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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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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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南抛弃了你,你怎么不去死?如果死了,或许可以和林嘉南作个伴。”她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

宁浅浅如同当头棒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想知道当年林嘉南为什么背叛你吗?”她露出沾满毒液的邪恶的笑容:“如果知道,你不会恨我,只会恨死你自己!你口口声声说你爱他,可是你却一丁点都不了解他。你肯定不会知道,林嘉南得了绝症快要死了,就在三年前。”

宁浅浅如五雷轰顶,思绪被击得支离破碎,“不……不可能……”

“不可能?呵!”钟了珍抽紧牙根:“他现在就躺在病床上,用维生器材吊着最后一口气!”她一脚踢在她的肩膀上,“凭什么?凭什么接受这种残酷现实为他病痛煎熬的人是我!而我只能当一颗不起眼的棋子,他宁愿牺牲一切也不让你知道实情,怕你无法承受!可他重来没有在乎我能不能承受!就连医生判他只有一年半载的生命时,他想度过余生的人也是你。可是你呢?你已经迫不及待找到了更好的大树傍身。也是因为你,让他的恶疾加重,你是凶手,间接杀死他的凶手!”

字字如刃,每一句都切入她的皮肉,血流仿佛在逆流,造成大脑心脏供血不足,她怀疑自己就要因为窒息死去。

忽然记得高三那年,林嘉南越来越瘦,皮肤比以前都白,她不曾在意,还取笑过他小白脸;之后他偶尔精神无比集点,一运动就喘不过气,她还非让他上场打篮球。期中测试他晕倒在考场,她以为是压力过大……三年后回来,他站在宿舍楼下等她,顶着烈日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发白,她也不曾在意……

原来,一直是她在错怪他……

原来,最先放手、最不信任他的人是自己……

林嘉南清隽俊秀的笑脸一一在眼前闪过。她被巨大的疼痛与悔恨笼罩,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是花白。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在城市中心的广场,坐在烈日底下喝啤酒,离开时她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不要再见,再也不见……

她无法想象他听到这句话时的感受。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在哪个医院?”

“你有资格知道吗?他是死是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伸出自己的右手,钻石戒指光彩夺目,“他现在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从今往后,我的名字前面加了他的姓氏,他是我的,你抢不走谁也不许抢走……”她痴迷地望着戒指,温柔的笑着,眼泪却一滴一滴滴在钻石上。她忽然扑上去抓宁浅浅的脸,仿佛癫狂一般:“就是这张脸,如果这张脸是我的,那眼里就只有我了。他从小欺负我,招惹了我,却又撇的干干净净。长大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跟别人幸福。为了他让另外一个人好过,心甘情愿做他的棋子……你们这两人同样的自私自利,麻木不仁……我恨你们!痛恨你们——”

宁浅浅没有挣扎也不曾还手,任由她尖锐的指甲深入皮肤,留下一道道火辣辣的伤痕。精神开始涣散,她竟开始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只是隐约听到钟了珍尖锐的声音:“你疯了!”还有腿间一股股热流。

黑暗晕天暗地袭来,她倒下那一刻仿佛看到林嘉南,小时候的,长大后的……他在暖阳底下青涩的吻着她的唇,感觉她在偷笑,恼怒的冲她凶:“不许笑!”

……

宋昭然和宁晓赶到观星楼顶层时,被眼前的景象骇得捣住嘴才没有惊叫出声。

宁浅浅身下全是血,开成一朵妖冶骇人的带刺玫瑰,身上的病号服被浸成深红色。脸颊肿得瞧不出之前秀美的轮廓。全身裸露的地方全是抓痕与擦伤。蔺沈如同木雕一般站着,身形绷得那把弓,背影像一只濒临崩溃边缘的孤狼。许久他才缓缓弯腰将她抱起,面目无一丝松动,腰板挺直的离开。但那抹不去的悲伤已经透到了骨子里头。

宁晓已经晕了过去,由陈梓抱着。宋昭然在原地站了许久,几乎迈不开步子。记忆仿佛一瞬间重叠,似乎几年前的一幕重新在眼前上演。记得那时那个女人奄奄一息,却用最后一口气对着自己的女儿说:“浅浅是个可怜的孩子,然儿,母亲没求过你什么,帮母亲照顾她……”

母亲一生不知道爱过几个男人,却没有一个能幸运的相守到老。算命的黑瞎子说母亲一身桃花债,桃花运里全是烂桃花。所以即便到死去,也没有一个男人留下来陪她最后一程。就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到死都没有原谅她。

母亲的苦是求不得,而她的苦就是怨长久。她怨她怨了太久,以至于让她带着这份怨恨埋进黄土。

自从宁浅浅醒来之后,漱园上下一片愁云惨雾,所有人都不大敢接近二楼主卧。因为宁小姐就关在二楼,而她已经疯了。

她有时很乖巧,温声细语的说话,可是说着说着突然暴怒,毫无理智的攻击别人。蔺沈时常带着伤出来,有的是头上,有的是身上。就连皆看病的医生和照顾她的佣人都被她中伤过。

所以之后由蔺沈亲自照顾她的一日三餐。清晨时她的情绪较平和,会像小女生一样晃着他的手,“阿南,我们去坐摩天轮好不好?”

她情绪平和时往往都是将他当做林嘉南。

蔺沈极力压下情绪,轻轻将她带到桌前,摁坐下来为她添好饭,“小宁子生病了,过两天阿南再带你去,嗯?”

宁浅浅抓着勺子,撅着嘴:“你不许骗我!那,你亲我一下?”她仰着头闭上眼,颊上还有几许醉人的红晕。

原罪 70章

蔺沈眼神复杂,终还是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将唇印了上去。他已经许久没有碰到她了,一吻之下便有些意乱情迷。手指刚触到她的胸部就被大力推开,宁浅浅原本含羞带娇的那张小脸变得苍白如鬼,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朝他劈头就砸,歇斯底里的尖叫:“骗子!蔺沈你这个骗子!你害死了爷爷,你把爷爷还给我!还给我——”

蔺沈任由她捶打,上前捉住她的手:“宁浅浅,你冷静一点!”

嘶!

她一口咬在他脖子上,那狠劲似乎要咬下他一块肉来。直到她尝到血腥味才松了口,身子一软,晕倒在他怀里。

书房里没有开灯,他与黑暗融为一体。陈梓一推门就被烟雾呛着,几乎压抑不住强烈的咳嗽起来。他按开工壁灯,只见蔺沈瘫坐在皮椅上,目光涣散,空洞洞的望着天花板。桌面上摆着一个白色的药瓶子,有几粒白色的药丸散落在桌面上。

陈梓顿时心惊肉跳,抓起药瓶子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错愕难看:“大哥,你疯了吗?吃这种药!”

那是种针对神经病人及狂躁症患者的速效药。这种药药效与吸毒很像,效力一旦发作海马体就将被麻痹甚至迟钝,导致精神涣散,整个人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思想,等同于一具空壳。药效过了虽然会恢复正常,但对身体却有极大的危害。

那天在观星楼找到宁小姐时,还是迟了一步。她一个人躺在血泊中,触目惊心。他清楚感觉大哥的身体颤了一下,然后就是全然的绷紧僵硬。那时他便已经猜到大哥和宁小姐孩子没了。

大哥有多重视这个孩子他是知道的。就在她得知宁小姐有孕那日起,大哥便不再吸烟,就连他们这一伙时常出入漱园的人也被立了烟禁。虽然宁小姐不肯住漱园,但他还是把所有的地方都换成了防滑的软地毯,抽屉里藏着一抽屉如何当准爸爸的书……

如今孩子没了,他比任何人都难以接受。但却仍咬紧牙关亲自照料着疯疯癫癫的宁小姐。他那么清傲的一个人,竟卑微到这种地步……可惜,宁小姐却看不到。

如今看到他躲在角落里用这种极端方法麻痹自己的神经,心里跟着难受,揪痛。眼前这个男人不但是他的恩人更是他的家人。

他在蔺沈对面坐下,缓缓的说:“大哥,我看咱们还是把宁小姐送进疗养院吧。那里有专业的护理,对宁小姐的病情也有帮忙。”

蔺沈的眼珠子动了动,缓缓的直起身,神色依旧有些恍惚,几乎没有任何考虑:“我还没死。”

意思很明显。

陈梓险些拍案而起:“大哥,你……不要那么固执!”

他轻轻的摇头:“我不舍得。”

他第一次向他人坦诚心迹,在半晕半醒之间。

陈梓怔了许久,终于颓败地败下阵来,“那宜老爷子那头要怎么答复?”

蔺沈半阖着眼看了他许久,似乎要看穿他的想法,小半会才说:“你希望我答应?”

陈梓脸上有了微妙的变化,“大哥的事,我不敢做主。”

蔺沈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重新靠在皮椅上,挥了挥手:“你去安排吧,照原计划进行。另外,去跟黑崎说,叫他不要挑战我的底限,让他滚日本。”

陈梓敛着眼一一应下,踌躇了半会,说:“那两个人找到了,不过他们一口咬定是钟姓女子雇佣他们的。而那个钟姓女子至少没有一丁点线索,出入境也差不到记录,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猜,恐怕有高人暗中相助。”

蔺沈的目光渐渐凌利:“掘地三尺也要挖到她!顺便调查一下她近三个月都和一些什么人在来往。”

蔺家与宜家的喜讯是隔日发布的。一时哗然。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宜雅兰桃花一向旺盛,道上也有不少人想攀这条高枝,却不想被不动声色的蔺沈采去。

订婚宴定在八月的第三个星期日。

宁晓是第一个冲到漱园来控诉的:“蔺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眼泪在眼底打转,不知为自己还是为姐姐。

蔺沈也不回应,只是淡淡的拍拍她的肩,无关痛痒的说:“好好上学。”

与此同时,白芝也在新宿喝得烂醉如泥,又笑而哭。齐飞嘴里虽然骂着蠢女人之类的粗口,手却不曾闲着,挡下她一杯又一杯往嘴里送的高浓度洋酒。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对调酒的那个小弟吼:“你他妈是白痴吗?你没看到她醉糊涂了吗?”

那小弟很委屈,呐呐的说:“齐哥,是芝姐说……”

“她都喝成这样了说得话能当真吗?操!都是一群不省心的白痴!”

白芝胡言乱语,扯着嗓子飙歌,怪声怪调的,引来许多人侧目。齐飞一眼瞪过去,众人忙做观星状。

白芝怎么会不难过?她喜欢他,是真喜欢。为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心甘情愿的。可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却当做看不见,口口声声说和她是兄弟、伙伴。狗屁兄弟!她这大半个青春年华都全心全意耗在他身上,她图什么?不过想在他累了之后,回头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而已。

可是她盼来的是什么呢?是他视而不见与无动于衷。他宁愿选择一个陌生人,也不愿给她一丁点的机会。

情到深处方觉恨。

白芝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作曲家。在很小的时候,作曲家的母亲就发现了白芝的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一曲成名,被誉为钢琴小神童。同时也冠上许多的荣耀与压力。作为一个天才,就应该做属于天才的事。那是个被人捧到天上云端的位置上,所以她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她必须与众不同,成为众家长心目中教育自家孩子的标榜。

但凡人都有两个极端,就像双面人格一样。上高中之后,她渐渐生出逆反心理,在父母面前她是神童乖女,但在父母看不到的地方,她和学校外的小太妹小混混在一起厮混。有时还会化着浓妆混进酒吧夜总会寻找刺激。起先是安然无事的,只是后来和她们一起玩的一个小混混对漂亮的白芝产生了兴趣,偷偷在她饮料里下了药,想一逞兽欲。不料被蔺沈逮到,随手就将收拾了他。蔺沈外表出众,却很冷漠,瞬间俘虏了白芝那颗躁动不安的心。那时周星星正火,那段耳熟能详的台词轰隆在她心里头炸开: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但她终于决定有一天抛弃所有只为跟随他的脚步时,心里仍是雀跃而欢喜的,她想:终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战衣,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可如今,她终于明白世上之事无绝对,也正好应了最后一句话:可是我猜不到这结局……

结局,很难堪。

白芝摆脱掉齐飞的手,跌跌撞撞往外走。的士司机问她去哪,她意识未明恍惚的报了一个地址。

大约半个时间,司机说:“小姐,到了。”

白芝从车窗望出去,即使她被酒精迷糊了眼睛,也认识这个地方。一瞬仿佛时光倒流,那小庭院里面仿佛传出美妙的钢琴声,还有母亲执着曲谱温声细语的说话。院子里的爬山虎已经长得十分茂盛了,小栅门掉了一层漆,没有以前那般色彩鲜艳。

这就是她的家。自那日离开后,没有再回来的家。

她忽然失声痛哭,不知是悔恨还是委屈。青少轻狂时,她毫不留恋的摆脱一成不变的生活,挥别父母,享受光彩夺目的生活。本以为永远不会后悔,但受伤受委屈之后,才想到称之为家的避风港。

但她已经没资格推开那道门,她必须要为自己的任性买单。她抹掉眼泪,决定最后为自己博一次。

对于白芝忽然深夜造访蔺沈只是挑了挑眉,“阿芝,有事?坐。”

完全是公事化的语气。

白芝却直直的站着,静静凝视着眼前这个她挨了许多年的男人。他的眉眼更沉静了,深沉的让她猜不到他心里面在想什么。

她没有开场白,直截了当的说:“蔺哥,我不甘心。”她不想再拖泥带水 ,“我知道你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思,可为什么给了我幻想又让我绝望?这样很不公平!”

蔺沈微微蹙起眉头:“阿芝,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喝醉了,回去休息。”他站起身要走,白芝却从后面抱住他,语调已带着哭腔:“你不要这么冷血好不好?”

蔺沈掰开她的手,轻轻推开她:“阿芝,你忘了当初你承诺过的话么?如果没忘,现在离开我会当做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依旧冷静的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他一贯这么毫不婉转的去伤害别人。

白芝低泣,“可是你明明……知道我爱你啊……”

蔺沈自嘲的笑了笑:“你不爱我,你只是爱上那种求不得的感觉。况且阿芝,难道你爱我我就一定要以用样的等价的方式回报你的感觉嘛?当年我已经明确的跟你挑清了我的底线,你若要想跟着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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