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容榷的车准点停在门口,喜气洋洋的朝她笑:“好巧啊,送一个人都能碰上你。”
对于他奇烂无比的借口她又好气又好笑,“这次不会是朋友的舅舅的二舅母的叔媳妇生孩子吧?”
容榷挑眉,“你真聪明,一猜一个准。反正我刚好要去你公司那边办事,可以顺便载你一程。”
安雅实在拿他没办法,执拗的要命。
“容榷……”
“哎哎,有什么事边走边谈,快上车吧。”
容榷飞快将她推上车,发动车子。
安雅其实一直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是注定无法给他回应的。有人说感情就像一个容器,要把旧的倒掉才能装进新的,她的容器里只装得下一份感情,多了会挤会痛。而且,她很明确的知道,除了蔺沈外,她不可能再对别的男人动心。
“容榷,这些天小朋友一直在我面前叨叨着你的坏话呢。”
容榷呶嘴:“肯定拼命踩低我,小朋友真有心计。”
安雅笑,“他这人护短的很,他和蔺沈的感情又好,在他心中任何人都比不过自己的爸爸。”
容榷似笑非笑,“你不用转弯抹角。我知道你在提醒我你有一个满意的家庭,和睦友好,父慈子孝,你很满意现状,不想再有其它的想法。但宁浅浅你有没有替我想过,当年你抛下我忽然走掉,整整五六年我都没法正常生活。我知道你心里只有蔺沈,我并不需要你对我有什么回应。”
“容榷……我不值得你这样……”安雅无奈地说:“你应该做的是珍惜眼前人。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吴景色一直单身一人吗?他——”
“够了!”容榷倏地有些恼怒,“我不是同志!就像你对我无心,也没必要把我推给别人。”
“我没有那个意思。”她顿觉有些无力,“容榷其实你对吴景色不是全然没有感觉对不对?作为他的朋友,你从来不劝他找女朋友或是结婚,不论是高兴还是难过,你想要分享的第一个都是他。其实你早就察觉了他对你的心意吧,只是你却一直装糊涂,不点破也不跟他说清楚,容榷是你在纵容他对你日陷越深。”
容榷最大的能耐就是窥探别人的心,他怎么会看不出吴景色对他的特殊?容榷往往在窥探别人的同时都会自我代入,潜移默化之下将自己掩藏得更深。一个心理医生往往比一个常人高出一倍的防守能力,他看似万事不放在心上,其实将心守得固若金汤。
容榷沉默不语,面沉如水。心却拍到了涛天浪尖上。
他不吭声,安雅也不好说什么。一直到公司门口,他都是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雅离开之后容榷开始在车里抽烟,心里莫名焦躁。
他和吴景色十八岁相识,在异地他乡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光。吴景色脾气不算好,但却是性情中人,每次他们闹分歧大吵完之后不管是不是他的错,都是他先低头道歉。
具体什么时候发现他对自己有意,应该是偶尔一次看到他设得密码,银行卡上的密码是他的生日,邮箱的密码是他和他的名字第一字母LQJS开头,后面的数字是他们相识的日期。
他当时大惊失色,虽然周边传闻不少,但他从来抱着清者自清的态度,只当是无聊打趣的玩笑话,而吴景色向来不近女色他当他是学业为重,却不想……
他在不可思议同时又有些猎奇的心态,对于一个研究心理的人来说,任何一种人格都是顶级诱惑,让他想剖解。他想知道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产生爱慕时,将会是什么样子?于是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旧和他形影不离的相处着。
有时夜深人静时他会躺在床上想,吴景色要解决生理问题DIY时脑海里想的是谁呢?这样想着脑海里自然而然产生了画面,自己竟也会有反应。面对这样的自己他多少有些自厌,他很确定自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床底下也会藏普通男人应该有的东西。
吴景色身材挺拨,五官轮廓分明皮肤偏黑,有一层健康的光泽,在那个圈子里,他应该算是同志口中的XX,所以有不少人同好者在打他的主意。从前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笑话就可,而当他知道他喜欢的是男人后,对那些蜂蜂蝶蝶便没由来的反感。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他不属于你也不打算拥有他,却也不希望他属于别人。所以当吴景色收到邀约时他就主动装作我们天生一对的恩爱模样,赶走一个是一个。过后就哈哈大笑,说这个游戏真有意思。而吴景色脸上的笑容就会变得很迁强。
后来回国,他心安理得享受着他的爱慕。直到他遇到宁浅浅。第一次见到地是在公告拦上,挺漂亮的一个女生,他有些庆幸原来自己还没有丧失对女性的审美观。她是唯一一个把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压下去的女生,这让他觉得安全,也能确认自己是正常的。他虽然是一个心理师,开导无数同性恋者。但他生于军官家族,自小接受的传统教育不容许他有丝毫偏颇。在屡屡接触之下,他觉得自己爱上了宁浅浅。他所有情绪都会为她而动,无法克制,不能自己……
而刚才宁浅浅的话却刺中了他最隐晦的恶罪感,他不是对他没感觉,而是不敢有。他承认自己的恶劣,在吴景色面前获得了虚荣和爱慕,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不会疲惫,会不会累,会不会放弃自己……
下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吴景色接到容榷的电话时他正在陪人吃饭。容榷听到电话那头的男声顿时炸了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喝酒喝多了,也或许是安雅的话起到了醒醐灌顶的放应。
“吴景色,你现在就给我回来!”
吴景色无奈叹了口气,“容榷你喝酒了?不过我现在走不开。”
“吴景色,什么叫走不开?陪男人喝酒吃饭叫走不开?”容榷完全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小孩,无理取闹起来。
吴景色不知道他又在闹什么别扭,只当他酒后发疯想找一个人来接泄。于是就心平气和的说:“如果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喝那么多,你早点休息,再联络。”说罢就挂了电话。
吴景色对面是一个和气的男子,他的吃相很优雅,彬彬有礼的模样,“阿色,我的提议你好好考虑。美国那方面的待遇不错,而且有更大的发挥空间。你为了他在这座城市禁锢了这么久,可他根本给没想过要过你想要的生活。阿色,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说不动心是假的,再说吴景色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人家十几年可以建一座城池,而他用十几年的时间连那一扇城门的攻破不了。再等下去也是徒劳。这些年他的精力被耗光了,身心疲倦,只想逃离如今的现状。
“师哥,我会好好考虑。明天给你答复好吗?”
“当然,恭候你的佳音。”
其实如果没有容榷的话,他可能会爱上眼前这个男人。他谦和有风度,而且幽默,性子例与他十分契合,他们谈话时也很合拍。
一餐饭吃下来已经很晚了,他开车回家,不知不觉兜到了容榷的楼下。他苦笑,原来就算离开,他第一个想告诉的人也是他。想想今天他喝多了,有些不放心,就决定上去看一看。
他手上原本就有容榷的房门钥匙,他一开门就有一个酒瓶朝他掷来,哐当一声碎片四溅。容榷衬衫只胡乱的扣了一颗,露出洁白精瘦的胸膛和平坦的腹部。脸色潮红眼角微桃多了几抹艳色。吴景色顿时有些呼吸不畅,忙别开脸,“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容榷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你还敢说我为什么发火?吴景色,你就那么饥不择食到了到处守猎的地步?你就不怕得alds吗?你既然为了那男人挂我电话,呵呵,吴景色你好样儿的。”
吴景色脸色气得忽青忽白,“容榷,我的生活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我又不是你的佣人,让你随叫随到。我有我自己的交际圈,有朋友,要聚会。”
“朋友?是朋友还是炮友?聚会?玩XX?”容榷当真是被气糊涂了,轻蔑的冷哼:“你真XX!”
吴景色仿佛被当头一棒,脸色都白了,他果然发现了他的性取向……现在他在他眼里就是一个XX?他抵住门,握紧门把,难堪,从来没有这一刻那么难堪。他要离开……再待下去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但容榷却大力将他扳过身来,扣住他的头将他抵在门板上恶狠狠的吻上去。吴景色头脑一片空白,他……吻他?不会觉得恶心吗?他喝醉了……对,他醉了,等他清醒过来,只会更加憎恨厌恶他而已。
他用力将他推开,容榷撞在桌台上,垂着头喘息。吴景色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容榷,你不能总这么随性。以后,你也要学会照顾自己。”
容榷猛得抬起脸:“你什么意思?”
吴景色在沙发上坐下,苦笑:“恐怕你已经知道我喜欢男人。今天我跟师哥见面了,他让我跟他一起回美国,我……我答应了。”
容榷紧紧的捏着杯沿,“师哥?在学校追你那个?”
“嗯,他还算有心,都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我。容榷,以后我不在,你自己一个人好好生活。有时间可以来看我,不过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我们做了十几年朋友,原本以为说再见很难,但现在看来,并没有现象中那么可怕。”
“不准。”容榷突然说。
“呃,什么?”
“我说你哪都不许去。”容榷突然近过身来,“你喜欢了我这么多年,现在放弃,你舍得?”
吴景色大惊失色,“你你……”
容榷用手指捏住他的下巴,“你喜欢我,所以哪都不许去,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吴景色气极,“容榷不要闹了。这么多年我累了,你居然对我无心就放过我,我真的经不起你一而在在而三的戏弄和伤害。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的玩具。”
容榷再次堵住他的唇,热烈而炙热,吴景色所有的感官神经都被他挑起,心里对他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在梦里出现过千万次的场景如今真实重现,他仿佛置身在浮云之上,双脚虚浮无力,身体更是软绵,所有细胞都处在亢奋中。但他的理智还在挣扎,容榷不清醒,他根本不喜欢男人。用仅剩的理智避开他,但他却不想放过他,身形像条蛇一般跟随着他,鲜红的信子是致命的诱惑。
衣服三下五除二被他剥了个精光,他羞耻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完全没有任何技巧,所以在那一刻他几乎被撕裂成两半,几乎痛晕过去。但他却无法拒绝他的索求,就像曾经无比次一样,他根本无法拒绝他任何事情。
和爱的人XX做的事,不问是缘是劫。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
容榷再次醒来时已是大中午,他清清爽爽躺在自己大床上,脖子和胸前有明显的吻疲。他几乎立刻就想起自己做的荒唐事,果真是酒能壮胆,也能害人。昨晚的一切在脑海里翻涌,不知为何吴景色脸上的表情特别清晰,就像刻在脑海里一样。他甩甩头,将幻像甩走,昨天还一片狼籍的客厅已经收拾整洁,他从浴室到书房再到厨房通通找了一遍,也没有见到吴景色,忽然想起他昨天说过的话,心微微开始慌了。
当初他洋洋自得的想,就算天下人都离他而去,吴景色都会傻乎乎的留在他身边。可如今,他也要离他而去吗?
他呆了许久,才拿起电话。只是吴景色的号码变成了空号,看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吴景色是大早离开的,说怕见到容榷厌恶的眼神也好,说他胆小懦弱也罢,反正在那种尴尬却暧昧不明的空间里,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他们虽做了那种事,但这不能改变什么。容榷依旧是容椎,他心里爱的人是宁浅浅。而他是他,他也要开始寻找自己新的人生。还原一个自由自在的自己。
师哥的车就在楼下。吴景色收拾行李时,翻到青涩时的相片,上面的两人勾肩搭背,笑容灿烂。虽然做了十几年的朋友,合影却屈指可数。他叹了口气,将相片放回原处,想了想又把它收进行李箱里。
忽然他桌上的笔计本发出MSN的提示音,是容榷,他说:“约个地方,我们谈一谈。”
他搁了很久才复了一句话,“不用了。容榷,是该散场的时候了。”
那头也停了许多,有慢腾腾吞出几个字,“随便你。”然后头像立即黑了。
吴景色笑了笑,关了电脑。他在他面前一向都是这么情绪化的,或许因为他太过纵容,而他把他的纵容当武器,一次又一次伤及他的要害。
他将行李抱在楼下时,却看到容榷正对师哥大打出手。他忙过去拉开他,皱了皱眉:“容榷,别闹了!师哥,没事吧?”
容榷冷笑,“对于一个上完就跑的人,我没有权利追溯一下责任与否的问题吗?”
吴景色彻底无语,昨晚吃亏的好像是他好吧。
“那你想怎么样?”
“跟我回去。”
“你不要强人所难。”
“一点都不难。吴景色,你敢抛弃我试试!”
吴景色无奈,“容榷,你是不是酒还没有醒?”
容榷冷哼:“要是没醒就好了,老子让你几天几夜起不了床。”
吴景色:“……”容榷果然生病了,而且病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估计连他自己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下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小蔺,你乖乖的待在里面不要出来,等妈妈来接你。”可是男孩等啊等啊,都没有等到母亲。他一个人溜出地窖,触自却是大火包裹中的沈家大院。他冲过去抱住站在屋外那个人,哭着喊着:“蔡叔……求你救救我爸妈……求你……”
蔡叔笑着回头,“我巴不得他们死,怎么会救他们?”
场景一转一地下仓库的冷冻柜里,男孩躺在里面,垫在身下的是冻得笔挺的死鱼,而他的身体夹在鱼和木板之间,连转身的空隙都没有。那里腥臭寒冷,他睡睡醒醒,身体脆得像一块冰块,仿佛被人一敲便会五脏俱碎。
之后他被运上船,醒来后已在另一个地方,验货的商贩开了货柜,像看一条鱼一样将他来回翻了翻,然后粗声粗气地说:“这样的身板经不起几个拳头,如果被老子折腾死了,不用偿命吧?”
“他爹妈都死了,就一个孤儿没其他亲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说话那人是蔡叔。
另外那人哈哈大笑,付出钱,扛起他丢进旁边的小货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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