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漂泊了许久的风筝终于找到了停泊的港湾。
自由永远不是最大的难关,心若宽了,何处不是天涯。
难的是有一个人,能随时随地给你温暖。
在他身边,你甚至想不起来何谓自由。
君正安的气色很差,和刘氏大吵一架后,连着好几日宿在书房内,苏蕊处亦不成去过。
刘氏从丽娘处回来,见君琴落正在临帖。
她小小的身子立在椅子上,握着笔歪歪扭扭的写字。
身侧奶娘小心护着,嘴里直呼小祖宗。
君琴落嘴里呐呐道,“爹爹若是能教我写字就好了。”
刘氏心一紧,严厉地扫了眼奶娘,“时候不早了,小姐该午憩了。”
君琴落小嘴儿一扁,“娘,落儿不困,落儿想爹爹了,爹爹在哪儿呢?”
刘氏脸色平静,“听话,你爹忙正事呢。晚点他就会去看你了。”
奶娘不敢再看刘氏的脸色,小心地抱了君琴落出屋。
“大少奶奶,大少爷在书房,您是不是……”海棠小声提醒。
她是刘氏的陪嫁丫鬟,按理该称呼一声小姐的。
但是她晓得刘氏喜欢被人这么唤,故而她很早以前就自动自发得换了称呼。
刘氏摇摇头,神色冷然,“二房可有动静”
“回大少奶奶,有的。安姨娘昨儿个落了红,眼下正在房里养着。另外,钱姨娘的身子亦是不怎么好,大夫说要静养。”海棠毕恭毕敬的道。
刘氏轻轻的嗯了声,“三公子处可有消息,还有钨氏,她那胎好似也不稳。”
海棠微微低头道,“三公子成天不在府内,回了府亦是多半歇在书房,三奶奶身子益发的清减了”顿了顿又道,“钨姨娘鲜少露面,不过,潘姨娘对钨姨娘这胎很看重,甚至老夫人亦是赏了许多稀罕玩意给钨姨娘。”
刘氏乏了,遣了海棠,歪在榻上补眠。
眼睛一闭,就想起那一幕来。
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拥着娇小玲珑的女子下马车,那名贵的穿着,以及通体的排场。
还有府里女人们眼中赤luo裸的艳羡。
是啊,有谁不羡慕呢。
灵山,是多少女子午夜梦回都想要去的地方。
可为什么,她去不了的地方,有人如此轻易就去了呢。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几道身影重叠在一起,汇聚成一股气堵在胸口,她艰难的大口的喘息。
她真恨,为什么当初要把她嫁给一个不受宠爱的庶子。
明明是长子,偏偏像个木头人,无权无势,且缺少手段。
即便是她十月怀胎辛苦产下的女儿,他亦是没有太多的关爱。
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才貌双全的她?
尤其是见到被娇宠着的慕容惜惜。
她嫁入君府五年多,何曾见过君毅凡用那样的眼神看一名女子。
嫡妻,灵山,长老,宠爱……
她求而不得的东西,慕容惜惜凭什么轻而易举就全得到了。
她不甘心。
她的出生,她的能力,她可以得到更多的。
第一三零章 团结一心,生惊变!
第一三零章 团结一心,生惊变!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惜惜的大脑呈现一瞬间的空白,但是她的身体比意识要快,在她回过神来之前,她已经身处在冰凉的湖水中了。
而她的不远处,有一个女子正在慌乱地挣扎。
湖面上以那女子为中心,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她耳边还能听到女子的尖叫声。
只是——
奋力地挪向女子的方向,她竟然想不起来正在承受灭顶之灾的女子是谁。
她怎么了?
或者说,她们怎么了?
“小姐——少奶奶”
“小姐——来人呢”
耳边不断地传来喧闹声,她很想装作没听见。
不要吵,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够着了。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尖叫声还在持续,她咬紧了牙关,伸长了手臂,终于,拉住了女子冰凉的手臂。
眼前一黑,所有的景象都变得越来越狭窄,她眨眨眼睛,发间的水珠落到了眼里。
她到底怎么了?
这也成为她陷入黑暗前,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不行,这件事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凡儿——”
“父亲,你应当很清楚,此事疑点重重,一切等她醒了再谈。”
……
无边的黑暗里,突兀得传来特意压低的男声,她凝神思考。
“小姐醒了”小兰第一时间发现了惜惜的眉毛在动,忍不住大声的惊呼。
“惜惜——”君毅凡冲到床前,眼里满溢担忧。
“你——我怎么了?”无法适应咋来的光亮,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皮。
好乏她的身体为什么一点力气也没有。
什么时候举个手需要如此费力了?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别动,你——病了”君毅凡的眸子快速地染上温润,他小心的给了小兰一个眼色,后者一溜烟跑了。
紧接着,君毅凡又说了一些话,大抵内容是她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将养等等。
然后,小兰领着大夫来给她做了一些检查。
再然后,她觉得很累。
于是,她又睡了。
惜惜真正恢复意识,是在第二天傍晚。
那个时候,府里的许多人都无暇顾及,只有小兰和晶儿守在她的床边。
“怎么愁眉苦脸的,你家小姐命大的很,不过是喝了几口湖水,死不了的”嬉皮笑脸的调侃自己,她妄图用轻快地语调解开小兰和晶儿眉间的阴霾。
说来惭愧,她自诩头脑灵活,手段彪悍,竟然两次无故落水。
头一次是被慕容珠珠陷害,而这一次……
抿了抿唇,她苦笑着道,“好了好了,天大的事也得等我填饱了肚子再说”
俩丫头委实反常的厉害。
莫非是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遭?
罢,再遭又能遭到哪里去呢。
左右苏蕊落水并不是她的错,即使有人欲往她身上泼脏水,也得琢磨着人到底是她救的。
哪有人为了害人,把自个性命搭进去的。
更何况,当初正牌的小三许宁她都没害,她害君正安的小妾有什么好处呢?
小兰神色复杂地冲晶儿点点头,后者异常沉默地起身,不大会儿,张罗来了吃食。
“饿死我了唔,好吃”口齿不清的赞叹,惜惜大口地嚼着包子。
空虚了许久的肚腹终于有了些许暖意,她满意的对晶儿道,“你家小姐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清淡的食物,秦嬷嬷教的很好。”
直到用完了餐点,两个丫头的嘴始终抿得紧紧的。
惜惜终于觉得不对劲。
她收起了玩笑,严肃地对小兰道,“说吧,老夫人要怎么罚我?是不是苏姨娘告诉大家是我把她推落水的。苏姨娘说了什么,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避开不问并不代表了她不敢面对,她只是不愿往那个方向去想。
至少,与苏蕊的几番相处,她始终相信,她和其它女人是不一样的。
处在这个位置,执拗可能会成为害死她的利器,她却总是学不乖。
第一印象,主观的臆测,这些全是她单方面的,即不能代表事情的真相,也不该成为待人处事的依据。
可是,她却一次又一次的凭借直觉,心随意动。
也许,她还是被伤得不够重吧。
“苏姨娘……什么也没说”小兰摇摇头,她的眼神闪躲。
并不敢直视惜惜的眼睛,而是在房门和窗户之间的游离。
窗关的不太严实,空气里流泻着风的味道。
小兰慌忙起身,紧紧的合上窗。
“小姐——”晶儿按住她欲下床的身子,慌乱间,她将被子盖过了她的鼻子。
“小姐,姑爷吩咐过,不能让您下床,您好好歇息”
“我没事小兰,继续说呀”苏蕊什么也没说,那么必然有别的人站出来说。
是苏蕊的丫头还是别的什么人。
她记得,当时,小兰和苏蕊的丫头跟了海棠去厨房取点心。
那个小丫头好像是叫红杏吧,她的声音很有特点,一点儿也不像是花骨朵的年纪,粗犷犹如老妪。
昏迷前,粗哑的尖叫便是出自红杏口中吧。
那么,苏蕊不说,红杏说了什么呢?
或者……是海棠?
“小姐,您什么也别想了,好好歇着吧”小兰几欲泪下,她的小姐,为什么那么命苦。
小兰说完,使了个眼色给晶儿,两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惜惜的身子还很乏,她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
脑海里将事情的经过过了一遍。
老夫人不待见她,可是她好歹是正经的二少奶奶,而且,长老们亦是承认了她的地位。
苏蕊不过是个妾,而且出生并不好。
即使有人陷害她,老夫人也不可能为了苏蕊对她做出太严厉的处罚。
禁足或者罚款?
赔礼道歉?
这些她都无所谓。
她只是不解,君毅凡去了哪里。
媳妇好歹也算是遭了一个小小的劫难,还有可能含冤受罚,做人家丈夫的却跑的无影无踪。
再有就是,小兰和晶儿为何如此反常?
房里有些窒闷。
她爬下床将窗户打开。
外间隐约传来怪异的喧闹。
之所以说是怪异,因为她似乎听到了催眠曲般的吟唱声。
而且,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压抑却异常的萦绕。
心口有一只巨兽在破茧而出,她没来由的觉得窒闷。
穿上鞋,批了衣衫,走了出去。
院子里很静,不见一个下人。
没有君毅凡,没有小兰和晶儿,一个人也没有。
整齐的吟唱还在持续,她向着声音的方向缓缓前行。
终于,看到人了。
好多人。
君毅凡,君正安,君之谦,丽娘,刘氏……
还有……盘腿坐在地上的一群和尚们,以及不远处跪了一地的人影。
心口钝痛,眼皮止不住的泛酸,她捂着嘴,将即将破土而出的惊呼压制在喉间。
“是你——弟妹,你——”刘氏是头一个发现惜惜的。
她赤红了双眼,直直地指着惜惜,那双眼里,分明有着怒火。
“惜惜”君毅凡顺着刘氏的目光,看到了披头散发,捂着嘴的惜惜。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执起她冰凉的手踝。
“我可怜的孩子啊孩子呀”薛姨娘的啼哭声,陡然拉高,尖利地滑入惜惜耳里。
她像一头伤痕累累的母狼,用生平最恨最利的眼刀瞪着惜惜的方向。
是真的吗?无声的望向君毅凡。
眼眶开始湿润。
真的是她害死了苏蕊吗?
还有……苏蕊的孩子
君毅凡神色复杂,即没点头也没摇头。
执起她的手温言道,“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我送你回去”
再不去看众人的脸色,温文的对君之谦点点头,扶着惜惜欲转身离去。
“父亲,求你为蕊儿做主,为我未出世的孩儿做主”转身前,惜惜听到了君正安冷硬的声音。
那一刻,泪水潸然落下。
为苏蕊,也为她。
无止境的争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别哭,我相信你”君毅凡的眸子,一如往日的清明。
只不过,谪仙般的容颜亦是难藏愁绪。
“我知道,我也相信。”
知道你的相信,相信你的相信。
可惜,单单相信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的是支持。
是无论发生何事,都始终不管不顾,紧紧站在她身侧,不离不弃的支持。
“我一定会查明真相”君毅凡的承诺,似一杯白开水,无欲无波,淡得让人感觉不到誓言的浓烈。
于是,她懂了。
他这样的人,从来不屑说。
他只会做。
只会用行动来证明。
男人的誓言是可以相信的。
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开始过着与世隔绝,休养生息的生活。
老太爷派的人把守着整个院子,连一只鸟儿都飞不出去。
小八的羽毛一天一天的掉落。
荆婆婆不眠不休地教她学习规矩,她抄写经书的毛笔都烂掉了好几根。
小兰和晶儿急剧的消瘦。
荆婆婆亦是指派了不少任务给她们。
月姨每日早晚来看她,有时候,会给她送一两本册子。
大抵是讲述女子德行的戒律。
惜惜笑着收了下来。
潘姨娘时不时领了钨氏来看她。
钨氏已然显怀,见了她远远得站着,好像她是哪路妖魔鬼怪。
二房的几位少奶奶亦是来的勤快,只不过往往说不到两句话,便为难的离去。
是谁说君府不安生,君家的女人们乱成一团?
惜惜嗤笑。
多么的团结,多么的上下一条心
只不过,君家史无前例的团结起来,要共同对付的却是她。
老太爷,老夫人,丽娘,潘姨娘,二房的奶奶们……
薛姨娘,君正安,刘氏……
她这个当事人,反而像一个旁观者。
看着各路主子来来去去,她被禁锢在铜墙铁壁的白桑院里。
钨氏转身那一刹嘴角湮灭不去的窃喜。
潘姨娘眼底闪动的幸灾乐祸。
荆婆婆苛刻背后的厌烦。
月姨欲言又止的复杂。
高大*奶和纳兰湘的叹息。
……
怎么一个不查,她就处于这样的一个地步了呢。
人人得而诛之
原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转变。
可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
为什么,偏偏是她?
第一三一章 人情冷暖,得与失!
第一三一章 人情冷暖,得与失!
毕竟是闹出了人命,所以惜惜对于她现下的处境并没有异议。
君毅凡能护她完好无损,能够阻断老夫人的责难,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甚至就连小兰,自事发后,也并没有像红杏一样,被限制了行动的自由。
至少,在白桑院这方天地里,她和她都是自由的。
后续的调查是不是由君毅凡负责,失去了苏蕊和孩子的君正安又做了那些安排。
这些事,惜惜完全不得而知。
她只能每日从晶儿口里得到一些残渣碎屑,慢慢地终于拼凑出大致的轮廓。
苏蕊体寒,身子原本就不够强壮,而且,自出娘胎即带有心悸之症。意外怀了孩子后,胎息很不稳。
落水引发了旧疾,再加上足以灭顶的恐惧,最终夺去了她的性命。
“大夫断言,苏姨娘即使未曾落水,腹中的胎儿亦是保不住的。”晶儿和府里许多下人们交好,是唯一不出白桑院即能打探到消息的人。
她的话不乏安慰的成分,但落在惜惜耳里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苏蕊的孩子和苏蕊是不同的,孩子是命中注定的,强求不来,可是苏蕊不一样。
她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如果,当时她早点把她救上岸的话……
她始终无法理出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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