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
张排长说:“我说,有人报告说这个阵地附近还有大量敌人,叫我们来协防,要抄近路,怕夜长梦多,阵地丢失,一路上来,可真是辛苦,经过了很多越军的前哨阵地。我说,还好,阵地还在,你们连辛苦了。”
老猫和他们的正班长同时说:“我们连?我们只有一个班的人手。”
那排长吓了一跳:“我说,什么什么?你们就一个班?这仗是怎么打的啊,咱们加起来还不到五十人,要对付五百人啦,兄弟!那可是够呛。你们看,现在黑灯瞎火的,要是敌人来搞偷袭,那可不好办了。白天时,营指和团指都来了电话,下到我们连里,连里呢,阵地还没有换防,着我们先来,明天才会有其他大量的人马,可能我们连全都要上来这里。我说,到明天就好办了,今夜最好不要出什么事。不过,豁出去了,之前你们一个班都要坚持,何况现在还多了我们一个排呢?他妈的,誓死与阵地共存亡就得了,我说,越军也只是人,没有三头六臂,大不了光荣,进烈士陵园去!还可以年年被少先队员扫墓拜祭呢。”
向前进听说了,心里一阵激动,说:“刚才真实不好意思,我们专一对付对面敌人,没想到自己人会在黑夜里从这个方向摸来。现在是不是来部署一下?”
张排长说:“好的,今天黑夜,我们情况不熟悉,按照你们白天的布防,加强人手就好了。我说,这地方应该用一挺班用机枪。”向前进说:“是的,我也是这个意思。挨过了今夜,什么都好办了。白天我们还可以再拉宽战线,多屯少摆。”张排长说:“阵地的地形图我看过,上级首长也是这么吩咐的。我说,想不到你也懂得指挥上的事情,你叫什么?”
老猫说:“我说,他是个班长,边防团的,才十七岁,跟部队失散了。我······我不说了,他打仗那可很勇敢,干了很多人,还弄死了个敌人的连长。”张排长呵呵一声笑起来:“我说,好运气啊,连长都给你弄死了。请功了没有,记得要报上去,会立大功的。”向前进嘿嘿一笑:“我说,立什么卵功劳,能活着就不错了,杀敌是战士应该做的嘛。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应该的。”张排长说:“我说,你杀敌杀傻子了?功劳都不晓得要了,这可是军功,表示你上前线,为国家出力的嘛。”老猫他们都说:“是啊,不过,大家也都杀死过敌人,想想那些牺牲了的同志,立不立功都无所谓了。”张排长说:“话是那么说,不过英雄是要的,依着我的经验,你一定会成为英雄的,找到连队以后,如是报上去,我支持你。我说,别傻呼呼啊,我看你小子是个不晓事的,只知道上战场打仗得过瘾,你不晓得,人生艰难呢。”
向前进说:“我······我也不说了,以后再说,不晓得连里的同志们怎么样了,我班里的人手减少了没?仗打了一天了,伤亡一定不少。明天白天,无论如何找到连队。”张排长说:“那我说,到时候我排里着两个人送你下去。”向前进说:“好的。”
来了这一个排的人手以后,这一夜大家伙儿轻松多了,尤其向前进,更是无所顾忌,觉得再也没什么担心的了。
现在阵地上以张排长为最高指挥官,大家一切行动听他指挥。张排长依照着刚才的话,只是吩咐将一部分人手分散到这个班原先的哨位,又将余下的两个班留下一个班作为机动,一个班加强战壕防守力量。临时排指就安置在那两座草房子的一座内,四周环交叉战壕,摆了一个班。
向前进觉得很满意,他认为现在人手不够,只能这样多屯少摆,减少敌人大规模进攻带来的伤亡。各个哨位屯点上,加强火力布置,以尽最大力量杀伤敌人。刚才张排长留下一挺班用机枪在他们防守的这个小高地,他更是满意,现在这里有了六个人,力量大大加强了。这里作为第一道迟滞对面敌人进攻的防线,应该可以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阻断敌人的向前推进。因为正岭上道路不宽,两边都很陡峭,可以说是一条绝岭。向前进搞不懂敌人为何要放弃这里,我们作战方略应该大同小异,战术异常相近。这是师傅跟徒弟的关系,一脉相承的啊。但很显然,徒弟这次犯错了。
当然敌人的偷袭进攻路线不止由岭上过来这一条,他们有很多的选择路线,比如由对面直接下岭到谷底,再由下面爬上来。但那样的话,草丛过于茂密,很容易露出行藏,给我们的居高临下打击作出指引。而且这个骑线岭的跟对面岭的相对应的边沿,也是一长段悬崖,常人根本不可能上得来,只有几处地方可以一个个的爬上来,但都给我们的人作好了守株待兔的准备了。
明天就找连队去,仗打了一天了,敌人打退了,但是明天的反扑一定很厉害。战略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现在是我方防守,居高临下,敌人要来争夺。防守是一件更为艰苦的事,你不知道敌人何时来进攻,只能时时刻刻做好战斗准备。
而且反扑的敌人都是疯狂的,战斗会打得更为激烈。
3。
后半夜时起来了雾气,风嗖嗖响,吹过山梁岭上,挟裹着雾丝,触在人脸上,特冷。天还没亮,向前进已经下了山。昨夜敌军小股部队来偷袭了两次,都给打退了。一次是由悬崖峭壁上爬上来,守在那里的战士趴着不吭声,等他们上来了五个,才突然袭击,放倒了三个,有两人“奋不顾身”跳崖逃走了。另一次是由他们六个人防守的地方摸过来,大约有四五个人的样子,来碰运气的。被向前进放进了二十米范围,才一阵猛烈开火,打死了两人。剩下的三人也狂窜逃走了,逃走中有一人慌不择路,从滚动和惨叫声来看,大约是掉下岭去,摔死了。
从这边岭下去,开始到处都是弹坑和环山战壕,往下就少了。草丛和密林,几乎让人不辨方向。张排长派的两名战士一直送他过了几道越军封锁线,摸过了好几道敌前沿阵地,现在得趁着天亮之前赶回去了。
他们在一个山谷地里分了手。一个护送他的广东兵说:“兄弟,这边是越南的地方,小心点。出了这个山谷,往左边走,你们连队的阵地大约在那附近不远。出这条山谷不太安全,小心碰上了越军特工,敌情报告说,他们常常由这条道过境来搞偷袭破坏。我们回去了,你自己小心谨慎。碰上了越军特工,尽量躲避,别天不怕地不怕。兄弟,保重了,希望下次还能看见你哈。”
向前进说:“谢谢你们了,我晓得了。这地方山高林密,越军特工和游动哨神出鬼没,你们也小心点,别以为来时没事,回去就大胆了。大家都小心谨慎点儿,再见了。”
“再见了。”这两个战士说。转身一晃,消失在了晨雾密林中。向前进在模糊不清的晨曦中看着二人消失离去,一下子就觉得孤单了。“再见了。”他心里还想着这句话。
他沿着山谷的左边,小心翼翼,慢慢摸过去。身子早被草叶露珠湿透了,他感觉不到热,唯觉得身子凉凉的,但也不冷,大约是走路久了,精神又很小心注意在敌情上,这些并不觉得难受。
天色越来越亮,还听到了鸟叫声。鸟!他突然在脑子里想起羁鸟念旧林,池鱼思故渊的句子。清晨空气很清凉,草叶树枝上满是露珠。雾气依旧很大。
正小心翼翼往前摸去,突然听到了越军人员的说话声音。他赶紧藏好身子,隐在一丛长草里。等越军过来,他看到有四个家伙在搬运弹药,大约要往山上去,在他前面的上山小路口停下来休息。四人中有两个居然戴着我们的头盔。这时坐在弹药箱上,将头盔取下来,仔细把玩着,觉得是好东西,有点爱不释手的味道。
打还是不打?向前进激烈的思想斗争着。他想,打的话,要是引来更多人怎么办?不知道他们后面还有没有人。打这四个人倒不是问题,隔得那么近,冲锋枪在手,突然袭击,百分之百有把握全歼。但他还是害怕会引来更多的人,想先等等再说。
那四个家伙休息一阵,开了几句玩笑话,很快就扛上东西起身了,向着山上爬去。再不打就来不及了,上了山,枪声一响,只要他们一个翻滚,随处就躲藏了。向前进抬起枪来,正要开火,突然又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怎么又是越南人呢?这次不好了。
对面隔着山谷上去了十来米的几个越军,听到说话声,立即停下来,最后一个放下弹药箱,转身抄起步枪就指着向前进上方,喊了一句什么话,拉动了枪栓。向前进身后的越军大约有好几名,七嘴八舌,骂骂咧咧的样子。这些人无声无息,不知几时来到了身后,不到十米,隔得如此近,向前进吓了一跳。
两边答上了话,紧张气氛消除了。但向前进却没有轻松,他得找个地方藏起来,不然身后山上下来的人,再走几步,自己就暴露无遗了。可是他决不能走,一有异动,无疑就会招来喝问,答不上来,则只有诉诸武力。武力解决,现在是他绝对不期望的。
现在晨雾还没有散去,浓浓的雾丝,凝结成露珠子,他回头去,看着自己身后草丛倒伏痕迹太明显,这无疑会引来越军疑虑。他们顺着走来,自己躲藏到哪里去?
正在紧张,思忖对策,身后下山来的越军又说着话,声音往山上去了。原来这只是越军的游动特工,听到山下有人声音,就悄悄的摸下来察看动静。现在情况问明白了,就又游动走了。这些特工,真他奶奶的来无影去无踪,白让人受惊了一场。
“好在刚才没有贪功好战,真弄出响动来,不好收场!”他等那些人上去得远了,才又悄悄地从草丛里转出来。
还没挪步,突然轰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炮声,从身后的山上某处阵地传来,地皮微微颤抖。这炮大约响了四五分钟,停下了。向前进倾听着,这阵炮袭过后,附近并没有传来激烈的单兵武器交火声音。那也就是说,弹着点离这儿还很远。
于是他继续沿着山谷左边往前走。山谷里不时有越军供需人员往对面山上搬运弹药物质,看来也是在准备长期与我军对峙抗衡,边地战火不会就那么快停。
山谷里雾极快的散去,又极快的奔袭过来,将人和身周的一切吞没。向前进低声的诅咒着这该死的雾气,让他吃够了苦头。
这一条山谷不时间有越军三五成群的往身后的山上去,每一次他都小心的躲避着他们。
走着走着,山谷越来越宽,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坝子。他迅速躲在左边的一丛竹林里仔细观察了一会。雾太浓了,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看到。只觉得前面坝子里人很多,影影绰绰,来来往往,在搬运着东西。
他大着胆子绕到了坝子的出口附近,想要查看到点什么。这次很幸运,他看到对面,也就是刚才出山谷坝子的右边又好像隐隐约约还伸展出去,有一个更小的葫芦坝子,被山包围着。借着浓雾散去的一霎那,他看到了那是一个炮阵地。炮口向上伸着,指着我方阵地。炮身上披着草衣,伪装得很好。
“难道刚才的炮袭声音就是由这里发出的?可惜我不是炮兵观测员特种兵,要是懂得炮位观测就好了。”他想。
这里敌人太多了,不安全,他正要离开,瞥眼间却又看见那个炮阵地山脚下突然钻出许多人来。“还有山洞?”他想。从这里看过去,草太密了,看不到洞口。正要换一个地方看仔细,雾又来了。
突然之间地动山摇,炮弹呼啸着飞过上空,落到向前进身后的高地上去,想起剧烈的爆炸声。这一次地皮抖动得更加厉害。浓雾中,向前进只看到炮口的焰光明灭闪烁,有一种奇异的凄凉之美。也许自己人中不幸者会牺牲在这片幻化的凄美之中?
向前进呆了一呆。他无能为力。
好像起了风,这一阵紧密的雾,很快就要散了。炮袭突然停止,向前进感到眼前雾丝突然拉开,他看到刚才出来的那些越军很快将大炮推进山洞里去了,等五分钟雾气散尽过后,那里什么也看不到了。
“太狡猾了,也太有经验了。回去一定要把这个秘密告诉给指挥官,派人来这里弄坐标,呼唤炮袭,消灭这个敌炮阵地。”
大坝子这里的弹药物资东西发送搬运完毕,剩下的人不一会儿也从这里坝子跑去了那里,进洞里去不见了。他暗想:“好厉害,在这里打炮,躲藏得又快,谁能发现?同时这里还是一个巨大的弹药库······”
向前进记得刚才那两个护送他下山来的兵说的出了山谷后往左边上山,就是己方阵地。看来他们说的没错,敌人的炮袭,印证了这一点。不能再往前去了,说不定走着走着,不几天就深入到越军后方深处去了。要是只顾埋着头走,突然之间发现脚下踩着了平原,那就得要饮马河内,回不了头了。
他开始转而上山。刚上到半山腰,就看到一顶头盔在一条战壕里一晃。看到自己人的头盔,他已经不再完全相信是自己人,就像越军不能凭着自己手中的苏联原装AK和SVD就判定他是自己人一样。他斜斜的上去,想要绕过这道战壕。
翻上一座山包,他潜伏在一丛灌木后,等待着战壕里的动静。战壕就在旁边,隔着不到十米。山包下面是荆棘,看过去一大片满是的,不好通行。现在只能上到这里来,能无声无息顺着战壕外边爬过去就好了。这段战壕不应该很长,绕到尽头,就可以继续上山。那顶头盔一直都没有动静,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要弄点响动,是敌是友,将之引出来,这样主动权就操控在自己手中。是敌军就毫不客气的给干掉,是友军则打听一下边防团驻防哪里。
他捡起一块石头,望着战壕里扔去。当的一声,那块石头落入战壕后,不偏不倚,正好给打在一顶钢盔上,发出响声。里面传来一声越语的恶声叫骂,是敌人!
不一会儿,从向前进的左边方向探出一颗脑袋来。向前进眼疾手快,嗒嗒嗒,放了一梭子过去,打得钢盔当当乱响,掉下去了,不知人有没有中弹毙命。这时候右边一人大叫着杀过来:“我操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