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英东不加思索地答复道:
“俺以为,皇太极不是李世民,代善更不是李建成。若是废了代善,让皇太极主政,恐生后乱。”
这些意见,努尔哈赤仍然听不进去,因为对代善他已失去信任。
于是,努尔哈赤花了好大精力,在谋划怎么让皇太极代替代善。
经过、段时间的深思熟虑之后,努尔哈赤决定扭转人心所向,又不失信于民,只有在暗中对代善地位进行巧妙地否定。
天启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正月十二日,努尔哈赤召集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四小贝勒: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岳托。
在香案前,努尔哈赤带头双膝跪下,大小贝勒也在后面跟着跪下。
努尔哈赤对天发誓说:
承蒙天父、地母的保佑,俺与强敌明朝进行战争,取得节节胜利。
如今,俺已基本统、女真族各部,并攻下了明朝的抚顺城,清河城、开原城、铁岭城、并且打败了明朝的四路大军,取得萨尔浒战役的巨大胜利!
当前,俺发现子孙中有品行恶劣,不善良之辈,俺诚恳地祈求:老天爷能命他立即死亡,而不需要俺来动刑,以开杀戮之端。
哪个人残忍,老天爷自然知道,一定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
若有想作乱的人,老天爷也会尽力开导他,使他头脑清醒,改邪归正。
今天,俺恳乞神灵,决心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咎既往,惟鉴将来。
努尔哈赤在他的乞天祝辞里,大有追悔过去,以求将来的意思。
实际上,虽然是努尔哈赤的对天乞求,却正好表明大小八个贝勒之间,不善的人,残忍的人,作乱的人,是大有人在的。
为了平息立储风波,努尔哈赤希图借助于上天的神灵帮助,可见其用心之良苦。
天启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二月,努尔哈赤在会上宣布说:“以后四大贝勒按月分别执政。”
也就是“按月分值”,将国内的一切政务、总归值月的贝勒全面掌管,四个人轮番做庄。
一天,皇太极请阿敏、莽古尔泰在一起喝酒,莽古尔泰问道:“父王又实行这轮流做庄,是什么意思?”
阿敏也接着说道:
“四个月按月轮值,处理全部政务,还要他干什么?这不是将他架空了么?”
皇太极听了二人的话,冷笑一声,说道:“这样的轮流做庄,实际上是否定了大阿哥原有的执政地位。”
莽古尔泰这一下听懂了,忙说道:
“大阿哥原先的主政权,等于分成了四分,由咱四个人分摊了,是不是?”
皇太极一边回答,一边意味深长地问他:“你说得对!大阿哥的主政权被一分为四,你能懂得父王的用意吗?”
莽古尔泰恍然大悟似地咋唬道:
“这就等于取消了大阿哥的立储地位,跟咱一样了!”
“对!这是没有宣布废除的废除,他的‘立储’已是徒有虚名,没有一点实际意义了。”
皇太极兴奋地说着,显示出兴灾乐祸的样子。
阿敏这时也说道:
“这一招真高明!前次,大妃事件未处置他,对他已够宽大了。论他的能力,带两旗兵马,已是力不从心,他不是当王的胚子!”
莽古尔泰看着皇太极说:
“将来这汗王的位置还是你的。”
阿敏接着说道:
“俺揣摩汗王的意思也是这样,这是过渡阶段,向大家暗示一下,代善的储位已名存实亡,等人们都明白过来,再宣布由皇太极主政。”
皇太极立即说道:
“人家是长子!又是嫡出,咱们都是庶出。”
莽古尔泰不屑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吧?褚英不是嫡出么?何况咱建州是没有这个传统的。”
皇太极向二人说道:
“不过,代善当了王,咱们都会遭殃!他早已放出空气了,要把反对褚英的人全杀死!你看他毒不毒?还有人竟然说代善宽厚、善良,这哪里有一点宽厚、善良的影子呢!”
阿敏和莽古尔泰同声问道:
“他真这样讲的么?”
皇太极立即回答他们说:
“那还有假?他认为自己将来准能当王了,跟褚英一个腔调,怪道是亲兄弟呢!”
莽古尔泰腾地站起来,说道:
“若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及早动手,早把他杀了,免得将来找咱们的麻烦。”
阿敏听了,连忙制止这:
“别那样说!要是被汗王知道,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这事可不能乱说!”
莽古尔泰两眼一瞪,吼道:
“俺怕他个鸟!早晚有机会,也是俺把他宰了!父王也未必能向着他!”
皇太极见火候已到,忙劝他说:
“这事得从长计议。即使要杀他,也要干得利利索索,不留痕迹。”
皇太极说罢,凑到二人中间,小声对他们说了一会,三人会心地大笑起来……天启元年九月的一天,努尔哈赤与其堂兄弟、近身侍卫阿敦坐在堂上,他悄悄地向阿敦探问说:“依你的看法,在俺的众多儿子中,哪一个可以接替俺的王位?”
平日一贯小心谨慎的阿敦微笑着说:
“古人说:知子莫如其父,旁人怎敢多嘴?何况这是承继王位的大事!”
努尔哈赤知道阿敦推诿,便向他连续示意,催他说:“说说没关系,俺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呢!”
阿敦无法,却又隐讳地说:
“汗王是个明智的君主,当然会把王位传给智勇双全,人皆称道的人。”
努尔哈赤听后,面带笑容,会意地说:
“你不明说,俺已知道你的意见了:是指八子皇太极!”
说完,二人不由得哈哈笑起来。
这一年,努尔哈赤已是六十三岁高龄。在立储问题上,他的弃代善,立皇太极的心意已定,并时常溢于言表了。
一次,努尔哈赤向何和理问道:
“代善与皇太极两人,你喜欢哪一个?”
何和理说:
“两人俺都不喜欢!一个过于愚直,另一个锋芒太露。若能将二人放在一块调和一下,倒是理想的继承人!”
努尔哈赤听完之后,内心不觉一动。经过反复考虑,他觉得真让他们几个人共同执政,行得通么?……正当努尔哈赤整日苦恼于立储之事,一天晚上,大贝勒代善来了。进门就哭着说道:“请父王救俺!”
努尔哈赤不由得一惊,忙问道:
“快说,是怎么一回事?”
“皇太极与莽古尔泰他们要杀俺!”
努尔哈赤急忙又问代善道:
“你听谁说的,他们两人要杀你?”
代善嗫嚅了好长时间。只得告诉父王说:“是阿敦叔叔向俺说的……”努尔哈赤心里非常不高兴,立即说道:“他的话可靠么?就不定他是要你们兄弟之间互相残杀,达到他个人的目的,你能够轻易相信么?……”代善继续向努尔哈赤请求道:“阿敦叔叔不会编造出来的,是莽古尔泰亲口对阿敦叔说的……”努尔哈赤心里说:这个阿敦也真是居心不良!为什么不先跟俺说,却要直截告诉代善?这里必有阴谋在里面……这阿敦是努尔哈赤的大伯礼敦巴图鲁的儿子。早在努尔哈赤生母去世、后妈虐待他们兄弟三人之时,礼敦巴图鲁的妻子兀吉氏,也就是努尔哈赤的大妈,经常照顾他们,不断给他们送吃的,帮助他们缝补衣服等。
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称王时,因为礼敦巴图鲁早死,努尔哈赤便把兀吉氏接到自己家里,当作生母扶养,直到去世。
阿敦是礼敦巴图鲁的唯一儿子,努尔哈赤让他担任守城将领。
古勒山战役之前,当时的叶赫部长(贝勒)纳林布禄曾多次派间谍人员到佛阿拉刺探军情,了解佛阿拉的防守情况,妄图带兵前来偷袭佛阿拉城。
一次,阿敦在城门口遇到一个卖欤B靴子的商人。阿敦见靴子质量上乘,制工也很缜密,就买了几双。
当时,因为天色近晚,那商人说:
“这几双靴子俺送给将军了,请你给顿饭吃,再给俺找个地方住上一夜,就谢之不尽了。”
阿敦便将那商人领回家里,有酒有菜地招待他,并让他住一夜。
次日走时,阿敦付靴子钱,那商人说啥也不要。阿敦无奈,只得让他走了。
过了一阵子,那商人又来了,并给阿敦的妻子、孩子带了几双欤B靴子。
晚上吃饭时,那商人拿出两瓶好酒,与阿敦对饮起来。
据商人自己介绍,他是叶赫部人,家中有妻子儿女,全家靠卖欤B靴子生活。
半月以后,那人又来了。晚上吃饭时,他又拿出两瓶好酒,二人又对饮起来。
后来,那人拿出一大包金银。珍珠,放在阿敦面前说:“多次打扰,不胜感激,特备薄礼,请笑纳。”
阿敦坚辞不受,并说道:
“若要办啥事,只管提出来。俺当尽力帮助。但这金银、珍珠,俺不能受。”
这时,那商人借酒意说道:
“俺见大哥为人忠厚,对人和善,不妨跟你直说了罢。俺是叶赫部长纳林布禄的侍卫队长,名叫罗旺子投儿。纳林布禄派俺来刺探军情,这点银子等,是俺部长让俺带来,送给大哥的,请大哥一定收下。”
阿敦听说以后,内心不觉惊奇,随即不动声色地向他问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俺不能无缘无故地收下你的这些银钱。这样吧,若要俺收下,请说个清楚明白。”
罗旺子投儿见阿敦没有反感意思,便放下心来,大胆地说道:“大哥是个明白人,俺叶赫部与建州早晚要打仗。如今,俺部长纳林布禄已联络了乌拉、哈达、辉发等八九个部落,不久,便要联合起来,共同打你们建州的。俺想,小小的佛阿拉怎能抵挡住几万大军的围攻,到那时,努尔哈赤是难逃活命的。俗话说:狡兔有三窟,才能免其死耳。像大哥这样明智的人,为什么不为自己的前程着想呢!”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观察一下阿敦的反映。见阿敦还是风雨不动,安如泰山,又接着说下去:“常言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俺那纳林布禄非常讲义气,绝对不会亏待大哥的。”
阿敦这时才说道:
“请你明说,要俺做什么?”
罗旺子投儿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往水盆里一放,那纸上清楚地出现几排字迹。它们是:兵力多少?将领多少?骑兵多少?佛阿拉城的防守情况等。
阿敦看后,便向罗旺子投儿说道:
“有些数字俺知道得不确实,需要查询一下。佛阿拉的防守情况,俺全掌握,那是俺亲自布置的。你若现在就要,还不行,等两天后就可以交给你一份满意的材料。”
“行!两天后俺来取,这就有劳大哥了!”
罗旺子投儿高兴地说过之后,二人又碰了杯。阿敦说:“别客气了,今后,咱们是一家人了!”
二人又连碰了几杯,才各自休息。
次日,罗旺子投儿告辞说:
“俺要到哈达去一趟,后天回来,请大哥留步吧!”
等罗旺子投儿走后,阿敦把那包金银、珍珠重新包扎好,放在一个鹿皮袋里装着,往肩上一背,朝努尔哈赤的内宫走去。
见到努尔哈赤,阿敦将鹿皮袋子放下,把罗旺子投儿的情况,从头至尾,细说一遍。
努尔哈赤听了以后,笑着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先谈谈你的意见。”
阿敦说道:
“他要的那些数字,给他胡乱写一下,就完事了。佛阿拉城守情况如何写,得听你的意见。”
努尔哈赤说:
“可以填少些,给他们错觉越大越好。城守情况也说得马虎一些,让他们来吧!到时候,把他们消灭在半路上!”
阿敦又说道:
“俺还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争取将那个纳林布禄活捉祝”他说到这里,走到努尔哈赤跟前,对他小声说了几句话,只见努尔哈赤笑着说:“好计,好计!只怕纳林布禄不上你的当!”
阿敦说:
“纳林布禄若是不来,他也要派兵将来的。反正要消灭他们一批有生力量!”
努尔哈赤笑着说:
“这倒是实话。看不出,你真有大将之才呢!你能把那个叶赫人哄住,也倒是不容易呢!”
阿敦听了,笑着说道:
“俺这算什么才?这两招儿,还不都是跟你学来的!如今,‘八’字还未见一撇呢,你倒夸起来了,真让俺不好意思。”
努尔哈赤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说:
“那些银钱,你还带回去吧,留着贴补家用。这事儿办成之后,还要奖励你呢!”
阿敦忙说:
“俺再困难,也不用这银子!留在你这儿,交国库吧!也算作俺的一点小小贡献吧!”
努尔哈赤立即说道:
“你说哪里话?你这贡献不小呢!”
阿敦听了之后,就告辞出来。
回到家里,阿敦把那罗旺子投儿需要的“材料”,全部填齐,装在内衣口袋里。
再说罗旺子投儿从哈达回来,当天晚上,阿敦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二人又痛饮起来。
喝了一会儿酒,阿敦把那“材料”交给他。罗旺子投儿看了之后,十分兴奋地说道:“大哥已立下头一功!俺回去为你领赏银来。这一仗若能如愿,大哥将是建州女真的首领了。到那时,俺还要来与大哥一起饮庆功酒,咱们一定喝个尽欢而散!”
阿敦听了,也面露喜色,说道:
“行!俺等着听佳音就是了!”
又喝了一会,阿敦说道:
“俺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不知你可愿意听?”
罗旺子投儿极感兴趣地说道:
“大哥请讲,小弟这边洗耳恭听!”
“三天后,努尔哈赤要去撒拉齐城去迎娶撒拉齐城主的女儿为妻,那撒拉齐城紧靠叶赫和哈达的边境。以前,俺去过那里,距离叶赫只有四五十里,离哈达稍远一些,也不过七八十里。俺想,你回去让纳林布禄带一支兵马,用偷袭方式,撒拉齐城一举可破,准能生擒努尔哈赤。这不是老天爷安排好的,让叶赫当兴,努尔哈赤该亡的良机么?”
阿敦的话一讲完,罗旺子投儿兴奋得猛然站起来,急着问道:“这消息若真可靠,那真是天从人愿了?”
阿敦严肃地说道:
“消息当然可靠!今天上午,努尔哈赤亲自找俺去,让俺带五百人马,保护他去撒拉齐城迎娶新嫁娘。你该相信了吧!”
罗旺子投儿十分高兴,只见他眉飞色舞地说:“好,好!明天一大早俺就上路,三天后,争取在撒拉齐城相会!”
阿敦又说道:
“良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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