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玉弓缘续之坐观谁家衣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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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玉弓缘续之坐观谁家衣瘦-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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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认真看了我一眼,淡淡笑道,“其实还有关系的。”  

我立刻瞪大了眼“手别乱动,我还没涂好,”她低头继续描画,平静,带点笑意,“你们成了两次亲?”头一回我不知道谷之华要做什么,郁闷地点了点头。  
她低着头。“成了两次亲,你用一封休书就想把他摆平?你愿意的,有没有想过他愿不愿意?”  
青筋。这个一听就知道是谁说的话。  
立刻自动勾勒出金大侠阴沉着脸怒气冲冲气势不凡地——  
说出这么一句宛如弃夫的话......这也实在是......太好笑了......  

而我也确实忍俊不禁,自觉不太好意思,连忙干笑两声掩饰过去。“要不然,我现在补一封?” 
谷之华极其疲倦地笑了笑。涂完最后一笔,站起身,从旁边妆台上,取出了一样东西来。  
闭了闭眼,接下。顿时觉得是现世报。 
苍劲的两个大字,看得我眼睛发花。  
休书,又见休书......  
谷之华低声道,“他——让我拿给你的......”  

拿在手里,觉得有些沉。 
“他说,第一封让他撕了,很对不起,所以要还给你一封——免得颜大夫有所误会......”  
看也未看,纳入怀中。她稍带疑惑地看我,“你......不看吗?”  
手悄悄握了一下,苦笑,“不看了,上妆吧,要误吉时了。”  
谷之华直视着我,半晌,好像不忍见一样,慢慢别开了头去。  
清楚看见,她脸颊之上,两行清泪,晶莹得像是世上最美的东西。  

原来哭,也可以哭得这么好看。恍惚地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反手抓住了谷之华的手。  
她吃了一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如果金世遗要来找我,你答应我,不要让他来——”  
她紧紧抿起了唇。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带着泪,不知所措地低头看我。  
“你能不能做到?谷之华,只要你愿意就做得到的......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的手颤抖着。  
很细微地颤抖。  
努力掩饰的颤抖。  

然后,她几乎是挣扎着甩脱了我的手。看不见她的脸和表情。感觉到那不是痛苦。是绝望。 
那么熟悉的感情,骤然显现在谷之华身上,让我吃惊。 
听见她说。“你放心吧,他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找你了——”  

还有两个时辰。不知道谷之华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自己捧着那颜色鲜艳的嫁衣,蜷缩于床角。  
喜气?其实,根本不在乎那种东西。  
那袭白色的布衣,我很喜欢。第一眼看到,就喜欢。忍痛未选,是因为不可以选。  
今夜注定不能裹素白出现在大庭广众。手按到心口下面。拿出来看。一片触目的红。  

昨天逛街的时候,发现续接的经脉,开始莫名的疼痛。针刺一样的痛。  
微小的爆裂,血开始一点一点地流出。好像颜如草一样。不同的是,我止不住自己的血。  
幸而有金世遗的披风,没有让人,看见我衣襟上的血迹。  
披上那件红得耀眼的嫁衣。挑中它,就是因为它够鲜艳。鲜艳得能掩饰很多东西。  
没有人发现吗?这有些刺眼的红,如此接近血的颜色。 
抬起手,盖上喜帕。眼前是淡而朦胧的红色。扶着墙站直,然后,打开了门。  
 
  
   
 

 
 照旧没有锣鼓喧天,门外的人却不少,安安静静地,都站在大厅里。各式各样的打扮都有。  
这婚礼办得仓促,理应连喜帖也来不及发的,怎么会冒出这么多的宾客来?  
谷之华过来搀我,低声解释道,“这些都是城里面的街坊百姓,一听颜大夫要成亲,就都来了——”  
看来颜如草,也并不是真的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纵使他极力掩饰自己是个好人,但是世人盲瞎的,毕竟不多。微微一笑,“看来我嫁了个好相公。”  

颜如草站在大堂一边,同样微笑瞥了我一眼。眼前盖着喜帕,看不清他的脸色,可是那笑容真好。如璞玉终成,淡淡的似乎是玉色?他的目光也只是停留了一下,似笑非笑。  
醒悟过来,朝我这里看过来,难免撞上谷之华的目光吧?不知他是不敢看,还是不能看。  
朝他走了过去。听见谷之华有些疲倦的声音对旁边的人说,“周先生,吉时到了,开始吧。”  

周先生是谷之华从临街请来的礼官,四五十岁的年纪,有深深的笑纹。恍惚地看着他的脸,顿时有一种平淡的,也是平静的感觉。这就是普通人吗?温暖,而没有负担,没有心机。他们所追求的,只是一些——很简单的东西。  
我们曾经认为很简单的东西,如今得到,竟然是那么不容易。  
颜如草朝我伸出了手。若掀起面纱,别人也能看到,两个人如出一辙的笑容。  

“一拜天地——”  
转身的时候他的身子有些踉跄。叹口气,不动声色地,托住他的手肘,扶了一把。  
他微笑着搭住我的手。压低了声音问,“如何?”  
他顿了顿,带笑的声音悠悠响起,“死不了的。”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跪了下去。外人看来,值得艳羡。  

听到有人在私语,“颜大夫好福气啊——”顿时笑了出来,无限轻松,“喂,人家说你好福气。”他有气无力地答,“少说两句吧,新娘子不该沉稳些么?”  
搀他起来,一边不忘反驳,“我不沉稳,请问现在为什么你还没有摔到地上?”他淡淡笑着。  
随着他的目光,看到一个人,站在厅堂众宾客的外围,环抱着双手,正抬头,向这边望过来。 
那神色透着冷厉的少年,静静地看过来,里面贴身穿了件白色麻衣,外面却特意罩了件诸红色的袍子。锣鼓喧天,他显然是不喜欢这样子的场面的,却静静按捺下了性子,皱着眉头,冷冷站在一边。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凭他的狡黠聪慧,只几日不见,看到这样的情景,该也有迷惑不解的吧?但看他的神情,纵有不耐,但并却没有惊讶的神色。  
侧头看了眼谷之华,果然她对着南星遥遥一笑。南星居然淡淡颌首。这两人,什么时候达成的一致?  
干咳了一声回头,颜如草仍旧是千年不变的微笑表情。总觉得他今日,笑得依旧宠辱不惊温和细致,却有些什么不同。他的眼神有些平时都不会有的疲倦。若是往日,这一点点的疲倦都决不会显山露水。捉住他的袖子,低声再问。  

“真的没事?”他“嗯”了一声,末了才答。“就是眼睛看不太清楚......”  
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将他袖子扯了下来。偏生他在那头好听地笑了起来,看不清楚,却仿若亲见,“别扯了,袖子要断掉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能忍人所不能忍——估计是失血过多,冲坏了脑子?(题外话:脑部血块压住视神经,这事儿常有,小颜是撞上了,汗,忽略,这是白首补充的,8索胜男说的,她米那么无聊......)  
他站立却的确有些力不从心,费了点功夫,借力于旁边的谷之华,才不露痕迹地扶住了他。  

这场婚礼,办的时间,有些糟糕呢。  
不过,两个行将就木之人,再怎么拣选时间,也不见得就会活蹦乱跳的。  
这样的局面,说不定,还是好的。  
僵持了片刻,手上却忽然一松。偏过头,旁边是南星近在咫尺的惯来淡漠的一个表情。  
他身法一向迅速诡异,什么时候穿过人群进来的,没人注意,他冷淡一笑,伸手挽住了颜如草的身子,眉眼乍动,声音轻慢而低沉,“姑姑大喜了——”  

说完这一句,便又转开了头去,只是和谷之华,一边一个,扶住了我和颜如草。  
唇角一扬。  
不必道谢。  
何必道谢?  

纵使他笑得再冷漠冷酷,还是挽袖替我扶住了一个他不喜欢的男人。  
颜如草也不客气,将身子重量移了过去。南星似乎略一皱眉,半晌,才冷声道,“你给我站直些!”颜如草装作没听见,却偏过头来对我挤了挤眼睛。  
看他们两个一个一派闲和占尽便宜,一个脸冒青筋却不能松手,心情顿时大好。  
那是很好的......没见那人来,不知道他是不想来,还是不能来。  
仔细想想,好像来不来也是一样的。  

礼官叫起的时候我乖乖拜了下去,恍惚的时候,身边是另外一个人,和我一起俯身,一起抬头,然后他压低了声音说,事及从权,你不要当真。 
拼命地想,却想不起当时我回答了什么。  
似乎是笑着回答的一句话。 
但是我却忘记了。 
我想,他也该忘记了。 

夜之深沉。  
等到宾客散去,人静之时,垂头,坐在床沿。颜如草靠在另一边。宽大的喜服早已被他扯开。胸前的扣子太紧,不利呼吸,亏他还忍到现在,脸未红,气未喘。抬起了眼,向后靠到了榻上。颜如草拿旁边的喜被,要给我盖上。他的手也不稳定,却想要来照顾我。  
烛火下他的脸,没有特别的情绪,淡漠的,温和的。恰到好处,不让人窥见他的心思。  
其实,能被他爱上的,或爱上他的,都一定是极好,也是极幸运的人呢。  

我却在利用他。利用他对谷之华的感情,和对我的同情。越来越觉得自己卑鄙可恨。却不能回头。似乎我这一生,一向如此。抬手推开他的手。用另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  
“颜如草——对不起......”  
他翻过手,抓住了我的手。温柔地拂开了我的额发,手停在我有些发烫的额前。  
“为什么说这种话?”  
“是啊,为什么?”咬住唇微笑,“我这一辈子就说这一次,你听好了,以后都不会说了,就是再对不起你,也不会说了——”  
颜如草笑了。带些自负与自傲的,淡淡地,微动了嘴角。  
温和与平静淡去,这表面之下的颜如草,同样寂寞漂亮。这一笑,像极了谁。 
同样的有绝艳之惊才,落寞中的风流。  
“我没有软弱到——需要你来说对不起。”  
 
  
    
 
  
 听了这句,有些涩然。我竟然最怕的,不是别人的责骂和误会,而是别人的原谅。  
最想哭的时候,是发现这世上,有人对你好的时候。抱住他的手,微微颤抖。他安抚地替我理顺头发。苦笑,睁开了眼睛看他。  
颜如草报以微笑,“好些了么?要不要吃点东西?”语气太温柔。颜如草你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只知一味地对人好,却忘了要回什么。就像他做生意一样,永远亏本,却还微笑,骄傲,甘之如饴。这算什么呢?  
想也未想地翻身起来,右手压住了他脖项,将他拉了下来。  
吻到他的唇,冰冷的。  
几乎想哭。你知道温暖是什么吗?我没什么能给。这几个月的日子,是我欠你的,想还给你。  

演戏也好,虚伪也好,我们都明知彼此不爱,又心存不忍。  
想要温暖你,虽然我也是冰冷的,但我起码还曾经知道,什么是温暖。  
尝到自己的眼泪味道,咸腥的,合着脸颊,流到两人的唇齿之间。紧紧抓住了他的背。  
他并没有惊讶,温柔地回吻了。并不激烈,只是技巧地强势。和那个人,不一样。  
颜如草注重的,永远先是别人的感受。  

不忍拒绝还是什么?  
不知道......  
谁知道?  

放纵,还是任性呢?想对一个人好,也是有错的吗?  
我想要颜如草好。只是单纯地想要他好。隐隐约约,觉得心口那里,抽动似的,开始疼痛。  
记得有一夜,秦诗在院里抚琴。印象当中,他的手纤长有力,很漂亮,并非一味的柔软。  
曲子有些凉薄。入骨的凉,又夹缠着他独有的暖。那是弹给我的曲子。  
那一夜很近,忽然之间,又觉得已经过去很久。这个人终究还是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去了,不回来了。这骄傲的一回头,也是不知冷暖的。  

和颜如草一样。这纷杂世事,他们都能看透,却不能放下。  
明知故犯。我又何尝不是。  
他抱着我。真切的感觉,宽阔的胸膛。不是金世遗又怎么样。我也有权利——去对别人好。 

有人轻轻敲门。  
我一定是哭得很难看了,颜如草拿袖子擦去了我脸颊上的湿润,看了我一眼,忍不住笑了。 
瞪着他,吸了吸鼻子,“笑什么?”他忍住笑,随手拿了面铜镜给我,站起来去开门。脂粉全化了开来。自己也笑了,转头问,“谁来了?”  
颜如草让开了身子,似笑非笑。进来的是一脸寒霜的南星。  

看到我的狼狈样,他也一怔,接着狠狠瞪了颜如草一眼。颜如草却当他的眼神是透明的,在几旁坐下,宛然一副长辈对晚辈的口气。“有什么事?”  
南星冷哼了一声,重重将一个盘子往桌上一放,酒菜几乎溅到颜如草身上。  
合卺宴。  
颜如草神色不变,淡淡道,“有劳贤侄了。”  
这一句贤侄叫得我都心惊肉跳。胆子真大,这孩子脾性上来,就是我也拉不住,惹不起。他居然一二再地去锊虎须,难道这人神经是铁铸的?没有感觉的吗?  

南星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半晌,居然没发作,只是一笑,瞟了眼桌上的酒菜。“本来不是我送来的,只是有人——不敢进来。”  
被他的语气逗笑了,拉住他的手。“谁送来的?为什么不进来?”  
南星冷冷回头瞥了颜如草一眼,“这就要问他刚才在做什么了——”  
颜如草闻言,淡淡一笑,不知有意无意,居然以指点唇,姿势暧昧得很。  
南星的脸色愈发不好,吃定我被人欺负了。  

干笑。那个......要怎么说? 
就算刚才真有人被欺负,那被欺负的那个......好像真的......  
不是我......呐。  
看颜如草的气焰愈发嚣张,忙岔开话题,“刚才谁来了?”  
南星仍旧瞪着颜如草不放,仿佛他目光一离开,这人就要对我不轨一样,听我问,声音更是沉冷起来,“还能有谁?白天没来的那个。”  

啊。  
金世遗。  

都看见了吧。好像没有在他面前,哭得那么肆无忌惮过。总是隐忍。然后微笑。  
他多少,会有些讶异的吧。我会哭着,去亲吻......另一个男子的情形。 
也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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