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了多久,仿佛房子里的空气都凝固了似的,邵晋恒才微微动了动身子,将那几乎燃尽的雪茄摁灭,低沉开了口:“按着这个线索继续查下去,如果再被人占先机,你们就不要活着回来见我了。”
“是,是!”下属一脸惶恐,但却也不敢再出言辩驳,喏喏退了出去。
房间里几人都退了出去,邵晋恒站起身,见管家站在门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邵晋恒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进来呐。
“先生,佟小姐说要见您……”
管家看他脸色不虞,知道他此时心情正不好,但想到佟小姐的现状,又不得不说。
“她说见我我就要见?她是我什么人?”邵晋恒想到邵佳音好容易有了消息,却又是这样的坏消息,心情已然差到了极点。
又想到害邵佳音落到此时地步的汤启勋的女人,虽然在自己手中,但却偏偏被自己救活,还搞成了‘一家人’!真是说不出的憋屈!
“先生,佟小姐的身子一直都是阮少爷照看的……阮少爷提出要跟去佟小姐住的那里,您看……”
“她算什么玩意儿?”邵晋恒怒不可抑,随手抄起一个青花瓷的梅瓶狠狠摔在地上:“一个一个的都帮她说话,就连那个冷面冷心的阮素问都对她体贴有加!她哪里好,哪里比佳音好!”
“先生……”
管家一脸不明所以的神情,邵晋恒却是怔然愣在了那里,什么时候开始,佳音在他的心中已经这样重要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阴晴不定,他的暴躁易怒,他的容易失控,都是因为佳音,因为他这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女!
邵晋恒的心中忽然升起浓浓的惶恐和惊惧,难道……
他一直以来的担忧,一直以来的痛心,一直以来的焦灼不安,并不单单是因为……佳音是他的侄女,他对佳音心存愧疚……
而是,他的心中,也早已有了佳音的位置?
他喜欢上了自己的侄女?
邵晋恒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坏了,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当初曾经对佳音照顾有加,疼爱有加,也不过是出于同情弱小,怜爱她的凄苦身世而已,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同情和怜爱已经开始变质了?
不……
邵晋恒死命的想要将这个念头抹杀掉,可偏偏的,这念头像是乌云一样笼罩下来,他怎样挣,都挣不开……
“先生,阮少爷还在等您的回话……”
“阮少爷这些日子辛苦了,支票我已经准备妥当,好生的送阮少爷回去。”
邵晋恒努力平息了方才烦躁凌乱的心绪,他不该因为那天汤启勋的几句话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他费心将佟海遥弄到身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报复汤启勋,而现在这样绝佳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就算是佳音现在的惨剧与他脱不开关系,可也是汤启勋那个小人要付主要责任!
“是,先生……那佟小姐那里?”
邵晋恒冷笑:“她?你回去告诉她,我明天会去看她。”
“好的先生,我这就安排人送阮少爷回去。”
管家得到确切的答复,立刻松了一口气,邵晋恒若是不给一个确切的答案,他真不知道回去怎么和佟海遥交代!
没想到一向温温柔柔的佟小姐,固执起来竟然会这样的难说话!
阮素问听到管家转告的邵晋恒的话,一张脸立时冷了下来:“邵先生好大的架子,当时来阮家的时候可是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现在邵太太痊愈了,就该把救命恩人一脚踢开了?支票?我们阮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不稀罕他那几个臭钱,你回去告诉邵先生,我阮素问不医则以,医了依旧要负责到底!”
一席话说的气都不喘,管家的脸色变了几次,却也插不上嘴,阮素问说完了扭头就走,管家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是心急如焚,这阮少爷看样子是不会罢休了,可邵先生的脾气也是说一不二……
真是不明白,邵先生和佟小姐怎么就闹成了这样子,邵先生还气的把佟小姐送到了那样偏僻的地方去……
管家心中虽是疑惑不已,但却也不敢去质问邵晋恒这样的私事,只是预备去找邵晋恒,将阮素问的话转述给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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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今天就去找妈妈吗?”康宝早晨六点钟就睡醒跑到了汤启勋的房间,因为昨晚汤启勋告诉他,今天要带他去找海遥。
“是,就是今天……”
汤启勋迟疑了一下,不知该不该把海遥现在的境况告诉康宝知道,他这么小,懂不懂海遥是生了病才会不记得他,而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他。
“那妈妈要是知道康宝病好了,会不会很开心?”
汤启勋望着那一双充满了期盼的眼眸,忽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现在也猜不到,海遥会不会连康宝都不记得了……
正在想着最妥当的答案,却忽然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汤启勋拿起一看,是邵晋恒的号码,立刻拍了拍儿子的肩,转身走到了阳台上。
“你不是想把她带回去吗?照着这个地址,你一个人来,若是让我发现你带什么人,或者耍什么花招,汤启勋,我立刻就要佟海遥的命!”
邵晋恒报了地址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爸爸……”
康宝小小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汤启勋将手机从耳边缓缓放下,转过身之后,却已经换上了温和轻松的表情。康宝看他接完了电话,这才笑眯眯的蹬蹬蹬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扬起小脸:“爸爸,我们现在就走吧?”
“康宝……”汤启勋蹲下来,将他轻轻揽在怀中,踌躇再三,却终究还是不得不骗他:“你慕之叔叔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你长安阿姨知道你治好了病回来,想要见你,所以,你今天先去看长安阿姨好吗?”
康宝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爸爸,你可以和长安阿姨说,我明天再去看她好吗?我想先找我妈妈……”
“可是爸爸已经答应了你慕之叔叔了……”
康宝的神情终究还是变成了极致的失望,他低了头,也不肯再抱汤启勋,也不再说话。
“康宝……”汤启勋轻轻抚着儿子的头顶,温声叫他。
康宝低着头,眼泪却是掉了出来:“爸爸……是不是妈妈不肯见我?”
“怎么会?”汤启勋心里难过的无法自已,他将康宝紧紧抱在怀中:“妈妈是这世上最疼康宝的人,怎么可能不见康宝呢?康宝只是需要再等一等,好不好?”
“那……我今天去见长安阿姨,明天可以见到妈妈吗?”
汤启勋知道一次一次失望的滋味儿,可他只能很认真的回答康宝:“是,爸爸保证,明天一定可以见到妈妈了!”
将康宝送到了长安那里,汤启勋只说公司临时有事,让长安帮忙照顾康宝一天就匆匆离开了。
他驱车直奔B城,邵晋恒所说的那个地址听起来就十分的偏远,他知道他和邵晋恒之间的恩怨不是几句话就能瓦解的,他也知道今天去那里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是他还是非去不可。
如果一辈子总要为一个人生死不顾一次,那么这个人只能是海遥。
ps:更新不稳定,对不起大家了。真想赶紧写完赶紧结局,累~~~
怎样的痛
赶到B城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初夏的太阳已经有了毒辣炙烤的气息,汤启勋下车,站在那几乎没有一丁点绿色的空旷郊外茕。言酯駡簟
邵晋恒只是给了他一个粗略的地址,并未说清楚海遥现在所在的具体位置。
约莫十几分钟后,有人向他走来,汤启勋看了那人一眼,相貌普通,中等身材,可那一双眼睛,却像是老道的猎人一样,透着掩不住的杀气和血腥。
“是汤先生么?”
汤启勋微微点头:“正是。”
“请跟我来。”那人转身就走,汤启勋也不再多言,沉默跟了上去。
绕过一栋废弃的烂尾楼,是一栋不起眼的小小院落,汤启勋随意看了一下四周,心中粗略有了计较呐。
这里地处偏僻,四处无人,邵晋恒选择让他来这里,看来是有心要做个了断了。
汤启勋看着那人推开院门,回头看他,他深吸一口气,神色未变,步伐一如既往的平稳,缓缓走入了院中。
院中有一栋深灰色三层小楼,园子里却是空荡荡的,连一棵花草都没有,透出来几分的凋零,许是很久都不曾有人打理过。
“汤先生请先稍等片刻。”
那人说了一句,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小楼中。
园子里连个遮蔽阴凉的地方都没有,汤启勋就站在那***的太阳底下,不一会儿身上的衣衫就被汗湿透,而那坚毅的额上也有了细密的汗珠。
阳光毫无遮拦,白花花落了一地,偌大的园子里却是一片静悄悄,就连风声都没。
汤启勋不知自己站了多久,他只觉时间仿佛已经过去千年万年那样的长。
海遥被邵晋恒禁锢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一个人会不会怕?
脑子里满当当的,想的都是她。
阳台上似有响动骤然传来,汤启勋立时举目看去,却是不由得大骇!
有石柱围栏的宽阔露台上,海遥被人反缚住手臂推到露台的边缘,她一脸惶恐,惊惧不安的望向邵晋恒,那眸光中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而邵晋恒黑衣黑裤站在那里,薄唇抿紧,已然和那夜宴会上的柔情似水截然不同。
海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被人推到露台的边缘绑缚在石柱上,目光却依旧死死盯住邵晋恒。
“海遥!”
汤启勋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全身上下都冒出冷汗,被那***的太阳晒干又汗湿,衬衫硬硬的刮着他的后背,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双腿似乎都被钉住了,眼珠儿也不能转,只是望着那个被绑缚在露台外围边缘的小小身影……
她只要再稍稍上前十公分,就会送三层楼上掉下来!
海遥听得楼下这一声凄厉的喊,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正看到汤启勋惊惶苍白的脸,她的心口重重一颤,转而却是浓浓的委屈和恨意袭上心头……
都是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都是因为他!
她原本就对邵晋恒心存愧疚,横空里又杀出这样一个人这样一桩事,害的他们夫妻走到这样的地步……
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也要跟着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遭罪,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她咬紧了唇,狠狠的瞪向汤启勋,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几乎要透出的火光来。
汤启勋被她这样的目光看的全身发冷,他趔趄向前了一步,又哑着嗓子唤了一声:“遥遥……”
这一声,却像是濒临绝境的人一样,透出浓重的无力和痛惜。
“你为什么要害我?”海遥看着那张脸,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冲着他大声喊,泪珠儿纷纷而落,可满腔的委屈却像是搅拌开的肥皂水,冒出无数的泡沫将她的心塞的满满的!
他为什么要害她?她过的好好的,除了失去了记忆之外,她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可他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害她变成现在这样?
她唯一的依靠,唯一亲近的丈夫也对她冷漠至此,甚至要将她和孩子一起杀死……
她的丈夫,竟然怀疑她肚中的孩子是这个人的……
怎么可能?
她根本不是这种人!如果她嫁了人,她就会忠诚于自己的丈夫,她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苟且,还有了孩子?
是他无赖她,是他要害死她!
“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缠着我不放?我是晋恒的妻子,我们夫妻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跑来插一脚?你是不是要看我死了你才心安?”
海遥嘶声对着他大喊,黑发被泪珠儿湿透贴在苍白的小脸上,惨白的太阳光照的她似乎要融入那光亮中一般,汤启勋只觉的满心的苦楚,不知从哪里说起,满心的心疼和担忧,却又不知该怎么让她知道。
他仰着脸,只是紧张的盯着她的身影,那绳子虽然在缚着她,但她这般剧烈的挣扎,会不会挣开?
“遥遥……你不要乱动……”汤启勋辅一出口,却被她厉声打断:“我不想看到你,汤启勋你滚!现在就滚——”
“遥遥……”
她怒目望着他,那一双眼睛里,泪光之后的陌生和嫌恶,愤怒与冰冷,像是席卷而来的浪潮,几乎将他吞没。
以命换命
汤启勋的脚步被生生钉住,邵晋恒张扬的笑声却是从高高的露台传来。言酯駡簟
海遥被那笑声惊动,惊怔看向邵晋恒,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掸了掸衣袖,方才悠闲走到露台边缘的围栏边,硕长身躯微弯,双臂按在围栏上,低了头看向汤启勋的方向。
汤启勋原已心中五内俱焚,见邵晋恒此刻这般,更是觉得怒不可抑。
“邵晋恒!你想报复,就冲我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拿一个女人开刀,算什么男子汉?茕”
“你也知道拿一个女人开刀不算男人?邵晋恒闻听此处,早已脸色暗沉无比:“当初你既然做得那样的事,如今就该好好承担这因果!”
“好,我来承担这后果!你现在放了她,我任你处置!”
“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一条命?”邵晋恒牙关紧咬,字字阴狠:“让你死了平白便宜了你,我只不过也要你来尝尝看着心爱的人受罪的滋味儿而已!呐”
“邵佳音的事是因我而起,可若是你邵晋恒行的正坐得直,你心中没鬼,怎么会坐视不理任她被邵家的人带走?你口口声声怨天尤人,认为是我害了邵佳音,可我早说过,罪魁祸首是你自己!”
“她是生是死还不知道,你不去找她,不去尽全力弥补,反而在这里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做可笑的报复,亏我曾经还对你惺惺相惜,认为此人可交,今天看来,你邵晋恒根本就是一个懦夫!”
邵晋恒闻言,双眸漆黑一片,而唇角却有隐隐抽搐,他转身,忽然伸手扼住海遥下颌,汤启勋全身血液都涌了上来,耳边一片嗡鸣,只能紧紧盯住邵晋恒的手,嗓子却是发紧到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对,我就是懦夫,换做是你呢汤启勋?”换做是你们……面对这样乱。伦的一份感情,该下地狱的爱情,又该怎样?
是,他没有勇气面对世人异样的目光,他也没有办法舍弃邵家给予他的一切。
邵晋恒向来都有自知之明,离开邵家,他什么都不是!
就比如现在的邵佳音,没有了邵家的庇佑,生死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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