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这是？”
眼里闪过一道不忍，但明城依然不动，“师叔让我看着师弟下去。”
“……”
思及那个似乎始终带笑的男人，付凉眸子猛地暗了暗，思量了一下后果，随后平静将手伸向了衣带。
将外衣除去，向池子跨出了一步。
方才他离池子也就三步距离已感觉到那刺骨的寒意，如今越是靠近越觉得自己似乎快要冻僵，将体内那还不算强大的能量运转起来，干脆的一步跨入水池。
冷。
这是付凉唯一的感觉，那瞬间他甚至根本忘了怎么思考。
从明城的角度却正好能够看到付凉那本来好看的眉眼霎时间结上了冰渣，嘴唇瞬间变成了乌紫色，脸色也被冻得青白，下意识跨出一步想把人拉出来，却想到自家师叔的交代而定住了脚步。
冰髓池，由万年冰髓组成的池塘，传说只要一滴冰髓，便可助一位冰系灵根的修者从筑基升到结丹期，并且不会留下任何根基不稳的问题。
可若是直接服用却对其他不同属性的修者是致命的，付凉虽为冰系灵根相近水系灵根，却也没有脱离这个范畴。
咬着牙一狠心将自己除了头部以外的身体全部浸入水中，付凉再次运转起刚才从进来起便静止不动的气感。
初时并不顺利，那刚聚集起来的气感眨眼便被后来侵入的冷意驱散，费了好半天功夫，付凉才终于能够稍微控制它们一些了。
照着法诀一点一点将能量推进，在两圈之后付凉终于找回了些神智，此时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除了一直站在池子边上的明城，还有一道视线。
虽然是有感觉到，但付凉睁开眼却没有看到除了明城以外的任何人。
见付凉睁开眼，明城终于松了口气，他本想若是付凉再没反应就真的冲进池子救人了。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封严会让仅仅才跨入修者行列的小师弟进入这个冰髓池，这不是要人命吗？更何况这还是他新收的弟子，还交代要让他在这冰髓池中呆上三天，想到这里，明城眼里只剩下了同情。
只希望小师弟能够挺过去。
“那个，小师弟，你也不要怪师叔，他也是为了你好。”定了定，明城还是决定为自家师叔说几句好话，若是小师弟真因为这个怕上了师叔那可就不好了，当然，这话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就是了，“你是他唯一一个弟子，他绝对不会害了你的。”
明城在安慰付凉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毕竟平常师叔不管怎么样，对宗内弟子也都还不错，怎么也不可能害了这新收的小弟子吧，更何况这小师弟的资质可是难得一见，若是这么毁了那岂不是可惜。
这么想着，明城也便释然了，为自己刚才‘错怪’了封严还有些后悔。
但明城这么想却并不代表付凉也这么想，在他心中封严一开始便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如此做也显然不安好心。
不过他绝不会让他得逞。
三日很快过去，付凉在池中三日，明城也在池子旁边等了他三日，此后付凉没有再感觉到他先前感觉到的另一道视线。
从池中站起来时付凉身子晃了晃，步子还没迈出一个趔趄差点直接栽倒。
“师弟小心！”
明城一边口中喊着一边扶住了付凉，池中的温度让他皱了皱眉，看向依然倔强站立着的孩子眼里满是心疼，他一个元婴期的修者都能明显的感觉到这里有多冷，更何况付凉只是一个刚十岁，还不算踏入了修真门槛的孩子。
将付凉从池子中拎出来，用灵力为他驱散了身上的湿意，看着对方依然睁得大大的眼睛，明城蓦地有些无奈，摸了摸付凉的头发，“师弟辛苦了，歇息歇息吧。”
付凉也没力气去将明城的手拍开，强撑了三日的神经终于松懈了，闭上眼便晕了过去。
一把将付凉接住，明城为手中这轻的可怜的重量皱了皱眉，早知道付凉长得比一般同龄人小了些，却未曾想竟会这么轻，皱了皱眉，将小家伙小心翼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往回走。
哪知刚没走几步，原本一直不见的封严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这显然吓了明城一跳，要不是意识到自己手中是个人的话指不定就将付凉扔了出去。
封严脸上的笑意依然没有消减，但却是无端端的让人幕牛技跋惹笆κ宥宰约旱慕淮鞒窍乱馐督读钩约旱幕持薪袅私簦洗闻捞焯荩獯闻荼璩兀馐κ蹇砂颜庑∈Φ苷厶诘霉磺海衷诙颊庋耍窃僬厶谡厶诨共恢滥芑钭挪弧�
防备归防备，但该有的礼节明城还是没有缺了，由于双手不空，便只是恭敬的点了点头，“师叔，您什么时候来的？”
“不久。”封严看了眼在明城怀中的弟子，眼中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一点，“把他交给我吧。”
“不用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明城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不但如此，还机警的朝后方退了一步。
这样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了愣，但反应过来之后明城依然的没有放松，“那个，师叔，我可以送小师弟回去，就不劳您费心了。”
“……他是我弟子。”
可就算是您弟子也不能这么折腾啊！一向责任感强烈的明城心里这么想着，不敢当着面悖了封严的意，却也无声的与他对抗。
“我不会伤了他。”封严皱了皱眉，嘴角的笑意第一次隐了下去。
“……”这还不叫伤难道死了才叫？看了眼自己睡着了还皱着眉的小师弟，明城心里想着，但是却是再没有理由将付凉留下。
第十五章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恢复意识时付凉似乎听到了一声尚未散去的叹息，但却因为太过轻微而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睁开眼，正好看到一张放大的猫脸在自己眼前，黑色的猫眼睛瞪的大大的，见付凉醒来，竟然诡异的裂开了嘴，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喵！”
“……”
下意识将猫一巴掌拍了下去，听到一声猫类惨叫之后才似乎彻底清醒了过来，在又重新爬起来可怜兮兮瞪大眼的小猫的注视下，付凉揉了揉生疼的眉心，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重新换过了，对此付凉只道是明城给他换的。
思及先前听到的那声似真似幻的叹息，付凉看了遍周围，却是什么都没有。
摇了摇头，以他的耳力都不敢确认那是不是真的，那应当是幻觉吧。
披上外衣走出了石室，门外依然白雪飘飞，入目便是苍茫一片，茫茫的雪地上不见丝毫人迹，阳光与飘雪一起落入视线之中，折射出点点光华，却是好看的紧。
站在雪地之中，付凉伸手接住了一片大大的雪花，也不知是他手太过冰凉还是雪花太冷，它竟是没有立刻在付凉手上融化，静静的白色躺在手心，美丽的像是永远不会消逝。
静静盯了它许久，付凉手松了松，雪花融入雪地，再无踪影，哪还能看到一丝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依明城所说，这座山峰应当是没有入春的时候了。
可照理来说封严应当是火系天灵根，为何会选择这么一个天寒地冻的山峰来作为洞府，那岂不是对修行不利？
至于封严为何会收他为徒这一点，付凉却是到现在为止依然不解，他资质虽说尚可，却也不算难得，他可不信近百年没有更优秀的弟子来玄擎宗拜师过，但封严却独独收了他一人。
他虽是记得仇恨，却并未被仇恨迷了眼以至于连这些如此古怪的情况都看不到。
“师弟，可还好？”
正当付凉思考时，熟悉稳重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明城眼里带着担忧，见付凉看向他时便瞬间恢复正常，只是眼睛稍微往旁边挪了挪，并不拿正眼看付凉。
见明城如此，付凉低头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眼神暗了暗，口中吐出的声音却满是平静，“多谢师兄关心，明迁很好。”
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上上下下将付凉看了一遍，明城才终于相信封严真的没有伤害付凉的意思。随即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朝付凉说道：“小师弟，今日是我宗灵市开集之日，你刚闭关出来，也该去放松一下，你身份特殊也没有熟识的朋友，今日你可以随我一同去，我也好为你引荐些师兄弟。”
师兄弟？付凉皱了皱眉。
明城看了一圈周围的冰天雪地，再将视线落在付凉稍显纤瘦的身板上，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到底也没有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这玄冥峰平日便只有师叔一人在，他平日又忙着修炼，我怕小师弟你一人不习惯。亲传弟子可以自行选择一两位外门弟子作为伴身童子。”
说到这里明城似乎突然哽住了，一股凉意从背脊升起，打了个寒战，竟是动也不能动。
看了眼对方古怪的神色，付凉心里有些奇怪，却并未多想，他虽然不需要什么伴身童子，却也能领会对方的好意，“如此便多谢师兄了，我们走吧。”
听得付凉同意，明城还来不及高兴，却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寒意又增强了许多，不由有些欲哭无泪，想转身就逃却又定住了脚跟，眼里坚定了神色，可声音却有些僵硬，清了清嗓子，朝付凉说道：“那我们走吧。”
“等等。”
正当二人要踏上飞剑之时，一个声音将明城叫住了。
付凉顿了顿，随后转身，“师尊。”
明城不着痕迹将满是冷汗的手往袖子里收了收，好不容易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古怪，“师叔，您怎么来了？”
上下看了自家师侄一眼，封严脸上的笑意不减，装作没注意明城朝后退了一步，走到二人之间，“真是多谢师侄如此有心了，明迁是我亲传弟子，自然是应当由我带去甄选伴身童子，此事就不必师侄劳心了。”
自然知道封严的意思，但看了眼在对方身边显得格外瘦弱矮小的小师弟，明城的责任感显然不容他如此轻易妥协，师叔不知为何一开始就针对小师弟，小师弟这么柔弱，要是被不小心玩死了怎么办？
做好心理建设，明城面色严肃，“师叔，我……”
封严却并不给明城将话说完的机会，挥了挥手，“好了，你退下吧。”
最终付凉还是站在了封严的身后，看着对方被风扬起的白色衣衫，在阳光下似乎泛着光芒，宛然间又一种飘然脱尘的感觉。
黑猫从刚才开始一直趴在付凉身上没有动作，整只猫蔫蔫的，像是被打击到了般，也不爱粘着付凉蹭蹭了，只是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幽怨的瞟自家主人一眼，见对方依然没有要理自己意思便更蔫了。
灵市并不在玄擎宗范围内，而是在宗门稍远处的山谷之中，经过千百年传承，此处已经初具规模，堪称一座小型城市了，平日多是俗世之人或是散修聚集。
灵市一般三月举行一次，每次约莫三日，每当此时天南海北的修者都会往此聚集，便形成了付凉如今看到的人头攒动的景象。
默默跟在封严身后，付凉心中有些复杂，他曾经来过此处，当时是为了寻找灭门仇人，但如今却是与仇人一同来，还真是世事变迁不可料。
“看到有什么喜欢的便与为师说，不必这么生分。”
正当付凉盯着封严的背影出神时，不料对方竟然先开口了，心跳顿时漏跳了一拍，连忙移开视线，无论如何他现在也太弱了，根本无法与对方抗衡，现在为止最好的办法唯有一字，忍。
封严回头正好看到自家弟子视线正集中在路旁一个小摊上，脸上的笑容不由加大了些，“想要这个？”
“……”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五颜六色还在转悠着的小风车，表情突然空白了一瞬间。
“喵~”此时小黑猫突然软软糯糯的叫了出来，朝风车伸出短小的黑爪子，企图将它抓住，但却似乎并没有估计正确与风车之间的距离，身子猛地前倾，随后便消失在了付凉肩膀上，幸好付凉本身不是很高，小猫轻轻巧巧便成功落在了地上。
但这却似乎挑战到了它作为‘猫’的尊严，只见它狠狠地瞪了那风车一眼，身子朝后挪了挪，准备与那风车大干一场，但这计划还没来得及实行，便感觉自己提前腾空了。
“哟，小猫好久不见。”白君联脸上满是笑意，全然不管他手中的小猫是不是一脸怒意，自顾自用额头蹭了蹭猫背，随后抬眼看向付凉，“阿凉！最近还好吗？”
“嗯。”终于将注意力从风车上转了开来，付凉心中着实松了口气，“我很好。”
本以为风车事件就这么揭过了，但白君联似乎也注意到了封严手上拿的东西，眼里满是狡黠，“阿凉原来你喜欢这个，早说我就在明洛城给你买一大堆了，这灵市里的俗世之物太贵了，不过你等等。”
只见白君联几步跨到街旁小摊处，扔出两锭银子拿了两串糖葫芦，回来时眼睛特别真诚，将红艳艳的糖葫芦递到付凉眼前，“给，这东西可好吃了，我认识的孩子都喜欢吃这个，我妹妹一次能吃好几串呢。”
“……”
看了眼似乎不将风车交到自己手里不甘心的封严，再看眼一脸期待的白君联，付凉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感觉。
在将糖葫芦交到付凉手中之后白君联便被同来的师兄弟叫走了，于是又只余下付凉与封严二人，还有一只黑猫。
左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右手拿着自家师尊送的小风车，肩膀上站着一只兴奋得难以自己左一爪子右一爪子的猫，看了眼依然平静的走着的师尊，付凉头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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