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什么啦?”
“别吱声......”
小路的尽头隐隐传来“小寡妇上坟”的小调......陈卅不由自主地将手中“二十响”的机头掰开......
“嘎嘎......”传来一阵夜猫子叫声......
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这边!往这边走!”陈卅低声喊道。瘭子吸了吸鼻子,笑呵呵走将过来。郑东贵瞪大眼睛警惕地望了望瘭子的身后......
陈卅拽过瘭子,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城里哪疙瘩日本人最多?”
瘭子伸出了乌黑的爪子......
“你真有种!”陈卅悻悻地从怀里掏出花生米,数着粒数丢进瘭子的手中。
“呵呵......哪个地方都多......”这就是瘭子调查一天后的最终结论。
“嗨......”郑东贵绝望了,他拍着坟头土喊道,“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
“你先一边歇会儿去!”陈卅白了郑东贵一眼,依旧不死心地诱导瘭子,“我问你,你吃过晚饭没有?”
“吃......呵呵......吃了......”
“在哪吃的?”
“小鬼子给的......”
“小鬼子在哪儿给你的?”
“东边......”瘭子指了指城东
“别的地方有小鬼子吗?”
“呵呵......没......没有......”
“这就对了!”陈卅一拍大腿说道,“我敢肯定,小鬼子一定是集中在城东。”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又问道,“小鬼子有多少人?”
“老鼻子了.......(很多)呵呵......”
“老鼻子是多少?”
“都是黄衣裳......”
“穿黄衣裳的有多少?”
“251!”
“有没有这家伙?”陈卅指了指手里的“二十响”。
“有......呵呵......歪把子的也有......”
陈卅问完了,可是大家也泄了气。郑东贵用商量的口吻哀求道:“老陈哪!我看咱们还是撤吧!就我们这几个人几条破枪,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撤?你们都想撤吗?”陈卅竖起了眉毛。
虽然都没吭声,可是不说话的本身也就说明了问题。
“老陈!耿继周刚刚打过彰武没多久,小鬼子一定防备严密。依我看,咱们换换地头再说......你看行不?”
“撤?”陈卅瞪圆了眼睛,“妈个巴子的,今后打我这起,就别他妈再提这个字!今天谁要是他妈敢撤,老子就一枪崩了他个舅舅的!”他用手枪点着彰武城叫道,“老子不管它是二百还是两万。今天豁出去了,老子就用这八个人干他的二百五!” 。。
第15章
“人多咱就散,人少咱就干”这句话是陈卅自己说的。“咱们十个打他一个”这句话也是陈卅当着大伙面拍着胸脯说出来的。可是今天,面对敌强我弱,二百五十一比七的比例,陈卅还是决定了要打这一仗。原因很简单——贼不走空。主意是他出的,行动计划是他安排的,大老远从热河赶到这里,不带点什么东西回去,他对人对己都无法交代不说,以后他这个军长说话还能有多大份量......那就难说了。
陈卅属于那种在头脑冷静的情况下,能做出冲动事情的一类“高人”。形势摆在面前,瘭子的侦查也没有出现错误:日本人的确集中在城东——只不过在住宅区外围布了一道铁丝网而已。二百多个日本兵将这座巴掌大的住宅区守得密不透风。郑东贵冒了冷汗,当他瞧见入口处那两挺歪把子机枪,就感觉阵阵尿急......“老陈哪!咱们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商量个啥?”
“咱们是不是太冒险了?”
“‘富贵险中求’你知道不?”
“话是这么说,可小命更要紧不是?”
“少他妈罗索,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
“不行!我看这事儿不能听你的,你想送死可弟兄们还没活够呢?”郑东贵痛下决心,当机立断决定撤出战斗。
“妈个巴子的!”陈卅一瞪眼睛,“你要是敢撤,老子手里的枪可就不认你这个兄弟!”
“去你妈的!要打你自己打,弟兄们可不想陪你送死!”郑东贵火冒三丈,心说道,“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怎么一点劝都听不进去?”他正气着、恨着、想着。没想到陈卅手里的枪真就响了......“叭!”......
手握机枪的日本兵脑袋向后陡然一仰,冲天而起的血雾中,日式钢盔在空中爆成了两半......
“陈大胆!我操你祖宗!”郑东贵气得跳脚大骂。这下可好,想不打也不行了。
陈卅咧嘴一笑,趁日本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机,扬手丢过去一颗手榴弹......
“轰”......
烟雾之中,陈卅大叫一声:“撤!”
小鬼子从地上狼狈爬起,不待硝烟散去,端起机枪就向枪响的方向疯狂射击......
“咻!”一颗子弹裹着热浪,划着尖锐的呼啸音从郑东贵的耳垂下钻过......“我的妈呀!真他妈悬!”郑东贵一边贴着墙根狂溜,一边大骂陈大胆不是东西。陈大胆倒是表现得极其有情有意:“冲锋在前”到目前为止那是谁也没有见过,可是这撤退在后却表现得极其英勇果断。
“投麻雷!(站住)”日本人的摩托车随后紧紧追赶。车载机枪打得墙壁火星四溅,烫得陈卅龇牙咧嘴叫骂不停。
“陈大胆!你他妈就琢吧!不捅马蜂窝你是后脑勺刺挠!”郑东贵扬手丢掉临时作为武器的民用菜刀,撒开脚丫子几步就蹿上了一道土墙......“就咱们这几件烂家伙,拿什么跟小日本去拼命?”
要论逃跑,陈卅可比这些当兵出身的人要强多了,郑东贵等人还未跳下墙头,陈卅已经蹲在院子里迎接着他。
“咻咻咻”......
火红的拽光从墙头飞过,犹如节日的礼花,煞是好看。
“你他妈腿到快!”郑东贵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拍去身上的泥土,扬手就想给这小子一大嘴巴。
“废话!当胡子的要不比你们当兵跑得快,那天下早就没有我们这一行了!”
“瘭子哪?谁看见瘭子啦?”郑东贵左瞧瞧右看看,总觉得少了一个人。
“坏啦!”陈卅赶紧停下脚步,转身又翻上了土墙......
一露头,陈卅这才发现追来的日本兵并不多。也许是日本人发现了所谓的“反满抗日分子”不过是几只毛猴子罢了,所以只派出了三辆摩托车。就在这三辆摩托车后,瘭子是一瘸一拐,反而在不紧不慢地追赶着小日本......
“呵呵......”陈卅被逗乐了,他回头向满院子找秫秸灶膛的几位仁兄喊道,“快来看!呵呵......你瞧这瘭子......妈个巴子的,谁追谁呀?”
日本人的车在临近土墙的时候,打了个弯儿。就是这下意识的停车动作。不料,却出现了极其罕见的意外......“嘭”车胎压在峭立在地上的菜刀......坐在翻斗中的鬼子兵连人带枪被惯性拔起,一头撞向了土墙......
“哗啦”一声,年久失修的土墙再也无法承受双方这种无休止的折腾,轰然而倒......陈卅从墙头摔下,重重压在鬼子的胸口......“叭!叭!”摔得七荤八素的他并不吃亏,忍着剧痛,咬牙送出了两枪......
陈大胆从土匪崽子开始摸爬滚打,一步步升到了炮手。为了练出这百步神枪,光是那子弹就打了足足两麻袋。“三江、四海”在东北绺子中之所以能叫得响,那就对不是靠嘴吹出来的。
两粒子弹就把后面两个开车鬼子的脑袋打成了碎蛋壳。残破的脑袋向外淌汤的同时,三辆失控的摩托车“乒乒乓乓”撞在了一起,翻斗中的鬼子兵抱着机枪飞上了“云霄”......汤二瘭子一抹鼻涕,飞起一脚踢出地上的半块砖头......
一个鬼子惨叫一声,后背不偏不斜,四平八稳地拍在了那块砖头上......未等他惨叫停止,陈卅双手一用力,“咔嚓”一声扭断了蜷缩在墙角的鬼子兵脖子......倒在地上的日本人正想要爬起来反抗,不料从黑暗中又钻出了几道黑影,砖头瓦块使劲向他们的身上招呼......
“行啊瘭子!谁说你傻呀?”郑东贵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憨笑不止的瘭子,“你这一脚踢得不坏啊?”
“赶快把枪拾掇起来,快!”陈卅捂着屁股喊道,“撤!撤!”
“妈个巴子的!”郑东贵骂道,“刚才是哪个孙子吵吵要打来着?”
这次出来一共带了三支枪。除了陈卅手中的“二十响”之外,稍微像点样的就是孙建德和江永手里的“三八”式。其他人不是空手就是镰刀斧头什么的,就连郑东贵郑副军长都勉为其难地拎着菜刀。三挺“歪把子”外加三支“三八大盖”,彻底解决了战斗部队的装备问题。郑东贵这个高兴啊,手里端着歪把子乐得合不上牙。
“郑大个子!瞎磨蹭什么哪?还不痛快点扯乎?”
“哎!”郑东贵端着机枪,指挥手下迅速跟上他们的“胡子军长”......
日本人炸了庙,派出去追捕蟊贼的战斗小组没了音信......根据狼犬追踪的结果显示,大日本皇军先是在阴沟里翻了车,随后又被“以无枪胜有枪”的蟊贼用砖头——基本上都是半块的,把脸拍成了柿饼子。
望着地上这六具倒霉的尸体,中野气得大叫“巴嘎”。彰武警察署的警察署长,那颗寻遍名医就是拔不下来的烂牙,被中野的一个大嘴巴彻底解决了......
“###蟊贼!良心大大地坏啦!”中野左看右瞧,想找个发泄怒气的对象。
“中队长阁下!应该是满洲蟊贼!”小野军曹赶紧纠正他的错误。
“啪!”......
小野咔咔眼睛,用力晃着小脑袋瓜,希望自己能尽快走出金星闪烁耳鸣如鼓的阴影。但是他绝望了。中野总算抓住了一个最佳发泄对象,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声嘶力竭的叫骂声中,他雷雨一般的口水,泼得小野的眼镜片变得水汽腾腾......
张翻译官看看怀表。心说:“中野阁下!我只给你一个小时的发泄时间。超过一个小时,我就必须阻止你们日本人这种无休止的歇斯底里。”
中野是越骂越生气,越骂越过瘾。不是他不想继续追捕蟊贼,而是在他看来,中国的蟊贼基本上都是占了便宜就远远溜之大吉的卑鄙小人。即便是现在想找,基本上也是白白浪费体力——有这力气还不如使在女人身上或者是折磨部下。
就在他骂得兴高采烈,流连忘返之时。一个国兵排长举着布告大喊着跑过来:“太君!报告太君!有......有‘土匪’!”
“哪泥?”中野挥舞的拳头停在了半空......
“太君!真......真......真的......”国兵排长痛苦地弯下腰,用力匀了匀气......
“‘土匪’?陈大胆地干活?”
“是.......”
张翻译官接过布告一瞧:内容和上回基本上是大同小异,略有不同的是,落款处声明让日本人预备出一万块现大洋......
“你从哪里发现的布告?”张翻译官问道。
“从......从马六身上......”
“马六呢?”
“被......被攮死了。”
中野停止了咆哮。他呆呆地瞧着这份熟悉得已经无法再熟悉的布告,眼睛眯成了一道直线,烁烁放光......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什么叫做得来全不费功夫?张翻译官看着中野那恶狼一般的表情,就全明白了。
陈卅是穿了龙袍也不象太子。打着抗日的旗号,可是办出来的事情依然是土匪那一套。他刚刚蹿出胡同,迎面遇上出来巡夜的两个国兵。也该着这两个小子倒霉,瘦得跟麻秆似的身体如何能抵挡住如狼似虎的土匪?三下五除二就被扒下裤子拖进了胡同......
陈卅算是把人间事儿都给办绝了,掏出手插干净利落地切下二位仁兄的耳朵。没等二人喊叫出来,“新鲜”的内裤就塞进了他们的嘴里......
“听好!”也不知道这二人还能否听清,陈卅自顾自说道:“老子是‘抗日八路军’,他奶奶的,最恨给小鬼子舔屁股的汉奸!今天算你们两个杂种倒霉,撞到老子手里。记住喽!今天是老子和小鬼子之间的过节,没你们这群犊子什么事儿!你们要是死心塌给小鬼子卖命,老子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你们全家搞你们妹子!”随后,他从怀里掏出布告蘸着耳血就往其中一位的身上贴。可是耳朵流出来的那点血在陈卅看来有点少——粘性不够。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刀捅进了这小子的胸膛......
“他真是这么说的?”张翻译官问道。
“没错!”国兵排长提心吊胆地回答道,“那个命大的兄弟现在还疼得死去活来呢!”张翻译官不想再和他废话,面对一个所问非所答的人,话说得再多也是浪费。不过,他暗暗佩服陈卅这一手:干得漂亮!至少国兵和黑皮是暂时不会再出力——都是本地人,谁不怕家小跟着倒霉啊?没有了这些本地国兵的通力合作,就靠那二百多个日本兵......“能抓住人那就怪了!”张翻译官是心知肚明。
“戒严!立刻戒严!”中野顾不得在小野身上继续“享受”,干净利落地下达了命令。一时间,整座彰武城是鸡飞狗跳。日本兵搜遍了彰武的大街小巷,包括民宅也要踹开来进去瞧瞧——上了驴脾气的日本兵是不管何时何地,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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