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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样的事，就想起咱们来啦？真是不知羞耻！若不是他，爹爹怎会从正夫到了侧夫，怎会受那许多苦？即便他不是主谋，也算个帮凶，没得让我为了他去吃斋念佛！他不是有三个孙女、两个孙子吗？让他们去呀！爹，这事咱们不管，咱们已经不是唐府的人了，犯不着掺和她们家的那些个破事。”桑晚秋握紧了桑雨塘的手，眼中恨不能喷出火来。
桑雨塘点点头，“爹怎么会让你去受那个罪呢，即便有什么，爹也早就还清了，从今往后，咱们和她们算是彻彻底底地断了。爹也不是爱慕荣华的人，只要秋儿不嫌弃爹这个累赘，爹就赖着秋儿，等秋儿日后娶了夫郎，有了儿女，爹也好给你们照看着。”
“爹，你，你说这些太早了，”桑晚秋就算再怎么强悍也毕竟只是个女儿家，说到这种事很难不脸红。不过她爹能想通那些旧事，倒是让她很高兴。
“不早了，爹十六岁就嫁给了你娘，你今年都已经十七岁了，是该娶夫了。若是你还不想娶正夫，爹可以做主帮你先选个小侍，也好有人照顾你。”桑雨塘一脸笑意，显然是早有准备。
可惜，桑晚秋一听“小侍”这个词就忍不住恶寒了一个，她爹是想让她三夫四郎吗？黑线，这个要求恐怕她是做不到了。
“爹呀，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嫁给那个人呢？我觉得她对爹爹一点儿也不好，配不上爹爹。”虽说她有此一问大半目的是为了转移话题，不过，对于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也确实很想知道。
“说来话长。”桑雨塘理了理思绪，缓缓道，“最早的时候，你娘只是个进京赶考却因没了盘费而流落到这里的穷书生。那一日她又累又饿，恰好晕倒在我家门前。你外祖母心善，命人把她抬到了下人房，又请了大夫给她诊治，忙忙活活的，总算救下了她这条命。
后来看她无家可归，却有几分真才实学，你外祖母就让她在铺子里做了个小掌柜。她只需在铺子里干半日活儿，剩下半日可以用来专心读书。
再后来，你外祖母要去外乡进货，本是打算带着田掌柜一起去的，可是临行的前一晚田掌柜竟然发了高热。情急之中，你娘自告奋勇跟着你外祖母一起去。谁知道，她们在回来的途中竟然遇到了山贼，不仅所有的货物都被山贼抢走了，你外祖母还因气而病。你娘一介穷儒，身无分文，逼不得已，只好沿途乞讨，什么也讨不到的时候，她还去农户家偷过番薯。就这样，你娘带着你外祖母，用了一个来月的时间才走到了家。
然而，她们到家时你外祖母已经病体沉重，没过多长时间就病故了，临终前将我的终身托付给了你娘，嘱她给桑家留一条血脉。而你娘呢，也在你外祖母灵前立了誓，一辈子对我不离不弃……唉，现在说这些都成了笑话了。”桑雨塘摇头叹了口气。
“爹，都怪我不好，让你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桑晚秋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蹭了蹭。
“没事的，我既说了要彻底了断，就再也不会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伤心了。”
“嗯，爹失去的，以后秋儿一样一样都给您补回来。现如今啊，您可得先把身体调养好，这个家还靠您撑着呢！对了，阿蝉医术不错，要不，就让她留在家里和妙歌一起陪着您吧。”
说到阿蝉，桑雨塘想了想，道：“这个阿蝉，模样和气度不像普通人家的小姐，倒像身份尊贵的大家贵女，关于她的事，秋儿可得仔细些，莫要给自己招惹了祸端。”
“嗯，爹考虑的是！虽说相处时日不多，不过她倒是个倔脾气的，以后在家若有事，您就支唤她，若无事，就让她看她的医书便是。”说着，桑晚秋又把自己京城之行的见闻给桑雨塘讲了一遍，其中略去了照顾苏清和给苏清诊病两段，又把丁玉瑾的威风气势夸大了三分。
桑雨塘知道有她帮自己照顾着女儿也就放了心，对于桑晚秋的小心思视若未见。一把年纪的人了，纵使儿女没意见，他也豁不出去这张面皮，更何况还有丁子如和桑晚秋的亲事拦在中间。
次日一早，众人吃过饭，桑晚秋就与锦书一起去了铺子。刚打开铺门，连壶茶都还没沏好，就有人上门了。
桑晚秋抬眼一看，来人正是给她出主意让她上京城进货的丁子如。
“丁公子里面请！”桑晚秋把他让进了后院的厢房，两人坐定后，丁子如挥退了随侍的小厮，开口道：“听我娘说桑小姐此行收获颇丰，真是恭喜了！”
“咳咳，这都是沾了丁姨的光，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呢。”桑晚秋实话实说。
“听说桑小姐还英雄救美了啊，子如真是佩服。”丁子如这句话说得阴阳怪气的。
桑晚秋不欲跟他说这些闲话，正色道：“丁公子此来总不会是为了夸赞我吧？有何指教，丁公子不妨直言！”
“我是来和你商量新铺位的事的。”丁子如也端起了大家闺秀的架子，这于他而言可谓训练有素。
“新铺位？”
“是啊，等你在京城订的货都送来以后，这个小铺子肯定放不下了，不如趁这几天选个好铺位，再收拾一下，到时候来个声势浩大的开业典礼，正好把所有的霉气都送走。”
桑晚秋想了想，觉得他这个主意倒是很切合实际的，既然要把铺子做大，就不能囿于这个小天地，是时候真正做点事了，不然的话，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的形势？
第15章 15 农妇山泉有点田
说是商量，等桑晚秋跟着丁子如来到他找的合适铺位前，一看那建筑、装潢，再看那地理位置，便明了，这定是丁子如相中了才带她来看。单说这品味倒是真不错。
这个铺位位于县郊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上，虽然现在看来有点偏，不过，据可靠消息透露，这里在未来几个月内将建成新的街市，所以现在买下来还是很超值的。更难得的是，这个铺子后面居然还有一个院落，比着桑家现在那个院子都不小。这样一来，桑晚秋完全可以说服桑雨塘把家一块儿搬过来，那就可太方便了。
桑晚秋双眼晶亮地看着身侧的丁子如，却见他笑着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跟他走。桑晚秋好奇地跟着他出了院子的后门，走出去三十多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天啊，山泉，这里居然有一道山泉！
桑晚秋兴奋地跑过去。刚靠近山泉便感觉有一股清凉的气息袭来，潮潮的，扑到脸上很是舒服。她一口气跑到泉边，深呼吸一下，顿感浑身舒爽，再弯下腰掬起一捧泉水凑到唇边，轻啜一小口，甘甜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桑晚秋一喜，咕咚咕咚将这一捧水喝了个干净。
丁子如几个人到了山泉边时，桑晚秋已经喝了个水饱了。
“这泉水真好喝，甜丝丝的，你们也尝尝啊。”桑晚秋兴高采烈地招呼他们，却换来几个人的掩嘴轻笑。
丁子如咳了咳，道：“桑小姐不必客气，我们早就尝过了。”
桑晚秋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是啊，你们比我知道的早，呵呵，我一高兴就忘记了。哎，这里真是不错，有山、有泉，若是再有块地，那就完美了！”
“完美？”
“是啊，‘农妇山泉有点田’，这不就是完美人生了吗？”桑晚秋想着以前看过的这个笑话，站在那儿一阵傻乐。
丁子如早就猜到这个铺子会合她的心意，不过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开心，若是告诉她，她的完美人生可以实现，不知道她会不会立时跳起来呢？
“咳咳，那个，桑小姐，这个山泉旁边呢有几亩地，铺子的主人说，如果你买下这个铺子，那几亩地就附送给你了。”
“真的？”桑晚秋一激动上前一把握住了丁子如的手，惹得丁子如脸红到了耳边，赶紧挣开她，“自然是真的，那你，你要不要买这里？”
“买啊，当然买了，这里很合我的心意。不过……”
“不过什么啊？这个价钱也不贵，现在不买，也许过阵子就没有这么好的地方了。”丁子替她着了急。
桑晚秋略显犹豫地道：“现在铺子里进货的钱全是你出的，若是再要买这个铺位，你出的资也未免太多了，这怎么好意思……”
丁子如扑哧一笑，“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唉，本来我娘死活让我替她保密，看来我是得食言了。告诉你吧，这个铺位呢，我娘已经买下来了，但是她不肯出面送给你们，怕你们不接受。所以啊，你要是不为难的话，就麻烦你收下这里吧。”
“这如何使得呢？丁姨实在太破费了……”桑晚秋还欲推拒，就见丁子如摆摆手，正色道：“现在对我娘而言，钱财不算什么，我这么说的意思不是她视钱财如粪土，而是钱财已经不能带给她快乐了。能够帮助你帮助桑叔，她才觉得满足。你可别连她这唯一的快乐也不让她享受了。”
唉，可怜天下有情人啊！桑晚秋对丁玉瑾的好感又深了几分。
新铺选定的事情，晚上回到家桑晚秋就和桑雨塘说了，对此桑雨塘一点儿意见也没有。女儿是要干大事的，自己在这方面帮不上她，但是可以让她毫无后顾之忧。再说，桑家老宅久无人住，早已年久失修，现在还未到雨季，所以不明显，要想继续住的话，也得找人翻修了。而且每天女儿和锦书要早起晚归地去铺子开工，实在太辛苦，换个大点的院子，一举多得，真是不错。
既然桑雨塘都没意见，其他几个人自然完全同意，妙歌一听说院子后面有山泉，更是举双手赞成。
算算时间，桑晚秋在京城订的货差不多再有三五天就能送到了，那么她们就要趁这几天的时间赶紧搬家了。至于老铺子嘛，桑晚秋早就打算好了，既然是桑家的老铺，有那么多前人的心血，要是关门大吉了未免有点可惜，索性就继续开着，有多少生意做多少生意，图的就是个念想。
桑家搬家的时候，丁子如带了十来个下人过去帮忙，还把自家的三辆马车也带过去了，这样真是省了桑晚秋不少事，所有的东西一次就全搬完了。
新铺子这边桑晚秋打算只卖新货，所以她们只把院子收拾好了，该添置的添置，该整理的整理，很快就弄得妥妥当当的。为了犒劳大家，当天晚上桑晚秋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
看着那一桌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秋儿，你什么时候学的厨艺啊，怎么爹爹一点儿也不知道？”上次的刺猬面团说是即兴而做，桑雨塘是相信的，可现在这一桌菜又是怎么回事？
桑晚秋笑着说：“我以前就偷跑到厨房看过大厨炒菜，也自己琢磨过，不过怕爹爹说这个上不得台面，所以没敢显露出来。上次去京城，又见识了那里的菜式，自己一联系就改良了一下弄了这么几个菜。你们别看我了呀，赶紧尝尝这些菜合不合口味，我这可是初做，拿你们练手了，不好吃可不要怪罪。”
几个人各自夹了些菜，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咽下去之后一个个又迫不及待地将其他几个菜各夹了一筷子，嘴巴不停翕动，发出一阵“唔”声。
“秋儿，这个鱼很好吃，酸酸甜甜的，不错，不错！”
“桑小姐这道狮子头做得也不错，好吃不油腻！”
“小小姐，这个炒芥菜锦书很喜欢。”
“秋姐，我喜欢这个花里胡哨的菜！”妙歌举着一筷子鱼香肉丝向桑晚秋示意。
“呵呵，你们喜欢吃就好，以后我有空就给你们做。”桑晚秋把最后一个汤端上桌后，便坐到了桑雨塘身边，和他们一起大快朵颐。
两天后，桑晚秋从京城订的货便由大大小小的十来辆马车运送了过来，幸好她们换了大铺位，否则这些东西还真是没地儿放。
桑晚秋领着锦书、妙歌以及丁子如派来的人手迎着马车走了过去，走得近了这才看出打头领路的那个人竟然是孙掌柜。
“孙掌柜，大老远的，真是劳烦您了！”桑晚秋拱手表示谢意。
“哪儿的话，一点儿都不麻烦！我也顺道来你们桐乡县看看，以前老听东家说起，可一直没来过，这次来倒真是感觉传闻不虚啊，果然是人杰地灵。”
“穷乡僻壤，不惹笑话就不错了，呵呵，您快进屋去喝杯茶，这一路也够累的。”桑晚秋正欲招呼妙歌带孙掌柜去院子里休息，就被她摆手婉拒了，“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去找东家汇报，就不叨扰了，改日孙某一定登门造访！”
听她如此说，桑晚秋也不便再挽留，命人驾了马车直接送她去了丁家。
第16章 16 新鲜出炉的……美人
将货品分门别类地一一摆放妥当，赏了送货的十几个人每人二两银子，等着这些都弄妥以后，桑晚秋又开始琢磨了。
桑氏杂货铺重开张的时候，她还迷迷糊糊的，完全没有仔细想铺子应该怎么经营，加之那个铺子又太小，没有什么可供发挥的余地，便按照旧模式走了，只添了几样她想到的比较简单的小玩意。
但是现在可不同了，新铺子有以前旧铺十倍那么大，如果还以那种方式继续做生意，别说赚钱了，恐怕不赔钱就算不错的了。改革势在必行，不过，具体怎么改呢？桑晚秋单手托着下巴，凝神思索起来……
到了晚饭时间，大家都围桌坐好了，才发现不对劲。
“锦书，秋儿不在家吗？”桑雨塘看着自己身边的空位问道。
“在的吧，我今天一天都在家，没有见到小小姐出去呀。”锦书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往院子四周望了望。
“我知道，我知道，”妙歌举高手，“秋姐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我路过的时候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了。”
“有谁在她房间里吗？”
锦书摇摇头，“今天从中午到现在也没有人再来，应该是小姐一个人在房间里。”
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大半天，还自言自语？
桑雨塘面露忧色，“难道是我把所有事都交给秋儿去做，把她累坏了？不行，我得去看看！”说着就要往外走，不过还没等他迈出门槛，桑晚秋就疯疯癫癫地跑来了，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