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父老乡亲赏光,是君府的荣幸”
“大公子请”
城门打开的声音,过了一会,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好似过了一个斜坡,车速陡然加快。
惜惜下意识抓着吉祥的袖子,就这么正襟危坐。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马车终于再次停了下来。
城北君府的别院,惜惜的暂居之所,君正安早先就曾知会过她。
入了别院的大门,眼前的景色让惜惜的精神为之一振,江南水乡,杭城的大户,院子布置的确实雅致。
院中间的假山水池煞是高大,盘旋在假山附近的小泉蜿蜒曲折,池子边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折柳院”三个大字,走进细看才发现还有一行小字,曰,“折柳亲人入梦后,絮丝和雨没衣袖”
惜惜本不是喜好文雅之人,新奇之余看看便过了,随着丫鬟们,入了西厢的一间堂屋。
丫鬟婆子正在往火盆里添炭火,见了月姨俱都面带喜色,行动一致的向惜惜行礼。
“好好服侍少奶奶,可都清楚?”月姨摆摆手,如此便是宣布了慕容惜惜的身份,丫环婆子们俱都低眉顺眼,恭敬异常,齐声直呼是。
余下之人不过是赶个场子,待到将车马安顿下来,君正安便连夜赶回了君府,连同月姨也一块回了去,留下吉祥和如意伺候惜惜。
第六十章 夫妻情深,铁汉柔!
第六十章 夫妻情深,铁汉柔!
夕阳幕落,天色悄然黑沉,君府大宅内却是灯火通明。
正厅内暖意融融,屋子里暖炉烧的正旺,冉冉点点的红光微闪,有淡淡的白烟缭绕。
身着藏青长袍的男子背门而立,高大的身形拉出一条长长的倒影,手中捏着厚厚一叠纸签。
君正安进来后看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男子的背影稳如恒山,隐隐透着坚毅,已有一股气势向他压来,他想也不想就跪了下去。
“父亲,儿子回来了”
厅内之人缓缓地转过身来,正是君家的大家长君之谦是也。
君之谦的神色难辨,眉头微锁,目光移到君正安身上,道,“一切可都顺利?”
“是的父亲,儿子已经将新娘子安顿在折柳院中,不日即可完婚”君正安并没有起身,在君之谦的注视下,如芒在背,虽然他的一切行踪皆是按照指示来办的,仍然免不了忐忑不安。
莫不是没有看好慕容珠珠,使得君家处于被动的地位,要来秋后算账。
君之谦盯着跪倒在地的君正安,半晌道,“起来吧”说罢,又是盯着手中的那叠书信,自顾出神。
“父亲,您责罚儿子吧”君之谦异样的情绪感染到了君正安,一个黑洞在他心里不断的扩大,他顺势又跪了下去。
“儿子有愧您的交代,有愧长辈们的尊尊教诲,更没脸去见母亲和二弟。”说到最后,君正安的脸色暗淡,心里恨极了慕容府这一遭,让他跌了个大跟头。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那慕容惜惜日后便是我君家的二少奶奶此去京城,如何行事,你且一一道来。”
君之谦早在月前就收到了慕容峰和君正安各自发来的信报。
君正安言明了得知新娘子被调换时,已经行至丰水镇,为了君家的名声不得不默认了代嫁的事宜,并询问他的指示。
在收到君正安派人送来的信后不久,慕容峰的书信也到了他的手中。其言辞之恳切,叙述之哀婉,即使是君之谦看了也为之动容。
按照慕容峰所说,代嫁一事是其夫人白氏瞒着他所为之的,当他发现时,慕容珠珠已经被白氏送出了京城,而慕容惜惜早就上了花轿。两家的婚事受到了京城老百姓的普遍瞩目,为了两家的名声和情义,慕容峰恳求他默许了代嫁这件事,就当与君毅凡定亲的是慕容惜惜。
甚至,慕容峰信中花了很大一部分是用来向他解释慕容惜惜并不知情,不仅随信奉上其生辰八字,还事无巨细的向他陈述了慕容惜惜在府里的艰难过往。
慕容峰用略带愧疚的语气表达了一个失职的父亲对小女儿的怜惜,对君之谦的期盼,希望君家能接受慕容惜惜,并且善待于她。
衡量了两者的得失后,君之谦当下就给君正安下达了一个指令,按照原计划行事,花轿抬的是谁,谁就是君府未来的二少奶奶。最迟腊月二十之前一定要将新娘子接到杭州。
而给慕容峰的回信就很简单了,整张白纸上只有一个字,“然”,个中滋味,容其自品。
慕容惜惜代嫁的事君家可以认,慕容峰的请求他也可以答应,但是,从此以后,两家便再无往日情分可言
君正安仔细的将到京城后的所见所闻所做所想说与君之谦听,尤其是亲迎那日,更是事无巨细,任何微小之处都没有放过。
回来的途中,君正安早就打好了腹稿,将自己的一言一行理顺撩好,断然不会有任何遗漏。
“你并见到慕容珠珠?”君之谦指出了其中的一处不明。
“纳采时见过一次,之后便再未见着。”君正安没有隐瞒,他虽然是代替君毅凡,但是一应礼节做的十分到位,决计挑不出错。
亲迎时男方是不可能见着新娘子的,只有男方派来的婆子喜娘可以进到小姐的闺房,所以新娘子被掉包根本就是防不胜防,任何人都不能将要上花轿的新娘子盖头揭下来验看验看。
翔云国没有这个规矩,君家也不可能开这个先例。
君之谦仔细回味了君正安所说的话,比对慕容峰信上所叙述的事,已然通透。
仔细交代了君正安一番,便放了他回去歇息。
长途跋涉,君正安已见疲态,此事可容后再详议,当务之急是去向夫人报信。
回到院中,果然见丽娘焦急的等候在门口,手里的帕子扭成了一团,见到他便迎了上来,“老爷,如何?”
君正安并未答话,而是将丽娘拉进了房中,扶着她坐下,才点了点头。
看着妻子秀丽的脸上掩不住的期盼,君之谦的神情不知不觉柔上了三分,“人已经安顿好了。”
“太好了”丽娘的双眼光芒乍绽,整张脸罩上一层喜色,绝美的五官顿时清明了起来,握紧君之谦的手道,“相公,太好了”
连着两个太好了,丽娘已然是喜形于色,甚至找不到别的语言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当得知慕容珠珠不知所踪,君家的花轿抬了个代嫁新娘后,丽娘的心一度跌入了谷底。失去君毅凡的恐惧攫住她的整个心魂,她甚至不敢想象,没有新娘子,那最后的希望会不会就此离她而去。
君之谦的保证就像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她只有坚信,才不至于彻底的绝望。
代嫁也行,只要是慕容府的小姐,甚至只要是身家清白的姑娘,她都不会介意。只要他的凡儿能顺利的成亲,府里的阴霾能够拨开云雾。她相信,老天不会对她这样残忍,对她的凡儿那样的残忍。
“惜惜,惜惜,名字很好听,许是个玲玲剔透的人儿呢”丽娘仔细品着这两个字,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欢颜重新爬上她的额头。
“对了小月,小月在哪呢?”丽娘坐不住了,当初派了亲信过去,就是安排在儿媳妇身边的,她说的话,自然是算的准的。丽娘已经等不及要了解慕容惜惜的喜好了。
慕容惜惜是个什么性子的,喜欢吃些什么,会不会不习惯杭州的气候,长途跋涉身子受不受得住……丽娘是恨不得惜惜就在她眼前,满心满意的全是慕容惜惜。
君之谦好笑的看着丽娘急的团团转,什么优雅,礼教全都不记得了,嘴里直呼丫鬟的小名。
甚至开始絮叨着要交代的事儿,只听她口里冒出一件件的事宜,“厨房的伙食要交代,院子要打扫,衣料要早日送来……”
嘴角的笑越扯越大,纠了许久的心口总算得到了一席喘息之地,真好,希望慕容惜惜的到来,能给这个家带来一点希望,能让妻子找回往日的笑靥。
“相公,你快点去啊,快去叫绣纺准备给惜惜裁制新衣,她久居京城,可能没有合适的物件。我看就让高掌柜亲自领着人去折柳院,他办事我放心。对了,还有湖掌柜那边,找机会去一趟,那些个首饰也要量身定做才是,也不晓得惜惜欢喜哪件……”
“好了好了,夫人,天色不早了,不如早些安置吧。”君之谦打住了丽娘的絮叨,妻子要再一件一件的交代下去,今儿个都不用睡了。大半夜的,她让他上哪找掌柜们去,绣纺早就闭门打烊了。
“不行,我得去见见小月,她人呢?”小月办事丽娘是放心的,以她的个性,回了杭州不可能不先来回她。
君之谦无奈的摇摇头,失笑,“罢,她早在外间候着了,你去吧”话未说完,丽娘立时就出了屋,只留下君之谦倚着座椅,嘴角的笑容始终未曾收起。
他有多久未曾见着妻子如此的喜形于色了?四年?五年?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夫妻俩相顾而望,只剩下满满的落寞和伤痛。君毅凡的病几乎带走了妻子所有的希冀,她每天每夜的睡不好觉,常常一坐就是一夜,佛堂里更是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
阳光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脸上出现过了,君府的上空更是许久未见光明。
小月也便是月姨,是丽娘身边之人,平素负责院子里的丫鬟教养,是丽娘用得上之人。
见到丽娘后,月姨眼眶一红,连声恭喜,嘴里说着吉祥的话,主仆两人俱都满脸欣慰。
丽娘拉着月姨的手就不放,急着打听慕容惜惜的事。
月姨敛了敛情绪,将此趟京城一行所见说与丽娘听,中间虽然夹杂了一点儿看法,前因后果却是详细而又客观。
说到慕容惜惜被迷昏几日,抬上花轿后人事不省,到了丰水镇便高烧不退之事,月姨免不了一番唏嘘,言慕容府人情冷暖,叹慕容惜惜命运坎坷。
更将慕容珠珠逃之夭夭一事说的甚是不待见,君家事后打探皆言慕容府里早就没了慕容珠珠的影儿。
“惜惜……她可好?”丽娘最关心的便是此事了,她和慕容珠珠根本不曾有过接触,既然无缘成为婆媳,便是陌路,她是听都不想听。
“好,夫人放心,少奶奶啊好的很”月姨捂着嘴吃吃的笑,挑了几件趣事说了出来,惹来丽娘的惊呼,主仆俩心情都极好。
“少奶奶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奴婢瞅着少奶奶身子康健,珠圆玉润,定是个好生养的。”慕容惜惜的微胖在月姨眼里反而成了优点,看多了江南女子的弱柳之姿,逢上一个看上去健壮的,自然是稀罕极了。
而且,自家夫人所盼的不就是能给二少爷添个血脉,当然是看不上那些个风一吹就倒的。
“真的吗?惜惜身子很好?”月姨的话显然说到了丽娘心坎里了,经历了君毅凡多年的病情辗转后,她认为只有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长相和身份根本无法和健康做比较。
主仆两个久别重逢,有说不尽的话,丽娘又有太多关于慕容惜惜的事儿要问,直到过了子时,方才意犹未尽得被君之谦强硬了拉了回去。
第六十一章 婚礼将至,群魔舞!
第六十一章 婚礼将至,群魔舞!
自从入住折柳院后,慕容惜惜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惜惜身边的丫鬟婆子数量成倍的增加,等着伺候她的小姑娘是一批一批的送往折柳院送。每天早上惜惜醒来都会看到新鲜的面孔出现,昨儿个还只有小红,隔天就多了小绿和小紫。
无论是在屋子里还是屋子外,惜惜随便走动几下,前后至少有四、五个丫鬟跟着,还不算离的远的那些个婆子们。
其次是,各种糕点小吃,蜜饯瓜果的,成盘成盘的往她房里堆,屋子里所有能放果盘的地方那是保证有两碟以上的点心瓜果随时等着她享用。
这还不算,每天的三餐那才是重口味,山珍海味,南菜北菜,川菜湘菜,顿顿不同,且每一餐都是美味到了极点,满汉全席也不过如此了。
接着是领了夫人的命令上门的能工巧匠一天至少来两拨,上午还有杭州城最有名的胭脂师傅捧了一大箱子货物,来给惜惜挑选。服务周到的给惜惜测试皮肤状况,讲解美容养颜之方,说要用她喜欢的花色香味精心制作胭脂水粉,择日送上。
到了下午就是杭州城最有名的首饰大师了,直接拿了册子给惜惜选,说是炉子都烧热了,只要选好了图案式样,回头马上就能开工打造。
然后是,君家自家的绸缎行派了最有名气的裁缝,扛着一大箱子的最新布料,三天两头的上门。将惜惜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春夏秋冬的衣物全都做了个遍。
“吉祥,我能出去走走吗?”惜惜享受了几天大熊猫的生活后,开始想要找找别的乐子了。三天后就是大婚了,女人一旦成了亲,再想要出门可就难的多了,惜惜想趁着我这个机会好好逛逛杭州城。
人称人间天堂的杭州,惜惜也是头一遭来,新鲜之余难免起了赏玩的心。
“少奶奶,不是刚游完园子?”吉祥不解的问。
“我是说出府,行吗?”折柳院占地广阔,光园子就有好几个,可是惜惜已然逛过一回,便失了兴致。
“这……”吉祥踌躇了片刻道,“少奶奶,夫人交代过,让您待在府里头。”
吉祥哪里有这个资格回答惜惜的问题,只得老老实实的将月姨转述的命令搬了出来。
夫人虽然没有亲自前来,却派了不少人手过来,都由月姨看管着,轮番的伺候慕容惜惜,她们几个不过是二等丫鬟,做不得主的。
因着吉祥和如意比较熟,惜惜便点了她二人贴身伺候,吉祥和如意俱都满身欢喜,做起事来倍儿有劲。
“少奶奶,可是觉得无趣了?”如意凑了上来,狡黠的冲惜惜眨眨眼。
她们几个在长时间的相处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对惜惜的性子多少有些个了解,晓得她没有等级意识,待下人们和气宽厚,便少了拘束,多了些体己。
“是啊我想出府走走。”到了杭州不去断桥,不游西湖,岂不是白来一遭?
何况几日后姐就要成为良家妇女,深宅小媳妇了,能自由出来放风的机会一定会比越狱还难。
这么想着,待月姨领了丫鬟们端着新鲜的瓜果进来时,惜惜喊住了月姨。
月姨明显的一脸为难,老爷可是再三吩咐了绝对不能让慕容惜惜出了折柳院,何况,这把守院子的可都是她叫不动的。
“少奶奶,您还是再忍忍,等成亲过后,让二少爷陪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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