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光宗服药以后,顿时腹痛肠呜,泻泄不止,一日一夜,下痢至四十三次。接连几天,害得光宗皇帝气息奄奄,昏睡卧榻之上。
原来光宗皇帝好色嗜淫,昼夜兼行,弄得精力衰竭,又常服春药,渐渐的阳涸阴亏,体质弱不禁风,怎禁得那泻药再行泻泄下去。如此一泻如注,健康人也受不住的。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光宗服泻药一事,朝廷内外,一片叫嚷声又起,都说是郑贵妃授意崔文升,造成光宗的重玻在内外压力之下,郑贵妃恐怕惹出大祸来,遂勉强移居慈宁宫,对册封皇后的事也不敢再提出了。
一天,光宗病体稍觉好些,遂传锦衣官宣诏杨连、方从哲、刘一璟及英国公张维贤等,入宫听命。
光宗对群臣们说:“国家事务庞杂,有劳各位卿家尽心,朕当用心调养,一当病体稍有好转,便可视朝。”
各位大臣见到光宗精神还好,便也放心了,各说了一些抚慰的话,就退出宫了。
隔了一天,光宗再次召见大臣。大家沿着宫道,鱼贯进去。只见光宗皇帝在暖阁里,凭几斜坐,皇长子朱由校侍立座侧。
皇帝对大臣们说道:
“朕能见到各位卿家,心中甚觉欣慰。”说罢,喘息了一会。方从哲叩头以后,说道:“皇上身体不好,还需谨慎用药。”
光宗听了,说道:
“朕不服药,已有十多天了。现有一事要靠各位卿家费心。那选侍李氏,侍朕已好多年了。皇长子由校的生母死后,全靠选侍抚养。此人勤劳得很,朕以为应加封为皇贵妃。”
皇上的话刚说完,忽听屏风后面有女子的环佩声传来。这时,各位大臣不由得向内窃视,只见屏帏半启,露出半张粉脸,并且娇声呼喊皇长子入内,讲了几句小话之后,又推他出来。
皇长子去而复来,光宗已有觉察,遂侧身回顾,正与皇长子打个照面。于是,皇长子便启奏道:“选侍娘娘乞封皇后,恳请父皇早传圣旨。”
光宗听了,默然不答。心里说:
“这女子真是不自量力!由一个选侍,晋升为贵妃,已经不易了,还要——”各位大臣听了以后,都感到莫名惊诧。那方从哲带头上奏道:“殿下年龄渐已长成,应请立为太子,并移别官了。”
光宗听了,忙说道:
“由校的起居饮食,还要靠别人看护,别官如何能去呢?各位卿家暂且回去,等一两天以后,朕再召见大家。”
这李选侍请求册封皇后的事儿,也只得暂时搁下了。
且说鸿胪寺丞李可灼,他说有一个仙方可以治光宗皇帝的疾玻这李可灼居然上书奏陈。光宗为了慎重起见,宣召众文武大臣进宫,就向大臣们问道:“鸿肿寺官说有仙方,可以医治朕的疾病,众卿家以为何如?”
方从哲赶忙叩头说道:
“那李可灼的奏请,恐怕有些虚妄,不能完全相信,请陛下还要以龙体为重。”
光宗皇帝哪里肯听,痰喘吁吁地说:
“且,且去叫他,他进来!”
左右内侍即去召请,不一会儿,李可灼已到,渴见礼毕,便上前为光宗诊脉,然后说道:“陛下宵肝夜食,辛劳成疾,体亏血弱,百病延生。让小臣为陛下配一料药,服下便能百病消除,包好,包好!”
大臣们听李可灼谈得头头是道,心里都觉得踏实得多了,光宗心里也很高兴,便让他出去和药,随即说道:“你需要什么药,不管有多贵重,尽管用;若要银钱,就立即提……提出来!”
光宗说完,命令内侍道:
“快去找总管领白银五百两来!”
不久,雪白的银子五百两,送来了。光宗指着银子对李可灼说道:“你先拿……拿着用,需要时,再……再来领,可不要见……见外。”
李可灼见了那一堆雪白的银子,眼睛瞪得老大的,急忙磕头说:“感谢皇上恩赐,小臣一定尽心尽力,配好药,让皇上服下,包好!包好!”
李可灼说完,把那些银子用衣襟兜着,连跑带跳地走出宫去。
李可灼走后,大学士方从哲奏道:
“此人言过其实,又油嘴滑舌的,用他的药,不可不慎,请陛下千万珍重,珍重!”
光宗听了,却不以为然,说道:
“有本事的人,向来不拘小节,不修边幅,朕是要他治病,不能讳疾忌医呀!”
听了光宗的话,大臣们也就不再言语了。只听光宗又接着说道:“那李选侍随朕多年,甚得朕的欢心,只是她数年不育,眼前膝下只有一女,情实可怜,朕想立她为后,望众卿体察朕意。”
方从哲等大臣们齐声奏道:
“望陛下安心养病,臣等务必尽力办好。”
这时,光宗又让皇长子出来与大臣们见面,向众文武大臣说道:“朕望众卿家用心辅佐此儿,让他成为唐尧虞舜那样的贤君,朕也就瞑目了。”
方从哲等大臣们,听光宗如此说,正想劝慰,又听光宗继续说道:“至今墓地尚未选好,怎么办呢?”
大学士方从哲听了,马上说道:
“先帝的陵寝已经齐备,望陛下切勿多虑了。”
谁知光宗指着自己说道:
“朕是说自己的陵寝,要抓紧时间选好。”
众文武大臣听了,非常惊骇,立即说道:“陛下圣寿无疆,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哩!”
光宗连续叹了口气,无力地说:
“朕已自己知道病情不轻。现在只希望李可灼的仙药,能果有效验,或许还可以多活几年。”
说到这里,光宗已气喘的了不得,遂用手一挥,让众大臣退出宫去……再说各位文武大臣刚出宫门,只见李可灼踉跄着跑来了。大臣们一齐向李可灼问道:“御药已经准备好了么?”
李可灼听大臣们发问,连忙伸出手掌让大臣们看,并说道:“喏!这就是仙药。”
众大臣一看,乃是一粒巴豆大的红丸。大家觉得不便于细问,只得让他赶快送进宫去。
且说一班文武大臣,都在宫门外休息,听候皇上服那仙药以后的消息。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有一个太监跑着出来,向大臣们传话说:“皇上服药以后,气喘已减轻了许多,四肢和暖,想吃饭了。这时候,皇上在称赞李可灼是个真正的忠臣呢!”
听了太监的传话,众文武大臣方才欢呼着,跳跃着,高高兴兴地散去。
到傍晚时候,大学士方从哲带着一帮大臣,又一齐来到宫门前探听消息。正巧,碰上李可灼从宫里出来,大家急忙问他皇上的情况,李可灼说道:“皇上服了俺的仙药,很觉舒畅。俺担心药力易竭,又进上一丸,现已服了下去。皇上感到非常舒服,跟服前一丸仙药一样畅快。现在俺可以保证,皇上的龙体已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再说李可灼在扬扬得意的谈着,众大臣在虔诚静静地听着。皇上的病情有了好转,大臣们也就放心了,随着便各自散去。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曾想到,还未到五更天,宫中又传出急旨,召群臣速进宫去。各文武大臣,慌忙起床,连洗漱都来不及了,匆匆的着了冠服,跑进宫中。哪知进宫以后,便听到了哭声,那光宗皇帝于四更多天,已经归天了。
原来那红丸以内,是以红铅为主,参茸等物为副做成的所谓“仙药”。一时服下,觉得精神一振,很有效验。但是光宗皇帝已是精力衰竭,不能再提了。何况又一连服了两颗红丸,把元气一概提出,自然成了脱症,不到一夜,便将死去,并非意外。
且说各位大臣见光宗已死,也无话可说,只得入宫哭灵。
谁知到了内寝,又有中宫出来阻住,弄得群臣莫名其妙。杨连上前抗议道:“皇上已经归天,为什么阻止群臣进宫哭灵?这是什么人的意见?赶快说出来!”
那中宫听了,知道没有阻止的理由,就放大臣们人宫了。
众大臣哭灵以后,左右四顾,不见皇长子。大臣刘一璟问道:“皇长子在哪里?皇长子在哪里?……”问了好几声,没有人回答。
大臣们愤愤地说道:
“谁敢隐匿新天子?真是胆大包天!”
话音未落,东宫太子的伴读王安,赶忙进去向李选侍回报,见到李选侍拉住皇长子朱由校,还有太监李进忠,三人正在密谈哩。
王安说道:
“大臣们进宫哭灵,皇长子应该出来会见他们。若有话讲,可以等大臣们退去,就可以回来,再讲也不迟!”
这时,李选侍才放开皇长子,由王安扶着,慌忙出来。太监李进忠又派小太监说道:“你快去把皇长子追回来!”
那小太监又带了几个人,紧跟着就追出来了。他们拦住皇长子不放行,硬要他回去。有的小太监竟拉着皇长子的衣服往后扯。于是拉拉扯扯,皇长子脱身不得。
正当几个小太监拉扯皇长子回去时,大臣们老远的已瞧见了,杨连几步跑过来,大声叱责小太监道:“你们想干什么?拦截新天子,你们该判什么罪?谁派你们来的……”小太监们这才散去。各位大臣立即扶着朱由校登上官辇,来到文华殿,众大臣双膝跪下,山呼万岁,后送到慈宁宫,择日登基。
原来光宗帝生病期间,李选侍前去侍奉,住在乾清宫。光宗病逝以后,她想挟持皇长子,强迫众大臣,先册封自己为皇太后,然后再让皇长子朱由校登位当皇帝。
可是,大臣们激于义愤,将皇长子带走,李选侍急得没有办法,还让李进忠带领部分内侍,再去劫持皇长子。但锦衣卫的首领骆思恭,受大臣们的托付,让锦衣卫内外防护,终于使李选侍的阴谋未能得逞。
这时候,御史左光斗又上书奏请李选侍移宫,接连是御史王安顺,检举李可灼用假药致死光宗,应严惩不贷,于是“移宫案”、“红丸案”同时发生,朝廷上下,纷纷争议。
却说李选侍因为挟持不成,非常气愤,心里说道:俺一定要住在乾清宫,与皇长子同住,谁讲俺也不听,看这些大臣能把俺怎么办?
御史左光斗慨然上书奏道:
“……今选侍,既非嫡母,又非生母,严然尊居正宫,而殿下却退处慈庆,不得守几筵,行大礼,名分倒置,臣窃惑之。……及今不早断决,将借抚养之名,行专制之实,窃恐武氏之祸,再见于今,此正臣所不忍言也。望乞殿下迅速裁断,毋任迁延!”
再说李选侍见到左光斗的上书以后,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便与李进忠商量,借议事为名,邀皇长子入乾清宫。
李进忠刚出宫门,便碰见杨连,遂问道:“李选侍何日移宫?”
李进忠急忙摇手,说道:
“李娘娘正在盛怒,命令俺邀殿下人宫议事,主要是针对左光斗的‘武氏一说’进行讨论,并准备治治他。”
杨连听了,故作惊诧道:
“错了!错了!车还遇到俺。皇长子今非夕比,李娘娘若果移宫,他日自有封号。你想一想,皇长子既已年长,难道他没有见识?你们也该转告李娘娘,凡事三思而行,免致后悔。”
李进忠听了杨连的话,觉得也有道理,遂不声不响地退回去了。
登基前一日,李选侍仍没有搬出。大臣们一边上书给未登基的天子朱由校,一边来催大学士方从哲,然后一齐去慈庆宫。
众文武大臣随着方从哲,前往慈庆宫,遇到一个内侍。只听那太监说道:“难道你们都不念先帝旧宠么?”
杨连跟在后面,随即上前,厉声说道:
“天下大事,怎能徇私?你们都想多嘴多舌,可要考虑后果啊!”
杨连原是声若洪钟,更因为此时焦躁已极,显得声音更大。早传入宫中朱由校的耳中。
不一会儿,王安慌忙跑出来,告诉大臣们说道:“殿下已请选侍移宫,各位大臣少安勿躁。”
众文武大臣站在那里,一个个如木桩一般。不一会儿,司礼监王安急匆匆跑出来,说道:“告诉大臣们一个好消息,选侍娘娘已移居仁寿殿了,改日以后再迁往哕鸾宫。”接着,他又传下殿下的特旨:收审李进忠、田诏、刘朝等太监,因为他们私盗宫中宝藏,准备严办。
次日,皇长子朱由校即皇帝位,即明磊宗,年号改“泰昌”为“天启”。
且说熹宗接位以后,接受大臣的建议,对庸医崔文升判处流放——因为他进大黄、石膏等凉药,致使光宗朱常洛泻泄不止。
又处置骗子医生李可灼遣戍——因为他用红铅、参、茸等制成红丸,诈称“仙药”,致死光宗皇帝。
上述便是“红丸案”和“移宫案”。
虽然“三案”事属宫廷内部,但朝廷上下,议论纷纷,久久不息,成为党争的重要题目,闹得满朝乌烟瘴气,朝廷更加腐败。
却说明熹宗有一乳母,叫作客氏,本是定兴县民候二妻室,生子国兴,十八岁进宫。
两年后,丈夫侯二死了,客氏年纪轻轻,就要守寡,怎能耐得住寂寞?况且她面似桃花,腰似杨柳,性情软媚,态度妖淫,是天生的尤物。
不过,她在宫里奶孩子,又不能随便外出。平日,与她朝夕相处的,无非是宫女、太监一类人。即使怀春,也无处可以找到一个男人。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司礼监王安手下有一太监,名叫魏朝,性格狡黠,举动轻佻,深得熹宗欢喜,随时出入宫中。
一天,他偶然见到客氏,被她的美貌一下子吸引住了。他站在那里,一直楞看了足有五分钟,都未眨眼儿。
回去以后,食不甘味,寝不安席。魏朝被客氏迷住了。
由于垂涎她的美貌,有事无事,总想去转两趟。有时,瞅个空子,常与客氏调笑,渐渐地熟悉起来,以至捏腰摸乳,无所不至。
以后,熹宗渐长,早已不吃奶了,客氏仍留在宫中,服侍熹宗,更加清闲,已不像先前那样忙碌了。
一天晚上,正在房中闲坐,蓦见魏朝来了。二人寒暄几句之后,魏朝又重施故技,去逗引客氏。不一会工夫,他惹得客氏情急难耐,只觉血液沸腾,红潮上脸,于是恨恨地说道:“真是下贱坯子!你虽是个男人,却与俺女人一样。既然没有了那玩艺儿,还神气个啥?又作此丑态干什么?”
魏朝听了,却嬉皮笑脸地说道:
“女人倒底是女人,男人终究是男人。这里绝对不相同的。俺说了你不信,就来摸摸看看。来吧!”
魏朝一边说着,一边将肚子挺着,摆出一付任她检验的架式。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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