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王子见易婉玉收了天珠手镯,甚是高兴,连连点头,缓缓手抚刀柄,仰起头来,喟然叹道:“易先生是为了我们藏人而死,又和我兄妹有授业之恩。此次来中原能见到师父的后人,也算不枉此行了。”易婉玉听他提及亡父,也不禁眼角微微湿润,黯然神伤。
众人来到大堂用了早膳,正待起身,忽听得脚步匆匆,从大门外快步奔进四名西藏武士,向多吉王子行礼之后,低低说了几句藏语。多吉王子脸色甚是郑重,向秦川和易婉玉道:“仓央上人派他们传信来,说索朗旺堆勾结中原强盗,企图杀回大雪山,以报我们灭其老巢之仇!”
秦川道:“你们准备如何应对?”
多吉王子蹙眉不语,沉吟半晌,缓缓道:“我们这便去许昌和仓央上人会面,好生商量一下。秦兄弟,小师妹,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秦川本欲邀请多吉王子同赴商丘,忽听他此言,便和易婉玉对瞧了一眼,摇头道:“我二人有急事须赶往商丘,只怕不能陪你们去许昌了。嗯,我还想邀请你们到大风堡做客呢!”
多吉王子点点头,拍了拍秦川肩膀,微笑道:“没什么。等我办好了事情,便去大风堡拜望你的家人。咱们这便告辞吧!”
众人收拾行李,牵马出了客栈,来到登封城东门外。多吉王子的一众随行约莫有三十来人,已等候在十字路口。
秦川把大风堡、丐帮和百戏帮等自己人的暗语切口对多吉王子说了,以便他危急之时或可借助中原武林的势力。
易婉玉和张雨茗拉着手说了好一阵子话。多吉王子和秦川早已话别完毕,默默相对,呆望着二女。张雨茗见多吉王子显是等得急了,只是不敢催促,这才拉着易婉玉的手走近,向秦川敛衽为礼,盈盈拜别。
秦川望着多吉王子、张雨茗等一行人纵骑南下,尘头远去,这才转脸瞧着易婉玉,嘻嘻一笑,道:“咱们也走吧!”易婉玉见他笑得古怪,娇嗔道:“你笑什么?”秦川笑道:“没甚么。我只是奇怪,你和张姑娘相识不久,还不及跟她哥哥张标熟悉,怎地却有那么多话说?相较之下,倒显得我和多吉大哥的交情远远不及你二人!对了,你和张姑娘都说了些什么?”
易婉玉瞧了他一眼,笑而不答,自顾自的戴上帷帽,又把秦川的长袍细细整理一下。待见他衣饰头发尽皆整整齐齐,她这才满意点头。微笑道:“女孩子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哪像你们男人,讲究‘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川哥哥,咱们启程吧!”
二人策马东来,沿途到处打听秦海和陆秋娘消息,却是一无所获。易婉玉见秦川愁眉不展,显是悬念兄长安危,柔声劝道:“川哥哥,你也别太过多虑了。你二哥风陵渡遇袭。尚且能反败为胜,将计就计,足见这位‘拼命二郎’不仅仅是只顾拼命的鲁莽汉子。其实你二哥粗中有细,智勇双全,又是久历江湖风波之人,决计不会有失。陆姑娘虽是一介弱女子,但她为人谨细,世事洞明,历经姓薛的淫贼之事后。料来寻常之人,也骗不得她。”
秦川低头想了想,觉得易婉玉之言不无道理,心头略宽。
如此晓行夜宿。一路无话。不一日过了睢州。这天午后将到宁陵,忽见官道上有十余名男女急奔下来,人人脸色惶恐,见了易婉玉。一名女子连连摇手,叫道:“小妹子,你忒也大胆。还敢往东去?碰到了那些天杀的‘大毒蜂’可不是好玩的!快走,快走!”说着便随着众人向西逃窜而去。
秦川和易婉玉对望了一眼,均有诧异之色。其时乃是暮春时节,天候日渐暖和,这天更是闷热异常。二人穿的俱是单薄衣服。易婉玉更是一身淡黄轻衫,行路之际,仍嫌气闷,却连帽帷也掀了开来。
那女子显是看见易婉玉脸庞白嫩艳丽,身形苗条婀娜,这才有此一言。
秦川越发惊奇,翻身下马,顺手拉住落在后头的一人手腕,问道:“大哥,前面怎么啦?”
那人急急一挣,却挣之不脱。他又惊又急,频频回头,一叠连声的叫道:“我的爷,快快放手!碰到那群黄衣恶贼,少不得人财两空!”
秦川见他怕得要命,只好松手放脱。那人拔足狂奔,不一忽儿,整条官道上人影全无。
易婉玉道:“奇怪了,难道前面有强盗杀人越货,强抢男女?”
便在这时,忽听得半空中响起玎玲、玎玲的银铃之声,抬头一望,却是两只灰色鸽子由远而近的飞了过来,掠过二人头顶,径往东去。秦川心中一动,四下张望,一晃身,来到路边,弯腰捡起两粒石子,倏地往天空弹出。
但听嗤嗤两声轻响,那两只鸽子咕咕而鸣,扑簌籁的飞跌而下。
易婉玉纤腰一扭,飞身跃起,在半空中将鸽子一手一只,捉在手中,随即一个“细胸巧翻云”,轻飘飘的落下。这一手轻身功夫极尽灵巧,身形曼妙无伦,秦川在旁瞧了,忍不住鼓掌喝起彩来。
易婉玉横了他一眼,啐道:“川哥哥,你好狠的心肠。这两只鸽子这般可爱,你却要硬生生的把它们弄死!”
秦川嘻嘻一笑,指了指易婉玉坐骑项颈的一个竹笼。那笼中也有一只灰色鸽子,正自咕咕轻叫。秦川笑道:“这是在中岳庙之时童武留给我的那只鸽子,也是灰色的。你猜它们三个有没有关系?”
易婉玉秀眉一蹙,凝目细瞧之下,当即解下缚在鸽子腿上的一个小竹筒,倒出一张纸笺来。秦川上前把两只信鸽放入易婉玉马颈下那个竹笼之中,笑道:“这下有了三只鸽子了。回头交给百戏帮的元福大哥,好生调教,也可为我所用!”
易婉玉笑了笑,展开纸笺,瞧了几眼,俏脸上满是疑惑之色。秦川凑近看时,见信上写了三四行字,乍一看去,文理欠通,不知所云,旁人只道是写字之人胡乱为之,或是误发了书信草稿。
秦川却老早从那童武口中晓得这是黄蜂帮的玄虚和机密,那便是“隔三差五”,即读了第一个字,再读第四个,继而读第九个,再回头读第二个,跟着读第五个,第十个……如此循环而读即可。
易婉玉听秦川解释了,噗哧一笑,道:“看来黄蜂帮虽已没落,终究还是雄踞汉中一带的江湖大帮,这些祖宗传下来的玩意儿,倒是留了不少!”
二人按照那“隔三差五”之法一读,却是黄蜂帮的一名头目从太康发来的书信,说是属下接到帮主命令之后。立时召集二百来名帮众和三十余名西藏高手,拟于七日内赶到商丘云云。
另一张纸笺所写的内容却是一模一样,显然是防止其中一只信鸽途中若出意外,以便备用。
秦川想起适才众百姓仓皇而逃的样子,微一沉吟,当即纵身上马,说道:“看来极有可能是黄蜂帮的人在这一带扰民。走吧,不管是不是二蜂在此,我倒要瞧瞧是哪路强盗肆虐作恶?这光天化日之下,就不怕王法了吗?”易婉玉嗯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大毒蜂’,那是什么东西?”
双骑往东一阵疾驰,约莫七八里,竟见不到一个行人。
这时狂风大作,热气顿消,四下乌云欲合,颇有雨意。又行片刻,眼见前面是一大片黑压压的树林。秦川想起那日在萧县外的树林中遭遇铁叉寨小头目“赖皮豹”刘三偷袭之事,倒和这林中情形相似。便对易婉玉道:“小心些,树林中说不定会有敌人踪迹!”由于耳畔到处是风呼树啸之声,他的“静听八方术”便难以听到前方有无埋伏。
易婉玉点头道:“过了这片树林,咱们要设法找个房子歇一歇。只怕要下雨了!”话声未绝,二人同时望见几滴黄豆大的雨点打在对方脸上手上。
那雨说来就来,越下越大。雨水打在树叶之上,哗啦啦的乱响。二人均未准备雨伞。只好下了马在林中慢慢前行。秦川怕易婉玉受凉,当即脱下长袍,罩在她身上。只遮得片刻,便也湿了。
过不多时,两人都已淋得全身湿透。
秦川牵马走在前面,唯恐会有暗器袭击。在林中曲曲折折的行了好一阵,意欲找一个地方避一避雨,却已不可得。好在那雨势渐渐变小,待得出得林子,已自止歇。
秦川怕易婉玉受风寒侵扰,急欲找个房屋取暖。当下纵身窜上一株高树,四下眺望。雨后初霁,视线甚是清晰,却见约莫七八里之外有数间房舍,似乎还冒着袅袅炊烟。秦川大喜,跳下树来,道:“玉妹,你再撑一会儿,前面有人家!”易婉玉摇头对着他启齿微笑,秋波流转,低声道:“川哥哥,我也是习武之人,没那么娇贵,你不用为我担心。现下咱俩可都成了落汤鸡啦!”
说着侧过身子,从怀中取出一块锦帕,先替秦川擦拭脸上水珠,又自行抹去头脸上的雨水。大雨之下,她一张红红白白的俏脸经水一洗,越发雪白粉嫩,肌肤吹弹得破,宛如出水芙蓉。
秦川不禁怔了一怔。一低头间,却见易婉玉衣衫湿透,贴在身上。她穿的衣裙本就单薄,这时便把一个少女的婀娜身材显露出来,煞是动人。适才冒雨急行,她的衣衫无意间被一根树枝划破,却将雪白的臂膀露了出来,兀自浑然不觉。
秦川斜眼一瞥,但见她手臂上肤光胜雪,晶莹似玉,竟无半分瑕疵。他呆瞧着这等美态,细看之下,心神一阵荡漾,不由得血往上冲,喉头干燥,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急忙转过了头。
便在这时,多日未发的“火龙参”又来捣鬼,但觉丹田中一股热气急速上升,霎时间百脉贲张,头脑中一阵晕眩,只感喉头干燥,**难遏。
易婉玉不觉有异,向他浅笑嫣然,低问道:“你怎么了,发什么呆?”秦川头脑中昏昏沉沉,满脸通红,手心出汗,一颗心兀自狂跳不止。
易婉玉拉着他手,只觉他手掌发颤,掌心中全是汗水,这才发现他神情大异,脸红得厉害,竟似乎连耳根子也红透了。她侧头望着他脸,满脸关切之容,问道:“川哥哥,你怎么啦,淋雨受凉了么?”(未完待续。。)
七二、双蜂伏诛(三)
七二、双蜂伏诛(三)
秦川被她柔滑如凝脂的手指握住自己的手掌,低下头去,只觉这只白玉般的纤手温软异常,轻柔异常,又抬起头来,更见眼前少女雪肤樱唇,身似花枝,委实是容色照人,明艳不可方物。
霎时之间,秦川心旌摇动,莫可抑制。蓦地里心口犹似被一枝利箭射穿一般,身子剧震,欲心难禁,却是被易婉玉的绝世容光所镇慑。
突然之间,他急忙摔脱她手,跳起身来,大叫一声,逃命也似的往前奔去。耳听得易婉玉在后不住的娇声连呼:“川哥哥,你怎么啦?川哥哥,川哥哥!”他心神激荡之下,竟恍若未闻,只管哀声叫嚷。
他高声大叫,声音竟不像是人声,犹如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在旷野中嗥叫。他践踏泥泞,恍恍惚惚的一阵拼命狂奔,过不多时,已到得那数栋屋舍前。
秦川陡地站定身子,怔怔的望着那院子大门。这时阵阵雨后冷风吹来,他不禁机伶伶的打个寒战,心神略定,但觉胸口剧痛难当,便如意欲炸裂一般,暗叫:“我这是怎么啦?难道连区区一只人参也对付不得么?”脑海中不断出现适才所见易婉玉露出雪白臂膀之时的美态,头脑中又是一阵迷糊。
便在这时,只听得院子内人声喧哗,更听得有女子惨号求饶之声,随即是数名男人的笑声。声音中充满了淫邪之意。
秦川一惊,当即踏步上前,伸拳猛拍大门。那院中男女声音混乱,他高声叫喊了几声,竟无人前来支应。
秦川心中一动,沉肩坠肘,气贯于臂,双掌一起。两股凌厉无俦的“大悲玄功”同时推出。但听得蓬的一声巨响,两扇大门飞了起来,直往院中跌了进去。随即轰的一声,却将照壁撞得塌了半边。
秦川大踏步走了进去,但听数声惊呼声中,已有五六人同声呼喝,迎面冲来,拦住去路,纷纷叫道:“甚么人?干甚么?”来人尽是衣衫不整,赤身露体。有的甚至光着大腿。
这些人所穿的却是黄衣黑裤,赫然便是黄蜂帮的弟子。
秦川凝目一望,登时气得目眦尽裂,怒火中烧。只见院内各处屋舍间、走廊下、门窗内,正有不少衣衫不整的女子哭哭啼啼,有的甚至全身**。更有不少黄蜂帮的帮众正自横施弓虽。暴,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西边墙角下的三具女尸身子**,一望可知。自是曾遭弓虽。暴而后被杀。
秦川气炸了心肺,正瞧得怒不可遏,但听得呼呼声响,那六名黄蜂帮弟子已扑上打来。他虎吼声中。挺身迎上,双臂略振,当胸拍出。那六人惨号声中,砰砰连声。倒飞而去,只撞得一排栏杆尽皆稀烂。六人筋折骨断,在地上全身抽搐。手足痉挛。他大踏步抢上,身法快捷,东一窜,西一跳,犹如一阵旋风,将正在作恶的一众黄蜂帮众一一提起,一一掷上半空。
霎时之间,整个院内惨叫声大作,所不同的是这次狂叫惨号之声全是男子所发。但见空中人影乱飞,此起彼落,蓬蓬蓬之声不绝于耳。
秦川的功夫何等了得,更兼“千年人参”的药性刺激之下,更如发怒的猛虎一般,所向披靡。可怜院中一众黄蜂帮弟子俱是亡命之徒,素来凶横强悍,身经百战,但此刻无论他们如何躲闪攻拒,全然无用。只见秦川一挥手间,便即将一人掷飞,出手既快且准,干净利落,绝无多余动作。
那些被救的女子眼见一个状如疯虎的少年冲入院中各处,见人便抓,抓起即掷,随抓随掷,所到之处,那一干如狼似虎的黄蜂帮帮众竟无一人是其对手,尽皆被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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