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烟知道他在可惜什么。江湖风云变幻,人才辈出,一个退隐的人很快会被人所遗忘。在刘正风金盆洗手之后,嵩山派便失去了借此大做文章,吞并衡山派的大好机会,是为可惜。
“说不定魔教转眼又要发现你也不见了,所以我就长话短说。”费彬唇边扬起一个礼貌而又冷漠的笑容,“《辟邪剑谱》在哪里?”
曲非烟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她秀美的脸虽然还带着一丝苍白,却也透着不容分说的倔强。
费彬也料到她不会像刘芹那样听话,便圆滑地开始劝说:“首先,曲姑娘不用担心自身的安危。你能猜出是刘芹指认的你,想必也是知道我的来历。敝派虽然表面与魔教形同水火,但‘利益为先’这四个字,想必贵教也是很赞同的。只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白道黑道不相干涉,那是最好不过。”
曲非烟面上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暗想:便是其他人,我都有可能信,只有你,我是决计不会相信你能放过我。
见她神色渐松,费彬面有得意地笑了一笑:“这第二嘛,贵教为何遣你潜伏于那林家小子身边,我并无意打探。不过想来你们少年男女,朝夕相对,难免有了一些真情。如今是我们将你劫了来,那林夫人虽然中了我一剑,与性命却是无虞的。若你和盘托出那剑谱所在,我们自然能助你解释清楚这场误会;如若不然……”
说到这里,他冷笑几声:“你可别忘了,林夫人肩上所插那柄短剑,可是你的。”
曲非烟心底暗咒一声,面上带了一些惶急的神色,道:“教主派我到他身边,自然也是为着那剑谱了,你肯定也能猜到的。若是告知与你了,那教主万一要责罚于我,那可怎么好呢?”
“这事好办!”费彬喜道,“咱们自然会悄悄地去找那剑谱,不教你们教主知道是你说的。”
“你们前脚掳了我来,后脚得了剑谱。圣教主何等英明,怎会不知?”曲非烟摇摇头。
费彬略有焦躁之意,搓着手转了几圈,一直隐匿不发的凶意从眼中迸出。
曲非烟心中微微一寒,只是她这句话不得不说,若是答应得太过轻易,反倒不可信了。她带了一些胆怯,但又毫不退让地回视着他。
忽而,费彬笑了,点头道:“是了,你既然是魔教派出来的,自然心眼是不会少的。我便向你保证,咱们会行个缓兵之计,将你放回之后一段时日,再去寻剑谱便是。”
看着眼前小女孩将信将疑地思考着,费彬笑得很惬意。
保证是这么保证了,会不会这么做到,他可就不知道了。
如果没有好处,保证对他来说,就像狗屁一样,一文不值。
就像眼前这个小姑娘,如果她并未掌握绝世秘笈的下落的话,东方不败估计也会把她当成一只蝼蚁。利字当先,就是这么简单。
你的那个圣教主赐你死的那一天,可不要怪我。
察觉到曲非烟投来的犹疑的眼神,费彬露出一个温文尔雅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好吧,那我告诉了你,你千万要等放了我之后,再去找。”曲非烟轻轻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答道。
凭着一股坚定与孤勇,忤逆父亲冲出来之后,林平之却在门前不远处停住了脚步。
他一直依赖着她,依赖着她的智慧,依赖着她的忠诚。
可那个一直在他身边的姑娘,她现在在哪里?
如果换成是非非的话,她现在会怎么办?
他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他找不见了什么东西,非非用肉垫子给了他脑门子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好好想想,你最后一次看见它,是在哪里?回到把它弄丢的地方去看看,说不定它就躲在附近,等你去接它回去哟。”
弄丢她的地方……
为了方便救治,他与父亲当时很快便将母亲抱到另一处去了。
现在那个地方,应该还留着什么线索。
他绕回了院子,仔细地观察那个房间的后窗。
只要不是像东方不败那样的绝顶高手,要掳走非非的话,总不会是非常轻易的吧。
窗台上有些挣扎留下来的磨痕,却在拖到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
应该是那人不厌其烦,所以点上了她的穴。
他抚过那些磨痕,捏紧了拳头,跃入了房间。
现在这个房间地上,还留着一滩血迹。
他半跪下来仔细搜寻,一寸一寸小心地察看。
突然,在血迹的边缘,两滴血滴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实这两滴血滴留下的圆印很正常,一个稍圆一些,一个稍扁并有一个微尖的前端,像是自然状态下从伤口溢出,然后滴到地上去的。
但是那个稍扁的一个,后面拖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林平之比对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发现那条血线像是用指甲在匆忙之中划上去的。
这条血线只有近看的时候,才瞧得清楚,拖在那个扁扁的血滴印子后头,就像是长出来的一条尾巴。
一个长着细长尾巴的尖嘴扁印子,它的前头是一个圆圆的印子。
林平之思索了一会儿,展开眉头,摇了摇头,无奈地苦笑。
被尖嘴畜生追着咬的……蛋吗?
洛阳城郊,荒山之上。
“那剑谱果真在此地?”费彬拿剑指着曲非烟,不耐烦地晃了几晃,“你找了这半天,还这样犹豫,莫不是诓我的罢?我的剑却不是吃素的!”
“既然是这么宝贵的秘笈,当然要藏得严实一些了。”曲非烟四处在搜寻着什么,时不时地扔下一颗石子,听下面岩石撞击的声响。
“少想拖延时间!快给老子从实招来!”费彬将剑尖往前送了几寸,凶相毕露。
“好罢……”曲非烟眼睛紧盯着剑尖,一副极为害怕的模样,“你瞧见前面那个大岩洞了没?入了那洞里,见弯就左转,到底的时候,会有一处泉眼,在那个泉眼旁边,埋着一个拿油布包着的小包……”
费彬收起剑来,二话不说便走。
“等等!”曲非烟大惊,“你向我保证过,要放了我再去找的,不然教主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见她如此慌张,看来那地方是没错儿了。费彬收住脚嘿嘿一笑,伸手抹抹唇上短须,手腕一翻,瞬间又亮出了剑来。
“我不用劳烦你们圣教主,这就替他料理了你,如何?”
曲非烟黑亮亮的眸子里一下子溢满了泪水,一边往后退去,一面摇头带着哭音道:“你保证过不杀我的。”
费彬举着剑,一步步往前逼近,几乎是带着享受地欣赏着这个美貌的小姑娘临死前的挣扎。
自从几年前在洛阳的那次意外之后,他受尽耻笑,便不再对女人有什么兴趣。
但看见少女哭泣绝望的样子之后,他竟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快乐。
血液流动的声音急速冲击着他的耳膜,提醒着他即将到手的大功劳,以及即将扼杀的美丽生命,这种成功与掠杀的喜悦让他兴奋得几近战栗。
雪亮的剑锋眼看着就要吻上少女柔嫩的颈。
曲非烟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后退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她突然绽放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来,轻轻向后一跃。
山风吹动她单薄的衫子,裙角翻飞,像一朵脆弱娇艳的花开在空中,美丽又充满了神秘。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越来越低,留言越来越少。
好吧就算是小白雷文,也是天天坐了很久腰酸脖子酸手腕酸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
我也无意列举自己种种还算人品比较好的证明了,我也不想问原来赏脸看的人现在都跑哪儿去了……
【醒醒吧分明就是写的太烂了没人要看好吗!】←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某人一直劝我,让我别写了,太累。
我说好,等我写完这一篇,我保证过不坑的。
费彬说保证算个P,但【洒家】是从来不食言的人。
永远不坑,仍然HE。
正文 树梢诉衷情
林平之皱着眉,手中紧紧握住剑,却也不忘把药箱带上。【学 '
但愿非非不会受伤。但万一……带上总是保险一些。
虽然还是没有十分明晰的线索,可知道了对手是谁,总是要好过无的放矢。
费彬……曾经一剑刺入非非心窝的那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踏出了王宅大门。
大街上车水马龙,有着尘世间特有的烟火气,和任何人的悲欢离合都撼动不了的那种平淡。
林平之走得很急,他并不十分清楚自己要往哪里去,但往有嵩山派的地方去打听,总是没错。
“这位大夫,你治病不治?”一个老人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老儿身子略形佝偻,头顶稀稀疏疏的已无多少头发,大手大脚,精神却十分矍铄,右手搭在林平之手腕之上,竟然力气颇大。
“对不住得很,老伯,我现下有事,还是另请高明罢。”林平之抱歉地行了一礼,可那老翁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家有一个病人,是个小姑娘。”那老翁执着地描述道,“她姓曲,聪明漂亮得很,你当真不治么?”
林平之悚然一惊,心头瞬间似是有焦雷滚过,他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在下洛阳东城绿竹翁,受姑姑所派,前来求大夫治病。”那老翁不慌不忙,笑眯眯地道。
一听这话,林平之便知道对方是日月神教中人,大致上是友非敌,不过任盈盈到底与东方不败是有着囚父之仇,并不能算得上是同一派的,只是在这时,林平之也顾不得那许多。他反握住绿竹翁的手,恳切问道:“前辈,你可知非非在哪里?”
绿竹翁嘿嘿一笑,领他到一个僻静之处,边走边道:“我与姑姑隐居在洛阳东城小巷之中,本是不怎么理会教中之事。但东方教主传令,说是嵩山派手中如今掌握着两个极为紧要的人,我们现下是最近的,免不得要出一把力。”
老头儿人老了,脑子却不糊涂,当下便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讲了。原来费彬贪功心切,没有处理刘芹,便急吼吼地押着曲非烟去找那剑谱,被循着刘芹一路寻来的绿竹翁找了个正着。刘芹后来已经是醒了,也将曲非烟与费彬的后半段对话听得分明,绿竹翁一见屋内情形,再向刘芹问了几句,自然是猜出了七八分。
“你也是与我教有着极深的渊源,老朽便放心与你说一个秘密的去处。在洛阳这样的重镇,咱们是有些隐蔽的住处的,吃食日用,都能支撑些时候,原是为了教中同道逃避正派追杀而建成的。”绿竹翁道,“在小圣姑带费彬去的荒山之中,便有一个竹屋。想来小圣姑是要引他去山中,再伺机逃跑,去往那处竹屋躲避,也未可知。【学 '”
林平之本来发愁全无头绪,此刻听他说了这几句,已经是满面感激:“多谢前辈!”
见他恨不得插翅飞去的样子,绿竹翁微微一笑,附到他耳边说了去那竹屋的路径,道:“去罢!”
林平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运起轻功飞奔而去,转眼间便跃出十几丈开外。
绿竹翁行得几步,往隐在暗处的一个窈窕身影极为恭敬地行了一礼:“姑姑,事情办妥了。”
“嗯。”那位被唤为姑姑的女子低声应道,又低叹了一句,“东方叔叔最近愈发有人情味了,你救回来的那个孩子竟是他挚友的亲弟,而那位姑娘亦是他的挚友。既然是他亲自传令,客气求我,自然是要帮他办妥了。”
“是。说来,那位小圣姑的爷爷左使大人,倒还是我的前辈,多年前曾教过我几首琴曲的。那个刘芹,便是衡山派前段日子金盆洗手的刘正风的幼子。”绿竹翁笑着说。
“是么。”面纱之后,任盈盈轻启朱唇,淡淡地道,“东方叔叔如今交的朋友,真是不少呢。”
山风吹动曲非烟单薄的衫子,淡黄色的裙角翻飞,像一朵脆弱娇艳的花开在空中,美丽又充满了神秘。
她脸上的笑容奇异而又迷人,慢慢地在凌空之中绽放,极其缓慢而又优美地往那万丈悬崖坠了下去,就像垂死的凤蝶在最后一刻张开了自己绮丽的羽翼一般。
费彬一时之间,像是被这种充满着神秘的死亡气息的美吸住了目光似地,有些呆愣地注视着她,便是她已经完全落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是傻傻地立在崖口。
这姑娘是必死无疑了吧?他茫然地笑了两声。
剑谱是他的了,是要自己独吞,还是送去向掌门献宝?
突然,背后一阵锐风扑来,挟带着滔天的怒意。其来势之猛,让他根本来不及抬一抬手指。
他只觉得后心一凉,呼吸一滞,然后便看见了自己胸前穿出的一截剑尖。
他张了张嘴,想回头看看是谁下的手。可是生命像这宛转拂过的山风一般,迅速地流泻出了他的身体。
费彬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方才的死亡气息所吸引了。
因为他也要死。他也注定要葬身此处。
那姑娘死的时候,至少知道是谁逼得她跳下去的。可他至死,也不知道自己死在谁人之手。
他离绝世秘笈曾经那么近,现在却是如此远不可及。
费彬的尸首重重地向前扑倒在了崖顶之上,震起了一阵浅浅的土尘。
站在他身后的,是双目皆赤的林平之。
他上前将自己的剑拔了出来,一步一步地往崖边走。
浓稠的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到了地上,一条血线蜿蜒往前,指向那苍茫无尽的深渊。
她一定不会这样就……一定不会的。
她一定,就在下面等着他。
悬崖极高,无数雾霭如轻纱流云般萦绕于岩间树顶,看不见底,可他瞧也不瞧。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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