兢,一动都不敢动。
“厉姑娘。”夏君诺有些头痛地看着厉胜男,藏在她眼中的坚定很明显地告诉他,这位厉姑娘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念头,夏君诺无奈地摇摇头,斟酌着怎样才能打消这位厉姑娘心中的念头。
看到夏君诺温和笑容下无言的拒绝,厉胜男不由自主地咬唇,睃中夹着一丝倔强。
似乎是感觉到主人心底情绪波动而牵起的气势,受到波及的鹰忽然间展翅鸣叫,凌厉的鹰眼射出骇人的光,鹰那一瞬间的凌厉和尖锐的鸣叫,吓坏了那只本就战战兢兢的小兔子,胆小的小东西浑身一缩,从夏君诺的肩上一跃而下,落在地上的雪白小东西几个蹦跳,一溜烟跑进屋子中,不见了踪影。
没有料到这忽然的变化,厉胜男不由得眉头一皱,一双美目冷冷地扫向某只还不知道自己犯了错的鹰,让刚才还展翅炫耀威风的鹰立刻耷拉下脑袋,觉得自己考虑不周的厉胜男抬起头,看着夏君诺很干脆地道歉,“让兔子受惊了,是我没有教好,但夏大夫你请放心,等我下一次来的时候,它绝对已经变成另外一个样子。”说完,厉胜男转身就要离开,那只被厉胜男带着的鹰则有些哀怨地看着夏君诺,耷拉着羽毛,有气无力。
“厉姑娘。”夏君诺在心中斟酌片刻,最后还是出声,温和地唤住了要离开的厉胜男,微笑看着闻言回身的女子,夏君诺的声音是一贯以来的清朗温柔,“既然是厉姑娘的一番好意,夏末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厉姑娘。”
说话间,夏君诺含笑向那只鹰招招手,被厉胜男的冷眼盯得战战兢兢的小鹰倒是很知情识趣,直接不用人命令,乖顺地展翅飞了过来,小鹰轻巧地落在夏君诺的肩上,讨好地用小小的脑袋蹭蹭夏君诺的侧脸,那锐利的鹰眼中满是温顺之意,这样一只桀骜不驯的动物就在一瞬间敛起了所有的爪牙。
微抬左手,夏君诺让小鹰停在自己的手背上,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小鹰背上蓝灰色的羽毛,温和地朝厉胜男点了点头,言语温柔平淡,“多谢厉姑娘。”
看到夏君诺只不过一个招手,竟然就驯服了自己从小养大的赤腹鹰,厉胜男微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的诧异。
但不管夏君诺有什么样的过去,她厉胜男一向是恩怨分明的人,与她有恩,她必报,与她有仇,她必定百倍千倍的奉还!厉胜男不再去想为什么夏君诺有这么高的医术,她要做的只是还完这欠下的救命之恩。
见夏君诺收下了她送的鹰,厉胜男双手抱拳,向夏君诺辞行,“既然如此,胜男就此别过,若夏大夫有用得到胜男的地方,厉胜男万死不辞!”
一身寒冰的女子转身飞快地离开,没有再停留,其实厉胜男自己也明白,在这样一个平静祥和、与世无争的地方,夏君诺或许永远都不会有找她的一天。
送走了厉胜男,夏君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乖巧的鹰,沉思了一下,轻声开口唤自家的小童,“赵白。”
“先生找我?”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屋子中传来,一身白色童子服的小童双手扒着门框,又害怕又好奇,探头探脑地看着外边,当他注意到夏君诺手背上的鹰扫来的利眼时,又惊惧地往后一缩,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带上哭腔,“先生?”微微颤抖的声音不能听出说话人心中的恐惧。
正急着上山采药的夏大夫没有察觉到小童的害怕,他随口吩咐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养一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