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枪重站起远远站在一边低着头:“小人不敢。”
玄珠暗想,你硬要认我做状###爷,老子干脆就做一回吧,也过过官瘾,便道:“金先生在丐帮中是?”
金枪重道:“不敢,小人是丐帮的长老。”
玄珠拿脚踢踢阿馒,阿馒却发出呼噜声来,玄珠没话找话:“你们丐帮招舵主干什么?”
金枪重恭敬道:“大人就是为这个来的吧?当今天下武林,大人以为谁可执牛耳?”
玄珠不懂执牛耳是什么意思,牛鼻子却是知道的,牛鼻子老道,说的便是道士,心说难道牛耳也是如此含义,眼睛一闭道:“是……武当吧?”
金枪重摇摇头道:“武当剑法自然独步天下,但比起少林还差了些。”
玄珠心说原来牛耳是说武功,便接口道:“是了,少林可以那个……执牛耳。”
金枪重还是摇头:“少林香火虽盛,但远不及江南富庶。”
玄珠想怎么又扯到香火和银子上了,江南武林他没有这方面的见闻知识,就知道一个康十二,便现卖道:“是康十二?”
金枪重继续摇头:“苏州小阁楼虽说殷实,却是连我丐帮的一堵围墙也抵不上。”
玄珠想到那个有趣的和尚,不禁笑道:“那就是你丐帮了!”
金枪重将头摇得直似拨浪鼓一般:“大人明鉴,其实执武林牛耳的并非武林中人。”见玄珠不解,忍不住跨前一步分析道:“少林武当以何生存,赖施主布施耳;我丐帮如何生存,天下人布施耳;小阁楼所依赖为几十亩粮田;其他无施主无良田的帮派,大人以为赖何存活?”
玄珠道:“想来是做生意吧。”
金枪重道:“做生意也需得有本钱,那些个穷帮穷派,是没有胆量拿衣食之本赌博的。”
玄珠奇道:“那他们靠什么活命。”
金枪重道:“一是替人走镖,挣些亡命钱;二是发表武功,骗些稿费。”
玄珠“哦”了一声,这个不奇怪,他倒是都听说过,大师兄鱼二常年奔波在外,就是拿些武功图谱去各地武馆发表销售。可是近年来这门生意日益难做,因为那些去武馆学艺的家伙大多是富家子弟,学武不求实用,只图好看,而正宗的武学并不花哨,不符合大众的审美观点。
由此一来,其他一些不是武林中人,包括不法之徒,杂耍高手,以及那些精通舞蹈的艺曲伶人,便籍此编些伪武学,花拳绣腿,美仑美奂,发表后竟大受欢迎。更有甚者,以流氓迷惑为主旨,大行下流武功之道,一些少男少女见此钱赚得容易,又博名声,邃凭空想象些调戏勾引之招,媚惑婉转之道,采阴补阳之术,引得皇孙贵胄争相传抄,一时名声大噪,洛阳纸贵。举凡当世销量最好的《撩阴三重门谱》《红叉手》《梦里飞花心经》,莫不出自弱冠男待阁女。
榜样出炉后,天下少年争相效仿,哪管有无功底,捉起毛笔信口扯黄,时人称之为少年武学家,又或下半身武学家。渐渐各大门派武学受冷落,不得不随俗流胡编一气,结果更加不伦不类,推销困难。
至于走镖,就更不行了,玄珠在武当时就常听人说正派中人由于心慈手软,匪徒往往顾忌不大,所以也不受雇主欢迎,宁可贵一倍价钱去请杀手走镖。
金枪重接着道:“众所周知,这两门生意也是愈加难做,我丐帮广收舵主,就是为了武林同道有口饭吃,不至于狗急跳墙,危害百姓,损及朝廷威仪。”
玄珠道:“你们是要没饭吃的人都去当乞丐?”
金枪重道:“大人说笑了,我丐帮的意思是以本帮名义嫁接一条天下安全链,舵主挑选当地最厉害的高手,当然不一定要加入丐帮,可以是兼职,负责当地的安全工作。如此环环相扣,由我丐帮统一接手走镖生意,连锁安全,所得酬劳各舵均分。”
玄珠听得热血沸腾,鼓掌道:“好!”
金枪重受宠若惊,诚惶诚恐道:“托大人福。”
玄珠心说怪不得人人争先来抢这一肥差,一旦结盟形成,只怕每个舵主月入十几两银子不成问题,顶得上一个七品知县了!想及丐帮总坛的豪华和金枪重居然出来放贷,不解道:“怎地你们丐帮倒如此富裕?”
金枪重规规矩矩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丐帮数十万众,每人讨得一枚钱,则十万钱矣。”
玄珠闻听帮众如此浩大,不禁骇然,心道怪不得官府和他们互有通气,连皇帝也过问此事,委实他丐帮声势惊人。
玄珠的初恋,康十二的方便面1
金枪重走后,玄珠将阿馒抱到床上,安排睡下后又自斟自饮了片刻,唤小二过来撤了酒菜,把剩余的装做一盆,让灶上烩着,晚间吃饭时一道送来。猛然间听得阿馒大叫一声“有刺客!”
玄珠大吃一惊,身子缩到桌子下,只见阿馒平躺着挥舞双手道:“看我夺命追魂掌!”语毕,放下双手,打起呼噜来。
玄珠自桌下爬起来一看阿馒睡得正香,想来刚才是在做梦。眼下时间还早,便关照店伙计一声,在柜上存了十两银子,负上包袱出门溜达。
午后的大街上反倒静悄悄的,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口罗雀,店主要么白痴般定定望着门外,要不干脆趴在柜台上打盹。明媚的街道上玄珠的影子拉得又长又孤独,甚或有猫狗在街心嬉戏。
行人大概都跑丐帮那里看热闹去了,玄珠想到鱼二,心道难不成武当也是来争这舵主之位的?又想掌门天虚真人性格高傲,未必肯受人役使。鱼二说是和拖勒玛来赚钱的,还有那辆奇怪的车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得加块脚步,朝西行去。
一过桥,便瞧见围观人堆里的群豪队伍和自己离开时并没有多大变化,可见丐帮考核严格,这第一轮面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要知道当世大侠多的是有名无实之辈,名望里存在很多的猫腻,丐帮此番选材,力求货真价实,因此面试相当繁复,不惟试武,还要考文。
西北角上赫然停着康十二那辆又大又长的板车,上头木盖揭了开来一半,露出并排的四个火炉,炉火熊熊,锅瓢翻腾,竟似个可以移动的厨房。
玄珠点点头,心道大师兄和拖勒玛原来要做这档子生意,丐帮以毒蛇御众,一帮江湖人物拖刀配剑,平常生意人自不敢来此买卖,连看热闹的也站得远远地,诺许多人顾着排队,站到现在,早就肚子空了,加上丐帮为考验众人耐力,是日夜应聘不休息的,所以不想中途退出吃饭的当然就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玄珠瞧见那队伍里频频有人举手,康十二便派人过去询问,须臾便将饭菜弄好,送过去换了银钱回来,五个仆从两个上灶三个送饭,康十二靠在车子边眉花眼笑地收钱。
玄珠不禁奇怪,康十二先头只带了两个拉车的,这时缘何变成五个,走得近了,仔细看去,惊讶得险些连眼珠子也掉出来,有两个拿毛巾包着半边脸的赫然便是鱼二和拖勒玛!
这二人终究利字当头,赚得一毫是一毫,竟跑来给康十二当下手。两个上灶的一个在翻炒干面,一个在酪制大饼,便是先头那拉车的二人。另有一人身材矮小单薄,面容清秀,玄珠似曾相识。此时有人叫食,这边便从车柜里取一瓦片,拨了筷炒面,又在上面放了块饼,拖勒玛接手送了过去,那人付了几个铜钱,饿得急了,便用饼拨了瓦片上的面先塞嘴进肚,扔掉瓦片,又把饼撕来三口两口地吃了。
玄珠心道,好家伙,碗也省了,筷子也不用了,果然方便,挤过外围观看的人群,走至近里,果见那车灶上贴着红纸“康师傅方便面”!再瞧那个矮小清瘦的伙计,更是觉得面熟,仿佛极亲近之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是谁,便一步步靠近来。
拖勒玛认得是玄珠,老远陪笑道:“公子你也来光顾啊?”鱼二却没受过他的好处,反而因此错失一桩生意,不冷不热道:“呦,这不是冒牌康十二吗?”康十二骂道:“来者是客,你这厮胡说八道什么?”鱼二心道谋个营生不容易,别多惹是非,就忍气吞声干活去了。
玄珠转到那个瘦弱伙计面前,端详不已,那伙计不知所措道:“公子要些什么?”
玄珠本就不是来吃饭的,敷衍道:“想讨碗水喝。”仍旧盯着那伙计。那伙计扭捏着转到车后,掀开柜盖,就见里面密密麻麻排了无数个毛竹筒,那伙计取出一筒说道:“生意人是不受讨的,这是山后矿泉灌来的水,干冽可口,十文钱一筒。”
玄珠闻言咂舌:“些须矿泉水,竟要十文?”
康十二懒洋洋道:“今日我们卖的不是货物,是场合。”语气里自有一股威严,玄珠竟不敢拒绝,摸出十文钱来交给大头娃娃康十二,便伸手接那伙计递过来的水筒。
玄珠手一搭上水筒,便觉得天旋地转,那伙计腕上带着串黑线穿就的三枚制钱,猛然里记起这个人是谁!手一抖里,水筒掉在地上,溅了玄珠和那伙计一身,玄珠颤抖道:“你是……紫竹?”
那伙计也是一愣,仔细地把玄珠瞧了一遍,猝然失声道:“大猪哥!”这一下喉咙放开,又尖又脆,分明成了女声,康十二,鱼二和拖勒玛都是一愣。玄珠心里高兴,结结巴巴道:“小竹子,果然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 。。
玄珠的初恋,康十二的方便面2
那伙计摘了帽子,露出一头青丝来,竟是个俊俏姑娘家,红着脸笑道:“是我是我,大猪哥你不是在武当山做道士吗?”
这一下鱼二更是大吃一惊,苦思冥想武当到底哪位门下有富贵弟子。拖勒玛可又高兴起来,得理不饶人:“我说是武当的吧,可笑你鱼二枉为武当弟子,竟不识本门中人。”
鱼二老羞成怒,劈手揪住玄珠的衣领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三番五次冒我武当名义?”
忽见一棒飞来,雷霆万均!跟着窜过来一个大肚子乞丐,那梢棒来势奇快,直向鱼二面门戳到,鱼二不及细想,松开抓着玄珠的手,就势划了一个圆圈,太极生二仪,四两拨千斤,将那棒的千均之势圈得打横,那乞丐并不进迫,一击即退,护在玄珠之前小声道:“大人勿惊。”又朝鱼二喝道:“你是甚么人?胆敢在丐帮地头撒野!”
正是“雪中来香”金枪重到了!
康十二方才听玄珠包袱被鱼二揪得沧琅作响,便知那里面尽是银器,暗暗咂舌。那包袱鼓鼓囊囊,少说也有三四百两银子,自己这暴利生意做一天也不过赚了四五十两,而且越往后越不好做,等人人自带干粮,这生意也就做不成了。辛苦半月,能落下一百两已经算盆满钵满。当下也不做声,只等他们几个一言不合动手,最好发财的一方能掀了自己的摊子,老子便狮子大开口,狠狠敲他一笔。
鱼二解下面上缠着的毛巾,挺胸朗声道:“在下武当鱼二!”
金枪重皱皱眉头,还没答话,就见那整齐排列的队伍里跨出一个人来,这人又矮又壮,满脸横肉,面容凶恶,偏生秀才打扮,不伦不类至极,一把宝剑挂在屁股后面,直拖到地上,这人边朝这里飞奔边喝骂:“驴球人的,你就是鱼二?老子找你找的好苦哇!”
紫竹见这人神情可怕,禁不住捉住了玄珠的手,玄珠也是心下揣揣,但紫竹的手一伸过来,胸中便抖生一股子豪气,回手握住,但觉柔软如棉花,二人荡过一丝甜蜜,相互看着,倒呆呆说不出话来。
鱼二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阴沉着脸道:“这位兄台,敢问……”
那人大马金刀在鱼二面前站定,见金枪重站在左边比他高一个头,便又朝前跨了一步,瞪着鱼二道:“你个驴球人的,少兄台兄凳子地套近乎,你西门爷爷不吃这一套!”
金枪重见鱼二目泛精光,便知他动了真怒,心想这西门先生凭地大胆,武当派是好欺侮的么?只是会逢本帮喜事,还是少见血腥为妙,便拱手向鱼二道:“原来足下是武当鱼二,金某人冒犯了。”
他这么说一来和鱼二套个近乎,二来也是向这个西门先生间接表明,适才我和鱼二之间只是误会,别以为对付鱼二我丐帮会相助于你,希望你知难而退,不要在丐帮的地头生事。
鱼二向金枪重拱手还礼,冷冷对面前的汉子道:“阁下究竟是谁?”
那人拍拍屁股后面的宝剑道:“驴球人的,老子便是弹剑公子!”
鱼二,金枪重,康十二都将这名字在肚子里溜了一圈,才消化过来。
“弹剑公子”西门次次在江湖上也是大大的有名,没见过他的人总以为叫这个外号必定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谁料得竟是个屠户也似的三寸丁。
西门次次继续骂道:“江湖上这帮驴球编排什么宁见西门,莫惹鱼二,你西门爷爷一开始还不晓得什么意思,后来才晓得是说老子的剑法不如你个驴球人的,害得我给人家保镖都不要!”
鱼二听他左一句驴球人右一句爷爷老子,早气不打一处来,便道:“你待怎的?”
西门次次哗啦从屁股后拉出宝剑,伸中指在剑身上一弹,发出嗡的一声,摇头道:“驴球人的,一打仗就给我来闷声,再来!”伸指又弹,这回声音比第一次响了许多,就抬头朝鱼二道:“老子不喜欢排在你屁股后面吃屁,那句驴球人的话要改成这个,这个宁惹鱼二,莫犯西门爷爷。”
鱼二冷笑道:“江湖传言,我如何能改得!”
西门次次抓抓头皮道:“对啊,好像你一个人改了也没用,驴球人的,那怎么办?”
鱼二也撤下长剑道:“这倒不难,先赢我手中剑,回头大伙帮你宣传宣传。”
西门次次喜道:“你个驴球人的,原来早想到办法了,你是好人!来,开打!”拖剑便冲,自底而上撩了过来,鱼二吃了一惊,这厮身材笨拙,手法倒是迅速无比,脚下一滑,堪堪提剑来挡,当的一声相交,西门次次借这一跤顺势下滑,来削鱼二五指,这一剑顺气呵成,容不得鱼二有思考的余地,一个铁板桥跟着后退三步方才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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