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草芥挥舞之间,一副人间炼狱之图刹那跃然于巫金科的眼前。
原来一个人生前如何欢笑也好,如何举止也罢,死后,都是一具寂静的尸体,没有生机,没有动力,有的,只是伤口,只是鲜血。
数十具尸身就那么安静的躺在从草之间,仿佛从没有发生过什么,殷红的血浆渗入冬寒的土壤,更有着森然的凉意。
巫金科心头巨震,也许从没有见到过死亡的悲惨,也许从没有见到死亡的凄凉。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能深深感受到心中的一份感觉,那就是——震慑!
他不禁攥紧了双手,双目圆瞠,久久没有动作。直至双拳捏出了鲜血,滴滴坠落,渗进地底,好似与脚下的鲜红共染一方土木。
巫金科自从经历了箫管事之事后,心态不再是如以前一般的轻破易碎。他缓缓松开了双手,任鲜血流淌,随即亦是缓缓呼出了一口气,睫毛闪了闪,瞳光一凛,迈步走了过去。
随着放眼四处一扫,巫金科内心惊异顿升,原来这数十具尸体不仅仅是只有生香书院的人,还是有先前的四海龙腾舵,凤阁楼,甚至还有自己所知的史籍楼的人!
巫金科环顾了一下四周,兵刃横插,尸体上各处伤口不一,显然是经过了一场乱战。但是战场上草芥横生无阻,杂草丛生无碍,却又显得不合常理。
巫金科心性聪慧,察觉到不对劲,立马蹲下身姿,细查了身旁的一具尸身。这也是一名生香书院的人,巫金科内心一叹,双手合十一拜,口中连连呼了几声“我弥陀佛”,方探手细查。
尸体身中三处砍伤,胸前一处,肋下一处,大腿一处,伤口血液结疤。巫金科用指甲刮开血疤,血液却没有再从体内流出,巫金科又按了按伤口,血液顿时再次涌出。
巫金科内心明了,又查看了一番咽喉,却没有创伤。巫金科不禁犯难,但是在书院十八年所学习到的知识立马给了他剖析的方向。
只见巫金科凝气于指,顿时点在尸体的丹田之处,随即猛喝一声,内力如汹涌浪潮一般灌入尸体脉络。尸体虽然不再具有生机,但是八方经脉却依然存有。当内力猛的窜进各个脉络的同时,几阵寒光突如其来的从尸体内激射而出。巫金科眼疾手快,双指并出,尽纳寒光于两指之间。
巫金科细眼一观手中之物,已知来龙去脉:“这三处砍伤根本不能致人于死地,倒是这脉络中的银针,才是真正的杀人利器。这几路人不知什么原因在此发生冲突,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被身藏在暗的高手所杀。”
巫金科又复查了几具尸身,方更加确信了心中的定论。
巫金科将银针小心藏匿于腰带中,心想此番路途,果然是变相横生,来路福祸未知,只能小心翼翼。
心念于此,巫金科迈开步伐,平步而上。不一会,便登上高峰,一时间,云雾沉浮,湿水漫步。
原本,巫金科在心里设想了许多关于江湖盛名已久的剑帝门的宏伟装潢。但真正看到了眼前的剑帝门,才知道全是白想了,不仅是白想了,还是胡想了。
这栋伫立于眼前的小破屋,歪歪斜斜,摇摇欲坠,仿佛一阵清风就能将其吹得粉身碎骨。可这,竟然会是盛名已久的剑帝门?
如果不是小破屋栅栏外的一个石块上歪歪斜斜的刻着“剑帝门”三个大字,恐怕巫金科会认为是谁的恶作剧,立马一把火把这给烧了。
“这……剑帝不愧是剑帝,高人想法果然是惊天地,泣鬼神!不,我不能被表象所迷惑!这不是一般的茅屋,这看似脆弱,却一定是固若金汤,坚固耐磨的……茅屋!”巫金科竭力说服自己眼前的茅屋不同一般,虽然说来说去还是一所茅屋。
忽的,不知从哪刮来一阵狂风,茅屋不堪风力,“咯吱”一声,散成一堆,瞬间成为一片废墟。
“这……剑帝不愧是剑帝,早知道我会这么想,其实这就是一所普普通通,脆弱不堪的……茅屋!”巫金科走了过去,仔细看了一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这么呆立了百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一阵愤慨至极的嘶吼声顿时传开“我靠你奶奶的熊!弄个破茅屋放在这耍我!有种给老子我站出来,不然我一把火把这给烧了!”一种被**的心情油然而生,使巫金科终于忍不住抓狂了。
话音甫落,巫金科立马觉得不对劲,这发出来的声音,竟有点不像自己的声音!
巫金科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一阵细语传进耳畔:“不对啊,这峰巅之上,除了这茅屋也根本没有其他东西,那剑帝门究竟在哪?”
“我看是这剑帝在装神弄鬼!”
“你小心点,不要被剑帝听到了,不然你真的可以做鬼了!”
数种声音交接而出,却近在耳旁,着实把巫金科惊了一下,但巫金科就是找不到发出声音的人。巫金科心念忽的一明,顿时知道缘由是何,不由脱口而出:“是阵法!”
“啥?是谁说阵什么法的?”
“不是我说的,喂,龙腾舵的那伙人,是你们说的吗?”
“放屁!我们又不是道士,还震什么法?我看震你还差不多!”
“你你你……兄弟们,操家伙!”
“我们还怕你不成,兄弟们,动手!”
随着几声话落,空气中立马响起了兵刃交接的声音。
巫金科对此却是充耳不闻,只是心内盘算:“看来这附近布置了一种阵法,将我与众人错开到不同的空间里,我走进来时竟然没有发觉,这阵势应是不好摧毁。看此情形,这茅屋应是幻境,周围应是有着上百号人,只是个个深陷阵法而不知。不过布阵之人好似并无敌意,否则也不会只是布下幻境,再观望此处乃云峰之巅,已是无法再攀登。如果我猜想不错的话,此处正是……”
正当巫金科内心盘算分析之时,一阵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顿时打断了巫金科的思绪,却也让他心里叫苦不迭。
“古有盘古,斧劈天地,今有中川,刀划长空!”
依旧霸道的诗句,依旧霸道的语气,也是依旧霸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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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打斗的几方人一听诗号,立马停息了下来,其中一些人更是欢呼雀跃:“恭迎总舵主!”
看不到苏中川有何神态动作,只能听到他说:“你们怎么打起来了,不是告诫你们不要动手的吗!”言语自成一种威严。WEnXUeMi。CoM
“总舵主,这……并不是我们先动手的。”
苏中川明显的“哼”了一声:“至于谁先动手的事我并不想多管,我叫你们先上峰巅探明情况,怎么一直呆在这里?”
“这……回禀总舵主,我们刚一登上峰巅,便遇到了凤阁楼,史籍楼和生香书院的人,所以耽搁了。”
苏中川顿了一顿,随即沉声道:“那你们发现了什么?”
“回禀总舵主,本来在此发现了一所茅屋,起先原本认为乃剑帝所居,谁知一阵风过便将其吹散了。”
苏中川“噢”了一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很快,话语再起,却是冷上了三分:“现在,除了三江龙腾舵的人,闲杂人等,立马离开!”
此话一出,立马在人群中引起不满抗议。
“老家伙,凭什么?”
苏中川嗤鼻一笑:“就凭你的不自量力!”
说完,巫金科只觉周身气流引动,心下便知这个老不死的要出招了。同时为这位仁兄的莫大勇气感到敬佩和悲哀。
苏中川正待出招,却闻到爽朗的一笑:“那不知我是不是不自量力?”笑声过后,便是清伟诗号再现:“世间冷暖我心知,只欲挥剑断情丝,莫问莲花非莲华,峥嵘初开无分差。”
巫金科内心一震,不禁心下念道:“这……三叔也来了,看来爹……是回来了。”念及爹,巫金科神色陡现一丝敬意与仓惶。
苏中川哼了一声,气势渐敛,招式顿收,口中亦是同时缓缓道出一句:“你来得倒也快得很,巫展月巫院主!”
巫展月脚步声止,亦是淡然道了一句:“彼此彼此,苏总舵主。”
平静话语之间,陡然摩擦出一味火花。
苏中川眼见巫展月到此,也不敢过份的嚣张,只是淡淡道:“巫院主,既然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也不拐弯抹角,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三江龙腾舵与你们生香书院的怨仇暂且不谈,这个地方有点不对劲,不如先弄清此处状况再谈我们的事。”
巫展月听罢,沉吟了一番,良久未语,似是默认。
因为阵式的关系,以致巫金科无法看到几方人马的动态,但是却给巫金科创造了绝佳的避身之所。
巫金科心中明了,此阵若不是十分精通阵法之人,光凭武力很难将其破坏掉。除非有人修习了轮回之瞳或是佛家般若眼之类的瞳术,可以望穿阵式布局,再运用大神通之力瞬间破掉阵眼。但是放眼江湖这数十年,除了当年的玉济翔以无上才华成功修习了轮回之瞳,以及少林的三辈苦僧——卧佛大自在的般若眼。就再也没有传闻过有谁成功修习了这类变态武学。而且并不是谁都可以肩负大神通之力,除了江湖第一人——剑帝以外,所知人数也只在十指之间。
巫金科自认为自己并非身负大神通之人,也并非有着破解此阵的能力,心下唏嘘的同时也不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庆幸。
谁知念头刚落,心神松懈的瞬间,巫金科立时觉得周身气压顿升,气流回旋不齐,一刹那胸腔如受重压,仿佛万斤之鼎负身,难以移步分毫。同时,固若金汤的阵式竟晃起着丝丝的震波,仿佛随时会土崩瓦解。
巫金科内心惊骇欲绝,不禁忖道:“这种力量……怎么可能,竟无视阵式的诸般妙法,只是气势,就只是气势就能压迫我?”
巫金科惊骇的同时,巫展月和苏中川亦是感到了这股威压。苏中川脸皮一皱,额头竟有冷汗涔涔落下,巫展月也是神色一变,却是从容不迫的对着苏中川问道:“凭这种威势,你猜会是谁来了?”
苏中川咬了咬牙,神色一乱,仿佛知道一般,但是片刻却摇了摇头道:“不管是谁来了,对你我的目的都会是一种巨大的阻碍。”
巫展月听罢,不再说话,似是默认了苏中川的这番话。
随即,众人只觉气流回旋更剧,已隐隐化成风势,刮着众人脸颊生疼。霍地,一声清幽之词猛然如银瓶之水乍然迸出,惊人心,更惊本心。
“凡人躯,才天纵,易将石盘散玉芒,世事图,神魔舞,难为九重济翱翔!”
声声落音,字字掷地,恍若迟暮的古钟,钟声回荡,天地俱闻。
众人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就闻到苏中川一声大喝,喝声之中夹带三分惊骇,三分恐慌,三分壮胆:“什么人在这装神弄鬼,赶快给我滚出来!”
巫展月眉头一蹙,虽是身形不移,神态不变,却已是双掌暗运内力,凝气全身经脉。
苏中川话语刚落,就见众人周身的水雾悉数震开了一个缺口,而巅峰处的漫天云烟更是卷浪似海。慑人威压,也是同时席卷而来。
缺口处,缓缓步上一人,步伐过处,竟有沙土肆虐飞扬。密雾遮掩,使其看不清来人的面貌。但依稀可瞧见来人是双手负背,而背有一剑,虽入鞘中并斜于后,却有一道剑之清影立于前方,就如同它的主人,即使有着束缚,却依旧是光芒难掩。而时而的剑鸣与诗号,相互交奏之下,似是在诉说剑和人的绝代故事。
人是独影,剑是孤鸣!
人影乍现,众人不禁一阵聒噪,而苏中川却是丝毫不问,一见来人就是一道掌风击去。
巫展月却好似暗怪苏中川的鲁莽,并没有随着一起出手。来人却是转身斜跨一步,用背上的剑鞘硬硬撞飞了这道掌风,还不仅如此,只见来人单手微扬,一股沙尘顿时扑袭而来。随即挥甩袖袍卷起了这股沙尘,再是猛掷而出。沙尘顿随袖风化为一阵沙尘风暴,夹带了无上的内劲扫向了众人头顶的虚空之中,同时,亦是闻到一声狂妄之极的声音。
“东方,吾来了!”
话甫落,又闻一声“砰”的破碎之音,接踵而来的,便是水雾渐散,万物顿清的情景。而众人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地形刹那巨变,放眼望去竟是望不到边沿。而那垮塌的茅屋已经不存,只有一把巨大石剑倒插在原处,剑刃被挖出了一个宽高的大门,再以漫天沉云作为陪衬,隐隐然显出一道仙风宏伟气象。周边没有山墙,只有一道门廊延伸自剑门向内,不见尽头。而剑门石匾之前,赫然刻着三个偌大的篆体“剑,帝,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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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寒风瑟瑟,冬日冻容,而巅峰之风,更显其彻骨之冷。WEnXUeMi。CoM
随着浓雾逐渐散去,巫金科心头一颤,已然知道阵法被破,而同时,感到两道有如实质的眼光盯向自己,一者惊讶,一者愤懑。巫金科心中知道是哪两个人,却不敢瞥眼望去,只好细细瞧着神秘的来人。
来人面容清雅,虽是皱纹轻绽,发色生霜,却依旧是风采不减。两只袖袍一直负于身后,一股睥睨群雄的气概油然而生,使之众人心神俱震。
忽闻苏中川一声低喝,双掌怒飞,身形伸展,已对来人欺身而上。掌风肆虐,气流暴旋,竟在数丈之内形成了风屏,逼得众人连连后退。
来人却是轻嗤一笑,手不抬,脚未动,只是吐出一句:“三十年前的败绩,你可是想再尝一次?”
苏中川脸色终于变了,掌风倏地弱了下来,随即身姿倒腾空中,顿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玉济翔,你竟然还没死?!”
苏中川一席话,惊煞了自己,也惊煞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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