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妃事后还嗤之以鼻,只不屑的哼了声,说了句,这么不经打,一句话便吩咐了人随便卷了席子,扔去乱葬岗。
'35'975点击_614。 回宫【十七】
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也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早已麻木了。
死了一个小言子,马上便有人顶替上,这宫中,最不缺少的,便是奴才。
他们从进宫起,便已经明白,自己的性命早已不是自己的了,他们不过是这偌大的皇宫中,比死物多了可以移动的能力的一件物事,没有反抗的权利。
所以,这几日,蝶飞宫的奴才皆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说话也唯恐大声了。
心里,又不免开始羡慕起銮芳宫的宫人了。
就这样,几个粗使宫人做好了事,一时感叹,又觉天气尚早,想来娘娘和贴身的姑姑依着平日的作息习惯,不会这么早起,不免就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开来。
这月贵妃一直以来的隆宠,宫里是谁都知道的,可是,偏偏在銮芳宫里伺候的宫人却是最清闲好过的。
听那些对宫里琐事无比熟悉的宫人们私下里说,銮芳宫的月贵妃娘娘,性子其实并不像宫妃之间传言的那样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相反,銮芳宫里外殿的宫婢们曾亲口说,月贵妃出来的时候很少,总是喜欢安静的呆在内殿,看书,性子也是极娴静的,又长得好看,清雅脱俗的好像仙子。伺候她的一般都是皇上赐给她的两位尚仪,还有以前两个贴身的宫婢,不过,出了意外,都死了。
对于小青和纯儿的死,宫婢们更是传得有声有色。
她们皆是为了救月贵妃而死的。
而月贵妃,对她们也是极好极好的,好的外殿的宫婢都羡慕。
听知情的人说,那纯儿死得极惨,为了救月贵妃娘娘,死后还清誉不在。但是,那些宫婢却说得羡慕,说是就算是她们,若得娘娘那样对待,也都心甘情愿的为娘娘做任何事。
月贵妃娘娘竟然为了她,一把火直接烧了恋月宫,只为了还纯儿一个干净的身体和灵魂。后来,还伤心了好久,大病一场。
那是怎样的深情厚谊。
虽然有人说月贵妃一点都不知道人间疾苦,那样奢侈的烧了偌大的华丽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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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若被那样对待是是自己,也是一种死得其所吧。
其实宫中,嫉妒羡慕的绝对在多数,那样大的手笔,只为了小小一个宫婢,即使有救命之恩,大多数主子也会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最多给奴才的家里人一些赏赐算是很好的了。
何况,还是当着皇上的面,皇上允许的。
从来没有一个主子,像她那样的。
那个叫小青的也是,听说月贵妃更是亲自命人为她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命人厚葬,后来,还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去拜祭她,就因为那样,又被歹人刺杀,差点命丧黄泉。
其实,宫人们也都不笨,主子们虽说有些面上会对奴才和颜悦色的,说是恩宠,可真正的,关起自家的宫门,责骂苛打是绝对少不了的。
其实,做了主子的,不管以前是什么身份,骨子里,总觉得自己的高人一等的,从来不会把这些奴才当人看,若以前自己身份也不高贵,那更加会苛刻奴才,以示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同。
所以,其实,虽然对于月贵妃,宫里的传言大多没什么好听的,有说她狐媚惑主的,也有说她假仁假义的,更有说她故作清高的,不知凡几。
可是,宫里的宫人们,却是极向往能够一睹月贵妃芳容的。在他们心里,早已潜意识的,将月贵妃当作了神仙般的人物,毕竟,只有神仙,才会那么的特别,即使对奴才,也那样有情有义,那样良善。
尤其是此时的蝶飞宫的宫人们,心里别提有多向往,若是他们能去銮芳宫伺候就好了。
几人议论得正起劲,谁也没注意身后,蝶妃美丽的脸,已经扭曲得几乎变形。
她努力的深呼吸,再深呼吸,这才把满腔的怒火好不容易的压下去。
谁知,突然不知那个粗使宫婢说得兴起,突然大声感叹道:“啊,不知道月贵妃娘娘是不是比咱们娘娘生得美呢?”
“那当然!”另一个尖细的声音说得无比肯定,那语气,斩钉截铁,还带着一种清晰可闻的憧憬语气:“肯定比咱们那个母夜叉的娘娘美得多了,月贵妃娘娘可是仙子,哼,咱宫里这位,那是魔鬼,能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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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谁是魔鬼,嗯?”长长的尾音,似乎还带着一抹颤音,抖动着,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情绪,语气变得极其怪异。
“不就是咱们的蝶妃娘娘了!”那尖细的声音再次下意识的接口道。
这一接口,才发觉不对,咦,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小太监下意识的看看原本围在一起的宫人,只见他们此时都早已身子抖如筛糠,垂着头,软软的跪了一地。
心中暗道不好,小太监惊恐的转身一看,赫然是蝶妃正一脸扭曲的站在那儿,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贴身侍婢春烟,怒不可遏。
“奴……奴……奴才……”小太监“咚”的一声直挺挺的跪下去,浑身颤抖,连声音都开始哆嗦,脸色已是灰白。
他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你个该死的奴才!竟然吃里爬外!”
蝶妃厉声喝斥,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啪、啪、啪——”的一连三声极重的巴掌声已经响起,众人一呆,就已见蝶妃已脸色绯红的站在那小太监面前,手还是保持着扬起的姿势。
赫然竟是蝶妃亲自动手打的,足以看出,显然是气急。
以至于一贯看重自己温柔婉约大家闺秀形象的蝶妃,气得一时竟顾不得什么尊卑体统,自己动手教训起了奴才。
那小太监的脸被打得瞬间发红,左边脸颊上两条血痕从耳际一直化到唇角,血肉翻开,狰狞的横在原本苍白的脸上,一时间鲜血横流。
蝶妃那双美丽的玉手仍旧扬着,长长的金玉护甲上修饰得那尾指和无名指愈加的修长,尖锐的护甲上,细碎的宝石泛着刺眼冰冷的光芒。
是谁说过,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毒辣。
“娘娘,娘娘息怒,犯不着和这该死的狗奴才计较,仔细气急伤了身子。”春烟顾不得手臂被掐得青紫的剧痛,微微垂眸,赶紧快步上前扶着蝶妃气得微颤的身子,语气关切。
只是,那垂眸间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却没人看见。
“哼!”蝶妃冷哼一声,调整了下情绪,瞬间便又恢复为那个仪态姿容皆是完美的大家闺秀,神色温柔婉约,气质雍容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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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皇妃,又是当朝丞相之女,自然不能坠了声名,给别的宫里那些女人看了笑话去。
“来人,把这奴才拖下去,乱棍打死。”
言语间,竟是一丝不忍都没有,神色自然无比,仿佛不过是一只爬虫惊扰了她的心情,轻轻一捏,捏死了便是。
“是。”春烟眼光微闪,恭谨应是,随后朝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赶紧去办。
地上跪了一地的宫人身子发颤,直觉末日到了。蝶妃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果然,蝶妃见那小太监被嬷嬷带着侍卫拖了出去,神色稍缓,转眼又冰冷的扫了跪在地上的宫人们一眼,明明眼光冰寒,神色却温婉无比,甚至唇角还噙着温柔的笑意,声音甜美的吐出了三个字:“辛者库。”
然后裙袂翩跹,身段如迎风摆柳,扬长款款而去。
突然,脚步顿了顿,甜美的声音再次翩翩落下:“记得,行刑的时候,让蝶飞宫的奴才,都去好好看着。让他们记住,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御花园一角,一群宫人战战兢兢的围成一团,里面,是尖锐而凄厉的痛呼声,那般痛苦的嘶喊,即使隔得老远,也声声入耳。
九月轻蹙了眉,看了看身旁的青兰。
青兰会意,心中也是不悦,快步上前去问清楚。
问明原由的青兰目光徒然冷了下来,眸光里淡淡的欣喜瞬间湮灭了下去。
近日娘娘整日不出宫门,性子越发的淡了,那样的淡漠,看得她经常恍惚,仿佛娘娘就会那样淡淡的,越来越淡,最后就那样淡去了。
今日,她看阳光正好,已近夏日的暮春,阳光晒着人暖洋洋的,让人心情难免觉得慵懒,也会不经意间淡了很多念头。
她好不容易劝动娘娘,出来走走,想来想去,也就御花园百花盛开,景色宜人,且又距离銮芳宫比较近,于是就劝了娘娘来这走走。
谁知道一出来就碰到这样的情况,这样把一个奴才活活的棍毙,以娘娘的性子,必定不喜。
九月奇怪的看着青兰找了一个宫婢问了些什么,却站在那儿神色不悦,也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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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原本就没什么好奇心,看到青兰这样的神情,眼神微闪,也不免想到了什么,缓步走了过去。
“青兰。”九月轻唤。
淡淡的声音拉回了青兰的视线,青兰一怔,下意识的挡在九月身前,挡住人群间的缝隙,避免九月看得这样的场面。
“娘娘,无事。还是去桃花林吧,宫中的桃花花季一贯长,风景也算独好。去那儿赏风景晒日光也是很好。”青兰上前一步,就要扶着九月离开。
“什么事?”
九月却是目光一凛,以青兰的性子,难为她找这样的借口。桃花林的桃花虽花季甚长,此时却也已是落红遍地,枝头只余残花了,风景虽还不错,有些残缺美,可那也叫风景独好?
青兰本意是想劝走九月,虽不觉得九月会害怕这血腥场面,但也不喜九月因此又坏了兴致,好不容易心情好些又被破坏。
可是这声娘娘一喊出,偏偏就已经让众宫人意识到九月的身份。
宫人们赶紧齐齐的跪了一地,高呼:“娘娘万福金安。”
原本就不需行如此大礼的,可是众人原本就是在围观行刑,心思难免惧怕,本已是战战兢兢,被青兰这一声“娘娘”喊出,一下子想到了蝶妃,下意识的就全部跪了下去。
连着那行刑的太监错愕的看了一眼九月,虽然不认得是哪位娘娘,可既是娘娘,自然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
九月的视线,再无遮挡,那样刺目的鲜红,占据了她所有的视野。
一张宽大的长凳上,一个太监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儿,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可想而知痛到抽筋那是怎样的疼痛。
原本白色的亵裤已经被打得破烂,染成了鲜红色,即使已是一片鲜红,也可轻易看出,那臀部,早已皮开肉溅。
那太监已经气若游丝,无力垂下的两边脸颊也是高高的肿起,很显然被掌掴过,左边脸颊上,还有长长的两道狰狞的伤口,血迹已经暗红,横在那儿,异常的可怖。
九月看清了情况,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胸口一阵闷意,竟然微微的错开了目光,不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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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在郊外,小青的坟前,九月甚至见过杀手与侍卫的拼死搏杀,可是,也没有这一刻的这种觉得心口不适的感觉。
她此刻甚至觉得,也许被一刀一剑的杀死,也比这样来的痛快。
原来,那些宫廷剧,并非全是杜撰。
至少,这样活生生杖毙,和那些电视剧里一样残忍而让人觉得恶心。
九月微微眯了眯眼,这才正眼看了那小太监一眼,突然语气有些惊讶的道:“原本是你?被打成这样,本宫差点就认不出了。本宫交代你的事情,你办完了吗?”
青兰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马上领悟过来,马上也配合的喝斥道:“好你个奴才,没听见月贵妃娘娘的话,还不快起来?”
那小太监闻言,吃力的抬起眼看了一眼九月,眼里尽是迷茫。
跪了一地的宫人这才意识到此娘娘非彼娘娘,尽是一直传言中的月贵妃娘娘。不由得都偷偷抬起一直低垂着不敢抬的头,悄悄的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娘娘”。
一干行刑的太监也愣了愣,先是惊讶这竟是那位宠冠后宫的月贵妃娘娘,后是不明怎么娘娘竟然认得这小太监,还要他去办事?
这下几人都为难起来,其中一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支支吾吾的道:“月贵妃娘娘,他……他是蝶飞宫的粗使奴才……蝶妃吩咐了要……”
“放肆!”青兰不等他说完原由,一贯清冷沉声喝斥道:“贵妃娘娘面前,几时轮到你插话了!”
“是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太监面色一白,赶紧猛地磕头谢罪。
这些主子,哪个都是他这个小小的太监得罪不起的啊!
蝶妃要打死这小太监,以尽效尤,这月贵妃又偏偏说要他去办事,虽不知道是什么事,可这会儿要真把他打死了,耽误了月贵妃娘娘的事儿,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月贵妃在皇上跟前撒撒娇,他就是千条命,也死得了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九月眉角微挑,显然有些不悦,那些偷偷打量她的宫人赶紧再次垂下头,心里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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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月贵妃娘娘的性子一贯只是听说,谁也不知道她真正的性情如何,她一贯如此受宠,这要是一个不高兴,他们可都得人头落地啊!
九月再次看了看那小太监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柔声道:“也罢,本宫也不为难你们,本宫原是要这小太监为我去守着莲池的一株莲花,看着它开了便在晨露的时分采下来送与本宫,原也忘记问了这小太监是哪一宫的。”
顿了顿,又看了看那小太监,接着道:“如今蝶妃要罚他,想也是他咎由自取,只是你们也知道銮芳宫就小福子一人伺候着,这段时间又去给皇上办差了,本宫也是心疼那些丫头,所以才一时兴起,让这小太监为本宫办事。”
说道着,似乎思索了一下,再说的时候,唇角已经带着丝淡淡的笑意:“这样罢,如今你们打也是打,莫不如等他为本宫办好了差事,你们再按照蝶妃的吩咐罚了也不迟。本宫虽回宫不久,也素闻蝶妃妹妹温婉贤淑,待人和善温柔,自然不会责怪本宫耽误这一下子的时间。你们说,本宫这样安排,可好?”
青兰赶紧趁机给那一直努力睁眼看着九月的小太监打了眼色,那小太监也不笨,一下子领会过来,赶紧趴在长凳上努力吸了口气,弱弱的磕头谢罪道:“奴才该死……奴才原本……打算今日……今日打扫了大殿就……就……按照娘娘吩咐……去……去……莲池……可……可……”
说道这,小太监脸色愈加的惨白起来,似乎差不多已经拼尽了最后一口气,气若游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