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又向外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林子宣,他很不明白,撬开人家的嘴巴能干什么?
…………
锦衣卫蒋献正在家中逗鸟儿,他的工作极为轻松,就是专门儿给官员们挑刺儿,一旦有刺到手,基本上就有钱财飞来了。所以这是一项很美的差事。即使一个锦衣卫小兵,也比当个州府的知州知府富裕。
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他是行伍出身,反映极是机敏,跳转身形腰刀已经在手。因为在他的家里,是没有人敢拍他的肩膀的。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仇家寻上门来了。
不想眼前站的竟是一个富商模样的年轻人。
“你怎么进来的?”
“门房放我进来的啊。你家进不得吗?”郑寅说吧,亮出一个腰牌,只消一晃,蒋献已经扑倒在地,口中道:“不知殿下一向可好?”
“他老人家没事儿,你甭惦记了。起来吧,我有一件要紧事需要你转承皇上呢。”
俩人连忙进屋,密语近一个时辰。最后郑寅问道:“门房是否可靠?不可靠的话就咔嚓……”
“可靠,可靠,门房是我亲爹,您说可靠不可靠?”
“操,你够孝顺的啊。”郑寅讥笑道。
“见笑,见笑,只是您知道我们刀头上舔血的人,不得不时时刻刻小心啊。再说了,您见过那么阔绰的门房吗?”
郑寅回想起来也是,门房手里端着的赫然竟是宜兴紫砂壶,壶中飘出的茶香,根本就是西湖龙井。他点点蒋献的脑门儿道:“厉害厉害。好了我告辞了。回头到凤华楼找我,哥哥请你好好爽爽。”说完起身走了。
…………
次日早晨仍是天晴,卯时一过,龙王竟然布起云来。皇帝今日郊外祭天,祈禳农耕。沿路的百姓,也不怕阴天,被羽林军屏退在墙根路边列成长长的两排。
朱元璋的龙辇在三十六匹高头大马的牵引之下,从洪武门出发,直向应天城南门而来。锦旗飘摇,彩带舞动,一千名亲军在前面开道,又一千名殿后。气势之壮观,实在是前所未见。
蓝玉跟在文臣武将组成的方队中,不时紧张的望望四周,暗想:今天老家伙显然已经加强了警戒,平时皇上出门是没有这么多人的。
普定侯陈垣走身后,走到他的身边,使了一个眼色后退下了,蓝玉知道伏兵已经备好,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大队已经出了聚宝门,先头部队已经越过长干桥,朱元璋的车辇正辚辚行上桥拱。蓝玉的大红脸此时已经变紫,他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突然一声炸响发自不远处,接着只见长干桥下的水中不知怎么冒出了无数的蓑衣军士,个个手中拿剑舞刀,径直就向车辇飞去。
骤变突发,尽管有两千亲军,也根本来不及防御,又加上桥面狭窄,就算有再多的人,也根本没用武之地。
很快局面就被控制住了。蓝玉长出一口闷气,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拨开众人,往前面挤去,他要发表一场演说,足以震烁古今的演说,腹稿已经背熟了。
如此巨变是围观百姓也始料未及的。负责维持秩序的御林军立刻组织起了极其坚固的防线,防止百姓趁机作乱。
皇帝亲军片刻之后即镇定下来,挥刀舞戈,向长干桥冲上去。
蓝玉分拨众人,急匆匆往桥上赶,离那象征至高无上的车辇只有几步之遥了,他甚至用手摸到了桥栏杆。
这时,一个蓑衣人看到蓝玉来了,连忙吼道:“闪。”
蓑衣人立刻散开,闪出了一条通往那辆车辇门口的路。蓝玉很满意的看看这些手下,仰首阔步径奔车门而去。
眼见就要到门边了,有个人却从里面探出头来,只说了一句话,便把蓝玉吓得瘫软在地。。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五幕 杀无赦
第五幕 杀无赦
从车辇里出来的人,看了看蓝玉,问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呢?”
蓝玉听了这话,顿时瘫在地上,倒不是这句话有多大威力,而是辇中出来的人可怕,他根本不是朱元璋,而是秦王朱樉。若说朱樉,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朱元璋没有在里面,那么这场兵变还有什么意义?
朱樉冷笑一声,又说:“恐怕你杀了我,只会死得更快。”
蓝玉知道大势已去,干脆也不再作挣扎,对那些蓑衣人喝道:“你们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免受株连。”
“大将军活命之恩,情同父母,不如我们杀出条血路一起走吧。”蓑衣人显然也知道了事情的结果,但他们非常忠心。
“胡说,我蓝玉顶天立地,绝不做那苟且偷生之人。你们走吧,快走!”蓝玉几乎是吼叫起来。
蓑衣人看看四周,知道撤已经是不可能了,无数的御林军早就埋伏在周围,已经是水泄不通。
为首的蓑衣人喝道:“架着蓝大将军走。”说完,也不管蓝玉挣扎,两个人抓住蓝玉的胳膊,飞身跳入河中。无数的蓑衣人噗噗通通跳下河去,准备往外厮杀。
谁知一张巨网沿着整个河道兜头盖脸而来,网乃铁丝制成,加之水中无法借力,很快河中的蓝玉人马乱做一团。
蓝玉看着满河的水逐渐被自己兄弟的鲜血染红,也是十分悲痛,大喊一声:“杀——”说完拔出腰刀,也加入了战团。
正在这时,遥遥望见车辇上又下来了一个人,直骇得蓝玉心神俱破。
朱元璋身穿龙袍,站在桥上,低头看着水中挣扎的蓝玉,眼神冷的能掉出冰碴。
“杀——无——赦。”朱元璋只说了仨字儿。
一声令下,数千人在长干桥下以及河边厮杀呼号,河水迅速的变成了血河,蓝玉的人虽处劣势,但仍十分骁勇,只要有一口气,兀自砍杀不已,直到最后气尽而亡。
当蓝玉被朱元璋的亲兵卫队从河里提上来时,河中已是死尸淤塞。蓝玉回头望望那些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兄弟,紧紧得闭上了双眼。
亲兵把蓝玉扯到朱元璋面前,掷于地上,朱元璋看着落汤鸡般的蓝玉,冷笑道:“就你一个有勇无谋的混账东西,还妄想篡朕的皇位,也不撒泡尿照照,尔等究竟长着几只眼?朕的眼倒是够多,时时处处看着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看你们如何犯上作乱。咳咳咳。朕念你劳苦功高,不是没有给你机会,尔却不知珍惜,如今朕要杀你,汝服否?”
蓝玉无力的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朱元璋回身登辇,甩下了一句给蓝玉盖棺定论的话:“妇人之仁,当机不断,妄图大事,岂不送死?”说完话,径自登上了龙辇。后面的秦王朱樉听罢,也是一身冷汗,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其实只要刚才蓝玉能吩咐手下看一看车辇里面,那么结果就会完全不同。但是他没有,于是他只有等死。
其实很多时候,机遇就在你的前面一小步,但是你没有再去努力一下,结果也是一样完全不同!
…………
“敕命锦衣卫蒋献、吴忠查抄蓝玉府,并往捕蓝玉余党。钦此。”朱元璋下达了绞杀令。
蒋献接到命令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凤华楼。郑寅在沁芳轩里早已等了他多时:“郑公子,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大事已成啦,如今皇上命小的前去抄蓝玉的家呢。这等好事,小人自是不敢忘了您,这不赶紧着跑来报信。”原来郑寅为了工作方便,起了一个临时名字叫做郑克玉,对外称是北直隶的一个皮毛商人。克玉这个名字便是专克蓝玉的意思了。
“好好。你和谁得了这肥差啊?”
“锦衣卫吴忠。”
“你们相熟吗?”
“极其熟稔。”
“那就好,我也要跟你们去抄家,不知可否?”郑寅现在最关心的是关惠琳和王景宏。
“那是当然。”
“我一个商人,要怎么才能进入蓝府呢?”
“这,您就得受点委屈了。我把您打扮成锦衣卫官兵您看怎么样?”
“行是行,但是那样我就不能搜遍蓝府了。燕王爷有一件重要的物事嘱我务必得到呢。”郑寅当然不能说真话,只好假公济私。
蒋献本要推脱,但听说是燕王的意思,连忙改口道:“那还不好说,你只随我左右,我只说你是我妻弟刚来投靠,你说如何?”
“嘿,你倒占尽了便宜,平白无故捡个小舅子,只不知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姐姐啊?”郑寅调侃道。
蒋献笑了笑,说:“蒋宅之门,随时恭候。”
“呵呵,那好,兄弟有时间一定提上几瓶好酒,前去讨顿饭菜。姐夫,咱什么时候去抄家啊?”他竟真改口叫了姐夫,蒋献听了还有点不好意思。
“午后既要到蓝府,吴忠和书记员已经在那里准备好人手,册子也已经造好了。”
“那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走?”郑寅生怕把关惠琳她们也给造到册子里面,所以急了眼。
蒋献摇摇头,道:“兄弟不急。我不去,他们是不敢动一花一草的。”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兄弟曾经说过,要好好请你,不如叫上那个吴忠,一块到凤华楼耍耍如何?”
“不敢不敢,这里全是王公贵族,太碍眼了。贤弟若是要玩,哥哥带你去一个僻静所在,如何?”
“走啊,我对南京,啊应天不熟,你尽管带路,一切花销兄弟我买单就是。”
“买单?”蒋献对这个名词有点不明白。
“就是我算账啦。这是我们那里的土话,见笑了。”郑寅连忙掩饰。
午宴设在城北“玄武楼”,酒菜一律是从楼下玄武湖新打上来的鱼虾,十分鲜嫩,比起现代的菜肴更加自然,更加原生态。郑寅进门便吆喝道:“店家,有什么特色的、拿手的、最贵的,全部给兄弟们端上来,记住,酒、菜我只要最贵的。你去告诉后厨,搞得兄弟们欢喜了,重重有赏。”一席话把店家说得嘴巴咧到了腮帮子,再也合不拢了。
于是乎所有厨师无不卖力侍弄,一桌玄武楼自开业以来最最丰盛的酒席,不久就摆在了郑寅他们面前。
锦衣卫吴忠,二十一二岁,貌似十分忠厚老实。他又领着四个弟兄,蒋献则唤来其余六个锦衣卫百总,几个人见郑寅如此大方,豪爽,便全部簇拥过来,你一句大哥,我一句贤弟的叫着,好像很久以前就十分熟悉一般。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一齐向蓝玉府奔去,其中最急的一个,不是钦差蒋献,更不是吴忠,却是郑大官人。究竟他能否找到两个患难兄妹的踪迹,且听下文分解。
第六幕 瓜蔓抄
第六幕 瓜蔓抄
蓝玉府内,鸡飞狗跳,盆倒碗摔,锦衣卫们正在大抄其家。一顿大餐过后,郑寅已跟所有锦衣卫交成了朋友,所以他能随意走到各处查看。
他十分仔细地检查了所有的房前屋后,犄角旮旯,甚至连鸡窝狗窝都要用棍子捅上几遍,结果根本没有关惠琳他们的一丝影子。他不禁十分的失望。他不知道雷老虎是不是已经在昨天的大规模杀戮过程中死掉?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机会接触到蓝玉,也好从他口中问出点消息来?总之目前看,关惠琳是生死未卜,王景宏是下落不明。
他垂头丧气的回到前宅,一屁股坐在荷花池畔,愣愣得看着池中的鱼儿自由自在的游动着,心中十分烦乱。
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池中的倒影有问题。波光粼粼中,西厢房的屋子倒映其中,所有的窗户都已经被打开,郑寅看到靠着正房的那扇窗户不对劲。至于怎么不对,他一时竟不知道刚才怎么想的了。他回头仔细看着西厢房,足有十五分钟之后他突然明白了,那面墙壁有问题。西厢房南侧的窗户也是打开的,南墙壁离窗户足有一米半宽,而北墙壁离靠近的窗户却只有半米不到。他有比照了比照,果然是比例不对。
他连忙跳了起来,看看那屋内已经倒腾一空,已经没人在里面了,便闪身进去,十二分仔细地寻找那面墙的机关所在。
也许是看电影看多了,郑寅知道这种机关的设置一般不是在墙上的某块砖头上,便是脚底下的某块地砖上。寻觅多时,果然觉得在门口右手的一块墙砖上有些异样,左右晃动,竟塞了进去。只听身后的墙壁竟轰隆隆裂出一条缝儿来,乃是一座密室。
郑寅连忙奔进密室,东张西望,却未见到一个人影,不禁更加失望。
无聊之极,心说弄这般密室,一定有些宝贝,便随便翻弄起来。却见一座书架上面有十数封信笺,上面全部写着“密”和“绝密”字样,回头瞧瞧无人,连忙装在袖中,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关惠琳的线索呢?
然后书架上有许多练功秘笈或者兵法书,郑寅毫不感兴趣,练武有什么用?关键时候老子一枪崩了,岂不白练?至于那些兵法书,郑寅也不大感兴趣,《毛的指挥艺术》他看了数遍,那时就幻想着,老子是没有机会,要是给我机会,我会带领伊拉克人民,按照主席的战略战术,把美帝国主义打回老家的。
他摇摇头,接着翻,倒是一本春宫图册深深的吸引了他,图册画在羊皮上,线条简单却活灵活现,郑寅怕被人夺去,连忙掖在了腰间,用衣服遮了起来。书架看完了,再去翻箱倒柜,竟是无数的金银。他连忙大呼,叫蒋献和吴忠赶来。
蒋献正在后院登记人员,听了郑寅呼叫,急忙跑来,一看满屋子的金银,不禁咽了口唾沫,此时吴忠也已赶到,只见金银都是以箱为单位的装的十分整齐。金条银锭,竟是一块不缺,一锭不少。
吴忠看看郑寅,更是称奇,还有对钱不感兴趣的人?
书记员许慎过来称重,得金三千八百两,银两万三千七百两,银票九千三百两,另发现珠宝无数。称量完毕,正要造册,郑寅扯过许慎,对他道:“不要犯傻,这么多银子,你们三个尽管分一些,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更不会说不是?皇上是不会知道的!”书记员当然乐得其成,便问道:“这样好么?”
“有什么不好?皇上不知道就是好啦?哥哥我不缺银子,你们尽管取些。也是你孝敬长官的机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