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临江仙
回望千年古汴京,犹闻纤歌丝竹。朱檐碧瓦掩戾气。醉欢喧喧中,偶有谁嗟吁? 我欲为君说往事,无奈心头郁郁。且把史实暂隐去。借江湖笑谈,发兴衰思虑。
引子
大宋开基百余年,皮上华丽皮内烂。
更有*雅天子,肯掷江山买一欢。
大宋朝自艺祖赵匡胤开基,传七帝,历一百五十载,至公元1100年,迎来了第八个新当家。这个新当家为哲宗皇帝的十一弟,曾封端王,讳一个佶字。赵佶皇帝才华横逸,热爱艺术,为人谦和,却不善于治国理政。他醉心于书画诗赋,耽于享乐,*浮浪,被一伙奸臣贼子忽悠,把江山社稷托给他们打理。
这伙佞臣宵小时人称之为六贼五奸,六贼分别指蔡京、王黼、朱湎、童贯、李彦、梁师成;五奸为高俅、杨戬、蔡卞、李邦彦、张邦昌。他们各自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呼朋引伴,合力陷害忠良直臣。他们在蔡京等人的主持下,发动元佑党禁,借变法为名,颠倒黑白,将五百三十四名大臣列入奸邪榜,几乎将大宋朝的文臣精英一网打尽。这些人的名字被刻在石碑上,立于个州郡府衙门前,用以昭示天下。可怜这些黑单的人,被蔡京一伙无情打击,残酷*。他们被踢出政治舞台,或贬或流。此时,黑单上的司马光、文彦博、吕公著、苏东坡、程颢等一班名臣已去世,他们不仅被刨坟削碑,而且子弟家属亦受株连,被逐出京城,永不录用。蔡京还撺掇皇帝下诏焚毁苏东坡的文集,在全国范围内砸碎由他撰写的石碑榜额,禁止阅读收藏他的诗词文章。苏东坡的好友黄庭坚,被贬窜到宜州,生活困苦,先是寄居在寺庙中,后为官府刁难,不得不搬到一座简陋破烂的小门楼里,只一年,就贫病而亡。正所谓:
苏黄不作文章客,童蔡翻为社稷臣。
三十年来无定论,不知奸党是何人?
自此,上至朝堂,下到边远州县,遍布龌龊小人与这伙奸贼的党羽。他们对上专事迎合皇帝,对下则盘剥民众,直闹得大宋国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皇太子赵桓,看在眼中,急在心内,几次进谏,不被采纳,反惹得一班奸臣对他老大意见。朝廷中几个潜隐下来的忠臣替他捏汗,他们明白朝局险恶,大势难转,担心太子着奸臣的道,白受伤害,齐劝太子韬光养晦,以图日后补救。
政和年间,朝廷机宜司(情报机构)失火,烧成一片灰烬,机宜司使贾韧及六名差官葬身火海。未几,有人告发机宜副使卢元私通夏国,在定州将他逮捕,即日押赴回京师。途经黄河,船被恶浪打翻,卢元落水身亡。高俅、童贯分别上书请求撤消机宜司,皇帝询问蔡京。蔡京上奏说:“当今天下太平,四夷宾服,机宜司易招邻国不安,徒增圣虑,不如撤除。”又说:“《易经》言:丰、亨、豫、大。意即是说太平盛世,君臣要尽情享乐。”兵部侍郎候蒙欲出班争辩,太尉宿元景暗扯他的衣襟,侯蒙会意,生硬咽下。谏官任伯雨按捺不住,斥责蔡京祸国,皇帝不愿听,蔡京的党羽趁机以子虚乌有的罪名弹劾任伯雨,皇帝不辩真伪,把任伯雨贬窜的海南蛮荒之岛。
机宜司为朝廷耳目,既被裁撤,辽国、西夏国、金国均感喜悦,它们各打自己的算盘,图谋中原。。。。。。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章、 朱檐碧瓦,岂掩满庭戾气?(1)
四更刚过,天下了阵小雨。蔡京府上灯火阑珊,显得静谧,又有些昏暗。时迁伏在东殿房的瓦脊上,正不得法。忽有一条黑影鬼魅似自正殿房中晃出,闪过一片花木,窜身上了回廊顶脊。时迁暗暗喝彩,自忖那人的身法在自己之上。正此时,忽一通急促的锣声,院内灯笼乱晃,“有贼!有贼!”人声喧嚷。那黑影稍不停留,转眼间已到东殿房上,时迁正看得发呆,就听底下有人大喊:“丘。。。丘兄,莫。。。莫。。。让跑了!”话音未落,已有人飞身上房,时迁大惊,不假多想,掀起一片瓦迎面掷去。那人顾忌脚底湿滑,正全心神稳下盘,不防偷袭,情急下用手去挡,却正打在额头左侧,大叫一声,翻身跌下。时迁不敢久恋,跳出墙外,
这时他才注意到那条身影已飘过府后大街,进了对过的一条胡同。时迁赶过街去,那黑影大概怕遇到夜巡,又上了墙,专在房脊上跃伏疾走,并不理会时迁。时迁好奇,使出走高的手段,在后面悄悄跟定。赶了约有半个时辰,过一处小院,那黑影忽失踪迹。时迁疑惑间,有个东西轻轻打在他的后背上,时迁急转身,却不见有人。时迁正待回身,又一物飞来,打在他的衣领里,时迁虽知对方无恶意,也惊得几乎毛发直竖,摸出那物,是一枚小小的枣子。时迁注意到小院内有株高大的枣树,枝叶似有些微动。这时,小院内的正房内亮起灯火,有个低低的声音传来:“高坎上的朋友,何不下来一叙?”
时迁虽紧张,还是飘身下得房来。正房的门大开着,时迁蹩到门槛处向里张望,屋内陈设甚简单,不象常住人家样子,靠西有张桌子,旁边坐一人,正侍弄茶水。时迁看那人,有四五十岁的光景,身披大氅,络腮虬须,似是面熟。时迁恭手施礼,连说:“冒昧,冒昧。”那人起身答礼,指桌侧一杌凳,示意坐下说话。时迁坐定,那人把一包东西推到他跟前,说:“承蒙兄弟出手相助,此乃金锭二十两,不成敬意。”时迁连忙推辞,说:“英雄到蔡老贼家找生意,自是在下的朋友,相助自是本分。”那人哈哈大笑,道:“说得极是,老贼食一蟹黄馒头就花一千三百缗钱,取他家的财物自是义事。”时迁说:“敢问兄台大名?”那人倒不避讳,答道:“在下复姓欧阳,单字式。”时迁一颤,随口问:“敢是江湖上人称的那个虬髯神龙?”那人道:“正是。”时迁滚身拜倒:“兄长在上,请受小弟时迁一拜!”欧阳式听到时迁二字,也是一惊,一边问;“可是高唐州的鼓上蚤?”一边忙扶他座上讲话。时迁道:“适才我就觉得兄长面善,我小时见过北侠伯伯,有些影象,只是一时想不到这层。”
原来这欧阳式是北侠欧阳春的儿子,时迁是翻江鼠蒋平老年收的义子。时迁三岁而孤,跟他叔叔过活,五岁那年,他叔叔卖他予过路的杂戏班。这杂戏班在高唐州被剪径的强人冲散,时迁流落街头,为隐居此地的蒋平收留,传了一身高来高去的功夫。蒋平死后,他流落江湖,靠在黑坎上窜高吃饭。前些日子有朋友指点他投奔机宜副使卢元,盘算着混个官差。不巧卢元去了河北定州,没有见到。时迁听说他不久就能回来,就在东京汴梁住下,耐心等候。不料,前几日传来卢元犯事的消息,又说他在黄河上坠水而亡。这卢元为钻天鼠卢方的儿子,为人机智忠直,时迁断不信他会背叛朝廷,但也无计。时迁听说卢元的家属俱被逐出京城,流落京西,想到蔡京家取些财物,前去救济,却见蔡府防护严密,更畏生铁佛与飞天夜叉,正踌躇间遇到了欧阳式。
两兄弟相认,自有许多热络的家常话说。聊到时迁要盗财救济卢元家属一节,欧阳式一笑,说:“我也是此意,另有任伯雨大人与我素有交情,他遭奸贼陷害,被贬窜琼州,此公清廉,室无余财,一家二十几口人,随他上路,恐难周全。”言毕,欧阳式拿出一个重重的包裹,放在桌上,说:“这是我今夜得的,约莫四五百两,你拿一半给卢元家属,另一半我给任大人送去。”时迁暗暗称奇,自忖江湖上能负如此重量窜梁越脊者,恐难找第二位。欧阳式打开包裹,里面除黄澄澄金锭,还有一个精致檀木锦盒。欧阳式说:“这些扎眼的东西不能直接给他们,需先到西京洛阳找钱庄换成普通银两,不然反害他们。”时迁表示会意。欧阳式把那锦盒在手里端详了一番,寻思里面有什么特殊宝贝,时迁也好奇,张眼等着细看。欧阳式打开那锦盒,里面却只有一张折单,似是张银票,再仔细看,上面密密写着几十个人名,最前三个已被朱笔勾去,第四、第五个也被用朱笔划了圈。欧阳式仔细看罢,突然拍腿而起,呆立片刻,复慢慢坐下。时迁不敢问,知能让欧阳式失态的事,定然不小。
欧阳式看着时迁说:“贤弟,有一个时辰天即破晓,为兄有要紧的事要做,咱们就此分开,日后自有相见的时候。这个院子是为兄临时所租,一个月期,生活物品齐全,也偏僻清净,你可住几日再走不迟。离此不远还有我的一个落脚处,恐人生疑,我需过去。”时迁见欧阳式不说锦盒里的事,也不便多问,称了个诺。
欧阳式回到住处,上床休息了约两个时辰,即起床收拾停当,直奔宿太尉府上。宿太尉这几天偶感风寒,没有上朝,在家刚刚起床。有一个看门的家役进来通报,说有个故人求见,宿太尉吩咐引到客堂,却不认识。欧阳式对宿太尉跪地施礼,宿太尉问道:“来者何人?为何称我的故人。”欧阳式回答:“小人的家父在世时,曾言与太尉相熟,故有此说。”宿太尉看定欧阳式,端详一会,心里有了数,说:“你姓欧阳?”欧阳式回答:“是。”宿太尉说:“欧阳春是你什么人?”欧阳式回答:“正是家父。”宿太尉忙从座上站起,亲自扶起欧阳式,说:“当年我与你父在包大人府上共事,他救过我的命。贤侄今日既来,在我府上多住些时日。”
欧阳式看看左右,欲言又止。宿太尉知他有要紧的话要说,屏退众人,说:“闲侄有话,但说无妨。”欧阳式拿出锦盒,双手递给宿太尉,说:“请太尉详看。”宿太尉打开盒子,拿出那折单看,心中暗惊,问道:“闲侄哪里得来的?”欧阳式并不隐讳,低声把自己到蔡京府上之事叙说一遍。宿太尉长叹一口气,愤愤地说:“这伙贼人用心也忒歹毒,他们害尽文官忠良,现又想害忠勇武臣,大宋江山危矣!”
宿太尉命人收拾房子,安排欧阳式在府上住,欧阳式惦记任伯雨一家,连忙辞谢:“小侄还有些事,办完再来讨扰。”宿太尉送走欧阳式,急派人去请兵部侍郎侯蒙与司马员外郎陈瓘,并附耳交代需如此如此。傍晚,侯蒙扮作道士,陈灌扮作摇铃先生,相继来到府上,宿太尉亲引他们到后堂一密室,拿那份折单给他们看,说:“看看,他们已开始向武人下手。”且告诉了他们这折单的来历。候蒙跌足而叹:“罢罢,果被张嵇仲(张叔夜字嵇仲)猜中,机宜司失火,烧死贾韧已属蹊跷;卢元被诬,坠河而死,更是可疑;环州知州李棋醉酒而亡也不能算明白。哈哈,看这份名单豁然开朗,好毒的阴谋!”陈灌说:“这禁军中最梗直、最有本领的两个教头王进与林冲也单上有名,听说王教头已弃职逃亡,林教头着了他们的道,被打下牢狱,估计难逃一劫。”宿太尉说:“这折单上的几十人俱为我朝武人精英,倘若他们全被奸贼陷害,我大宋不破自亡,恐神人也难再收拾残局!今如何是好?”侯蒙说:“太尉莫忧,张嵇仲前几日回京,与我谈过一个意见,那时我尚半疑,今儿看来,是他的先见之明,依他的法子,或能补救。”随即,他如此如此说了一番,宿、陈二人听得连连点头。宿太尉说:“此计甚好,但有两条,一是两位大人速与张嵇仲磋一具体办法,二是我去见青王,请他旨意。”
第一章 朱檐碧瓦;怎掩满庭戾气?(2)
宿太尉做过青王的侍读,出入青王府自很方便。第二日,他即去见青王,说那折单的事,青王恨的咬牙,却落下泪来,说:“我去见圣上如何?”宿太尉说:“万万不可,圣上被那伙奸贼惑的太深,他犹豫间,恐被奸贼探知,反坏了大事。我们这些人死不足惜,恐连累殿下。”青王说:“难道坐而待毙吗?”宿太尉说:“不然,老臣这次来就要说一个补救的法子。”他把与侯、陈两人的谋划详细说了,青王大喜,说:“甚好,只是当下的局面极为复杂,需小心应对。”宿太尉回道:“殿下说得是,他们连机宜司都敢毁,其他什么事不敢做。”青王听出意外,说:“难道烧机宜司的不是天火?”宿太尉回道:“恐是人为,只是他们手段高明,难查证据。”青王沉吟片刻说;“果是如此,后面恐大有深意,不可置之不理。机宜司虽已解散,但人员多能访到,若联络其中的忠勇之士,或有助益。”宿太尉道:“侯蒙、张叔夜他们暗中在做此事,只是钱项上有些吃紧。”青王道:“这个无防,我府上有些闲财,能对付几万贯。先顶一阵子,再作计议。”
正说话间,有个少年推门进来,宿太尉看时,认识是广平王。宿太尉起身先给广平王施过礼,然后向青王告退。诸兄弟中,青王与广平王最为合脾气,最为相爱,只是广平王年少,青王暂不愿让他参和其事。
且说宿太尉离开王府,回到自己家中,已是正午时分。用过午膳,太尉到后堂休息。待到晚上,侯蒙、陈灌又如约前来。宿太尉先说过青王的意思,又与二人议事。太尉说:“救人先救眼前,那林冲一身的本事,毁在高俅那厮手里可惜,还需想个办法救他性命。”陈灌说:“听说已发到开封府,那府尹滕广虽不是高俅的死党,也与他打的火热,恐难主持公道。”宿太尉说:“那倒不是绝路,我有一门生姓孙,名定,在开封府做孔目,为人梗直,算我们一路,只要他从中周旋,料那滕广不敢公然枉法。只要林冲在开封府问不得死罪,我们就可从长计议。”侯蒙说:“想来也只有此计,烦请太尉给那孙孔目写封私信,余下的事我们操办就是了。”
三人说得正热处,忽听房上噗的摔下一物,就听到几个护院家役乱喊:“拿住他!拿住他!”宿太尉三个开门看时,见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手提宝剑,背护在门口。阶下七、八步处,有一个黑衣人被四个护院家役围在核心。那黑衣人虽拿着架势,但似受伤,他瞥了那道士一眼,知自己断难脱身,长叹一声,舞了个剑花,径向自己的脖子抹去。院内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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