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阶梯- 第64部分

　　那个老妇终于不光着了，身上套着一件普通农民睡觉时穿的长到脚面的宽大粗布长袍，显然这衣服只是临时遮羞。到了河边，要去除所有“俗物”，俗物当然也包括衣服。然后光着手脚绑起来，塞进笼子扔进河。到时绑的时候，身上任何地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怪不的那些农民一听到有女巫要淹了，赶紧地扔下手中的活，出来看热闹了。



　　老妇手脚、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疤，血迹已干、清晰可见。她哭着，光着个脚，一瘸一拐地往河边走去。老妇不可能逃跑，她的身体经过三番五次的折腾早就虚弱异常，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脸，显得如此的可怕，哪怕再哭，也让人相信她是个女巫。



　　胖修士、记录官、刽子手，加起来又七八个，还有个弯腰驼背需要有人扶的老朽法官。



　　等到这一干人走远了，程千寻暗暗为这个老妇感到遗憾，也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半支蜡烛烧完，不淹死，也会被烧死。如果篮子有幸沉下去。而人也没淹死，才可能有幸逃过一劫。可受到的耻辱足以让人痛不欲生，余生都无法忘怀。



　　抬起头，看看已经是中午了。她试着用手拉了拉窗上的木板，钉得还真是牢。



　　那么门试试，她走到门口。门是外面有锁。想出去只能靠蛮力撞开了，可教堂里还有人，就算她逃出教堂，那些愚昧、已没有任何道德观念的农民一定会为了五十个铜币去追捕她。



　　在这个教堂还有大约十多个修士，以及七八个专门审讯巫婆的刽子手。他们都能用剑，押着巫婆的时候。每个人都带着剑，就象雇佣兵或者打手。



　　既然逃不了。就睡觉。肚子又饿了，也不指望他们送午饭来，有很多农民一天也只吃两顿。睡觉能养精神，还能闭着眼睛想想接下来再编造一些什么“忏悔”的话来。睡着了还不觉得饿，一举多得。



　　这床被那个法官睡过后越发难闻了，一辈子最多洗三次。。。噢。那个老妇看来今天终于要泡干净了。



　　迷迷糊糊睡着，舒服不如躺着，总比跪在地窖密室女人强。躺着等着开饭，简直是老爷的待遇呀。而那个女人还要饿到明天晚上才会放出来，到时人都可以傻掉了。…



　　过了大约二个小时，太阳西斜、天色有点暗沉时，那些人才回来；而此时老妇已经不在了。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淹死后，尸体立即烧了，防止女巫再复活。



　　过了会儿，门打开了，一盘食物放在了地上，随后门又被关上。



　　她赶紧地起来，肚子早就饿扁了。看着盘子里的东西，简直都要叹气了，一块黑面包，黑面包、黑面包。。。但显然对她今天的表现很满意，黄油、肉之外还有一个煮熟的土豆。



　　她赶紧地土豆沾着黄油吃了，肉和黑面包慢慢地啃。不光是面包不怎么样，肉都很难吃。想想可以挂几十年的肉干，吃的时候放在河里浸二三天后刮去表面的氧化物烧出来的，不用尝，想想就知道味道是什么样的。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腐尸味道，肉嚼在嘴里的感觉，就象在嚼豆腐渣，一嘴的碎屑，根本没有肉的香味。



　　肉还不如面包，先将肉消灭后，再躺在床上慢慢地啃面包。必须全部吃下去，否则肚子很快地又会饿了。



　　这些人还真是勤快，天刚亮又来了。



　　程千寻只能用各国神话传说大杂烩，套上这个教派的外衣，继续忽悠。



　　说到中午时，记录官首先不耐烦了：“可以宣判了吗？”



　　他拍着桌面厚厚一叠的羊皮纸：“这些足够十个女巫用的了！难道我还要写下去吗？”



　　还没等修士回复，那个在床上张着嘴打呼噜的法官象诈尸一般的坐了起来，在胸口画十字：“我以上帝名义。。。”



　　“慢着，慢着，我还有很多没有忏悔呢！”程千寻急了，一旦被宣判，就是等死了，她赶紧地道：“点石成金其实不算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长生不老药丸。将各种需要的药材放在丹炉里，烧制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后，如果药丸不裂就是炼成了，服用下去延年益寿。如果是九九八十一天炼成的，那么吃了之后，永远年轻、永生不死！”



　　看着这些教会的人都瞪起了眼睛，就连一直迷糊的法官也不睡了，支撑着老迈的身体，手指着用激动而颤抖的声音问：“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程千寻很有自信的样子道：“我活了那么久，你看我的样子老吗？就是炼丹比较麻烦，如果你想要，哦，当然是掌握有真实的罪证，我可以炼制出来。”



　　“炼，炼。。。咳咳咳。。。”看上去就即将入土的法官激动地剧烈咳嗽起来。



　　“好了，你这个女巫！”记录官可不想再写下去了，这两天他写的东西大约都可以出一本书了：“快点宣判她是女巫，明天先吊死后烧死，快呀！”
第124章　绞死后烧
　　程千寻急了，赶紧地跑到躺在床上的法官身边，大声地道：“长生不老药，还有返老还童药。。。”



　　“药，要，药。。。”法官剧烈地咳嗽，话说得断断续续。



　　记录官也急着，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平时也就拿着笔装装样子，有空时多准备换汤不换药的笔录，然后让那些巫婆签个字就行了，哪有现在那么拼了命写的。也跑到法官身边，站在床的另一边：“快点宣判她是女巫，快！”



　　“咳咳，她，长生。。。返老还童。。。咳咳。。。”法官实在太老了，一个激动，眼珠子一翻，“噗”地仰面躺下，翻着白眼断气了！



　　意外让站在床两边的人大眼瞪小眼，随后程千寻就看到记录官弯下腰，耳朵凑近已经断气的法官耳边，装模作样摆样子：“哦，好，好的！”



　　他直起身体来，神气活现地宣布：“法官大人判定她有罪，现在我代为宣布。我以上帝的名义宣判你有罪！”



　　程千寻真是又气又好笑，这样的招数都能使出来，也太搞笑了吧？



　　记录官道：“按照教会和巴伐利亚国王的规定，你将明日处以绞刑，随后尸体将被焚烧，愿上帝宽恕你！”



　　程千寻侧头看了看床上翻着白眼的法官：“他都死了，还能判定我有罪？要等下个新任法官来吧？”



　　记录官瞪着眼珠子，憋了半天才道：“那是没死前宣布的，你这可恶的女巫将法官大人施巫术给诅咒死了，你的罪名又将增加一条。”



　　修士好似有点舍不得有些法术，于是道：“要不让她试试那点石成金术。也可以多一点罪证。”



　　“神父大人！”记录官总算是保持清醒的人，或者这两天他写了太多的字，手腕上的酸痛让他不堪忍受，于是走到修士身边轻语道：“难道你也相信她那些胡说八道吗？把她绞死后，那幢城堡就是教会的了。”



　　在利益的驱动下，修士也只能放弃了虚幻缥缈的点石成金术。表示缄默了。



　　记录官到旁边随便从记录中抽了张羊皮纸，放在桌面：“女巫过来签名画押！”



　　程千寻也只能走过去，就听到记录官道：“不会写字的话，画一个十字！”



　　“就象圣女贞德被烧死前一样？”程千寻冷笑着，她拿起鹅毛笔来，在上面大大地签上了自己的中文大名。随后将鹅毛笔在桌面上一放：“我可认字。这种字体认识吗？将来会有十三亿甚至更多的人使用这种文字！”



　　记录官看着认罪书上的三个字，半响才尖叫道：“果然是女巫。异教徒的字、魔鬼的字！”



　　随便吧，反正已经是女巫了。程千寻对着修士道：“财产都归教会了，在我临死之前多少让我吃饱吧。我要加一顿午饭，要吃新鲜的肉，黑面包就不要给了、给我足够的煮土豆还有黄油，我还要一杯牛奶或者羊奶。鸡蛋有吗。白煮蛋、荷包蛋随便。。。”



　　看着他们对着自己鼓眼珠子，程千寻很严肃和神圣地道：“如果上帝怜悯我的灵魂，我会上天堂告诉他在最后时刻。你们用最善良的诚意打动了我，不愧为仁慈的上帝仆人。如果我下了地狱，又见到撒旦，我会请他们不要派女巫和魔鬼去诅咒你们。一些吃的换取一个灵魂，划得来！”



　　怪不得有些地区的人，得到食物后立即表示愿意追随给食物的人。现在如果有一块煎得喷香的牛排，她都愿意出卖灵魂了。…



　　午饭来了，一盘子满满当当的放在地上，门口的人没个好气地道：“吃吧，女巫，简直比地区主教都吃得好。”



　　果然是她需要的食物，程千寻走过去将盘子端了起来，对着已经合上的门吼了一声：“我可是东方恶女巫，说什么也魔鬼界红衣主教。”



　　至少还有吃的，而那些女人可能要饿上好几天，只要没在上火刑柱之前饿死，显然是不会给吃的。



　　端着盘子，坐在床上，美美地吃了一顿后，将盘子一扔，躺在了刚死了人的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其实说那么多话也是很费神的，混天黑地睡到了傍晚，一直到门又打开，一大碟子的食物放在了地上为止。



　　吃完后，对于明天的死刑还是有点惧怕的。真不知道斯内德他们打算不打算救她。也许不救了吧，她死后名额就满了，到时剩下的人都能出线。想起那个混蛋小子杰弗里，又一肚子的火，这下让他如意了。



　　算了，不想了！程千寻吃完最后一口，盘子往旁边一搁，抹了抹嘴后继续睡。也不知道这里会不会长胖，如果这样吃了睡、睡了又吃，没几天就肥成猪了。睡不着也睡，否则醒着也是自己吓自己。



　　当一杯牛奶，四个煮土豆和一小块黄油放在门口地上时，天亮了。



　　程千寻拿起盘子，坐到床上吃了起来。



　　修士带着人走了进来：“准备好了吗？”



　　“嗯，还没有！”程千寻慢慢地吃着：“看在上帝的面子上，就算上帝不想管，也看在魔鬼、或者那么大一个庄园的面子上，让我吃完最后一顿饭好不？”



　　修士翻了翻眼：“尽快吃，再给你十分钟。”随后出去关上了门。



　　土豆好大，一个足有半斤。实在吃不下了，程千寻将最后一个土豆揣在口袋里。吃不下也要带走，宁可在火里跟着她一起烧了，也不留下来。



　　门又开了，修士带着人站在门口。程千寻跳下床：“是不是要走了，那走吧！”



　　身后有四个带着短剑的刽子手，前面有修士和记录官，以个人能力想逃很难。



　　走到教堂门口时又一个女人被推了出来，那就是那个脱了衣服检查身上魔鬼印记的女人。她穿着跟那个老妇一样的粗布长袍，这布料看上去更像是用作裹尸布的。披头散发，红肿着眼睛，光着脚，显然是受了不少的罪。



　　“显然你有伴了！”记录官说出自以为是幽默的话。



　　“是呀！一个人孤零零的多没意思。”程千寻将口袋里的土豆掏出来，递给了这个可怜的女人，她还那么年轻，大约只有十七八岁：“饿吗，吃吧！”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去，随后不怕噎死的大口大口往嘴里塞。果然是没有吃过饭，还有可能饿了好几顿了。



　　“谁叫你吃东西了？”一个侩子手吼了起来，正要上前。



　　程千寻火气上来了，立即举起了手臂阻拦，笑眯眯地学着修士的样子，带着虚假的伪善道：“哦，我的孩子，上帝和撒旦都准许她死前吃点东西了。这样她上天堂，站在上帝面前被审判时，不会饿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侩子手瞪着个眼睛，程千寻抬了抬眉：“难道你不相信我这个能带领魔鬼和天使对垒的东方恶女巫的话了？我还是撒旦的情人、魔鬼的代言人，信不信我引来天火先把你烧死？还是敬畏生灵吧，无论邪恶与否，你这些凡人都是玩不起的。”…



　　侩子手显然也是愚昧的宗教信徒，可为了保住性命，只要不是出卖灵魂，也就算了。更何况土豆都快吃完了，而且要赶到刑场上去。



　　随着前行，村民越来越多。



　　程千寻看到其中一个村妇正手伸向手臂挎着的篮子里，立即凶狠地道：“敢扔东西，信不信我立即把你变成巫婆一起跟我吊死？”



　　村妇吓得浑身一颤，手伸了出来。



　　“篮子拿过来！”程千寻指了指篮子：“否则看我不诅咒你。”



　　村妇吓得扔下篮子就逃跑了。程千寻停下脚步，看着旁边的刽子手：“哎，帮忙篮子拿过来，否则我自己去拿了。”



　　为了尽快赶路以及息事宁人，修士不耐烦地道：“去，去拿过来。”



　　侩子手也只能去拿了，拿过来后，程千寻一看，里面是番茄，红红的，熟透了。于是伸手拿了两个，一个自己吃了起来，一个递给了身边的年轻“女巫”：“吃吧。”



　　女人显然是饿坏了，拿过来后又是大口大口吃着。看着她饿成了这样，真是让人叹息的事。



　　剩余的番茄侩子手觉得可能回去可以吃，于是就带着了。



　　刑场设立在一个大约只有十米长的小石桥上面，走到了桥中央，记录官开始大声读着刑讯逼供下的各种罪行。



　　程千寻却啃着番茄，边吃边听着，见女人吃完了，自说自话地又侩子手拿着的篮子里又抓了一个，塞给了旁边的女人：“吃吧，反正要死了，多吃点。”



　　女人边哭边吃了起来，哭得象个泪人。在五百年后，她的年纪还没有成年，现在却要被吊死后烧了。她没有一点错，可还是要死。什么世道呀！



　　罪名显然很多，吃完了手中的番茄，又读了好一会儿，才读完。记录官大声地最后道什么上帝宽恕她们灵魂之类的话后，最后道：“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