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狼蛛黑寡*妇
王大锤一手端着一碗饭,走了进来。
“臭大锤,你小子踹门干啥?吓了我一跳。”沈麻子埋怨道。
王大锤双手举着饭碗晃了晃,笑道:“你看我能腾出手吗?不用脚踹怎么开门?你们俩懒家伙还怪起我来了,吃早饭吧!告诉你们,院子门口有两个狗矿卫把守,说今天全矿区戒严,谁也不许出院子。”
沈麻子灵机一动道:“大锤,我柜子包裹里有银子,你拿上一些去跟那俩矿卫套套近乎,打听一下丛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好嘞!这种事情我最拿手。”王大锤拿了两锭银子,嬉笑着走了出去。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王大锤拿着银子乐颠颠回来了。
“怎么?让人家给撅回来了?”谭阳笑道,“连银子都送不出去,就会吹,以后你干脆改名叫王大吹得了。”
王大锤一撇嘴,道:“这种小事难得倒我?一切都打听清楚了。”
“咦?没送银子就办成了?大锤,有一手啊!”沈麻子奇道。
“当然得送,这年头没有银子办不成事。”王大锤得意洋洋,“不过我打听完情况后,立即使出一加一等于几**,把银子又给赢回来了,那俩矿卫现在正气得在那里冒鼻涕泡呢!”
三人大笑,王大锤压低声音道:“我都打听清楚了,丛立玩阴的迷昏了汪正言和章四海,偷了从谭阳这里抢去的东西,还偷了汪正言的乾坤袋,逃出了葫芦谷。现在,葫芦谷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除了少数几个矿卫警戒,其余人都跟着刘副矿长去追丛立了,真是狗咬狗。”
谭阳险些笑出声来,丛立这黑锅背得真结实,自己进到汪正言屋里时,三人都已昏迷不醒,这肯定是被人偷袭下了黑手,下手之人跟救自己之人会不会是同一人呢?如果是,那自己的东西会不会不在乾坤袋里,而是被那个神秘人偷走了呢?
三人有说有笑地聊了一会儿,谭阳满腹心事,告辞回了自己屋。
洗完衣服,打坐了片刻,心里千头万绪,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修炼,干脆拿出从丛立身上搜出来的小册子参研起来。
所幸小册子被浸入水中时间不长,又有衣服包裹,虽已湿透但没泡烂。
册子封面上写着《元息吐纳导引术》六个大字,除了页数较多比较厚,和发给自己那本一模一样。
翻开一看,谭阳不禁大为诧异。
册子上记载的炼体境界第一和第二层法诀,和自己那本并无二致,分别也是感应和气海境,而第三层法诀则绝然不同。
自己那本册子上写的炼体第三层是御器境界,即贯通手部三阴三阳经,让灵力可以从丹田气海顺利导引至双手,从指尖的十宣穴外放,注入进法器里,即可御使,第三层以后的功法则片字皆无。
而这本册子上写的炼体第三层却是小周天境界,小周天又称子午周天,就是贯通任督二脉,让灵气在体内形成小周天循环,“任督两脉,人身之子、午也。乃阳火阴符升降之道,坎离水火交媾之乡。小周天循环之时,可取坎填离,水火既济而玉液还丹,心肾相交而坎离交媾。”而且,第三层以后的功法也不缺,所以才比自己那本厚了许多。
谭阳略一思忱即恍然大悟,自己那本《元息吐纳导引术》肯定是简化的,也可以说是假的。青阳宗招收这批弟子的目的是下矿做矿奴,修炼至第三层可以御器以后,就能御使灵镐灵锄等法器,根本不需要太高修为,也就用不着完整的修炼功法。这也就意味着,一旦自己这批弟子炼体第三层圆满,就会下矿去做矿奴了。
所以,在绝大多数弟子完成第三层之前,必须逃出葫芦谷。
要想安全逃离,除了拿到禁神玉箓,还必须加紧修炼增强自身实力,至少要修炼到有能力应付丛林里那些毒蛇猛兽,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谭阳强行平复了一下情绪,盘膝打坐,开始修炼起来。
整整一上午足不出户,直到午饭时分,谭阳才收功来到了隔壁沈麻子屋,沈麻子伤势虽没痊愈,但已可以勉强行动。
叫上王大锤,三人开始向着膳食房走去,一路上,众弟子们一个个笑逐颜开,议论的话题全是丛立,众弟子对丛立的印象极其恶劣,他的出事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
令谭阳欣慰的是,众弟子对他“偷盗”的罪名不但毫不在意,反而比以前更为主动地过来打招呼,也许能偷汪正言的东西,在他们心目中不是耻辱,而是英雄。
一天无事,也没有人再来骚扰,谭阳忐忑不安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偷来的这些东西放在身边终究是个祸胎,明天一旦解除戒严,要马上将它们藏到山林里,否则早晚是个祸胎。
已是深夜时分,谭阳收功洗涮了一下准备休息,今天修炼的成果让他颇为满意,估计再过四五天,关元穴就能淬炼完毕,这种速度如果放在以前,那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床上的凉席和被子经过一天的曝晒,散发着新鲜阳光的香味,舒舒服服地往下一趟,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家的味道,也不知道家乡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浓浓的思乡之情瞬间淹没了他。
突然,谭阳脑海里恍若电光石火般一亮,床!自己被救回来时已经躺在了自己床上,那个救自己的神秘人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哪个木屋?
唯一的一种可能性就是,那个神秘人是认识自己的!是熟人!
天啊!太笨了,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
与此同时,葫芦谷内某一处屋子里,有个灰衣人拿着谭阳的小木盒正在冥思苦想。
“有点意思,看来这个小盒子肯定布置了某种禁制,而且是与主人精血或魂魄相关的禁制,外人靠蛮力是绝对打不开的,若要强行开启,说不定会玉石俱焚,里面的东西也保不住了。对了,不妨先取一点那小子的精血试一试,如若不成,再想别的办法。”
灰衣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青紫色玉符,伸出左手食指,一道绿色法诀从指尖激射而出,打入了玉符,只见玉符发出一圈青紫色光晕,瞬间亮了起来。
玉符形似长方形牌九,四周刻满奇形怪状的符文,中央则显出一只四爪蜘蛛的影子来,青紫色光晕一亮,四爪蜘蛛的影子竟似活了一般,开始张牙舞爪活动起来。
“在灵兽镯里闷坏了吧?出来透口气,我有事情要吩咐你做。”
如果有外人在场肯定惊诧莫名,灰衣人这番话不是自言自语,竟是对着玉符里那只四爪蜘蛛说的。
话音刚落,一只马蜂大小毛茸茸的蜘蛛,从灰衣人的衣袖里飞了出来,落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这只蜘蛛通体乌黑,两只外凸的小眼射出绿油油的寒光;四只多节肢的长腿上,覆满红黄相间的绒毛;头前一对开合如钳的螯牙,锋利如刀,还分泌着血红色毒液,令人毛骨悚然。
和普通蜘蛛不同的是,普通蜘蛛一般有八条腿,而这只黑蜘蛛却只有四条腿,腿中间还有一对蝉翼般的飞翅,另外就是它的腹部末端突然变细,比普通蜘蛛多长出了一根钢针般的毒刺。
“叽叽!”
黑蜘蛛凶性十足,在桌子上一落稳,就敛起双翅,两只小眼充满怨毒地盯着灰衣人,同时如毒蝎般竖起了尾部的毒针,呲着两只獠牙,嘴里发出威胁的嘶叫声。
灰衣人丝毫不惧,拿着青紫色玉符一晃,笑道:“控魂符在我手里,你的生死尽在我一念之间,怎么?你是不是苦头还没吃够?”
黑蜘蛛仿佛能听懂人话,眼里惨绿色凶芒一闪而灭,垂下毒针,身子一缩乖乖趴了下来,如同一个受了大人教训的小孩。
“嗯,这还差不多。”灰衣人微微皱眉道。
这只黑蜘蛛,是南部蟾洲狼蛛族中毒性最为厉害的一种,性格凶戾,极富攻击性,这种狼蛛的雌性在交配后会立即咬死雄性,所以人们为它取名叫“黑寡*妇”。
黑寡*妇狼蛛称得上是天下至毒之物之一,它螯牙上的毒腺分泌的毒液,可以麻痹人和动物的中枢神经,使之瞬间失去行动能力;尾部毒针的毒液更是厉害得见血封喉,别说是普通人,即使是证罡境界以下的修士一旦中招,也是九死一生。
当年灰衣人在游历南部蟾洲时,机缘巧合之下,在一片渺无人迹的热带雨林中,杀死了一只五阶中期的黑寡*妇狼蛛,得到了这只幼蛛。可惜这只幼蛛虽小却灵智已开,不能像对蜘蛛卵那样进行滴血沟通认主,只能用秘法制成这枚控魂符来勉强控制,并不能指挥如意,这一直让灰衣人颇感美中不足。
灰衣人叹了口气,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当年你母亲意欲对我不利,不是它死就是我亡,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害了它性命,你何必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来我对你可是不薄,你为什么还解不开这个心结呢?”
也许是这话已听过了无数遍,也许是装着听不懂,小黑寡*妇狼蛛恍若未闻,无动于衷。
“算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早晚有一天你会自愿认我为主的。”灰衣人怅然道,一边说话,一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头发,放在了小黑寡*妇狼蛛面前,“这次唤你出来,是有件事情让你去做,我需要取一个小子的精血来一用。这头发上面有那小子的气息,你去他屋里,从他舌尖上取一些精血带回来,不必太多,更不必伤他性命,明白了吗?”
小黑寡*妇狼蛛犹豫了一下,绿油油的小眼珠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畏惧之色,转头看了一眼灰衣人手里的控魂符,这才无奈地用两只螯牙灵活地夹起了头发,“叽叽”叫了两声,展开双翅,如一道黑色闪电射出了屋子,融入了夜幕之中……
葫芦谷新弟子们所住的院落里,谭阳木屋中。
已是万籁俱寂的子夜时分,经过昨夜一宿的折腾,谭阳早早沉入了睡梦之中。
他并不知道,一只剧毒的黑色小蜘蛛,悄悄从窗缝里钻了进来。
正是那只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小黑寡*妇狼蛛!
小黑寡*妇狼蛛在谭阳头部上方盘旋了片刻,马蜂般大小的身子居然渐渐变小,最后竟不可思议地缩成了蚂蚁般大小,并轻巧地落在了谭阳脸上。
然后,小黑寡*妇狼蛛敛了敛双翅,悄无声息地爬到了谭阳的双唇之间,身子一拱一挤,一点点从牙齿缝里钻进了他的口中……
第三十章 阴差阳错
“咣当”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了。
章四海带着一名矿卫冲了进来,眼前的情形令他们不由一愣,只见谭阳光着身子,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短裤,正站在木盆边冲澡。
“搜!”
章四海阴着脸一摆手,那名矿卫开始翻箱倒柜地四处翻找起来,谭阳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强作镇静道:“章师兄,这大清早的,又出了什么事情?”
章四海不答反问道:“从昨晚到现在,你见过丛立没有?”
“没有。”谭阳道,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注意着那名矿卫,一边暗自戒备,猎刀就被压在木盆下面,万一那些赃物被发现,就只能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了!
同时谭阳心里暗自纳闷,奇怪,丛立明明已被自己杀死了,难道连尸身都不见了?
“师兄,什么也没发现,走吧!”
这时,那名矿卫已搜完了全屋,连床底都没放过。谭阳心下松了一口气,幸亏此时正是拂晓时分,太阳还没出来,屋里的光线十分暗淡模糊,那名矿卫竟然没有发现,床上的铺盖和凉席已被洇湿!
谭阳暗自庆幸遇上了一个蠢货,如果他检查稍微仔细一点,不但会发现床铺被洇湿,还会发现上面还沾着来不及处理的泥斑和草叶。
就在谭阳以为要蒙混过关时,章四海却突然道:“且慢!”
说着,章四海朝着墙角的木桶迈步走了过去,谭阳的心噌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章四海进门之前的危急时刻,他情急生智,迅速脱光衣服,将偷来的所有东西包了起来,全部塞进了这个盛水的木桶,并舀了一瓢水兜头浇下,装成正在冲澡的样子,这样正好可以掩饰还未干的头发。
没想到章四海粗中有细,竟然注意到了这个木桶!
章四海的脚步很沉稳,走近木桶的每一步,好像不是踏在地上,而是踩在了谭阳的心上……
谭阳的额头开始冒出涔涔冷汗,他屏住了呼吸,手悄悄垂了下来,握住了木盆底下猎刀的柄!
只要章四海的手一碰到木桶,就是鱼死网破之时!
章四海走到木桶边,不由伸手掩住了鼻子,木桶里塞满脏衣服,上面还搭着一双臭袜子,其中一只脏袜子甚至还搭在了木桶的把手上,哩哩啦啦滴着乌黑的脏水。
章四海犹豫了一下,终于转身走了回来,道:“走!检查下一个屋子。”
好险!谭阳这才松了一口气,直觉得浑身瘫软无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水和冷汗,道:“章师兄,别着急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否透露一二。”
章四海道:“丛师弟……丛立畏罪潜逃,别多问了,如果你看见他,马上向我报告。”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那名矿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隔壁王大锤屋的踹门声。
谭阳顾不得浑身水渍,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这是怎么回事?丛立明明死得不能再死了,怎么可能畏罪潜逃?
思索片刻,谭阳似乎有点明白了,救自己那人肯定连丛立的尸身也一并带走了,汪正言和章四海醒来不见丛立,就以为是丛立私吞了小木盒和落云令,并畏罪潜逃。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真是歪打正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