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飞扬(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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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飞扬(全)-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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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阁下!”

仿佛在回应苏西斯的疑问,唐军大营略略呆滞了一会,突然响起了密集的号角和震耳欲聋的号炮!

中军皂旗在万千将士注视中开始点动!

“全体上马!”

“全体整队!”

“全体列阵!”

大小官佐的嚎叫声此起彼伏,战鼓咚咚炸响,战马咴咴嘶鸣,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冬眠的大地,炙热了冰冷的清晨……

素迦望了苏西斯一眼,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终于开始了……”

高仙芝微笑着弹弹剑把,淡淡地说:“久等了,嘿,好,列阵!迎敌!”

“列阵迎敌!”旗牌官的嗓门可是比高仙芝的喃喃细语洪亮多了。

很快,整个大营都开始回荡“列阵迎敌!”

“列阵迎敌!”“列阵迎敌!”

两支伟大军队的决战终于开始了!

还未列阵完毕,李天郎就大致猜出了高仙芝的应敌策略。朅师人摆出了他们娴熟的线形战阵,其左右翼刚好被群山的所拱卫,无法迂回。显然素迦曾对战场做过细致的考察,甚至还在此地演练过,不然战阵不会如此天衣无缝。而高仙芝则将牙兵营居前,两翼分别是虎贲营和凤翅营。中军则由玄甲营镇守,在四营主力后面,是担任后援的应召西域番国游骑和袁德的匠兵,他们操作着四部重型投石机和五十具床弩。番兵营位于凤翅营侧后,随时准备扩大突破口或者支援任何一线。此阵型显然脱胎于唐朝开国名将李靖的六花阵,高仙芝曾在疏勒屡次教习此阵,但真正全军如此布阵。实战接敌,还是第一次,高仙芝胆子够大的。

李靖自创的六花阵,据说是由诸葛八阵演化而来,称“八阵为六,武侯之旧法焉”。当他以三万人合练六花阵时,选择纵横各一千两百步的场地作为地界;每阵又分为两个梯队,共占地纵横各四百步;“内环之圆”即中军居中;从而使整个阵地构成一个九宫格的格局。每阵又要求掌握方、圆、曲、直、锐五种阵法。从而形成“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钩连,曲折相对”的布局。阵法中各阵都可沿着九宫格的格局有秩序的调动,正所谓“教士尤布棋于盘,若无画路,棋安用之”。高仙芝活学活用,根据战场狭小,人马有限的具体情况,排出了这个小六花阵。利于发挥唐军远射兵器的优势,以不规则的六花打乱割裂对方整齐划一的线形战队,使轻便的唐军轻骑或冲击力强大的玄甲重骑伺机从朅师错列的线阵中快速突入,彻底击溃之。

能深谙李卫公战阵之神,除高仙芝外当今能有几人!李天郎由衷地发出了赞叹,但是此阵武威军远未精熟,一旦交战,战阵威力能发挥几何?高仙芝赌得大了,太大了!李天郎脑子里蓦然跳出“弄巧成拙”四个字。

高仙芝想得不可谓不精妙,但正如素迦说的,从来没有按照事先计划进行的战斗,战神确实是喜怒无常的瘟神!对他来说,只要供吞噬的生命够多就行了,至于是交战那一方的,那无关紧要。

“这帮笨蛋!连布阵都不会!我一个冲锋就可以让他们丢盔弃甲!”看见唐军稀稀拉拉的阵型,苏西斯一脸的不屑,素迦反复告诫唐人厉害,我看是看花了眼吧!“叔叔高抬了对手罢?”

“不可大意!王子殿下!”骨多里说,“这阵型可真古怪!打了这么多年仗,没见过这么布阵的!”

“哧~~~~如果我是统帅,我现在就可以派人回城宣布胜利了,不超过中午!嘿!”苏西斯扬起下巴,看着密集的费兰吉提斯枪林,“希望叔叔不要又让我们等上一天!”

“依我的经验,今天不会了!战神已经敲响了他的鼓,不会再停下来了!”骨多里说,“殿下保重,我要去前面了。”

“我很快就会率领荷泰若依超越你的费兰吉提斯!”苏西斯得意地瞟了一眼后面的预备队,哥门提斯,这次无论如何没你的份儿了!

松散的佩尔塔步兵将他们的圆盾连成护卫费兰吉提斯的墙,由志愿兵组成的弓箭手和投枪手三个一群,五个一组地聚集在他们身后。而在整个佩尔塔队伍的后面,密布着萨满沙长矛组成的枪林。前五排费兰吉提斯的长矛尽皆怒目前张,后三排的长矛则斜靠在前面队友的肩上,形成一朵朵怒放的尖锐玫瑰,众多这样的金属花朵簇集在一起,就构成了著名的“萨满沙之林”,整个费兰吉提斯队伍就是一栋会移动的长矛林。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住他们雷霆万钧的正面冲击,有时候冲锋刚刚发起,对手就因极度震骇而崩溃了……

萨达尔长号短促地响了几声,有传令的军官飞驰向方阵的左翼,一个塔克塞斯的费兰吉提斯步兵开始从中央向左翼移动,将那里原本就厚重的萨满沙之林又加厚强化了。而屋密率领的那一个塔克塞斯的佩尔塔步兵则回转至中央,填补了方阵中央的空白。而后方预备队的一支志愿兵,则快步跟上,排在了右翼费兰吉提斯之后。

苏西斯看见了预备队前面骑马指挥的哥门提斯。嘿,叔叔到底还是要照顾哥哥啊!没让他在后面呆得太久。屋密率领的那支佩尔塔是所有佩尔塔队伍里最强悍的一支,让他来顶替中央位置,并不为过。至于叫那些没用的志愿兵来加强右翼。在苏西斯看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素迦吃不准高仙芝的布阵,为保险起见,他将冲击出发的相隔距离大大增加了。同时调整队伍,采用了斜线战术,有意加强了左翼,构成两层强大的费兰吉提斯梯队,使左翼成为一个巨大的战槌。这个沉重的战槌随时准备砸向敌手,强行撕开缺口,骁勇的荷泰若依重骑将突入这个缺口,彻底将唐军割裂,然后右翼的部队再迅速向左翼靠拢,关上打击的大门……

唐军队形里有人在唱歌,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骤然变成狂风怒吼般的轰鸣,成千上万的唐人都加入了这个大合唱。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但是其军威士气,由此昭然。

素迦当然不可能知道的是,唐朝将士们一齐高声吟唱的,就是《朔风飞扬曲》,它已经代替往日的《大角歌》而一跃成为整个武威军新军歌。

“吹号!”作为统帅,素迦知道,双方无形的较量已经开始,一步都不能走错,更不允许一开始就落于下风。“全体号手,一齐吹!”

萨达尔长号憋足了气,雄师般号叫起来,朅师将士们应声齐齐呐喊,敲击盾牌声也一浪高过一浪,奋力反击唐人咆哮的歌声。

一队骁勇的朅师骑手高擎鹰帜,飞马在唐军阵前掠过,引来双方山呼海啸般的躁动。突然,呐喊声高亢起来,那是方阵最前面的佩尔塔步兵开始遭到唐军轻骑兵的打击,呼哨而来的骑兵向他们射去阵阵箭雨,待他们从盾牌后面直起身来投掷标枪反击时,又鹘行而去。突如其来的袭击差点兜住了持旗示威的那队朅师骑兵,迫使他们不得不退入阵中。被激怒的佩尔塔们待骑兵再次逼近时,集中弓箭手奋起还击,并组织尖兵以快制快,主动冲出队列邀击那些冒失的骑手,一旦他们接近就几人一组拿长矛将其刺下马来。这又引发骑射手们更加猛烈的攻击,呼喝怪叫的胡骑时而聚集时而分散,不断寻找方阵的弱处,能多杀几个就杀几个,遇到强硬反击就急速后撤。这种在朅师人看来极为无耻的战术严重违背了战神的旨意和战士的精神,激起了他们一致的愤怒,方阵吼声如雷,一片激奋的喊杀声。

“他们就是这样试探的么?”素迦说,“刚才是那是谁拿着鹰帜在阵前跑来跑去?”

“是苏西斯王子殿下,他一直在要求冲锋,”旁边回答的是素迦亲密的副手葛马那,“阁下,要发布前进命令么?”

素迦皱紧了眉头,勇气可嘉,但实在冒失,且作为指挥官,怎么轻易就离开战位!“叫王子再也不要离开他的位置,否则按律重惩!”

“且等等,巴里斯台部队还未到位。”素迦看见炮手们正拼命在方阵后面搭建阵地,协助他们的奴隶也卖力地运送辎重,看样子他们要做好准备还需要一些时间。为制止这些游骑的骚扰,素迦令弓箭手前进,驱赶这些烦人的小喽罗。在对射几轮后,双方互有损伤,唐军骑兵不得不拉开了距离,远远地回击,最后攻势终于稀疏了下去,这使巴里斯台弩炮等重型武器顺利占据了左翼战位,再过一会,唐人就知道厉害了。朅师祖先传下来的巴里斯台弩炮,大家都叫它“天神之鞭”,由它发射的标枪射程超过人力投掷的数倍。是威力极大的杀手锏,依靠它的齐射,素迦曾将厌哒人的骑兵打得落花流水。

两军之间的无人地带不时发生小规模的交战,大多是唐军轻骑兵和佩尔塔前卫之间的较量,双方的箭矢投枪不时夺走一两个对手的性命。不断有血淋淋的伤者和尸体被同伴拖走,失去主人的战马往往在中间兜上几个圈子,又慌里慌张地跑回本阵。人马的杂沓将平整的雪地踩出不规则的划痕,在凹陷的雪洼里,间或粘合着死伤者已经凝固的鲜血,腥红点缀在白雪中间,好不醒目。

天空明净如玉,太阳一步步爬上天穹,信手抛洒着金色的光芒,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自己脚下这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

“唐人应该已经整队完毕,他们在等什么?”素迦对两军之间的小打小闹没有什么兴趣,他想知道的是,唐人打算怎么应付自己的“萨满沙之槌”。“总要有人先动手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传令左翼常步前进!”

性急的苏西斯率领荷泰若依重骑紧紧跟在推进的费兰吉提斯横队后面,他太想率先冲入敌阵了,对方中央高高的红色大旗是他盯死的目标,那里一定是主帅所在的地方。

讨厌!那个长着龅牙的传令官又气喘吁吁地骑马跑来了,肯定又是叫我稳住战位!

“王子殿下!指挥官叫你和前队保持距离!”

有三怪的东西过来了!

从唐军战阵后方飞来几个小黑点,似乎还拖着青烟,那是什么怪东西?唐人抛的石头?是不是也太小了点,虽说抛得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远。但这些石块除非直接命中人体,有些威胁外,能有什么用呢?

黑点转瞬即至,落点处的战士一边仰头观望,一边举起了盾牌,“是些黑石球!散开一点!散开一点!”小队长们吆喝着部下,“待石头落下后立即重新整队!动作快,快……”

掉进队伍里的两个黑球落在地上,冒着烟滚了几滚,有好三的士兵伸过长矛挑了挑……

“轰!”“轰!”

两个黑球突然炸裂开来!

火!浓烟!巨响!刺鼻的怪味!

受伤的士兵惨叫着在地下翻滚,身上着火的士兵则惊慌地扔了武器。用力拍打火焰,其余被巨响震得发蒙的士兵下意识地闪到一边躲避四下飞溅的火团,整齐的横队出现了两个小小的缺口。还有两个黑球落在了在横队前面,虽然也发生了爆炸,除了造成一定惊骇,但没有造成人员损失。

“那是什么武器?”素迦镇定下来,看到硝烟中自己的士兵正在用雪扑打火场,迅速恢复横队。多好的的一支军队,临危不惧,遇乱不惊,他们没有理由失败!但是唐人的投射武器有这么惊人的射程,倒是大大出乎素迦的意料,这么说,弄不好整个方阵在行进中都会不断受到唐人的打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道,阁下!好像是装有引火物的易碎球体……”惊魂未定的葛马那回答,“真够吓人的!”

“又来了!”

唐人显然做了调整,这次火球全部落入队伍中,造成更多的伤亡。

每爆炸一次,唐军阵营便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他们在得意忘形地嘲笑,在无耻地挑衅,在卑劣地幸灾乐祸!

横队本来就十分密集,如此多受袭几次,伤亡必多,再有勇气的士兵也会因此气馁,绝对不能这样光挨打!

“全队前进!前进!”既然巴里斯台已经准备好,那就进攻吧!唐人必须为他们的骄横付出代价!

“快!利索点!再来一次!”袁德摘掉了自己的头盔,急切地发布着发射命令,震天雷数量不算多,先发三轮以示威!可惜啊,离前沿太远,中间又隔着重重人马,看不见自己得意之物杀敌的精彩场面……举目所及,几股震天雷爆炸后形成的烟云遥遥可见,虽然劲风很快就将它们撕碎,但至少证明它们发挥了作用。

匠兵们喊着号子,重新准备击发。包在油毡里的震天雷被小心翼翼地从长行坊上清理出来,加上袁德亲自计量裁减的火索。

“他们前进了!大将军!”段秀实兴冲冲地说,“过来了!”

“先守后攻!”高仙芝稳稳地坐在马上,看着密密麻麻推进的朅师枪林,“弓弩手准备!床弩全部右向放射!”

“吁!吁!”那是弩手们准备发射的呼号。

“进入床弩射程!”

“放!”

先是十只床弩试射,七十支沉重的长箭远近不一地落入朅师队伍中,有的在空中相互碰撞,有的失的,有的则在阵中扎开第一轮血花,不断推进的朅师方阵多少为之一滞。

“调整机括!”一捆捆的十尺长箭卸下车来,在床弩边一一码放整齐。激战之时,肯定用量甚巨。

吱吱嘎嘎的机括忙乱地涩响,待统兵校尉令旗摇动,剩下的四十具床弩已经蓄势待发。

“放!”

“密集发射!放!”

不管是震天雷还是床弩,都需要在其有效射程内尽可能快地发射,因为随着距离的接近,它们的所起的作用也会随之越来越小。当短兵相接的肉搏战爆发,它们就失去了作用。对高仙芝来说,不指望这些重武器能够击退敌人,只要它们多杀伤几个对手,打乱迟滞他们的战阵,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彻底击溃贼军还是要依靠近战肉搏,以及高强度的箭矢。

左翼的佩尔塔最先受到床弩的打击,原本整齐的阵线开始出现缺口,在有些地方。由于指挥协调的小队长受伤或者死亡,连续的队伍甚至出现了断裂。

尽管佩尔塔们表现得十分英勇,担任左翼指挥的骨多里也使尽浑身解数整顿队伍,但是前卫的散乱没有能够完全避免。缺乏甲胄保护的佩尔塔根本无法与唐人的床弩对抗,尽管对方的命中率称不上很高,但是只要命中,床弩发射的十尺长箭便发挥出可怕的杀伤力,它们摧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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