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云州与南部诸多部族相邻，本就多盗贼恶徒，如今灾害一起，流民肆增，若是被有心之人收拢，揭竿而起，再加上部族煽风点火，恐怕又是一场叛乱。”
李路微微心中一动，“或许镇南王便是想利用这个机会。”他笑道：“没想到赵兄倒是个明白人，分析地井井有条，不愧是是名门之后。”
赵无言摆了摆手，“我平日里最怕的便是动脑筋，这些皆是前天去探望我那堂兄时所说。他可是堂堂探花老爷，如今在西州府庐陵县任上。”
“原来是他，倒是碰上老相识了。”
此时，岸边的人群中一阵骚动，随后传来一阵欢呼之声。
原来从太白楼中出来几名紫衣真传弟子，相继坐于设好的观看席位之上。
“看来这场比斗要开始了！”赵无言闷了一大口酒，脸上尽带兴奋之色，“也不知道曲觞派的那位林振南实力如何。”
他话音落下，便见天空之中似下了一场花雨，朵朵花瓣从空中落下，随风飘扬，带起阵阵幽香。
在这阵花雨之中，有一位蒙面女子脚踏花瓣，翩然而落。
“这是林振南？”李路见此场景，差点被一口酒呛到。
赵无言手拿鸡腿，双眼无神，口中喃喃自语，“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忽然将手中的鸡腿扔入江中，随即将自身仪容整理了一番，“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此等女子，方才是我辈中人所追寻之目标。”
李路见赵无言魂不守舍，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场中与他类似之人却不再少数。
那女子缓缓落地，欠身道：“小女子乃曲觞剑派弟子顾烟罗，代替林师兄前来与北斗派张远山师兄斗剑，还请张师兄现身一见。”
“张远山在此！”只见楼船之中，张远山飞身而出，在江面上一路轻点，落于太白楼前。
“嘘！”岸边顿起一阵嘘声。
张远山方才过江使用的轻功唤作燕子三抄水，是一种极精妙的轻功身法，他在方才过江而不湿鞋面，这是极为难得的。
可惜却迎来了一阵嘘声。
“唉，张远山未打先输一半了。”李路看着同样在发出嘘声的赵无言，心中暗暗为张远山感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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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祸水东移；来者不拒
张远山见到顾烟罗时就已经知道不妙了，但让他直接退走，将来江湖传言他被一个女子吓得临阵脱逃，那对北斗派的颜面实在损伤太大。
女人行走江湖很容易吃亏，漂亮的女人更容易吃亏，但是漂亮再加上有本事的女人，在江湖上行走绝对是如鱼得水，无论遇到什么事，平白便得了三分理。
像顾烟罗这样美丽绝伦的女子，三分理变成了七分理。
无论张远山怎么说，怎么做，是战还是退，是胜还是败，恐怕都免不了悠悠众口对他的诋毁。
张远山此时压力颇大，他行礼道：“在下北斗派张远山，约战贵派林振南师兄，若是林师兄临时有事来不了，可以另约时间再战。”
顾烟罗嫣然一笑，“张师兄和林师兄在江湖上皆被称为真传弟子之下第一人，才有今日一战，此事是否属实？”
张远山微微点头，“正是如此。”
顾烟罗流波微动，“小女子一不小心胜了林师兄半招，林师兄的声明自然承接到小女子的身上，那此战，便应该由小女子来应战，张师兄可认同？”
张远山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顾师妹说的不错，既然林师兄败了，自然应该由顾师妹出战才是。”
顾烟罗见张远山忽然改变态度，不知他耍的什么诡计，如今也只能接下他的话茬，“那张师兄是同意了？”
张远山叹息一声，“不瞒师妹，方才在楼船之上，我与落霞剑宗的李路师弟斗了一场，却是李师弟技高一筹，胜了我一招。”他伸手一指小船之上正在悠然饮酒的李路，“本来此番林师兄前来，我也要做此说明的，如今没想到林师兄也是败于顾师妹之手，实在是造化弄人。”
他向在场众人拱了拱手，“如今这场约战，便应该由李师弟和顾师妹两人之间进行，看谁方是真传弟子之下第一人。”
小船之上，赵无言碰了碰犹自吃得畅快的李路，“人在船中坐，祸从天上来，你的麻烦来了。”看张远山吃瘪，赵无言自是万分乐意的，如今拖上李路，他心中多了几分担忧。
李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是来者不拒。”他本就是要四处寻人，锤炼自己的剑法，如今送上门来的高手，岂能拒之门外。
他跃身而起，几个角落间便到了岸上，“张师兄如此抬举，小弟就却之不恭了，此战小弟应下便是了。”
张远山没料到李路答应得如此爽快，不过此事他做的不地道，有愧于李路，如今有了台阶下，他哪里还想再场上停留，马上见机闪到一边了。
“哪里来的小子，名不经转的，就想和顾仙子动手，还是先在老子手底下过过招吧！”眼见李路出现，不少江湖中人趁机起了哄，一时之间，太白楼人声鼎沸，一片闹腾。
顾烟罗细细打量了李路一番，看不出有什么端倪，“这位师兄能在张师兄手下赢得一招半式，必是有过人之处。到时候动起手来，小女子可不敢留手了。”
李路淡然一笑，“要打便打，别使些没用的手段，若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便直接下场去，省得耽搁别人的时间。”
“既然师兄迫不及待，那小女子便来领教一下高招了！”顾烟罗声音陡然间变冷，手中多了一把天蓝色的宝剑。
李路青竹剑缓缓出鞘，便见顾烟罗骤然出剑，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
“曲水流觞，残影婆娑。曲殇剑派的步法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在座的真传弟子皆是名动江湖之辈，眼力自然非凡，这顾烟罗一出手，便知道此人实力高超，不在他们几人之下。
李路身子只是简单的一摆，如同滑不溜丢的游鱼，同时手中长剑斜斜刺出，角度刁钻古怪，不知目标何处。
“咦，这是什么剑法！”李路这一招，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顾烟罗心中却是一惊，她这曲水步法虚虚实实，变幻莫测，胜在一个诡字，没想到李路一剑之下竟将她要变化的方向给挡住了。
她手中长剑一变，不退反进，迎向李路手中的青竹剑。
霎时之间，如同银瓶乍裂，剑光四溢，响起一阵密集的剑击之声。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两人身形不断变化，却是过了不下百招，直看得众人如痴如醉，不知身在何处。
“没想到这二人出手倒是不慢，只是这一番打斗，如同舞剑对舞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看着热闹非常，却是没有丝毫杀气，即便是同门师兄弟之间喂招，也没有如此默契，实在是怪哉。”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二人之间的异常不多时便被诸多剑术高手看出了端倪，心下暗暗叫奇。
李路也是暗自奇怪，落霞剑宗的秋水之意，每每使出之下，竟然都被顾烟罗克制得死死的，无论他如何变招，都仿佛主动送上门喂招一般。
顾烟罗心下却也暗暗吃惊，她见李路的剑法之中暗含秋水之意，想起宗门内的传说，便特地使了自己剑宗的一门剑法。没想到这门剑法威力不显，变化不多，却将名震江湖的秋水剑法隐隐克制。
“好一个眉来眼去，郎情妾意，这二人若是一道收徒，单凭这两套剑法，便能让天下侠侣趋之如骛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了这么一番话垫底，众人再看这比剑之时，果然像是情侣之间缠绵不休，情浓意切。
“这顾仙子莫非与这小子有什么私情不成？”
二人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到了剑法之中，哪里还听得到外界的纷纷议论。
此时只见李路剑势一变，却是他将对手的招法看了个周全，已有了克制此套剑法的想法。
果然他这一剑变化之下，顿时让顾烟罗攻击一顿，有了些许破绽。
顾烟罗处乱不惊，手中舞动的长剑的频率慢慢降了下来，却愈发让人眼花缭乱，这种诡异的落差，让人见之气血涌动，头晕目眩。
“曲水流觞，似曲非直。”明明还在半道的长剑，忽然之间却到了眼前，仿佛长剑在半空之中突然被折叠而后拉长了一般，让人一见之下，说不出的诡异。
若是没有与张远山的一战，碰到如此诡异的剑法，李路肯定会手忙脚乱，不知所以。
见识了七星剑法之后，李路对于这等将玄门术数融入其中的剑法，有一定的认识，倒也不会手足无措。
他身子极速后退，避过这突如而来的一剑，手中青竹剑一剑刺入虚空之中。
顾烟罗深知玄门术数剑法的玄妙，哪里还看不出此剑的用意。
一时之间，便见两人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越打越慢，与方才的情形简直是截然相反。
此间数十招一过，二人的长剑竟然没有相交一次。
“这是什么鬼剑法，看得老子莫名其妙，头昏眼花的。”不少人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感觉，忍不住闭上双眼不再观看。
“落霞剑宗的弟子什么时候学会了北斗派的七星剑法了，这可真是怪异。”在座真传弟子眼界不同，一眼瞧出了李路剑法的出处，“北斗派的七星剑法和曲殇派的曲直剑法，异曲同工，都是神神叨叨的，若一不小心入了毂，那可难受的紧。”
“这不是北斗派的七星剑法，只是神似而已，我这师弟想必在术数一道上有所建树，见了七星剑法之后自己融会贯通了。”出言的是落霞剑宗的那位真传王师兄，他虽然不认识李路，但既然是落霞剑宗之人，他总要护上一护的，否者让北斗派知道李路偷学了七星剑法，那可不是小事了。
场上二人越打越慢，越打越压抑，场下大多数人却是越看越糊涂，不明白这么慢悠悠的剑法有什么玄妙。
“这二人还真是有趣，要么大家都是快剑快打，要么都是慢剑水磨，如此心灵相通，莫不如此战之后做了神仙侠侣，一道遨游江湖好了。”有街面上的闲汉虽然不懂高深武功，但二人这诡异的默契却让他不吐不快。
“胡说，这仙子般的人物，岂是这小子能染指的？”闲汉话音未落，便被周围的那些至交好友淹没了。
顾烟罗此次却是听到了旁人的闲言碎语，虽然不甚在意，心下暗暗焦急，自己向来以剑术自傲，没想到这李路诡异的很，自己的剑术虽然能将他压制，却是久久不能败他，若是使出压箱底的一招，又怕留不住力道，害了此人性命，平白惹了麻烦。
李路心中明白二人处于焦灼之状，看似平和，却是最为危险的时刻，稍有不甚都会有性命之忧。他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见识剑法罢了，倒不是为了争夺什么名号。
只见他一声长啸，陡然间摆脱了这个怪圈，手中青竹剑轻点，在半空之中幻出三朵剑花，在眨眼间剑花一折，竟然落在了顾烟罗三处大穴。
场中传来一阵惊呼。
那剑花还未刺中顾烟罗，李路嘴角已然露出一丝血迹，踉跄退后了几步。
他稳住身子，拱手道：“顾师妹剑术高超，在下佩服。”
李路这一番表态，却是自承落败。场中顿时响起一阵欢呼之声。
李路也不再停留，青竹剑归鞘，几步之间便回了他的小船之上。看他的状态，哪里像受伤的样子。
顾烟罗露出一脸复杂之色，虽然她尚有绝招未出，但是谁又没有压箱底的剑招呢？李路方才以一人之力强行变招，却是生生承受了两股反噬之力，避免了两败俱伤的结局。
“此子悟性绝伦，在这相斗之间，竟然将曲殇剑派的曲直之意给学了去，说起来，此战谁胜谁负，还真说不清道不明啊。”真传弟子皆是明眼之人，自然看出了李路的用意，而且他最后那剑，让众人心中有些复杂。
李路回到小船之上，赶紧催促赵无言摇船离开，此战让他受益匪浅，需要静修一番稳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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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悟剑
五天之后，前往云州的官道上，有不少镖队在风尘仆仆的赶路。
云州地动，生活物资急缺，有不少商人想行投机倒把之事，变卖家产换做物资前往云州贩卖。去的人多了，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商队，请了几个镖局护送。好歹在这一路之上也有个照应。
在这群镖队之中，有一家不起眼的商号，雇了十几辆马车，运输的都是一些急需的药材，虽然数量庞大，却是值不了几个钱。这家商号掌柜似乎和镖局的人有些关系，将商号的队伍安排到了靠近中间的位置，还有几位镖头在周边不住地游荡着，看得其他商号眼红不已。
“小李，才几天功夫就将马车驾的这么好，倒是有些机灵劲，等走完了这趟镖，你都可以去当官家老爷的车夫了。”商号的一辆马车上，一位老车夫坐在车架上，拍了拍手中的烟杆，一脸满意地看着正在赶车的这位年轻人。
李路将手中的竹竿甩出一个鞭花，笑道：“这还不是老爷子您赏识我么，要不然我一个苦脚力，哪有资格给掌柜的驾车。你说是吧，掌柜的。”
他这掌柜一喊，马车帘布立马拉开，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来，却是那赵无言，他拍了怕李路的肩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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