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死师尊不容易- 第15部分

　　　　他是知道这个名字的，在他准备飞升之前，这个名字在魔修之中算是如雷贯耳，几乎与魔尊同等效力，只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小姑娘。

　　　　在张武的做主下，一群镖师都表示很乐意接受这么个小同行者，风息也算是默认了，但却寸步不愿意离开付凉，当天晚上就在付凉马车边上蜷着身子睡了，这让小猫一早起来见到她就横眉竖眼。

　　　　应着付凉的要求，第二日他们还是去了一次那个村庄，或许是因为前两天下过一场雨，本来已经有些腐烂的尸体沾满了泥浆，在今日微暖的日光下发出阵阵恶臭，显然已经遇难不少时日了。

　　　　这些本在刀口上舔血的镖师们平常杀的人不少，但死相如此凄惨，还腐烂了不少的尸体却是头一次见，尽管已经来过一次，张武他们看到此景还是有些反胃，更勿论其他人。

　　　　一时间呕吐声此起彼伏。

　　　　但与之相反的，风息原本一直暗沉的表情突然明朗了起来，几乎是蹦蹦跳跳到一个被拦腰斩断的中年男人尸体旁边，但从面相大致看得出男人活着的时候应当是一个颇为文雅的人，小姑娘蹲在他旁边，笑着朝付凉说道：“这是我爹，”然后指着旁边的女人和女人怀中的孩子，“那是我娘和弟弟，我弟弟刚学会叫姐姐呢。”

　　　　随后指向不远处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头的男人尸体，“还有那个，是我大伯父，他最喜欢带我去后山抓兔子；”男人旁边是一个纤细的少年，“那是我小叔叔，他会教我做功课，就是为了躲他检查我才和二虎子他们去山上玩的……”

　　　　风息的语气很平静，让人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她似乎单纯只是想将自己所认识的人全部说出来一般，一个又一个。

　　　　付凉没有阻止她，也没有答话，好像在听，又好像没有，此时正个村庄都似乎在静静地倾听着她的诉说。到后来那群汉子眼中都盈满了水意，小姑娘依然在静静地讲述着，就连嗓子哑了也不在意，在此期间她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减下来过。

　　　　走到最后一具尸体前面，小姑娘用沙哑的声音介绍道：“这是村长爷爷，我小时候最喜欢扯他的胡子了，每次扯下来一根他就要拿烟枪轻轻敲我头。”

　　　　说完之后小姑娘突然有些茫然，在原地转了一圈，眼眶终于红了，但却依然死咬着牙没有掉下一滴泪来，嘴角用力勾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火焰从原本宁静的村庄中升起，刹那间点燃了一片天空。

　　　　转头看向身边依然带着笑脸的小姑娘，付凉突然有些不解，“为什么笑？”

　　　　“我爹说喜欢我笑，希望我一直快乐，我不能让他们失望。”小姑娘偏了偏头，笑着笑着湿了眼眶。

　　　　“……”

　　　　看着对方的笑脸，付凉竟然一时间想不起该如何回答，恍然间想起曾经似乎也有人这么对他说过，但他却连如何笑出来都忘了。

　　　　这时候刚才不争气红了眼的一镖师拍了拍还有些红的眼眶问道，“刚才你为什么要将他们一个个名字说出来？”

　　　　付凉清楚的听到了风息手指关节发出的脆响，但很快她的手就松开了，刚刚蹙起的眉梢也渐渐展开，双目倒映着火光，显得明亮而璀璨，“我要让他们知道我记得他们呀。”

　　　　她的话纯净而天真，就和一个孩子认真回答一个问题一样，虽然风息并没有说她口中的他们到底是谁，但言下之意却颇让人深思，虽然不太明白，但这群正值壮年的汉子们却是生生打了个寒战。

　　　　很快众人便再次上路，因为载人的马车只有付凉这一辆，再加上他个子不大，也便默认了风息与他同乘，好在风息十分安静，通常只静静呆在一个角落怔怔出神，并没有对付凉造成困扰。

　　　　期间风息换上了镖师们为了给老大献殷勤而给付凉准备的小衣裳，虽然算不上合身但也比她之前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好得多。

　　　　风息将那身碎花衣服细细的洗干净，认真叠起来，每天都要看上一看。

　　　　很快他们就到了下一个村庄，这村庄显然与先前那个受到了同样的待遇，但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幸存者，尸体也更加新鲜一点，这让镖师们提高了警惕。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从新规划了另一条道路，虽然远一些，但相对而言应当是要安全得很多。

　　　　此时距离付凉从宗里出来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三日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镇边界石上书酒香镇，小镇处于山坳之中，四周几道瀑布洒下，将小镇围绕起来，街道上满是酒香味，想必这便是酒香镇的由来了。

　　　　这小镇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摆了不少酒坛子，看样子都是封存得十分完好，或许是没有怎么见过外人，竟是不少人直接端上酒来迎接。

　　　　但罕见的，这群汉子竟是全都不为所动，迅速给付凉找好了住所。

　　　　到底是群血气方刚的汉子，哪有不爱酒的？刚找到住处，约好明日一早出发并留下几个看守的之后那些汉子们便迅速集结在了客栈一楼大厅内，俨然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

　　　　打开门，付凉朝正在吞口水的两位镖师说道：“你们也去吧，我这里反正没什么事。”

　　　　“咳咳咳咳！”再次做出吞咽动作的汉子猛地被口水呛住了，咳得脸色通红，但很快便意识到付凉刚才在说什么，眼里满是渴望，“真的吗？”

　　　　“不行！”此时张武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声音严厉，狠狠瞪了两个动摇的镖师一眼，“人小孩子不懂你们还不懂吗？现在是在任务途中，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竟然想全体喝醉，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了眼被说的蔫蔫的镖师，付凉朝张武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门。

　　　　“你想离开？”一直坐在付凉房间内与黑猫对峙的风息突然开口，眼里却是明了。
第二十二章
　　　　对于被轻易看穿付凉并不觉得奇怪，他甚至根本没有打算瞒着这个小姑娘的打算，“嗯，今晚就走。”

　　　　他本来就没有想过真的要由这些镖师们护送到云澜城过，再加上现在已经过了不少时间，竟然才走了路程的一半多一些，若是照着这个行进速度下去，会不会被魔修灭了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到底够不够时间去完成宗门任务。

　　　　清冽的水沿着河道流过，溅起一些细小的水花，若是细看还能看到水底沙石间时不时游过的小鱼。

　　　　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付凉旁边是一只显然有些过于兴奋的小猫，只见它在水边转悠着，不断伸出爪子试图抓住水底的鱼，奈何它爪子实在太短，除了弄得浑身湿透之外没有任何战果。

　　　　本来蓬松的毛发*的黏在身上，两只黝黑的大眼睛在那张过于小巧的脸蛋上显得格外滑稽，但战鸣显然没有放弃自己的捕鱼计划，两只前爪探出脚掌，在阳光下熠熠发光，若不是它个子过于娇小还真挺有气势的。

　　　　从出了城镇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姑娘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朝付凉说道：“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付凉看向面前这个虽然稚嫩，却已经满身仇恨的小姑娘，并不意外从对方口中听到这句话，经过之前不长时间的相处，付凉早就清楚这个小姑娘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物了，“准备去哪里？”

　　　　对付凉的问题风息偏了偏头，清秀好看的脸上满是坚定，“修魔。”

　　　　“为什么不修道？”

　　　　“我以前问过我爹，他说仙人都是清风明月，容不得世俗尘埃，我现在已经不具备成仙的资格了。”在说到前半部分的时候风息眼中满是向往，但说到后半部分时她眼里只剩下了黯然，但很快她便打起了精神，“我爹以前告诉过我仙人都特别好看，阿凉你一定是修仙的人吧，你一定要好好修炼，到时候成了仙我就能有一个仙人朋友了！”

　　　　“……”

　　　　对于风息的话付凉竟是一时间无言以对，她说的没有错，修道之人确确是需要平心静气，对心境的要求很高，正是因为这样，他上一世才会飞升失败。而这一世，若是这心结不解，毫不意外他依然无法飞升。

　　　　他与这和小姑娘何其相像，只是各自的仇人不一样罢了，这也注定了二人该是就此分开了。

　　　　“魔修只收心狠的弟子。”这是付凉对风息说的最后一句话。

　　　　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风息回头正好接住付凉扔过来的东西，那是一张地图和一个小钱袋，没有拒绝，朝付凉露出一个漂亮而纯净的笑容，“谢谢。”

　　　　“喵？”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正抓鱼抓的欢腾的小猫偏头看向风息，毛茸茸的爪子朝前挪了挪，见对方没有理会它转身走了，有些懊恼的将脚掌狠狠踩到地面上，也没心情抓鱼了，甩了甩长长的尾巴蹭到了自家主人身边。

　　　　而此时昨晚不知道怎么全都睡过头了的镖师们终于从睡梦中醒来。一看天色，张武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撞开门跑到隔壁间，却没有看到本该在此歇息的人。

　　　　转身想出去找人，突然发现桌面上有一张白色字条，上面只有几个字——镖行至此，多谢照顾。

　　　　苦笑着摇摇头，他就知道入了仙门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的保护，想必那孩子此次来明洛城都只是为了将上次结下的因果结清而已。

　　　　不管他们如何作想，付凉此时正在密林中飞速行进着，只见他脚尖轻点，在地面枯叶上划过，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悄无声息的便只剩下了一缕残影。

　　　　自从风息离开之后小猫便蔫蔫的，此时就算被自家主人带着这么跑也罕见的没有了兴奋之感，苦着一张猫脸垂着眼睛数自己的胡子。

　　　　此时付凉已经在这丛林中穿梭了三日，从地图上来看，只要穿过这座山便能够到达云澜城了，再加上先前镖师们饶了些路，与魔修所在的的城市拉开了一定距离，是以付凉从这边路过并没有被魔修拦截过，否则以他现在的修为绝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

　　　　这座山林似乎连绵不绝，付凉走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尽头，眼看着天又要黑了。

　　　　付凉在心中将地图过了一遍，迅速判断出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依着现在的速度，他应该会在明日到达云澜城。并不打算再连夜赶路，付凉找了个高一些树桠坐了下来。

　　　　夜色中的山林仿若沉睡了一般，除了不知疲倦的鸣虫，就连风都停止了，因为被树叶遮住，抬头也看不到天空，是以付凉也不知天上到有没星月。

　　　　小猫白日黝黑的眼眸在夜色中发出莹莹的绿光，与它曾经豹子形态时差不了多少，其实若不是这个，或许付凉都忘了这只猫原本的形态该是什么了。

　　　　“喵。”刚坐下没多久，小猫突然竖起了耳朵，机警的朝前方看去。

　　　　付凉同样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响动，心下微讶，现在怎么会有人？

　　　　寂静已久的风再次活跃了起来，树叶碰撞间的沙沙声给付凉的判断带来了一些小小的麻烦，但却并不妨碍他发觉那些人正朝他的方向走来。

　　　　似乎只是几个世俗中人，尽管没有说话，但他们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沉重的呼吸声表明他们已经走了不少时间，由于并未进入筑基期，付凉也不拥有夜视能力，只能大概从脚步与呼吸声中分辨出这队人有五个，其中有四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女人被男人护在了中间，至于他们到底是什么年纪或者身份却是无从辨别。

　　　　不出多时，一道光亮出现在付凉的视野中，继而是几个身影。

　　　　正如他所判断的那般，这队人的确是四男一女，四个男人脸上表情严肃，着统一制服，但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痕，尽管已经包扎过了，却依然显得有些狼狈。

　　　　唯一完好的便是中间那个少女了，她约莫十六七的模样，长得十分漂亮，除了桃色长裙裙角因为赶路有些脏了、因为长时间赶路脸色惨白之外却是再无其他不妥之处，不管是从她身上的气质还是别处看来，这都该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但现在这么晚赶路她竟是没有任何抱怨之语，倒是让人有些佩服。

　　　　“已经走了这么远了，他们应该不会追上来了，我们歇息一下吧。”其中一个男人说道，说的时候看了眼中间的少女，眼里划过一道担忧。

　　　　其他人响应：“小姐，歇歇吧。”

　　　　少女下意识朝后方看了看，然后轻轻揉了揉有些发软的腿，眼里微微挣扎，想到确实已经走出不少路了，才下定决心，“好吧。”

　　　　说巧不巧，他们选择的落脚地正好是付凉所在的那棵树下，或许因为怕招来追踪者，刚坐下几人便将火焰熄了，一时间山林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将自己藏在树叶里，付凉抬头终于看到了稀疏的天空，几颗星星透过缝隙闪烁着光芒，乘着风一眨一眨显得格外活泼。

　　　　静了许久，少女细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城？”

　　　　“等他们走了。”男人的声音响起，但这话就连他自己也似乎并不确定。

　　　　“我不想嫁人。”像是没有听到男人的话一般，少女继续开口。

　　　　男人的话有些小心翼翼了，“那小姐想做什么？”

　　　　“……不知道，但我就是不想嫁给那个人，我要回去给爹说，让他取消这门亲事。”少女的声音尚且带着些天真，但却是铿锵有力，“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此生非他不嫁！”

　　　　“啊？”

　　　　少女这句话将四个男人全都镇住了，几人竟是一时间怔愣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过了许久，才有一人试探性的问道：“什么时候？他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