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龙辛伍也陪着正旦儿,背着几口袋干奶酪等食品,匆匆赶来。
安文子一点数,八个人全到了,于是安文子当即对大家说:“趁着离天亮的时间还早,咱们抓紧上马走吧!再耽搁时间,一旦被人发现,麻烦就大了。”
于是,各人翻身上马,沿着去蒙古的大道,疾驰而去。
且说看管监房的几个士兵,他们心想:过去关押二王爷时,从未出过差错。这小王爷开始关押时,天天哭,有时夜里也哭。如今,关伏了,还怪安稳的,也就放心了。
于是,夜里也就自动取消了值班的规矩,几个人一觉睡到大天亮。
次日,他们起床后未去监房查铺,直到送早饭时,才发现囚室里褚英不见了。朝房顶上一看,屋笆漏出一个大口子!几个士兵当时吓瘫了!
努尔哈赤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召开四大贝勒、五大臣会议。
未等努尔哈赤说话,安费扬古就说道:
“俺家的小孽种一夜未回家,这事肯定是他干的!”
额亦都、扈尔汉、何和理都说昨夜有一个儿子未回家。努尔哈赤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向大家说:“别小看了褚英!他的能量还不小呢!被关进监狱里,居然还有这些人去救他。”
额亦都说:
“他们能往什么地方去呢?是不是派人去马棚问一下,看马匹少了没有?”
四贝勒皇太极说:
“他们不会往明朝方面跑的,可能去蒙古了。俺愿意带二百骑兵去追赶他们!”
努尔哈赤说:
“你与费英东一起去吧,最好不要杀他们,带他们回来再说!”
皇太极与费英东立即带领二百骑兵,向着蒙古方向,沿着大道,飞驰般地追去。
努尔哈赤又说道:
“他们这一跑,倒给咱们敲响了一次警钟。咱们的外城门无人把守,都城与边境没有联络信号,这哪成?”
努尔哈赤说完之后,对何和理说:
“这事交给你了,把这两件事抓紧布置下去,越快越好。”
且说安文子等一行八人,飞马疾驰,那马蹄扬起的尘土,窜有一丈多高。
褚英被关了半个多月,身体虽然消瘦了许多,但他毕竟年轻力壮,加上刚被解救出狱,精神处在亢奋状态,以致马上颠簸,并未出现晕弦之感。
天亮时,他们离开佛阿拉已经一百多里路了。前面有一个寨子,安文子对大家说:“咱们下马吃点东西,喝点水,然后再走。”
于是大家在寨前的一个水井边停下马来,安文子对大家说:“再往北不远,就到乌拉了。过了乌拉就是南蒙的科尔沁,然后咱们再往北,就可以到达北蒙,能到北蒙,咱们就安全了。”
大家吃过饭,喝了水,又骑上马,继续奔驰。很显然,这支队伍的领头人,便是安文子了。只见他一马当先,在前面带路,又不时地回转身子同紧跟身后的褚英说话。
再说皇太极与费英东,二人领着两百骑兵,在后面一路追赶。途中,他们又下马对路上的行人作了打听,知道褚英等人正是往蒙古方向逃跑。于是,紧催座下马,向前拼命追赶。
俗话说:“一顿饭,十里半。”这是说的步行,骑马跑起来,可就不止“十里半”了。就这一顿饭的工夫,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二、三十里路!
安文子等已接近乌拉境内,这地方尘沙比较严重。那八匹马一路驰去,尘头冲天而起,老远便能看到。
快到中午时分,皇太极、费英东的追兵,已能见到那黄色的尘土,像一条长龙,往北窜去。
这时候,那战马似乎通了人性,跑得更加迅疾,眼看就追上了。
皇太极向费英东丢了个眼色,二人各自亮出了兵器。他们身后的八旗士兵,也随着抽出了大刀。
且说安文子、褚英等,见后面的追兵赶上来了,便有些惊慌失措,安文子问大家:“追上来了,怎么办?”
褚英说道:
“俺宁肯死在这里,也不回佛阿拉了。”
安文子也说道:
“俺也是这样想的。给你一把剑,俺还有一把,跟他拼死算了!”
他俩正在说话的工夫,皇太极已喊着追上来了。只听他喊道:“别跑了!父王让你们回去!”
由于皇太极的那匹名马,跑得特别快,说话之间,他已冲到安文子、褚英的前头!
只见皇太极将马头一勒,拦住去路,手握大刀,厉声说道:“你们再不停下,俺就不客气了!”
这工夫,费英东也赶到前头。那些骑兵都是经历战阵的八旗精锐,只听哗啦一下子将八人围在中间。
安文子手举宝剑,喊道:
“跟他们拼啊!”
他一边喊,一边举剑向皇太极砍去。二人便杀到一处。
褚英也不搭话,举剑劈向费英东,二人也战到一起。这褚英在那小屋里关了半个多月,又一路马上颠来,怎是费英东的对手?战不几合,只见费英东用力一挡,把诸英的宝剑隔开。然后,轻舒猿臂,一把将褚英的腰带抓住,大声喝道:“还不给俺过来?”
费英东用力一提,褚英的身子便离开了战马,被费英东提了过来,往地上一撂,说道:“捆起来!”
他的话音未落,蹿上去三、四个骑兵,七手八脚,很快把褚英捆上。
再说安文子与褚英和皇太极、费英东拼杀时,龙辛伍等六人,未敢动手,他们只是骑在马上观战。
见到褚英被捆时,龙辛伍、何其儿等,也翻身下马,来到褚英跟前。
且说皇太极与安文子拼杀中,二人斗了七、八回合,安文子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便虚晃一剑,急忙把宝剑收回来,往自己颈上抹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费英东伸手取出短剑,向安文子的宝剑掷去。
只听噹啷一声,安文子的宝剑便从手中跌落,掉到地上。
这时,那些骑兵抢上去几个,将安文子拉下马来,随手捆了。
皇太极向费英东问道:
“他们几个不用捆了吧?”
费英东点了点头,指挥二百名骑兵说道:“先回去两人送信,要快马加鞭!其余的人护着他们,往回走!”
这时,太阳已经错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非常惬意。可是,褚英和安文子等人,都已汗湿衣衫,热不可耐了。
至晚,才返回佛阿拉。全城的男女老少都出来围观,大部分人都认识褚英。有的人说:“你当了太子,还要杀害父王,真是狼心狗肺!死有余辜!”
褚英、安文子等八人,被送进了监狱。
次日,努尔哈赤召集负责管理行政和司法的十位都堂,对他们说:“抓紧审理这次劫牢反狱的事件,希望你们从重、从快处理好这一案子。”
由于案犯全部抓回来了,案情也比较明朗,所以审理起来也比较容易,几天工夫,十位都堂便审理清楚,将判决意见逐层上报,最后,由努尔哈赤裁决。
他手拿判决文书,看上面写着:
褚英犯诅咒罪,又越狱逃跑,判死刑;
安文子策划、领导这次劫狱行动,判死刑;龙辛伍、扈拉山、何其儿、兀西、路约齐、正旦儿,参与劫牢事件,又盗窃军马、奶酪,各人罚白银二百两。
另外,又判算卦先生和褚英侍卫狄盖特也是死刑。
努尔哈赤手拿判决文书,深感这次劫狱事件的严重性。八个人全是大臣的后代,他们小小的年纪,竟目无法令,公然向自己的长辈挑战,真是胆大妄为!
老子们在前方浴血拼杀,后方的子女们缺乏教育。他们娇生惯养,贪图享受,甚至胡作非为。这一班年轻后代,将来怎么承继咱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江山!
教育啊,需要及时地教育!
这次事件要让全城人受到教育,要公开审判他们!
于是努尔哈赤下达命令:
“召开公判大会,让全城军民都参加!”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八月二十二日,佛阿拉城内的教练场上,人山人海,高高的点将台的右侧,树着高高的绞刑架,绞素无声的挂在架子下面。那圆形的套环,活象张开的虎口,随时准备着吞噬。
太阳升到半空中,开会的时刻到了,努尔哈赤率领着四大贝勒、五大臣,一起进入会场,登上台去。
大会开始以后,何和理宣读了判决文书,随着一声行刑命令,那绞索慢慢下滑。
褚英和安文子被带到绞架下面,两人的脸色苍白,两腿站立不住,由行刑人员搀扶着,才没有倒下。
台上、台下,气氛严肃,都在注视着绞架这边。努尔哈赤没有朝绞架这边看,他神情严峻、庄重,仰首望着无际的天空。
这时,绞环套住了褚英和安文子的脖子,然后,那绞绳慢慢拉紧,二人的脚渐渐离开地面……佛阿拉全体军民,亲眼目睹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行刑场面,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根据努尔哈赤的命令,两具尸体悬示两天,以儆效尤。
这一年,褚英三十六岁,安文子三十五岁。
三、别出心裁的八王共治
努尔哈赤为了加强汗权,巩固自己的地位,果断地处死了弟弟舒尔哈齐和长子褚英。
经过这两场斗争,努尔哈赤更加集中了自己的权力,及时纠正了首次立储的失败。
但是,有汗位,就有激烈的争夺,有争夺,就有残酷的斗争。
在努尔哈赤的晚年,“立储”风波愈演愈烈。这主要发生在四大贝勒之中,尤其是代善和皇太极之间进行的明争与暗斗。
张一化死后,努尔哈赤失去一个智囊人物。找五大臣商量,又人多嘴杂,有人不能畅所欲言,自己也担心走漏风声。
于是,努尔哈赤单独找来额亦都,对他说:“有件事本来难以启齿,但是,形势所遏,又不能不考虑,只得找你来说一说。”
额亦都向他问道:
“你说的是不是立储的事?”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心里说:生俺的是父母,知俺的还是额亦都啊!遂问道:“现在代善和皇太极各不相让,大有誓不两立之势,你看怎么办呢?”
额亦都说:
“请恕俺直言。就齿序而言,代善居长,皇太极是弟辈,以武力论,代善独掌二旗,皇太极只领一旗;从德才说,代善为人宽厚,得到大家信赖。皇太极性格威厉,好权弄术,为人所畏惮。你看呢?”
以后,努尔哈赤又分别找了安费杨古、费英东、何和理、扈尔汉谈了“立储”问题,四人都倾向于代善。
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天命元年)正月初一日,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国,年号天命,并同时宣布代善代政,协助汗王管理政务。
不久的一天,努尔哈赤当着官妃、众子侄许诺说:“在朕百年之后,你们都得依靠代善负责照应呢!”
这是努尔哈赤公开将大妃乌喇氏及心肝幼子们托付给代善的表示,也就是预定代善日后将承袭汗位。
正如额亦都所说:代善性格宽柔,深孚众望,军功众多,权势甚大。自从协助努尔哈赤管理政务以后,凡努尔哈赤不在时,一些重大军机便先报告给他。
可是,代善只是一名武将,才气平庸,除了带兵打仗,冲锋陷阵,多立战功以外,在抚民理政、处置纠纷等方面,表现出优柔寡断,措置失当,甚至不能公平处理。
于是努尔哈赤感到很不得力,尤其在某些重大问题的决策上,代善与努尔哈赤的观点相悖,父子俩往往争执得相当厉害。
一年前,褚英被处死的诸多原因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反对努尔哈赤的积极主战,到处用兵的思想,主张停战休兵,过安定和平的日子。
代善也主张弃战讲和,反对努尔哈赤树敌过多的做法。
代善曾当面劝说他的汗父努尔哈赤说:
“既然要与明朝争天下,就应该集中力量,对付当面之敌;对背后的朝鲜王国,应该尽力讲和,以解除后顾之忧,又避免了前后受敌。”
努尔哈赤不以为然,他说:
“朝鲜王国与明朝关系深厚,和谈解决不了问题。必须用武力去征服朝鲜,才能割断它与明朝的关系。”
于是,父子俩各持一端,争执不休。
萨尔浒大战以后,代善在东部战场上,与朝鲜王国的都元帅——姜宏立等,对天盟誓说:后金与朝鲜将永结盟好,两国间永不用兵,在后金与明朝发生冲突时,朝鲜王国不再出兵援助明朝等。
之后,代善将朝鲜的兵、将全部带到国都赫图阿拉。
当时,姜宏立、金景瑞两个元帅,因为拜见努尔哈赤时,只“行揖”而不跪。努尔哈赤大为震怒,扬言要杀他们。
代善当即向汗父建议说:
“俺已代表大金国,与他们对天盟誓,汗父要杀他们,这是背天不义的行为。恳望汗王信守盟约,不以小节为意。”
听了代善的言辞,努尔哈赤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他的请求。
后来,发生了朝鲜士卒强奸女真妇女的事件。努尔哈赤又想借故杀害朝鲜的士卒,代善知道后,赶忙又向汗父劝说道:“俗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谁犯了罪,就罚谁,杀谁,不能殃及无辜。”
努尔哈赤置之不理,竟下令一下子杀死四五百名朝鲜士卒。
以后代善得知这一消息,十分气愤地说:“俺悔不该在盟誓之后,将朝鲜兵、将带到国都来。早知如此,就送他们出国界了。”
天启元年初,努尔哈赤在攻占开原、铁岭之后,又经过大半年的备战,及时召开军事会议。讨论的中心议题,是进军辽、沈,还是攻打朝鲜王国之后,再回过头来打辽、沈?
会上,争论激烈。四贝勒皇太极首先说:“朝鲜王国历来是站在明朝一边,帮助明朝对付大金。先攻打朝鲜,等于打掉明朝的一个帮手,削弱了明朝的力量。”
莽古尔泰支持皇太极的意见,他说:
“朝鲜王国仅是弹丸之地,兵力又少,易于攻龋截断朝鲜王国与明朝的关系,咱攻打沈、辽时,也解除了后顾之忧。”
大贝勒代善持相反意见,他说:
“咱攻打朝鲜,明朝必然去救,或是来袭击咱的国都。咱要受前后之敌的夹击,能打胜吗?不如先与朝鲜讲和,然后咱再攻打辽、沈,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扈尔汗支持代善的意见,他说:
“俺以为,先把朝鲜王国的兵、将都放回去,与他们讲和,再攻打明朝的辽、沈,这是万无一失的策略。”
皇太极当即反对说:
“放不放朝鲜王国的官兵,要看朝鲜王国的态度。它不主动臣属俺后金国,仍然不能放回他们的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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