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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忽然问及这事，萧子衿还有些没转过神来，一脸的迷迷糊糊。可是很快，想到要婚配，想到将来的对象，可能是某位官员。以她现在的身份，以及在皇帝和皇后面前都说得上话的份量，再加上她父亲官位也提升了，当个正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放眼满朝文武，哪个家中不是一妻多妾的？大府中，妻妾之间的龌龊事，萧子衿看够了，也绝不想再去经历。
“若我不婚配呢？”萧子衿笑意盈盈，说得云淡风清。
“不婚配？世上哪个女子不婚配的？”陆桓不期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傻话来。
“我听说当年太后身边也有两个女官，一直服侍太后到老。后来太后薨逝，那两个已经年迈的女官便被送出宫去颐养天年，据说，因陛下感念其功，很是厚待。无论是住所还是花销用度上，都比照一品诰命。”
“莫非你也打算像她们那样，一生不嫁？”陆桓冷笑一声，寒声道：“还是说，你嘴上说着不嫁，事实上却想留在陛下身边？小狐仙，你若真是想跟陛下一辈子，何不好好用用你的手段，早日攀上后妃的位置。莫说什么一生不嫁！”
萧子衿未料到陆桓会突然恼了，更想不到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初，皇后和楚灵儿曾经以为她想攀上后妃之后，萧子衿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的。可是当听到陆桓也这么看她的时候，心中莫名觉得异常委屈。
她冷笑一声，问道：“你就这么看我？”
其实那一席话自一出口，陆桓便觉得后悔，可是心里后悔，嘴上却偏不饶人：“难道不是吗？”
“别人不明白倒也罢了，我原以为你会懂的。我若真有那个想法，当日又岂会假病落选，最后被发配到辛者库无端去受那些苦楚？”
萧子衿瞪着陆桓，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那些臭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我萧子衿虽不高贵，却也不耐烦去与一群女人争个男人。哪怕是当今天子，我也不屑！”
“小狐仙……”说到了这一步，倒是叫陆桓有些吃惊。这个时代，一夫多妻是所有人都认为理所应当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介平民，只要手里有俩钱，也都愿再娶一妾。而像萧子衿这样想法的女人，反而会被人当成是另类。
可是别人会觉得另类，偏陆桓向来也是个不守礼法的人，虽起初有些吃惊，但是一愣之后，反而觉得心头一阵轻松。
但见他哈哈大笑一声，道：“原来你是不愿意共夫。这有何难，找个能与你一心一意过日子的人不就好了吗？何必说什么一生不嫁这样的傻话。”
萧子衿苦笑道：“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甘愿守着一妻度日的？就连我那个父亲，何偿不是因为想借着夫人娘家的财势，所以才未随意娶妾，饶是如此，依然还娶了两房妾，又觊觎我母亲的姿色，将她强占了。”
“或许专情的男人不多，但必然是有的。”陆桓答得很肯定，可是萧子衿却又哪里能信呢？
她轻笑一声：“与其存那份奢望，倒不如经营好当下的日子才最实际。我在宫里的待遇虽比不上正经的主子，但也有几分自在。只要当差中不出什么差池，日子过得还是很舒心的。即如此，何必费心思去找什么良人？需知，世上又有几个良人？”
第六十一章 荣归
陆桓听萧子衿说得认真，也知道她是真打了这么个主意，却又深恐她真会如她所说的那样一生不嫁。顿有也有些急了，道：“那我呢？小狐仙，你看我可算得上是良人？”
嗯？
萧子衿抬眸，打量着陆桓。她看得极为认真，仿佛是要将他从外到里，再从里到外，全都给看个透彻，看得陆桓头皮都有些发麻了，“你，你看什么？”
萧子衿抚着下巴，微眯着眼睛，“嗯，我在看你到底是不是良人。”
“是不是良人，难道非要盯着看吗？”陆桓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你，你到底看出来了没有？”
“看出来了，不过只看到你下巴上青色一片，虽有生有须，却显然未曾发长。”
她说得一本正经，陆桓愣了一愣，忽然明白她是在嘲笑自己“毛还未长齐”。顿时又气又恼，将脚一跺，“好你个小狐仙，我跟你说正经话，你却扯闲来！”
萧子衿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得她眼泪都淌出来了。
笑了一阵子，却见陆桓黑着张脸瞪着她。萧子衿忍下了笑，又抹了抹笑出来的泪，抬手在陆桓面前晃了晃，道：“怎么了，当上了统领，便连一个玩笑也开不得了？”
“小狐仙，你早晚会明白我是个良人！”说罢，他便一抬脚自管自地离开了。留下萧子衿一头雾水，喃喃自语：“陆桓今日怎么有些奇怪？”
仅仅只是半个多月，萧富海便举家从泉州到了临安。
李基批了萧子衿两天假，许她与家人团聚。萧子衿知道这是种极大的恩赏，很是感念李基的恩德。
对于萧家的人，唯一让她惦念的就是薛叔和萧子龙。薛叔是自小将她视为己出，又是在她受尽别人欺凌的时候，唯一给过她关怀的人。而萧子龙，起初与她关系并不亲，后来才渐渐与她亲近了起来。
也不知道薛叔如今怎么样了。自憨豆儿死后，他便孤苦一人，往日还有萧子衿时常相伴，后来她进了宫后。便是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了。
至于萧子龙，萧子衿不会太过于担心，毕竟他是萧家的大少爷，唯一的子嗣，从小就享受着锦衣玉食，谁不将他捧在手心里？只不过后来经过三姨娘那事后，因萧子衿在当中挑拨，所以与萧夫人间起了层隔阂。也不知道，如今他和萧夫人的关系是否缓和了些。
萧家在临安的新居也是皇帝亲赐的，前任主人就是上次因汪福的事被罢官的前任御林军统领。那宅子前两年才新修缮过。连家具都是现成的，并不需要再费什么劲，直接就能入住。
而对于萧子衿回家省亲，李基也是开了极大的隆恩，让高谦挑了四名宫女、四太监随行伺候。还派出了十多名的侍卫。
至于萧子衿本人，则在坐在一乘锦轿里，被人抬着，前呼后拥地从凤凰宫一路迤逦到了萧家新居门前。
萧家门前，萧全领着众多下人肃立相候。萧富海、萧夫人这些人则都在厅内等着。对于他们而言，萧子衿是晚辈，断没有长辈相迎的道理。
萧子衿走下轿。萧全等一众下人齐齐地向她行礼，口中唤着：“二小姐好！”
如果是一年前，萧子衿自然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但现在，却不同了。对外，她有五品女官的身份，对内。她如今是归在萧夫人名下之女，已经是属于嫡女了。即使是萧全，也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轻视她，而是要把她真正地当成主子。
萧子衿扫过众人，这些人的面孔大多数都是熟的。还是当初萧家的那批下人，只不过除了面孔熟之外，根本不会让萧子衿产生任务亲切感。当目光落到萧全身后薛叔的身上，萧子衿方才寻到那种熟悉的、亲人的感觉。
相别还不到一年，可是薛叔明显又老了许多，鬓角处原本的青丝已有雪色，那眉角眼梢的皱纹更是清晰可见。萧子衿记得，薛叔今年才三十七岁，却仿佛已有四十七岁。憨豆儿的死，确实对他的刺激太大，竟让他生生老了这许多。
不过现在的他却是在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却透着无限的欢喜。
“薛叔！”萧子衿轻唤一声，便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像是久别的孩子归乡见到父亲般。
“二小姐，不可，不可呀。”薛叔显得有些慌了。虽说，他也是从心里将萧子衿当成女儿般看侍，但她的身份是越来越尊贵，而他呢，依然是个下人。当众与主子这般，传了出去，只怕对萧子衿的名声不好。
如果是以前，萧子衿可能还会有所顾虑，可是现在却不同了。她这样，不仅是发自于真心，且也是因为如此一来更能显出对薛叔的重视，将来薛叔在萧家才不会被轻视。毕竟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了，她的重视的人，萧家必然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欺凌了。
“二小姐，快快入内吧，老爷和夫人早就在厅内候着呢。”萧全适时地提醒着，他依然是那般的稳定。
“嗯”萧子衿应了一声，又欢喜地看向薛叔：“薛叔，你近来可好？”
薛叔笑道：“好好，老爷已将我提为副总管，每日都轻闲得很，待遇却比从前好了太多。”
从前萧家只有萧全这么一个大总管，管着萧家上下大小的管事以及一众下人，却从未有过副总管。
萧子衿明白，设这么个职，必然也是因为给她面子，所以给薛叔安排这么个轻闲又体面的职务。
不管怎样，至少自己处境的提升，也有利于自己重视的人，这点萧子衿还算满意。唯一可惜的就是憨豆儿，若是他还活着，必然也能余有荣焉，跟着享些福了。
萧家的大厅内，萧富海正端坐着，手中端着茶，慢慢地饮着。萧夫人坐在他的身侧，却是有些不耐烦的表情。
“不是说人已经到了府外吗？怎么这半天还不见人进来？叫我等长辈等着，真是不像话！”
二姨娘坐在萧夫人的下首，闻言接过话头，道：“夫人莫急，许是有事给绊到了。”
“都到家门前了，还能有什么事给绊到？莫以为她现在成了五品女官，便不可一试，连长辈都能不放在眼里！若是当初是我们送她入宫，她能有现在的风光？”
二姨娘用手帕抹了抹下巴，却是不再多言。她知道，虽说萧子衿如今在御前红人，萧家多少能跟着沾光，但萧夫人依然未能释怀当年的事，每每一提及萧子衿，总没有脸色。哪怕是今日，全家人都聚在这里，也是因为萧富海前一晚劝了她许久。
“我去看看二姐！”说话的却是萧子龙，他即不想在这里干坐着，又不愿听萧夫人的牢骚。
可是刚刚站起，便听萧富海喀道：“坐下！”
“爹！我去迎迎二姐不行吗？”
萧夫人冷哼道：“她再风光，也是我们萧家的女儿，哪里用你去迎？你自坐着，等她来便是了。”
“子龙，坐下。”萧富海淡淡地口气，却是与萧夫人想法一致。无论再怎样，她还是萧家的女儿，没有萧家不没有她的现在，即使是有了品级，到了家中也依然得按家中的规矩来。何况，在萧富海眼里，五品女官远没有自己当初期望的后妃的位置来得高。
若是今日萧子衿能以嫔妃的身份回家，萧家上下必然会全体到门口亲迎，连他这个做父亲的，见了她也得先行君臣之礼。想到这些，萧富海对萧子衿还有些失望的。若是她争气些，哪怕只是做个嫔，萧家现在的地拉便绝不仅止于此。
“老爷，二小姐回来了。”萧全先进到厅里回报。
紧接着，便见太监、宫女鱼贯而入。宫女的手里提着食盒，两名太监则各捧个小箱子。然后才见萧子衿身着宫装，手提罗裙盈盈步入。她的颈上只戴了串简单的珍珠项链，头上也不过只是插了样子朴实的钗子，可是她信步而入的气势，却是那般恬静，微微带笑的面容，在扫向众人时，分明带着种高高在上，不可轻视的气度。
萧富海冲她颌首微笑，仿佛是慈父。可是却明显没有父女久别重见的亲热劲。
萧夫人冷哼一声，只等着萧子衿来给她这位嫡母见礼。
不想，萧子衿却是一个转身，就近直接就坐到椅上。这一举动，倒是萧富海暗吃一惊。萧夫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哪有儿女归家不先给父母问安见礼，却先行坐下的理？
“二姐！”萧子龙却没有那些心思，亲亲热热地迎了上去，扯着萧子衿的胳膊，笑道：“二姐，子龙很想你呢！许久未见，二姐好像变了模样呢。”
萧子衿对这个弟弟也有些喜爱，想当初，她离开萧家的时候，萧富海、萧夫人这些人一心想的，只是利用她能为家庭带来荣耀，也只萧子龙是真心舍不得她。
“子龙，二姐瞧瞧，嗯，你个子长高了不少呢。”
“咳，咳……子龙现在饭量见长，一顿能吃三碗饭，个子可不见风就长？”萧富海虽然对萧子衿的做派有些不满，但还是打破了沉默。
第六十二章 远嫁
“爹爹倒是依然精神矍铄，一点未变。”萧子衿笑了笑，语气颇显生份。
“我们都未变，却是你变得太多。如今居然连向父母问安都不懂得了。”萧夫人冷声说着。
萧子衿道：“并非是子衿不孝，只是不久前陛下特别恩赐，许子衿在宫中除了陛下之外，无需向任何人行礼。”
她说的确是事实，否则，萧子衿也不敢这么目中无人。南楚讲究国君大过父母，所以只给国君行礼的女官，若是再给自己的父母行礼，那岂不是将萧富海他们放在与皇帝比肩的位置？就算萧子衿愿行这个礼，只怕他萧富海等人也受不起！
萧夫人本是想揶揄她几句，却没想到居然得知这些，心底里的震惊与萧富海如出一辙。
只给皇帝行礼？放眼当今南楚，有权利只给皇帝行礼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难道在皇帝眼里，萧子衿的地位已经和皇后一样了？她又凭什么能有这样的特权？
事实上，他们只知道萧子衿如今是陛下跟前当差的五品女官，却根本不知道，皇帝对萧子衿到底有多看重，更不知道那几个震惊朝野的选贤任将、粮草筹集，以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