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丫头眼圈红红的说道。
“知道就好,要是下次你再这样,你爹要打你我可不拦着。”朱氏说道。“好了,快睡吧。”
丫头乖巧的躺了下来,朱氏帮丫头把被子盖好就出去收拾东西了。
这么些年,丫头一直记着那天的事。
罗平有些郁闷,这么些年对你的好都忘了是吧。就记着打呢。从小到大我可就只凶过你一回……
“爹爹,今天,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丫头问道。
“你看外边这天气,乌云密布的,快下大雨了。早些回来,要是真下了雨,店里的伙计还得冒雨回去呢。”罗平说道。“店里那个门神也不在,就回来了。”
天气是不怎么好,丫头已经听到远处传来闷闷的雷声。
“笃笃笃”有人敲门。
魏嫂把门闩打开。
“魏嫂好。”小身板说道。
“诶。”魏嫂笑着应了,“韦少爷来了。”
“别叫我少爷,我可担不上。”小身板不好意思的说道。
魏嫂挺喜欢这个腼腆的小书生,罗家来来往往的这么些人里。只有小身板让魏嫂感到了尊敬,哦不,也算不上是尊敬。只是没有那种比她高一等的微妙的感觉。
小身板进了宅院。
“韦然哥,你咋来了?”丫头笑着问道。
“这儿有些糖炒栗子,拿些尝尝吧。”
小身板摇了摇头:“不了。我就是把蓑衣送还回来。”
丫头“噗嗤”一声就笑了:“韦然哥,你带伞了吗?”
“没啊。”韦然呆呆的说道。
“这天可快下雨了,你把蓑衣送来了。你待会儿咋回去?”丫头问道。
韦然后知后觉的望了望天,一滴雨滴打在了他脸上。
雨真下了起来。
韦然拿着蓑衣,尴尬的笑道:“看来,这蓑衣还得借我。”
“行。”丫头笑道。
韦然穿上蓑衣又走了。
“这呆子。”罗平说道,“高门大户里还有那么呆的人,真是奇怪。”
“别这么说人,哪儿呆了,只是反应慢些罢了……”丫头想替小身板辩解来着,额,实在没想出什么话来,“好吧,是呆了些。”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打在人身上,怪疼的。
街上已经没人了,连讨饭的叫花子也找了破屋子躲雨去了。
刘名瘸了条腿,拖着腿在街上走着。雨水落在伤处,伤处疼的不行。刘名却不敢有半点停留。
后面还有人追着债呢。
刚被人打了一顿,这腿就是被他们打瘸的。
这群背信弃义的小人,说好了一月之后再来讨债的,却天天上门。他都不敢回家。账房先生和他租在一个宅子里。
连累着账房先生也被讨债的揍了几回。
要说那账房先生,一大把年纪,在刘家大老爷面前也是有脸面的人。刘家大房败落了,那些个管事却是已经赚足了养老银子。不求大富大贵,安稳的过个晚年还是够的,还能剩下不少银子留给晚辈呢。
账房先生也是看在刘家大老爷对他的恩惠的份上,才跟着刘名来了京城。可现在这状况,他可扛不住,就连夜卷了包袱回家去了。
刘名也想逃,可是不敢哪。这城门那儿,还有各处地方都有放贷的眼哨。就是防着那些人跑了。
躲在了房檐下。雨水还是被风吹了进来。
刘名坐在地上,环抱着双腿。
刘名看见一双腿,一双男人的腿。
“过些日子,我一定会还!我一定会还!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刘名跪地求饶道。
“说什么呢,神经病吧你。”那人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滴。
刘名这才看清楚,不是追他的那伙人。
“诶,伙计。怎么混成这副样子了?”那人问道。
熟稔的语气,刘名又瞧了那人一眼,恍惚记起来他在赌场的时候,那人拦住他,想借钱给他来着。
“欠了高利贷的钱。”刘名说道。
“啧啧,那你惨了。那群人就是吸血的蚂蝗!不把你身上的血吸干净,他们是不会罢休的!”那人同情的说道。
刘名沉默不语。就不该为了和罗平争,去借高利贷。罗平没损失什么,反而是他,成了丧家之犬。
“不如,你跟我干一票。保证你干完这一票。你就有钱还了高利贷的债。”那人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干什么?”
那人笑道:“我知道你是宝来斋的,宝来斋里头可不少宝贝……”
“不行,原先铺子里有人偷了一座西洋钟,现在在牢里管着呢。”刘名说道。
“你笨啊,你只要提供我们消息,然后再稍稍帮我们踩个点就行了。我们动手,官府哪儿查的到你头上。”那人说道。
刘名有些犹豫。他早把宝来斋看作了自己的财产,实在不舍得。
可这被人追债的滋味真不好受,腿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别不是断了吧。
“那,你们的销路?”
“这你也不用担心,你就负责后边收钱。三七分。你三我七。你可没出多大力。至于放贷那边,我们大哥也有些脸面,帮你说下,这些日子就不会来烦你了。”
听到这话,刘名忙不迭的点头。
只要没人追债就行了。
那人一拍刘名的肩膀:“好兄弟!腿不方便?我先带你去瞧个大夫吧。”
放贷的人虽说唯利是图。也没有什么善心,可还算是守信用,说了一个月之后讨,便不会提前来。只是刘名这一单,有人打了招呼,一定要狠狠教训他!
这才引得每天都有人追着刘名屁股后头跑。
宝来斋不算大,可也不小。
店里海里的干货是一个区域,有人嫌干货有味儿。放干货的地方同其他货,中间隔了一个柜台和两架屏风。
其余的就是西洋的珍奇物件。
一件可能就值个三五百两的,可那么多加起来,真不是个小数。
刘名从不管干货那边的生意,几十文钱的东西有什么好卖的,平白降低了店里的档次!而另一边他就盯的紧紧的,一会儿怕伙计打坏了,一会儿又怕被客人顺了。那可都是他的宝贝!
刘名拄着拐杖来了店里,可惜的看着摆在架子上的宝贝,这可都要是别人的了。
“哟,刘大掌柜,腿怎么了?”郑圆才问道。刘大掌柜四个字是在臊他呢,刘名却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称呼。
“昨天摔了一跤。”
郑圆才又嬉笑着说道:“刘大掌柜,您怎么天天摔跤啊。是鞋不合脚,还是您腿本身就有毛病?”
“干你的活去,那么多废话。怎么没见你招呼客人的时候那么能说?”刘名骂道。
郑圆才讨了骂,心满意足的走了。(诶?)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夏日的下午,太阳很大,所有人都昏昏欲睡。
“圆才,过来。”刘名对着郑圆才勾了勾指头。
“刘大掌柜的,您有事儿?”郑圆才一激灵,刘名可没对他那么和颜悦色过。
刘名最看不起郑圆才的狗腿样,这回居然什么酸话也没说。把郑圆才招到了眼前,刘名拿出几钱碎银子:“拿着,去到对面买些绿豆汤来。给大伙解解暑。”
郑圆才拿了银子:“谢谢刘大掌柜。”
这平常是罗平会做的事,刘名觉得讨好伙计这事有些掉价,从来都是冷眼瞧着的。
郑圆才端着个托盘,上面摆了几个大茶碗。
“来来来,清热解暑的绿豆汤,都拿上一碗啊。刘大掌柜请的客!”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罗平也拿了一碗往嘴里灌去,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觉得全身都舒爽了起来。
“谢谢刘大掌柜的。”众伙计拉长了声音说道。
刘名听出了其中的调侃之意,心中骂道:真是群贱皮子!讨好了又有什么用!
“大伙也都累了,今天就早些回去吧。”刘名笑着说道。
伙计们喝着绿豆汤,嘴里应着是,眼睛却瞧着罗平。
瞧瞧,都什么德行。
罗平点点头,伙计们中间发出欢呼声。
其实也并不怎么累,只是,能休息谁不开心呐。
每天都会有一个伙计睡在宝来斋里头,都是贵重物品,要是就只外边挂把锁,谁都不安心哪。
“你小子,别苦张脸。晚上我给你送宵夜来!”罗平拍着郑圆才的肩膀说道。
“谢谢掌柜的。”郑圆才笑道,“对街刚开了家烧鹅店……”
“去!”罗平骂道,“别得寸进尺啊。”
郑圆才郁闷道:“那好吧,百香楼的熟牛肉也不错……”
罗平点头:“我知道了,牛阿婆家的豆腐脑。一定给你多加料。”
“小气!”
刘名正想着在宝来斋失窃之后,怎样让人怀疑不到自己头上呢。听到这儿,刘名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哼哼。这黑锅罗平背定了!
牛阿婆的豆腐店小小一间,生意却是好的很。
别家的豆腐脑都有股奇怪的豆渣子味,只有牛阿婆家的香嫩爽滑。有甜味的也有咸味的,京城里头尤其是百姓们哪个地方的人都有,口味都不一样。
“一碗豆腐脑,加花生,加辣,在加些香菜。”罗平说道,从怀里掏出十几枚铜钱放在了牛阿婆前边的案板上。
牛阿婆拿着勺子挖了一大勺的豆腐脑放在了碗里,浇上黄豆酱。又照着罗平的吩咐撒上了碎花生,辣椒末还有一把香菜。
“谢谢牛阿婆,这碗明儿还啊。”罗平说道。
“行。”牛阿婆点头。
买了豆腐脑,罗平看着也觉得寒碜了点,就又去了烧鹅店。买了半只烧鹅。
夜间在宝来斋守门的经常是郑圆才,店里的伙计就他没娶媳妇儿,再加上守门也就多十几文钱,买碗豆腐脑就没了。谁爱干这苦差事。
“您还真买了豆腐脑啊。”郑圆才长叹一声,“啊,我的烧鹅,我的牛肉……”
“美得你。喏。”罗平举起手里的烧鹅晃了晃。
郑圆才眉开眼笑:“谢谢掌柜的!”
罗平送了夜宵。看着郑圆才把门闩上了,就转身走了。
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了,可那烧鹅的味真香啊。罗平馋虫难耐,又去了烧鹅店,买了整只的烧鹅带回家去了。
郑圆才点了两盏油灯,街上的人只能透过从暗沉的玻璃里边透出的微弱灯光。
玻璃窗户。这可是这街上商家里头的独一份!比那纸糊的窗户可好多了,又结实,又好看。
郑圆才把烧鹅的腿撕了下来,咬了一口:“嗯,味道真不错。掌柜的也真是的。都买了烧鹅了,怎么不多带坛酒来?好在我早有准备。”
郑圆才把自己藏在角落里边的酒坛子拿了出来,晃了晃,里头还有半坛子,上次守夜剩下的。整整一个晚上诶,没人陪,就这么枯坐到天亮?喝点小酒,滋润滋润也是人之常情嘛。
吃着烧鹅,喝着小酒,那碗豆腐脑静静的放在了桌上。
要是明天早上没坏,就当早饭吧。郑圆才想到。
夜已经深了,外头渐渐没了声响。都回家睡觉去了。
郑圆才下午睡了些时间,现在还是连连打着瞌睡。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诶?难道又老鼠?
仔细一听,从门闩处传来的声音,一把小刀从门缝间刺了进来,正一上一下的动着,想把门闩打开。
郑圆才放轻了脚步,走到门边上,用力把门闩合紧了。
小刀动了几下,发现没什么用处,就又收了回去。
郑圆才咽了口唾沫。
虽然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小偷光顾,然后他大发雄威把贼人制服成为大英雄的经过。可是这会儿真遇上了事,郑圆才心里头也是怕的。
“砰”
一块石头砸在了玻璃窗上,发出了一声声响。玻璃窗倒是厚实,一点事儿也没有。
可郑圆才知道,玻璃窗早晚会碎。周围的商家都关了门,店里都没人,布帛点心铁器都不是值钱的物什。
“砰”又是一声。
这贼人没瞧见有灯亮着吗,怎么还这么大胆!郑圆才急出一声冷汗。
想高声呼喝几句,把贼人吓退,又怕贼人知道里边只一个人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自己的小命也有危险。
敌在明,我在暗,等贼人进来的时候先出手,打他个措手不及!
看看周围,也没什么称手的东西,郑圆才索性拿了张长条凳。
“砰”玻璃裂了开来,但还没碎。
郑圆才看的心惊肉跳,哎呀,哪儿找的玻璃质量咋那么好。直接给我来个痛快吧!
“哗擦”一声,玻璃碎了一地。
一个小缺口,壮些的成年人是进不来的。
郑圆才只看到一只手把还连在木框子上的玻璃碎碴弄了下来。
“好了,耗子。你个小,你先进!”有人低声说道。
一个蒙着黑面巾的小个男人便想爬进来,先伸进了脑袋。
郑圆才一长凳抽了过去,那耗子也眼尖,见有东西砸过来,连忙偏了偏头。脑袋躲过了长条凳,肩膀上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啊!”耗子吃了痛,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郑圆才一击即中,趁胜追击,又是一凳打过去。耗子忙往后缩了回去。
“妈蛋!里边有人!”耗子出去后狠狠的骂道。
“不是说了迷晕的吗?拿钱不办事?!”另一个声音说道。
耗子揉了揉肩膀。肩膀已经不能动了,不知道骨头有没有碎。许久没做活了,刚出一趟就伤了,真是晦气!
“里边就一个人,闯进去就成了!哼。直接把他做了,往城外一抛,还可以做成是他监守自盗的假象。”耗子说道。
声音故意大了点,好让郑圆才听到,要的就是郑圆才发慌,人只要一发慌做什么都不在水平上。
刘名知道罗平会给郑圆才买宵夜,就在牛阿婆的店里头叫了一碗豆腐脑吃了很久。直到罗平来了。
牛阿婆做好了豆腐脑正要端给罗平的时候。刘名放下勺子起身,从中间过去,撒了点蒙汗药在里边。
特意卖的特效蒙汗药,一点点就能让成年人睡上十多个小时!
说的好像很简单的样子,刘名为了显得自然一点不被罗平发现,在家中可是把撒蒙汗药的动作练了好久的(一个时辰)……
可是。郑圆才居然没吃!真的太过分,你对得起我们的努力吗……
可能是太怕了,郑圆才脑子已经空了,反而没了怕的感觉:“你们这些贼人!来就来,爷爷要是求一声饶。就是龟孙子!”
嘿,这句话激的耗子想直接进去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顿。
他同伙忙拉住了他,轻声说道:“这人那么有底气,肯定有后招,说不准我们是被人下套了。”
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可俗话又说小心使得万年船。
耗子忍住了气:“咱先回去!”
郑圆才在里屋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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