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兰勾玉杏向晚全集 明月别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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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兰勾玉杏向晚全集 明月别枝-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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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晚皱眉苦思了一会儿,粉面小扇支着下巴,奇怪道:“那天不是你付的银子。”
   乐正礼两眼一黑,折兰勾玉伸手摸了摸向晚的头,脸上笑容又大又温暖,以示赞许。
   向晚回以一笑,折兰勾玉拉着向晚的手,自然而然,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扬长而去。剩下乐正礼鼓着腮帮子气闷胸闷,半晌之后又疾步跟上。
   折兰勾玉想,向晚还是有她可爱之处的。她虽然没有一般孩子的天真烂漫,也不太爱说话,但她的可爱从孩子特有的小小身量与稚气的脸蛋表现出来。她脸上有种这年龄孩子不该有的成熟,那样的表情却让她看起来有种别与一般孩子的可爱。
   就像现在牵着的手,虽然有些些粗糙,但娇小柔软,分明就是小孩子才有。
   所谓游学,其实就是增长点阅历与见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为的不过是受封之后能将封地打理得有声有色。
   折兰勾玉与乐正礼虽是身份尊贵,这一路过去,倒是低调得紧,身边都没跟个侍卫什么的。向晚毕竟没什么阅历,留着一抹杏花仙子的记忆,虽对这样的情况觉得奇怪,倒也没往深处想。
   过了扬州,便是柳州。
   风月扬州,风雅柳州。
   折兰勾玉对柳州很是偏爱,足足呆了三天,舞文弄墨,以文会友,不亦乐乎。
   第三天晚上,折兰勾玉与他的几位至交好友又至柳州湖画舫相聚。乐正礼死活赖着要跟去,折兰勾玉拗不过,自是不可能留向晚一个人在客栈了。
   向晚的头发整整齐齐的束起,换了那身绯色长袍,拿了玉柄粉面小扇,眉目如画,精致纤细。
   画舫内共六人,除去折、乐、向,另三位皆与折兰勾玉年龄相仿。一个一身黑衣,面冠如玉,比折兰勾玉高瘦些,白净些,却是截然相反的冰冷气质。另两人一人长着娃娃脸,圆的可爱,另一人浓眉大眼,阳光磊落,实难与文人沾边,看起来倒与武将有缘。
   几人显是熟识,也不一一介绍。对面三人第一次见向晚,看其年龄尚小,又长得粉嫩,倒也没说什么。折兰勾玉只介绍了向晚名字,来历身份一概略去,大家点头致意,便也安然入席。
   自从那晚买了扇子,向晚便学着折兰勾玉的样子,天天扇不离手。毕竟孩子心性,可能自己毫无所觉,但不知不觉中,总会去模仿一些喜欢的人与事。比如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势、书写的字体,或者只是这样一个拿扇的习惯。
   另五人谈天说地、博古论今,或意气风发、或恣意懒散,向晚坐在一角,安静地玩着手中的折扇。开、合、再开、再合,间或拿起腰上坠着的小铜镜打量镜中的自己。
   画舫昏黄的灯光下,铜镜里的人影影影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有了这面镜子,向晚才开始慢慢喜欢起自己。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是挺好看的,镜中的人儿虽比不上折兰勾玉,但干干净净,玲珑剔透,并没因这八年的苦而磨损掩盖。
   “向贤弟颇爱红妆啊。”那位娃娃脸的兄台正坐于向晚对面,几次看过来,终是忍不住开口。
   对于向晚偏爱对镜照颜的行为,折兰勾玉与乐正礼这两天已经习惯了。
   向晚闻言抬头,黑黑亮亮的半月明眸直视着对方,神情莫名。
   这下子,发话之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伸拳至嘴前,佯装轻咳几声,半晌才讪讪道:“恕在下唐突了。”
   传统来说,如此直白的说一个男性爱红妆,并不是一件太礼貌的事。
   “女爱红妆,天经地义的事。”黑衣男子修长白净的手指闲闲握着茶杯,细细观察,并没有喝它的打算。
   向晚学着折兰勾玉的样子,用折扇支着下巴,寻声看向说话之人。
   他有一双如勾的眼睛,细细长长,似能摄人魂魄。皮肤很白,衬着黑衣,有些苍白的意味。如墨的长发干干净净的束起,就和她的一样,不过他用的是玉束带,而她用的是红丝带。向晚想到了折兰勾玉的头发,也是这样又黑又亮又长,却是懒懒的披在身后,只在末梢扎根丝带。
   “她……是姑娘家?玉你是哪找来的?没听说你有妹妹啊。”娃娃脸转过弯来,细看了向晚两眼,不可思议。
   折兰勾玉游学带上乐正礼尚能理解,怎么还带了个女娃儿?
   “小晚是半路上碰到的。”折兰勾玉折扇一合,侧转过身笑着摸了摸向晚的头。
   “半路上碰到你就将人带身边了?”娃娃脸大惊,看着折兰勾玉的眼神仿佛他是个人贩子。
   “权,玉怎么会这么不理智。”黑衣男子放下茶杯,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看着向晚,目光中有审视的味道。
   这样一说,折兰勾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一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向晚虽然不麻烦,但这样匆匆忙带上她,当初的那点心思倒真是连自己也想不明白了。他若真这么助人为乐,这几年游学下来,家宅再大,也怕挤不下人了。对于此次破例将向晚“买下”,折兰勾玉将功劳归于乐正礼身上。
   或许也还是有初见那一幕的关系吧。
   “说来话长。小晚的身世很可怜,我们在杏花村遇见她,就将她买下了。”乐正礼倒老实不客气,见折兰勾玉但笑不语,便主动交待。他有一种富家子弟的率性,心地善良,说话直接,只是他养尊处忧惯了,由来是不善长考虑对方感受的。
   “买?”这一个买字,让三个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当时情非得已。”折兰勾玉只好似解释非解释的说了一句。
   向晚低头,神色一黯。折兰勾玉本想表明当初若非形势所迫,他定不会做出“买人”之事,无奈落入向晚耳里,便成了一种勉强。
   八岁的小向晚,第一次有了心事。可惜大家都没发现。
   酒过半巡,茶过半盏。话题开始围绕折兰勾玉的封地玉陵打转。
   玉陵城位于风神国最东侧,临海、风景秀丽、土肥人美、名胜古迹无数,是座人人称道的好城池。另五人显都去过玉陵,聊起天来犹意有未尽,惟有向晚不曾到过玉陵。
   向晚听得不甚在意,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浅翠玉扇柄,粉色扇面干净无一物。
   “玉陵有杏树么?”向晚的声音细细的,轻轻的,让本来热络万分的交谈霎时安静下来。
   “小晚喜欢杏树?”乐正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对,杏花村就是以杏树闻名的。”
   向晚握紧折扇,几不可见的冲着乐正礼撇了撇嘴。她喜欢杏花,因为她是杏花仙子被贬下凡,杏花村那都是后来的事。不过,杏花村满坡的杏花,也是极美极美的。杏花怒放,连绵数里,如云如霞,说不尽的娇,道不完的艳,让人不由沉醉,像极了某个地方,又觉得不及某个地方漂亮。
   什么地方?是什么地方的杏花比杏花村满坡的杏花还要迷人?向晚有些想不起来了。
   “这么小就背井离乡,真可怜。”有钱人的同情心总是如此的直接与赤裸裸。娃娃脸率先感叹,并建议道,“不如让澈替向晚小妹的折扇画上一幅杏花,聊慰向晚小妹的思乡之情吧。”
   向晚的视线扫向坐在她对面的那三人,除去说话的娃娃脸,唯有黑衣男子挑了挑眉毛,却是没有说话。
   原来他叫“澈”,娃娃脸叫“权”。
 
   第七章
 
   “好啊好啊,我们几人,属澈的画艺最为精湛。小晚,让澈替你画幅杏花图,保管栩栩如生。”乐正礼说完欲“夺”过向晚手中折扇,向晚却是死命地用小手紧紧护住,像在捍卫某样心爱的东西。
   “小晚?”乐正礼对向晚有这样的反应惊诧莫名。
   “我可以自己画。”向晚的脸上有倔强。
   乐正礼松手,惊喜道:“原来小晚也会画画?”
   向晚将折扇护在怀里,往折兰勾玉的方向靠了靠,先是摇头,然后咬着唇语气坚定道:“等我学会了,就自己画上去。”
   率先笑出声的是那位浓眉大眼,身上颇有阳光之气的男子。接着是折兰勾玉、娃娃脸。黑衣男子只是挑了挑眉毛,神情是惯来的冷冷清清。唯有乐正礼脸涨得通红,感觉他这个救命恩人又被向晚戏弄了,只好憋着声道:“你不肯认我为师,索性拜澈为师吧,他不仅画艺一绝,琴棋书也是样样精通的。”
   说完思索半刻,补充:“如果澈肯收你为徒,小晚,你就真的名扬天下了。”
   向晚抬眼看澈,他脸上还是那种冷冷的表情,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好象刚才说的事与他无关。
   “澈不收女徒。小晚若想学画,我教你吧。”折兰勾玉微笑地将话说完,现场一片寂静。
   他说得没错,微生澈不收女徒。可是他折兰勾玉何时收过女徒了?更甚者,才名天下的折兰公子何时收过徒弟了?连微生澈的脸色都微微一变,乐正礼就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玉要收她为徒?”开口的是微生澈,修长的手指来回转着桌上的茶杯,骨节分明,分外白净。他垂着眼,却是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于是,所有的目光便都聚焦到了折兰勾玉身上。
   秋夜凉如水,一轮月如弦,画舫悠悠在柳州湖上轻泛,远处明明暗暗的灯火,影影绰绰的船只,轻轻袅袅的笑谈。折兰勾玉手中折扇一开,悠哉优哉摇了几下,清亮的眼眸眯成弯弯一道弧,勾起嘴角,声音温润道:“只不过教她画画,不足为师矣!”
   向晚想,拜师这事儿,折兰勾玉好像又勉强了。
   折兰勾玉是言而有信的。
   画舫归来第二日起,落脚客栈若得闲,他便开始教向晚画画。
   白日里同乘一骑,晚上又教书画,其实何等的亲密!折兰勾玉却无这个意识,于他来说,向晚只是个孩子,他自不会想得太过复杂。
   向晚从没有执过笔。以前弟弟读书习字,她看过弟弟写字。她努力回忆弟弟执笔的姿势,发现与折兰勾玉的一比,那简直是馅饼与明月的距离。
   折兰勾玉的手很美,修长有力,如他的人一般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他执笔的姿势很美,手腕灵动,如精灵般跳跃。跳跃的是向晚的心,她看着折兰勾玉微笑地写下两字,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是这样子的。
   这是他教她的第一堂课,作画也得学写字,不然落款没法表述。
   一牵扯到写字,读书便是自然而然的事了。所谓的学画,其实到最后是读书习字学画三者兼顾。没名没份的“师父”教得很用心,乖乖巧巧的“徒弟”学得很努力。
   向晚想,她执笔的姿势肯定也很好看。因为她是学着折兰勾玉的样子,偷偷练了无数次,才让自己觉得满意。她也有修长的手指,有白皙的皮肤,掌心的粗糙执笔的时候恰可以完美隐藏。
   两人一教一学,乐正礼就觉得自己成局外人了。
   表哥倒还好,毕竟做老师的,学生刻苦用功又有天分的话,不用花太多的心思。向晚本就理他甚少,上次扬州城逛街替她买了很多礼物后,情况稍稍好转,没想到学画事件一出,又回到了起点,向晚忙得连看他一眼的时间也没有了。
   乐正礼暗自思索,他也该教向晚一些东西了,哪怕没有拜师的礼,没有老师的名,但他们三人应该像一家人一样,没理由将他拦在门外。
   这日行至常州,乐正礼趁着向晚学画的那会子光景出去闲逛。说是闲逛,其实是去取件东西,他在心里想了几天又安排了几天的好东西。
   乐正礼好半天才回来,怀里抱着个不小的物什,用红缎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径直推门进了向晚的房间。
   恰向晚苦学了几天杏花,正拿着先前扬州买的那把白底木柄折扇练习。临近结束,正待完美收笔,她也觉得甚好,没料到一声门响,屋里宁静的气氛被打破,向晚手一抖,那抹杏芯划过花瓣,横生至一旁枝头。
   好端端一副杏花怒放图,霎时失了味道。
   乐正礼浑然不觉自己闯了祸,大步流星入内,一边扯着嗓子嚷嚷:“小晚,小晚,你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向晚看着折扇上的杏花图,笔一扔,起身便将乐正礼往外推。她小小的身子只有乐正礼腋下那么高,但她从小做惯家务,力气倒是不小的,直将乐正礼推出门去。
   “小晚,小晚……”当事人一头雾水,抱着东西,觉得自己很是无辜。
   “礼……”折兰勾玉右手执扇,左手拿起案上的折扇略一打量,从乐正礼推门笑看到现在,终于悠哉优哉开口了。
   端看扇面上的杏花图,真的难以想象作画之人才学了十来天的画。想起初见向晚时庙北墙上他的画像,小小的孩子,画出来的五官神韵竟有十之九成相像,向晚果然很有天分。一笔之差没什么可惜的,以后只会更好!
   折兰勾玉只一个字,便让两人静了下来。
   “表哥表哥,我给小晚备了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乐正礼一激动,分不清你与她,给向晚备的礼物,却说折兰勾玉一定喜欢。
   “那看看吧。”折兰勾玉倒坦然,一身白衣胜雪,如墨长发半披,手中折扇遮住下巴,笑得很是温和。
   乐正礼仿佛得了圣旨,侧身绕过向晚,屁颠屁颠闪进屋里,将抱着的东西小心地平放于桌上。乐正礼送个礼物弄得比读书应考还紧张,站在桌子前,深呼吸几次,方伸手将外面包着的红缎缓缓揭去。
   “凤首箜篌!”红缎下的东西,让折兰勾玉都意外了一下。
   这件礼物太过贵重。此刻横置于桌上,文身凤首、缨以金彩、络以翠藻,十四弦,足有八岁的向晚大半身高。
   “礼花了不少心思啊。”折兰勾玉抚扇微笑,淡定从容,漂亮而狭长的眼睛笑成了弯弯一道弧。
   乐正礼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转身冲着向晚道:“小晚喜欢么?”
   向晚抬眼看他一眼,尔后走至桌前,微皱着眉打量桌上的“庞然大物”。
   她是第一次听说凤首箜篌这名字,虽不知它到底珍贵到何地步,但观其外观,便觉高雅华贵,且不常见。而且,折兰勾玉的反应很能侧面反应礼物的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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