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侍者马上端来果子·瓜子·香烟·香茶等摆上桌。鸨母又递过菜单：“天仙楼的招牌小吃很多，天香你不介绍介绍，欧大爷回去了，可要被人笑话；到了天仙楼竟然不知道，天仙楼有什么是好吃的玩意？”
欧英臣为了尽快打发鸨母走人，对天香说：“天香姑娘就点几个吧。”
天香挑了三个小吃：芸豆卷，艾窝窝，肉末烧饼。才把鸨母走人。
欧英臣开门见山说：“昨夜我哥见了姑娘可怜，彻夜难眠。现在命我来向姑娘提亲，如果姑娘愿意从良，做个良家妇女。我们保证救姑娘出火坑，请姑娘好好考虑。”
天香先一愣，后低头玩手绢。欧英臣这才把龙王潮的情况，向天香介绍一番。说：“姑娘和龙王潮正好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姑娘一进门就当家作主，我保证龙王潮以后不会纳妾。龙王潮现在虽然不是很有钱，但他年轻聪明，和气勤快，以后肯定大有作为，姑娘今后就算遇到有钱有势的，家里妻妾成群，又有多大的意思呢。”
天香迟疑地说：“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容我慢慢思量。”
欧英臣急忙说：“我们不急可以等，姑娘却是处在风口浪尖上，随时都有被吞没的危险。姑娘的眼光也要放长远些，姑娘放心，龙王潮绝对是个好人。”欧英臣还想说，突听门外一声咳嗽，急忙把话刹住。
鸨母马上笑着进来说：“天香，欧大爷既如此看得起你。你要不要留欧大爷吃晚饭？趁他有空好好请教，我们这晚上可人多热闹了，如今东西少了，若舍不得欧大爷，早些吩咐下去，免得到时没了东西，你的面子既不好看，又砸了天仙楼的牌子。”””
欧英臣笑道：“我一定在这吃饭，陪妈妈喝上一杯。”
鸨母赶快递来菜单，欧英臣点了八个菜：清汤燕窝，银耳素烩，罗汉大虾，冰糖肘子，黄焖鱼翅，葱烧海参，北京烤鸭，烩乌鱼蛋。鸨母看了眉开眼笑地交给侍者，陪欧英臣聊起来：“龙大爷对昨的招呼满意吗？”
“他说天仙楼的姑娘一般般。”
“他是干啥的？他的眼角这么高。”
“他可不是一般人，表面上是个做买卖的，背后有着官府和洋人作靠山，本事大着呢。”
“看他的相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妈妈阅人无数，果真火眼金睛。妈妈也帮我看看，将来运气任何？”
“你也是大富大贵之人。将来一定能升官发财。”
“谢妈妈贵言，我敬妈妈一杯。”
鸨母一饮而尽，又说：“天香，还不快敬欧大爷一杯，请他日后常来看看，作你的恩客，有了他的捧场，你一辈子不用愁了。”
天香便给欧英臣敬酒：“小女子的终身就交给欧大爷了，从今往后请欧大爷多多照应。”
欧英臣喜得合不拢嘴：“这肯定没问题。”
欧英臣干了杯酒，又给鸨母敬酒：“过几天，洋人要开酒会，需要姑娘们出条子捧场，到时候请妈妈行个方便。”
鸨母乐得连声答应：“以后，有这样的好事，拜托欧大爷多多帮忙介绍。”
十三
欧英臣离开妓院，马上来告诉龙王潮好消息，松了一口气说：“现在就等挑个好日子成亲了。”
“你嫂子尸骨未寒，哪能这么快就娶进门。请你让她在你家呆多几日，我准备好了再娶进门。”
“不行，玛格丽特非吃醋不可。”欧英臣连忙摇头。
龙王潮为难的说；“你嫂子刚过了不久，我马上就娶，伙计看了不好。而且，现在又处于兵荒马乱时期，亲戚好友也都不在京城，就这么成亲太草率了。”
欧英臣看龙王潮这么瞻前顾后，叹气道：“偷来的锣敲不得，你还想风风光光办喜事，迟早要出事的，早知这样，我才不管这事。”
龙王潮才不再推辞：“贤弟为我花了这么多心思，龙王潮感激不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才是我的好大哥，时间不早了，我马上回去，否则，玛格丽特又要生气啦。”
欧英臣走后，龙王潮马上坐立不安起来。欧英臣的主意，让被理智扑灭的感情之火复燃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永恒不变的自然法则。龙王潮怎能幸免？可要他以信奉霸道陌生的上帝为代价，他情愿忍痛割爱。上帝的信徒仗势欺负华人的例子，他看得太多了。何况，在这次京城劫难中，他耳闻目睹那些传教士趁火打劫时，所作所为简直与强盗土匪无异。让他把灵魂交给上帝，这还得了！岂不成了欺师灭祖的败类。现在好了，只花一些钱就能得到国色天香。龙王潮怎能不欣喜若狂，兴奋得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龙王潮就令伙计打扫院子，清理屋子：“欧大爷硬要我续弦，说家里没有个女人脏的象狗窝，不成样子。又说现在生意做大了，没个帮手不行。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所以，你们赶快作好办喜事的准备工作。”
伙计们听了，觉得有些唐突，张扬勇说：“欧大爷也太急了，不说奶奶新亡不久，现在是兵荒马乱年头，娶亲又不能大方操办，还是等洋人走了再说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欧大爷已下定了，女方因为家破人亡，无依无靠，赶着要嫁。只好做个人情，顺大家的意了。”
“新娘子是什么人家的闺女？”申成好奇地问。
“不知道，是欧大爷看好的，终究不会错的。”
大家也不再说什么了，家里有喜事办总是好的。特别是这种人人自危，人心惶惶的年头。欧英臣来后，龙王潮把准备好的银票递给欧英臣说：“要辛苦你啦。我已看过皇历后天就是好日子。”
“后天？”
“后天是最近的好日子，再往后挪也有。”
“不挪了，免得夜长梦多。大哥，为了以防万一，我后天不过来喝你的喜酒了，小弟先祝大哥新婚幸福，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谢谢贤弟，我日后再谢大媒。”
洋人听说，欧英臣出钱开酒会宴请他们当然乐意。于是，欧英臣以洋人的名义，请了十几个天仙楼的妓女出条子参加酒会。中途趁人不备，让天香坐上马车，叫张扬勇带走。天香早被洋人灌了不少酒，到了龙家，人已有些晕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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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爱恨·战场 （7）
十四
因为龙王潮在京城没有亲戚，好友也都四处逃生不见踪影；又处于兵荒马乱时期，不敢张扬。因此没有宾客到场。天香看既没有吹吹打打的鼓乐，也没有劈哩啪啦的鞭炮声，显得冷冷清清，平平常常。除了门窗上帖有喜字外，看不出任何办喜事的迹象。马上后悔起来，她悄悄对龙王潮说：“你我亲人刚刚丧命，尸骨未寒，就办喜事，恐怕不吉利。先缓缓吧。”
龙王潮看天香粉脸绯红，灿若鲜花，哪里等得：“为了成全欧大爷的一片好心，我已不要脸面了，伙计也知道了，若是言而无信，我以后怎样做人？”
申成看他俩在说悄悄话，不禁触景伤情说：“吉时要过了，掌柜和奶奶还是先拜堂，悄悄话留到洞房再说吧。”
张扬勇早想喝酒，便附和着说：“掌柜和奶奶放心，我们只管喝酒，保证不偷听。”
李有财大声地说：“吉时已到，请新娘新郎拜天地咯。”
天香只好和龙王潮草草拜了天地结为夫妻。大伙见天香很漂亮，都为龙王潮感到高兴，他们让龙王潮和天香喝了交杯酒，吃过“子孙饽饽”又说了许多夫妻恩爱，早生贵子的吉祥话，然后喜气洋洋地吃饺子，喝酒行令，才显得有些热闹。
龙王潮和伙计喝了几杯酒，又特别交待伙计：“现在兵荒马乱的，无论什么人都不许放进来。也不要告诉别人说：我的发妻刚刚过世，这位奶奶是新娶的。让人笑话我。”然后，又给伙计每人一个大元宝说：“票号多亏大家帮忙，才能熬过难关，大家辛苦了，我一向赏罚分明，这是给你们的赏钱。”
大伙得到重赏，更高兴了，仗着酒气，口无遮拦起来：“掌柜的放心，我们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师娘再好，可人死不能复生，师父就欢欢喜喜地作新郎吧。”
“师娘是个好人，又舍不得师父，说不定正等着来龙家投胎呢，师父就快进洞房吧。”
“师父再不进洞房，惹恼了新奶奶，不许你上炕就遭了。”
在伙计的玩笑中，龙王潮入了洞房。看天香一动不动地傻坐，笑吟吟地说：“时候不早了，快睡吧。”说完自己脱衣上床，过了半天看天香还是一动不动，知道她害羞了，只得自己动手。
天香低着头说：“把蜡烛灭了。”
龙王潮笑盈盈地说：“你是我的媳妇，从今起我要从头到尾把你看个够。”
天香抬起带泪的脸，哭着说：“求你了，把蜡烛吹灭吧。”
龙王潮看她泪光盈盈，楚楚可怜，更亢奋了。索性不解扣子，直接脱裤子，一看惊呆了，两条白粉粉，嫩兮兮的腿上布满了伤痕。好半天才想起帮天香盖被子，然后，默默地出去，很快拿个瓶子进来，对天香说：“这是治跌打损伤最好的药酒，涂上身有点疼，你要暂且忍住，你的伤才会很快好起来。”说完就给天香涂药。
天香双腿象被火烤似的又热又麻，又似被刀刺又辣又疼。不禁呻吟起来，龙王潮忙安慰她：“这药酒真的很好，上次就给欧英臣涂这药酒，两天伤口就合拢了。”说完解开了她的上衣，还好胸前完好如玉，可双臂和后背依然布满了烙印·香疤·鞭伤。龙王潮帮她涂好药后，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说：“好好地睡吧，从今开始，只要有我在，一定不让你受伤。”说完自己钻进被窝睡觉了。
天香好久没听到如此贴心的话，百感交集，呜呜地哭了。龙王潮伸手不停地抚慰她：“过去就让它永远过去，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不给你受任何的苦。”
在龙王潮的好言相劝，和极度的疲倦·酒力·药力等作用下，天香睡着了。
男女·爱恨·战场 （8）
十五
待她醒来已是早上，起来坐在炕上发呆。龙王潮早已起床，看她醒来，递给她一把钥匙：“这是钱柜的锁匙，我马上要出门做生意，今晚才回来，万一申成要取钱或贵重东西，您就给他。”
天香有些迟疑的说：“你不怕，我拿了你的钱跑了？”
龙王潮笑了：“你要是有地方去，还会到妓院？你前脚出了这个门，后脚就马上到窑子里。我走了，你好好歇着吧。”说完走了。
天香软了：是啊，天地之大，哪有她立足之地？天仙楼的人一定四处寻找自己。她起床走走，出去一看，是个普通的四合院。再往前走，还是一个四合院，出了门就是钱庄。申成，李有财看到她，忙站起来请安：“奶奶吉祥。”
天香点头后，便回屋去思考：自己难道要在这寒伧的地方呆一辈子？可不在这呆又能去哪？她胡思乱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一条好路。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奶奶，给你送饺子来了。”
天香只得说：“进来吧。”
李有财用小漆盘盛一碗热饺子笑眯眯地进来：“奶奶，饺子可好吃了，趁热吃吧。”
天香说：“知道了，你下去吧。”她吃了一个饺子，就没有胃口：这种饺子也叫好吃？于是，她喊：“来人啊。”
李有财急忙进来：“奶奶叫我。”
“你叫什么名字？”
“李有财”
“还有什么吃的？”
“没有了，掌柜特地交待包饺子给奶奶的。”
天香冷笑道：“特地交待了，你们还做得这样难吃？糊弄谁啊？快叫厨子重新作过。”
李有财为难地说：“奶奶不爱吃我们包的，自己包吧。我们这里没有厨子。”
天香听了一愣，又问：“你们平时是谁作饭？”
“是我做的。”李有财看天香不相信，又说：“原来是师娘负责做饭的，师娘走了，就由我作了。”
天香听了不解地说：“你们师娘走了，再请一位回来做饭就是了。”
李有财笑了：“是啊，所以师父才把奶奶娶进门的。”
天香听了才明白，更烦了：“不是说你们师父很有钱吗？怎么连个厨子都请不起？”
“师父是很有钱，可作买卖要大本钱，师娘又勤俭持家，所以把厨子辞了。奶奶要请厨子，和师父言语一声就行了。”
天香全明白了，她冷冷地说：“这饺子我吃不下，你拿下去。再去帮我买些上好的点心回来。”
李有财只好把饺子端走，然后去跟申成要钱买点心，嘟囔着说：“新奶奶嘴真刁，嫌我做的饺子不好吃，自己又不包，非要我去买点心不可。”
申成听了撇撇嘴说：“婊子就是好吃懒做，你不理她，她肚子饿了，自然会自己动手。”
“你说得轻松，我不帮她买，掌柜回来了，她告我的状怎么办？”
申成想了想，只好交钱给李有财买点心。谁知，天香还是不满意说：“这也叫点心？你怎么老拿这些难吃的东西来糊弄我？”
李有财委屈地说：“奶奶，那些好的店铺看到洋鬼子来了，早就关门逃难去了。能买到点心就不错了，奶奶不信可以自己上街试试。”
天香才无话可说，只得让李有财退下。李有财愤愤不平地对申成说：“呸，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大脚婆子，还装腔作势，挑肥拣瘦的。真是小人得志。”
申成说：“我叫你不理她，你不信。这回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了吧。”
男女·爱恨·战场 （9）
十六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龙王潮刚刚办完喜事，又得到一幅李白的《上阳台贴》，便兴冲冲地回来，李有财赶紧帮他弹尘，打水洗脸。进了屋就给天香欣赏：“我今天真顺，才花三百两银子就买到了李白的《上阳台贴》，你快瞧瞧，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啊。”
天香接过来细细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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