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众人在泰山之中的一处寺院歇宿。秦川和秦海兄弟二人联床夜话,长谈了一宿。秦海对秦川的武学造诣大为赞赏,谈到兴发,兄弟二人在室内比划过招,或拳脚,或兵器,倒也其乐无穷。
次晨继续赶路。到得午时,吴长老向秦川请示后,便即从怀中取出一个流星来,大踏步走到一处斜坡上,晃火折点燃了药引,向上掷出。
但听得砰的一声响,那火箭冲天而起,在半空中散出一道浓浓的白烟,久久不散。
不久远处便有红色火箭信号飞上天空,一望即知,自然是曾明等人所发。
未牌时分,曾明、解飞、柳青青等人带着百戏帮大队人马与秦川等人会合。众人浩浩荡荡,到得泰安城外。
吴长老吩咐曾明传令下去,让各香堂、各分舵人马且在附近的祠堂、寺庙和道观歇足。
午饭后,却已近申牌时分。秦海和易婉玉二人先行入城,到了“缘丰客栈”探望陆秋娘。秦川则留下来和三老、曾明、解飞等百戏帮众首脑人物聚在一处废园之中会商帮务。
百戏帮历来规矩,帮主不在之时,多由首席长老主持大局,众长老会同处分日常事务,定期向帮主禀报。倘若遇有重大事务,诸如重要人物升迁,涉及帮众生死存亡,与其他武林帮派发生冲突等事,则由帮主亲自决断。
秦川环顾众人,见三大堂主、各舵舵主、副舵主着实不少,只是少了山东分舵的连栋、浙江分舵的桑青虹、四川分舵的赵进、中原分舵的韩索等人。
此时江苏分舵的舵主陶平已遇害身故。
吴长老当众宣布了连栋叛帮通敌、残害手足的罪状,下令全帮上下,尽皆讨之。山东分舵舵主一职由副舵主肖之轩接任,江苏分舵舵主亦由副舵主孙仁补缺。待擒获连栋之后,按照江湖规矩在陶平坟前剖心生祭。
他宣布完毕,躬身向秦川行了一礼,退回本座。众人目光尽皆射向秦川。
秦川想起一路上易婉玉挂念桑青虹安危,数度提起。愁眉不展,便向曾明道:“曾大哥,请你传令下去,桑舵主现落在连栋手里,本帮弟子如有消息,马上设法通知。若能救得桑舵主平安归来,自是最好不过!”
曾明躬身领命,又道:“帮主,真想不到连栋这小子竟如此胆大妄为、忘恩负义。只不过属下以为,桑舵主是她的未婚妻子。跟他交情非浅,这小子再不仁义,也不至于伤害她吧!”
朱雀堂主柳青青哼了一声,接口道:“那倒未必!他将陶舵主打落悬崖,尸骨无存,又点了帮主的穴道,邓长老左臂的伤现在还没好,怎知连栋不会伤害桑妹妹!”一咬牙,柳眉微竖。道:“这种负心之徒,什么事干不出来?”
王长老点了点头,恨恨的道:“柳堂主之言有理。连栋竟然对邓兄弟下重手,简直是丧心病狂!哼。这个小畜牲若再落入我手中,定教他剖心开膛,在陶兄弟灵前活祭!”众人想起连栋的所作所为,又想起陶平的惨死。纷纷痛骂不止。
正人正骂得起劲,秦川忽地脸色微变,竖起耳朵。吴长老内力深厚。不久也听到声音,他挥了挥手,众人便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阵,众人方才听到空中玎玲、玎玲清脆悦耳的银铃之声。曾明起身离座,双足一点,陡地跃起,落在一堵断垣之上,左手抚腰,仰首撮唇为哨。
过不多时,便见一只灰色鸽子循声飞了过来,落在曾明手中。曾明哈哈一笑,飘身而落,解下缚在鸽子腿上的一只小小竹筒,抽出一束纸笺来,双手呈给吴长老。
吴长老展开看时,微微皱眉,叹道:“帮主,丐帮的丘舵主等人被困在桃园镇外的乱石谷,情势危急!”说着将纸笺递给秦川。
秦川一看,纸上只有寥寥数字:“丘大伦等丐帮三十余人被莫非邪困于乱石谷,死伤过半,盼速来救!”
吴长老点头道:“这是本帮专司传信的元福兄弟的手迹,确然无误!”邓长老夹手抢过信笺,端相半晌,叹道:“果然是元福写的!”转头向秦川道:“帮主,那日连栋那小子收到的飞鸽传书是假的,只因笔迹极像元兄弟的,又带有血渍,属下才误以为真!但这次属下敢以人头担保,确是元福所写。”
秦川略一凝思,缓缓道:“无论真假,丘舵主必在桃园镇附近。莫说此信不假,纵然真的再有阴谋诡计,本座也要去会一会莫非邪和仇地蜂!” ;顿了一顿,又道:“只是为了减少无谓伤亡,在下倒想先行探个究竟。这样罢,大伙儿分为三路人马,请三位长老各自统领一路,各路相距不可超过二十里。咱们沿途以本帮记号、流星火箭作为联络,相互策应,到达之后听我号令,来个分进合击,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作声不得。
秦川一笑,道:“有何不妥,大家不妨直言?”
吴长老皱眉道:“此计倒也稳妥,只是帮主孤身一人先行,倘有不测,我等岂不罪该万死?”邓长老也道:“上次玉皇观之行,帮主便险象环生,此次焉能再孤身涉险?”
秦川一摇手,笑道:“我既是一帮之主,自当身先士卒。再说当今武林,能轻易杀得了秦川的,料来也不会太多!请各位长老放心!”
三老又劝了几句,见帮主之意甚坚,只得罢了。
当下众人计议已毕,三老遵照帮主吩咐,开始指挥安排,调动人马。
秦川别了众人,进得城来,来到缘丰客栈。
易婉玉和黄宝正在店外街心相候,望见秦川,远远迎了过来。
秦川见黄宝已行动自如,笑道:“黄大哥的伤好些了吧?”黄宝道:“已大好了,多谢帮主关心!”便欲拜倒。秦川急忙扶住,道:“黄大哥不必多礼!”
黄宝道:“禀帮主,秦二侠适才把陆姑娘带走啦!”
秦川一愣,问道:“怎么回事?”黄宝搔了搔头,支吾而应。
易婉玉见状,一努嘴,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二哥见陆姑娘尚未醒转,好不焦急,又说听你提过‘赤发医魔’胡神医此刻正在大风堡,便把陆姑娘抱上一辆大车,匆匆回徐州求医去了!临行之前,他让我转告你,咱们南下洛阳须途经徐州,到时再跟你好好痛饮一番!”
秦川点头道:“原来如此。”想起二哥每次都来去匆匆,兄弟二人又不及当面话别,不免心下郁闷。
易婉玉秀眉微蹙,向秦川身后略一张望,奇道:“川哥哥,怎么只是你一人回来,吴叔叔他们人呢?”
秦川道:“丐帮的人被困于桃园镇,大伙儿都要赶去救援。我本来是来跟你和二哥说一声,让你们在此等候的,哪知二哥竟先走了。我看这样,你和黄大哥还是留在这里等消息吧!”
易婉玉花容变色,叫道:“川哥哥,我要跟你一起去!”
秦川摇头道:“不行,此去凶险异常,‘断肠剑’莫非邪的厉害你岂不知?”他不愿易婉玉涉险,便没提及仇地蜂可能也在其内。
易婉玉望着他脸,眼眶一红,珠泪欲滴,幽幽的道:“川哥哥,你到这时候还不知道我的心么?”
秦川心中一动,微笑道:“好玉妹,对不起,是我错啦。也罢,自今而后你我刀山火海,天涯海角,再也不分开便是!”易婉玉这才破涕为笑。
黄宝也嚷着要跟随。秦川略一犹豫,便让黄宝牵出坐骑,三人出了泰安城,问明了路径,扬鞭策马,放蹄急奔,径自往桃园镇方向而去。(未完待续。。)
五一、泰山险峰(三)
五一、泰山险峰(三)
三人一阵疾驰,贪赶路程,错过了宿头,直行到天黑,仍是在山道之中,始终不见有人家。秦川的坐骑是卓玛所赠的西域良驹,倒还罢了,另外两匹马均已困乏不堪,已经不能再走。三人只得在一座小树林中就地野宿。
其时乃是初春,乍暖还寒,晚间却是冷得出奇。黄宝拾了枯枝生火取暖,易婉玉分发了干粮和水,三人围着火堆,用过了饮食。闲谈了一阵,渐感倦困,各自倚着树干闭目睡去。
秦川怕易婉玉受凉,便又睁开眼睛,将自己的长袍脱下,轻轻给她盖上。只见黄宝睡得正沉,口涎流了下来,甚是好笑。他在火上添了几根树枝,又即闭上双目,过了一会,迷迷糊糊正欲进入梦乡,忽听得一阵微风自远处徐徐吹来。
树林中夜风吹来,本来寻常之极。但在这电光石火般的一瞬之间,秦川心头猛地闪过一丝不祥之感,睁开眼睛,纵身跃起,双掌推出,“大悲玄功”怒潮般迎向风头涌去。
但听得叮叮叮叮,一阵密如联珠般的细碎声音响个不停,数枚毒针被掌风尽数震荡开来,相互碰撞之下,纷纷坠落地上草中。
易婉玉和黄宝这才惊醒,同时跳起。
秦川一声清啸,叫道:“在这里等我!”身形一闪,没入黑暗之中。
他不止一次见识过这“百步飞蜂针”的厉害,亲见段七、卜六、小钱等人丧命于此针之下,对这种奇特的气流颇不陌生。
当下提气拔身,展开“云霄飘一羽”的神妙轻功,风驰电掣般窜向百步外一株大树后,轻飘飘的挥掌拍去。
那树后果有一人,被他这一掌的掌风当胸击中,惨叫声中。身子远远的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下。
秦川取出火石打火一照,只见那人秃顶鹰鼻,下巴微突,却非仇地蜂。那人口中兀自狂喷鲜血,双睛突出,但四肢僵硬,一动不动,模样甚是诡异。
秦川瞧出他是被人用重手法点了胸前大穴,当即伸手拍开他穴道。问道:“仇地蜂呢?”
那秃子颤声道:“二帮主一发射罢蜂针之后,便丢下小人离去了。少侠饶命!”
秦川知仇地蜂忌惮自己武功了得,一击即走,还留下一名弟子送死,显是为了拖延自己。他生怕对方再来个“调虎离山”,加害易婉玉和黄宝二人,便一把提起秃子后领,飞身返回火堆旁,将他轻轻地掷到地上。把仇地蜂暗中发射“百步飞蜂针”的情由简要说了。
易婉玉想起当日少室山下自己险些丧命于此针之下,不禁又惊又怒,娇叱道:“你是什么人,仇地蜂去哪儿了。快说!”
那秃子张了张口,欲待说话,突然间眼耳口鼻中涌出血来,身子蜷缩成一团。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易婉玉俯身检查了半晌,直起腰来。转向秦川,摇头道:“他死啦!”秦川一惊,道:“我只用了三成功力,他怎么会死?”
易婉玉道:“这人七窍流血,血色发黑,乃是中毒而死,与你无关。看来仇地蜂早已在他身上下了蜂毒!”
秦川听说仇地蜂竟连自己人也下毒,不由得怒火大炽,反手在一株树干上拍了一掌,砰的一声,随即喀喇一响,那树身已从中折断,倒在地下。
黄宝见帮主一掌之力,竟有如此神威,不禁惊得呆了。
易婉玉微一沉吟,道:“川哥哥,既然仇地蜂在此设伏,我猜测这附近多半会有人家。咱们去瞧瞧吧!”
秦川点头道:“不错。仇地蜂说不定仍在附近,你和黄大哥都要小心!”
当下三人牵了马儿,秦川在前,易婉玉在中,黄宝在后,星光熹微下,在林中高一脚低一脚的缓缓前进。
行了一阵,易婉玉忽然格格笑道:“川哥哥,你在峨眉山与猴子爬树的本领极高,何不跳到树顶望望?”
秦川呵呵而笑,道:“好主意!”当即腾空而起,跳上一株杨树之巅,举首而望。但见弯月如钩,繁星闪烁,四下里朦胧一片,游目望去,忽见西北方向隐隐约约有灯光闪烁,他心下大喜:“玉妹果真聪明,我若早有此法子,也不至于无处栖身!”
他从树上跳下,将树顶所见说了。易婉玉拍手叫好,笑道:“妙极,咱们不必在荒山野林露宿啦!”伸手将长袍披在秦川身上。
三人七高八低地走了半个时辰,出得树林,各自上马。又迤逦行了七八里,终于来到一座倚山而建的大庄院外,驰到近处,果见黑沉沉的一大片屋舍。
三人翻身下马,只见大门外的两只大红灯笼上都写着“松云”两个红字,灯笼随风摇曳,照得两旁的石狮子忽明忽暗。
黄宝上前敲门。不久大门开了一条窄缝,门内露出一双如蚕豆般的小眼,侧头斜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黄宝和秦川二人。
黄宝上前拱手道:“大叔你好,我们是过路客人,因急于赶路,错过了宿头。路经贵庄,可否请贤主人行个方便,且容我三人在府上借宿一宵,明儿一早,便即动身。”那人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等一下,我去请示少爷!”砰的一声,又将大门关上。
过了片刻,只听轧轧声响,大门开了一半。那人很不耐烦的道:“这么晚才来,却害得我被少爷臭骂一顿!快进来吧,反正也不差你们这一拨!”
秦川见那人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汉子,穿一身青布面料的仆役衣服,生得一双圆溜溜的小眼,模样甚是滑稽。
易婉玉心中一动,微笑道:“敢问大叔,府上今晚来借宿的,共有几拨人?”
那汉子适才只是打量秦川和黄宝二人,并未注意到跟在后面的易婉玉,这时斗然见到一个笑靥如花的美貌女子,一呆之下,张口结舌。竟说不出话来。过了一阵,方才结结巴巴的道:“共,共有三拨人!”
黄宝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暗暗好笑,便轻轻推了推他肩膀,说道:“大叔,咱们进去吧!”
那汉子定了定神,连连点头,忙不迭的道:“请进,请进!”
转过照壁。那汉子径行引三人来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