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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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神相-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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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闻震天价的霹雷重叠往复,星山火海声势猛烈令人震怖,这各大武林高手都匍伏地下,只觉耳鸣心悸,目眩神昏,莫可抵御。都自度必亡。
    这时一颗带大雷石轰隆滚落,虽没压着任何人,但声势惊人。飞鸟连跌带爬,奔向枯木。相拥一起,而地面裂开,反使得柳无烟得以复出,不过他金甲仍为磁石所制,难以移动,他一直看着叶梦色,一直喊着几句话,但在万木呻吟迅雷轰隆声中,他喊的是什么,谁也没有听到。
    叶梦色在这山摇地陷之时,仍是站着,她两道明澈的眼眸,望向李布衣。
    那一道彩虹幻象,仍留在她的心里,忽然问,彩霓消失,换作是风啸海吼,她看见了李布衣。
    她正要想说些什么,可是狂风骇浪,掀天覆地的掩盖了她的声音,这时,林里的大火大部分被风刮断吹灭,其中一截木炭,带着火焰飞撞向叶梦色背后。
    叶梦色却没有警觉。
    柳无烟和李布衣同时惊觉,一齐大呼,可是声音被呼啸切断。柳无烟被磁石所制无法上前,李布衣不顾一切,在地上一路滚了过去。
    这一阵翻滚,总算是顺风就势,撞在叶梦色双腿上.叶梦色本就在走石飞沙,林木断裂中站不甚稳,这一撞之下,叶梦色便跌倒于地。
    她刚一摔下,着火木炭刷地闪过,钉落在泥地上,直没入半尺,木炭上的火头仍是闪烁着焰影幢幢。
    这时折木飞沙,凌空散坠。仿佛山陷天崩,不少带着火头的断木。裂石,纷纷飞坠,叶梦色惊叫一声,李布衣一手环护她肩臂,身子伏在她身上。免她被飞星流火所伤。
    洪涛骇浪般的震荡依然进行,无数木石自两人身上、身侧飞过,也有些打在身上,李布衣在想,天意难测,天威难犯,大家生死存亡。在山崩地裂的情形下,惟有各安天命了……
    忽听时梦色道:“大哥,没想到……我们要死了。
    李布衣微吃一惊,按理说,在这大霹雷夹着百万金鼓之声自云霄地底齐鸣之际,叶梦色低微的语音是不可能听闻的,微一寻思,发觉自己左耳正贴近叶梦色唇边,她的乌发柔柔,全拂在他的脸上,叶梦色是在他耳边说话的。
    李布衣忙想退开,但知叶梦色害怕,不敢离开她,便想温言安慰几句,不料叶梦色又说:“大哥……跟你一起死,我很快活,我很快活。她语音在飓急风旋之中虽然低微,但安详如故。
    第 三 部 反噬杀手
    第一章 过关衣
    李布衣怔了一怔,只听叶梦色梦呓似的道:“大哥,你看……这像不像红紫山下的夜晚?”
    李布衣顺着她清亮的明眸望去,只见几截燃木,被风吹得火舌忽隐忽现,炭焦处也暗红一阵,金亮一阵,远近断柯裂石,宛似宇宙洪荒,李布衣不由得想起荒山之难,两人对篝火弹唱.虽然当其时荒山寂寂,全不似而今风云飞.但由于伏首平视,眼前所见,恍错问有置身当日红紫山之感。
    叶梦色唱:“……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咽,欲笑还颦,最断人肠。李布衣听见这微微细细的歌声,夹在风啸中传来,更为动听,这首歌是荒山之夜,叶梦色曾对他唱过,他击环节相和,一念及此,便想拍地击节,这才省觉所处身之地,是在危殆之中。自己贴近在叶梦色身畔。惊然一省,忙道:“小叶,你不要怕……”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劝慰好。
    叶梦色却欣然一笑说:“我哪是怕,我是……”下面的话,因风涌急证,也淹没了语音,李布衣听不清楚,但这时叶梦色离他极近,这一笑间美不可方物,风怨雨翻只增加她一种冷的艳的愁思的美!
    李布衣在风中听叶梦色说些什么,可是看见她的明眸,隐蓄幽怨。唇吸动着,李布衣忽然明白了。
    他震了一震,心里只有一个意念:不可以的,那是不可以的……他本来陡地想避开去,但是看到叶梦色翠黛,在幸福安详的容颜透露一种不胜凄楚的哀幽,李布衣实在不能那么做!
    此刻.他的心乱得就像风。
    叶梦色只觉大地欲裂,自分必死,再也矜恃不住,双手拥抱李布衣的腰身,哭倒在他的怀中。
    李布衣本能地想推开她,但又不忍,正想温言安慰几句,这时天际星光疾闪,一个接一个大霹雷劈了下来,昏沉的地面闪了一道又一道的白光,李布衣刚才低首,第一道电光,看到乌发布散下白皙秀细的玉颈。第二道电光。叶梦色刚好抬起头来,反光照见她白生生艳脸上泪痕未干,第二道电光,照进她的明眸里,李布衣忽然之间。觉得满心柔情密意斩不断,而山移岳接天崩地灭,他再也无法自持,双手紧紧地抱住叶梦色的娇躯,两人都在说着一连串的话,但谁也没听到对方的说什么,只觉得对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却不是为了惧怕天诛地灭。而是忽然间,都那么地不想死;那么希望活在一起。
    很久后,大地风雷逐渐平息。
    地底熔岩终未能冲破地壳,洪涛骇浪的岩浆重新归人地底,致令河翻海转的地震也化作苍龙止歇。
    李布衣和叶梦色仍相拥着,这刹那,没有应该或不应该,没有可以或不可以,没有害怕世故和禁忌。
    就在此时.李布衣和叶梦色忽被一声哀号惊醒,两人迅速的离开了对方。
    一络发丝还粘在叶梦色的唇边。
    那一声低吼是柳无烟发出来。
    他这一声自盔甲内发出来,充满了绝望、哀伤、愤怒与悲痛。
    这一声惊醒了大家。
    一一一暴风雨,地震已过去了!
    一一:我们没有死!
    叶梦色微惊似的匆匆抬眼望了李布衣一眼。
    李布衣自腰畔拔出竹杖,霍然一回身,就看到何道里。
    飞鸟正自地上巍巍颤颤的爬起来,何道里已疾如电掣般对他下了手。
    李布衣全力赶去,但因脚伤,待挣扎到时,飞i鸟肋下中了何道里一掌,血流了一肚子,他挥舞双斧,劈向何道里,何道里一闪竟然一失足,“哆”地一声,滑落到土堰下的涧水里去了。
    飞鸟倒没想到自己可以两记板斧把何道里边下河涧,在欢喜间,旁里人影一闪,正要出斧,但已给人一脚勾跌,直坠水涧。
    原先掉下涧里的当然不是何道里,那只是一根本头而已。
    不过。这块骗到飞鸟的木头同时也救了飞鸟,飞鸟不诸水性,但却紧紧抓住了这截木头。
    何道里打下了飞鸟,李布衣已至。
    他们拼斗,只有三招。
    在大地震之后,两人谁也没有再用五行法或五遁阵对付对方。
    因为他们都觉得,这一点“法力“,在天威之下,显得太渺小,太不足道了。
    他们同时都没有勇气再用。
    他们对搏了三招,胜负立判。
    第一招,李布衣刺中何道里。
    何道里血溅,但李布衣自己手脚无劲,出招不灵便,无法重创对方。所以在何道里第二招还击中,李布衣手中的竹杖便为其所夺。
    第三招,何道里被打跌地上。
    这时何道里手上的银光大盛,一出手就震飞掠来的叶梦色,眉心尽赤,双颊火红,目中杀意大盛,一掌就向李布衣劈了下去。
    李布衣避无可避,只得双掌一托,硬接那一掌。
    若换作平时,李布衣的内力绝对不在何道里之下,但而今苦干臂筋受创.无法聚力。顿时只觉得双掌中犹有两柄刀子。一直锥割人心肺里去。
    何道里咳着。笑着。双眼布满血丝,另一只手,又发出银浸浸的光芒,加在李布衣双掌上。
    这一刻间,李布人只觉对方内力如狂涛暴涌,不下如刀割裂人体,苦撑之下,身上竟冒起袅袅白烟。
    何道里这种武功叫道”元磁神刀”,是以丙丁真人练就反五行真金,用阴磁御掌刀,无坚不摧,可折百金。这下他要把李布衣以淬厉无匹的刀意击杀。
    两人这时站得极近,已到生死存亡的关头,何道里脸色突然一变,本来赤色的变成墨色。本来红色的变成灰色,一时间,他脸上尽是乌黑一片。
    “元磁神刀”之力急邃锐灭。
    何道里双目睁得瞪毗欲裂,陡声道:“你的衣服……”陡松了一只手。捏住自己的咽喉。这时他喉头正发出一种沙哑难听的古怪声音,连目光也呆滞起来,状貌十分可怖。
    这时。李布衣身上的白烟,愈来愈浓。何道里连另外一只手也放了,反抓住自己的咽喉,舌头伸出了长长的一截,不住的淌着血。
    李布衣艰辛的挣扎起来。叶梦色忙搀扶着他,李布衣吃力地把身上的草稷脱去,撩起一大撮泥土,盖在冒烟的攘衣上,白烟才告稍淡,渐又由淡而隐。
    但何道里舌已肿胀,变成灰色,五官都溢出了鲜血。
    叶梦色骇然道:“怎么会这……样的呢?
    李布衣运气调息,道:“原来……‘神医’赖药儿在我入阵之前,赠我这件草服,一定要我披上……看来他是算准我能破‘五遁阵’.却未必能在何道里掌下超生,他又知道何道里患‘飞尸’病,这是一种肺脏出血的病症,使用蒸晒的药草编织成此衣,一旦遇看真元绣发之反五行两火的‘元磁神刀’,便等于煎迫出药味,平常人吸着倒没什么,但何道里已病入膏盲,一旦症候被诱发,便只有……”他以上灭草衣烟气,为的是保住何道里一条性命,但而今看来,何道里全身抽挛,目光散涣,眼白尽灰,眼看难以活命了。
    赖药儿赠衣李布衣,目的确如其所测,何道里的“飞尸症”日益严重,咳出血、呼息难,一半是因为耗尽体内庚金两火练就“元磁神刀”,以致肾血气亏,罹患肺炎,已至末期,赖药儿用了十四种药草,只要对方一施掌力,草药便被蒸发,何道里体内潜伏之病症必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这药应该在何道里第一次使用“示磁神刀”时便已诱发。何致于生死一发生问才发挥作用?原来李布衣曾身陷浮沙之中,草衣尽湿,所以何道里数用“元磁神刀”都不能诱发药力,直至后来,药衣已被狂飓烈焰烘干,何道里又欺李布衣无法聚力。逼近以掌力毁其心魄,才蒸发药力,终致何道里死命。
    这些转折,何道里当然意想不到.李布衣先时也没想到。只觉赖药儿本身,也没想到药力几不能发作,在送了李布衣一条性命。不过,到头来,死于非命的仍是何道里。
    这难道是冥冥天意,自有安徘?
    李布衣长嘘了一口气。道:“过关了。
    叶梦色嫣然一笑。她刚才把脸埋在李布衣身上,玉颊上沾了些草衣上的泥块,她自己不觉,看去更美得清艳凄迷。
    李布衣怔了一怔,呆了一呆,想到刚才大变色时的相偎相依,心里千头万绪,不知如何是好,他所思所念,心底缠恻的,一直都是米纤,米纤之前,他也曾喜欢过女子,但如下是没有好结果,就是未曾表达、相忘大涯,米纤一直是他系念至深的。
    只是在大崩地裂的刹那,他竞紧紧相拥着一直当地是妹妹、女儿的叶梦色,心里被狂热的爱念所溢满,甚至无视于生命。
    一旦天翻地覆的惊变过去后,李布衣痴了一阵,不知道何以解释那种忌去忌来的情感而充满了内疚。
    可是叶梦色看来像是浑忘了刚才的事,道:“李大哥,你去解柳大侠身上的禁制之物。
    说着,她过去搀扶飞鸟和尚和枯木道人。只有极细心的人才会发现她美丽的唇边,正展着一丝微美丽的弧度,洋溢着神秘的幸福。
    李布衣过去,以竹竿扳掉柳无烟金甲上的牟顿。
    柳无烟耸然而立,在盔销里仍可以感受到他以一双受伤野兽的怒目.焚烧似的瞪着李布衣。
    李布衣不明所以。道:“柳兄,这次若没有你仗义相助……”
    柳无烟低沉地咆哮了一声。大步走向叶梦色,就这样对着她。瞪视了一会。
    飞鸟忍不住道:“你要怎样?
    柳无烟没有答他.叶梦色却感觉到那看不见的眼神里有更多说不尽的意思,她仿佛捉得着,但又分辨不出,柳无烟这时已阔步而去,每一步地面都震动一下。
    叶梦色叫道:“柳大侠一一:”
    柳无烟魁梧的身躯并没有回头,只是沉浊地道:“我不是大侠。
    叶梦色急道:“可是……你救了我们。
    柳无烟沉重地道:“我只是要救你。
    叶梦色道:“可是……你是我的朋友………
    柳无烟没有再说话,但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叶梦色道:“你这样走。天欲宫必定不放过你……你是我们的朋友,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
    柳无烟声音微颤着。似很激动:“你……你真的当我是朋友?
    时梦色道:“这句话。我们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柳无烟道:“我……”
    叶梦色向李布衣道:“李大哥,你帮我劝柳大侠留下来吧。”
    柳无烟忽然道:“我,我不能跟你们一道。说罢,飞步奔去,如大鼓重击一般,在他的身影消失后,仍可听到他沉重的步伐声响。
    李布衣微唱道:“这个人。似有很多难言之隐……”
    叶梦色一笑道:“人人都有很多苦衷。
    李布衣、叶梦色、飞鸟和尚。枯木道人相互搀扶,走出一米家小径。一弯红月升了上来。只见山谷里。满目疮瘦。断树残枝。百碎土掀,原先留在此地看热闹的武林人物,早在地震之前,狼奔泵逃,走得一个不剩,其中相践踏致死或掉落壑谷者,不知凡几,谷中只剩下五个蒲团,四个人。
    一个足少林惊梦大师,看来他梦犹未醒。脸上、眉上、发上、衣上,沾满了碎石、泥尘,似是在大地震之时被岩土击中,但他依然如同朽木,又似睡了千年的老树,全无所觉,众人近前,亦连眼皮也没睁翻半下。
    李布衣却对他长揖及地。
    没有惊梦大师舍耗功力传给他的一指,只怕他早在第一阵时已丧在何道里手中了。第二个留着的人是武当天激上人。
    天激上人样子看来,很是激动,石屑、尘土也是沾满了他衣衫,他脸上、臂上各有几处伤痕,衣袍也有数处被划破,他显出等得已不甚耐烦的样子,而未去余悸仍或多或少残留在他的神色中。
    他一见到四人出,才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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