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舰员集训的内容很多,昨天闫副长在机库里给我们每人发了本装备笔记本,上了一堂装备课,是关于本舰的战技术性能的,这些东西我是基本了解的。集训还要学船艺,救生,至于船艺,钱佳说就是打油漆了,还有打绳结,都是集训内容。这些天航空长还教我们唱舰歌——540舰歌,这让我特意外,就是歌词没什么新意:像海燕一样搏击风浪,什么什么的,挺菜的。我最头疼的还是队列,大学军训时教官就不得不手把手的教我,最后的结果是我成了唯一一位没有得到优秀军训个人的班长,到现在队列几乎是让我害怕的东西,早上班长还奚落了我一把,我说那个摆臂“唰唰”的是谁啊,原来是你小子。
班长是葫芦岛人,姓陈名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了,钱佳说班长年底二期就到期了。班长明显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很白,还有点胖,给人很虚的感觉,还有点病,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也不好问,作为东北人,说话自然很厉害了,不仅很损,而且很溜、很逗,这让我很羡慕,禁不住的想要是我能这样多好啊,沉默了两年,我的语言功能都退化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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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食不错啊,酸菜鱼,毛血旺,就差一壶了!”雷头搓着手,笑嘻嘻的进了餐厅,藏青色的冬常服映的三颗星的肩章金光闪耀,这才是最佳的补色。
雷头是我们的部门长,雷头是外号了,可能还是个舶来品,以前经常在外国警匪片中听见这样的称呼,在这里中国化一下,就成了雷头了。对于舰艇部队的外号,只知道有个老鬼,说机电长的,这可是个历史悠久的绰号,而雷声部门长应该叫雷声长,最新的教材已经改称情电长了,因为雷声部门已经扩至情报电子战部门——这更确切。所以上舰后,除了意外大家还叫雷声长,就是叫雷头的,很新鲜,在部队很少有这样称呼领导的,不过这还是老兵的专利了,我们还是叫雷声长,但并不妨碍我喜欢这个称呼,就像电视剧中那样,叫头,我们的雷头就更有职业特色了,而且很恰如其分,雷头岁数不大,还是上尉,可不大的身躯顶着的圆脑袋的头发却很稀落,还有点发黄,果然有种小老头的感觉,要是拿雷头套在副雷身上,那就怪怪了。
雷头总是笑嘻嘻的,有点快人快语,每次吃饭,他都是第一个离桌,似乎雷头的心态比年轻的副雷还年轻,不抽烟、不喝酒,听说雷头的家在花鸟山,那个岛我知道,是舟山很北部的一个小岛,在长江口,盛产水仙,还有一个著名的灯塔,听了这我都神往了,那是一个桃花源啊!
“没坐电梯吧?”雷头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我发现雷头经常这样,集合点名的时候也是,眼神总是游离在我们之外。
“电梯?”我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怎么会坐电梯,下个斜梯赶得上洗碗时间!”
“这样!是问我!”我心里嘀咕着。
“好,小伙,小心驶得万年船!”
“导航就要心细!不错小伙,早点出来,你们两个也轻松!”
晚饭后至看新闻有个空当,一天并不是被安排的满满当当,这还不错,一日生活制度和学校差不多。我们靠在5号码头,可事实上这里只有三座码头,靠着956和054。洗完餐具,可以上码头溜达溜达。
面朝大海,是许多人的理想国,即便身旁是冰冷的战舰,也不妨碍人的兴致。长长的码头丝毫不逊于林间小道,灰色的原色显示着它的年轻,烟民们也非常享受这段日落前的时间,似乎这也是一种极致,令我不满的是他们随手把烟头掐进码头上的系留孔内——让人纳闷的玩意儿。
晚饭后洗餐具的时候,夏黎无意中告诉我,抱怨他班长每天都提前叫他起来。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们在作弊,怪不得每天集合我最慢,让我连连挨整。
“致远,那边是不是在修桥?”丁大仙心满意足的享受完一支烟,才记起我,这小子没两天就和老兵混到一块了。
大仙是在来舟山的渡轮上聊天认识的,泰州人,但对海军却没有应有的感情,当时说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退伍,没想到后来居然分到一块。大仙是个烟民,吞云吐雾时,像仙一样,所以上舰没两天,大仙的美名就叫开了。
“应该是吧!”我并不想和这样的人交往,就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钱佳说那叫西侯门,正在造跨海大桥,巨大的柱子矗立在海面上,落日的余晖下只见得黑色的投影,却异常的雄伟,桥墩好像是立在一个小岛上。
海面上的情景则越发的养眼了,泛黄的海水被余晖镀上了一层金,几乎可以假乱真,细腻的波纹轻纱一般,映着落日飞余晖,微微游荡,金光闪耀,恰似锦鳞游泳,足以极视听之娱。
这片海域非常的开阔,视野宽广,漫长的海岸线流畅的一气呵成,一排松树林与之对应,只有数段的豁口,那是通向码头引桥的路,隐约的变成乳白色的舰艇点缀在码头末端,对面码头上的882,俨然那茶余饭后的老爹,很是悠闲,里侧靠着的一拖船,显然就是托着下巴一脸敬仰的孙儿了,仿佛我也是,它的经历足以进博物馆,就怕到时没有这么长的码头。
我们和515并靠,541出去配潜了,钱佳说就是给潜艇当靶子,没什么技术含量,主要可以挣点航补。515在外挡,晃的厉害,后甲板的晾晒的衣服满旗一样呼呼作响,131孤家寡人,单靠着,从码头上看去,上升的舰首刀一般,很高,是从图片上完全看不出的效果,视觉的震撼,都让我忘了他是一艘老舰——曾经去过太平洋的舰。钱佳说,我们四条舰是年初一起进训练中心全训的,131和我们是出厂全训,那两个家伙是什么时间长了,要回炉。
131的舰员刚吃完晚饭,并不是蹲在甲板上,而是改在码头,他们人多,吃饭的时候码头上挤得满满的,留下的正在收拾晚饭后的垃圾,大多是和我们一样的新兵了,刚才热闹的场景快进一样过去。他们就是这样吃饭的,以前略有耳闻,在提倡艰苦奋斗的年代,这已经很不错,盛饭的方形蒸屉,一样的长方形菜格,都摆在码头上,还有五颜六色的塑料小马扎,围坐在一起,民工一般,抛掉背景谁会想到他们都是帅气的水兵。也许可以换个角度去想,以地为桌,以天为屋,面朝大海,胃口大开,怎一个爽子了得!
“看来我们还不错,有餐厅!”丁大仙略有侥幸的说。
“我有个老乡分到133了,估计和他们一样!”
“我132,134都有!”
半仙在134帆缆班,峡哥和炮哥在132,听说是在机电部门,那更惨,大驱可是烧锅炉的。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啊!”
我寻声望去,是声纳的刘洋,和钱佳在一起,是我能叫出名字的第三人,老旧的中山装样式的深蓝冬常穿的特精神,军人姿态很棒,这冬常本身就老土,一不小心就穿的臃肿猥琐,细细的一根银拐恰到好处,干净利落,却没有好话。
“班长好!”
“班长好!”我也不情愿地叫了一句。
“新兵一伙,老兵一伙,新兵老兵一堆的肯定是烟民!”
“王致远,回去看条令去!”钱佳对我说。
“靠,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钱班长!”刘洋嘴角一扬,一脸的不屑。
“怎么着,有本事你也向雷头要个兵!”
“你能耐啊,上等兵同志!”
“你们不是有个小白吗?”
“小白?一个仙级人物!”
“你什么意思啊!”
“五月的时候还有一批兵,不会再给你们了吧!”
“再多,能满编就不错了,我们导航可是540唯一超编的战位!”
“哎,你不说我还忘了,钱佳你还是个黑户,上等兵同志!”
我这才明白分下来一进兵舱谁说了句什么黑户,看来是说我了。钱佳的一句话,把我的饭后闲暇时间结果了,上舷梯的时候,丁大仙还在嘟哝,牛气什么,不就是两年兵吗!我突然想起来要向军旗敬礼,“啪”的一下敬了个礼,丁大仙也忽地想起来,紧跟着敬了个礼,可旗杆上空空如也——降旗了,刚才吹哨降旗的时候还立正了,怎么就忘了。
“你们两个过来!”是更位长,一脸黝黑,是个两期,头发却花白,好像是枪炮的。
“来,那哪个部门的,班长谁?”
“你们这是向谁敬礼啊,旗都降了,怪癖!”旁边的武装更把枪托折成90度,搁在值更台上,一旁坏坏地窃笑。
我和丁大仙面面相觑,只得认栽了,无话可说,这几天条令都有背呢。
“去吧!”
背后更位长还在数落:“每年新兵都有新花样,怪癖!我当新兵的时候要是这样,班长不批死!”
“规矩真他妈的多,不敬礼要批,敬了还要批,什么世道!”一拐过后37炮的狭窄过道;大仙嘴上就来劲了。
“老子还有20个月就退伍了!”丁大仙的话忽然让我感到心惊,虽然他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我还是努力不去想这些令我不快的事,现在是不错的开始,我要小心呵护,免得乱了心情,弄得自己很低落,但问题还是要面对的,该死的队列!总得想个对策,这样批评多了,形成思维惯性就惨了,我这形象可就全毁了,就装一回吧,就这一回,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吧,况且是为自己好,为了自己将来好,这个理说得通!
第二天我现学现卖,提前一刻钟起床,洗完漱都还未拉起床铃,干脆去了码头。早晨的空气真好啊,凉凉的海风如春风拂面,天色已经发红,太阳就快出来了吧,更位长在码头上若有所事地检查着什么,武装更就惨了,在值更台前一个劲地搓手,是昨天那小子。啊,一天的开始,多么美好啊,都想到了小学时学的一首歌:天上的太阳你早,坡上的羊儿你好,轻轻地柳丝在摇,漫漫的晨雾在飘,新的一天来到了……内舱值日怎么还没拉铃,真希望他能快点,我也好早点看到士官主任诧异的表情,哈哈。
终于,平常让我紧张甚至都留有心理阴影的铃声,变得悦耳动听,就如清晨的湿润空气令人享受。士官主任出来了,又进了值班室,不一会就传出新舰员码头集合的广播,待他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我了,我禁不住的有些得意,我转过头,尽量让目光避开主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伙起的挺早的吗!”就是我想要的那句话。
主任很瘦很白净,身形不大,却一身的干练,而且看上去很冷,没见过笑脸,一副没人情味的样子,还是一个部门的,一点情面也不给,老批我,但我都原谅了,人在其位要谋其职,我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
经主任这么一说,我真不好意思了,批了好几次,钱佳都想方设法给我支招,把护胸的扣子缝了4个,留了最右上面的一个,现在终于出了口气,痛快。主任还笑了,惨白的皮肤挤起来并不好看。
“谁让你这么早起来的,条令没学吗!”
“一日生活制度是以你为主,为你制定的吗?”
“像你这样,舰上还要排那么多更干嘛,全放羊了!”
“可是,可是别人都。。。。。。。”
“可是什么?”
“就你毛病多!”
怎么又是我,把我沉到马里亚纳海沟吧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4
昨天调码头,回支队了。
自3月4日晚分兵后,还是第一次回家。家里一下子紧凑了很多,码头小而旧,但是很熟悉,在杂志上经常看到,岸上设施整齐有序,这也是我喜欢部队的原因之一,高高的司令部很醒目,以前在舰船杂志上也经常看到,和外洋螺(这是钱佳的说法,不懂)那边相比,最大的感受是多了人气,有了生活气息,外洋螺那边几乎可用荒凉来形容!码头上靠的舰艇挺有意思,用刘洋的话就是物以类聚,护卫舰一伙,大驱一伙。
“护卫舰一般靠这边的3个码头,3号最好,对着超市和饭店!”
“那我们靠几号阿?”
“1号,最前面的那个!”
“不过1号也有1号的好处!”
“什么好处?”我问。
钱佳看了我一眼说:“会知道的!”似乎有玄机。
“大驱那边是4号码头,分两个区,1区和2区。”钱佳边说边指给我看。
“138那边是新码头,不要搞混了,出笑话!”
“138?”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不是早期版本,没有尾炮,和886前后串靠在新码头上。什么时候回来的,入伍之前还没有消息的,大概就是新兵连期间吧,也是,新兵连时候信息很闭塞,报纸都没有,不过这突如其来的视觉盛宴把我给乐坏了,可不敢乱跑,班长就在旁边,得找个由头溜出去看个过瘾。班长东张西望,晃晃悠悠,好像也没什么事,我赶紧踮着脚很紧张地溜到下面的37炮平台大饱眼福:舰体还是乳白色的,果然有“卡什坦”,机库上的小门开着,机库上面还多了个球,但比前面的“音乐台”小很多,而整个身板比旁边的护卫舰大了一截,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像是粗犷的大汉VS娇小的美女,对比鲜明,极富视觉冲击力!
前边是4805厂,一摞舰船靠在那维修,全都破了相,有的满身通红,都是防锈漆。我们4号对面调了个头,再回来右舷靠上1号,肥硕的舟渡也拼命地用力划着圈,掉头靠码头,新奇的乘客一下子挤到舷边,各色长枪短炮闪个不停——看军舰了!
“给我了,钱老板!”操舵班长对钱佳讲,要他手里的望远镜。
“等一会,老李同志!”
“行了,行了,没出息!”
“等一下,给我的兵看一下!”
“你算了吧,不要把新兵带坏了,都像你这样,540就完了!”
他们两个说的我一脸纳闷,对面的信号班长只顾着笑,弄的我云里雾里。
“不就是小女孩吗,至于吗!”老李班长挥手去拿。
“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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