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之王),曾经掌握巨大的政治资源,却致天下分崩离析以致不可收拾,一句“此天之亡我”,足见其肩膀上没有担待。
一个领袖,从头到脚,从上到下,要有头脑,要有眼光,要有胸怀,要有肩膀,要有手段,要有荷尔蒙和革命激情。反观项羽哥哥,没有头脑,没有想好革命的战略目标,更没有想到新体制的设计;没有眼光,看不清天下形势,看不到身边潜伏的危机并在自己强大的时候剪除之;没有胸怀,容不下人才,建立不起统一战线;没有肩膀,不能承担起自己作为统帅的职责,反而把自己定位为技术人才,天天练习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这样高难度的技术活;没有手段,什么阴谋诡计、广告宣传,统统都不会,只会煮人玩;要说项羽的荷尔蒙分泌还是充足的,中气也足,一嗓子能把敌将从马上吼下来,绝对是武打电影的男主角,不混娱乐圈可惜了。
项羽在战场上,没有敌手,在战争中,罕有敌手,在政治的搏杀中,段位太低。
项羽在临死前,再次表现了贵族风度和妇人之仁,把自己的大好头颅捐献给了自己的老部下王翳,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成了汉将提取功利的信用卡。
关于项羽,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因为永远有抗不过命的失意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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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登基
诸侯王皆上疏请尊汉王为皇帝。二月甲午,王即皇帝位于汜水之阳。……
诏曰:“故衡山王吴芮,从百粤之兵,佐诸侯,诛暴秦,有大功;诸侯立以为王,项羽侵夺之地,谓之番君。其以芮为长沙王。”又曰:“故粤王无诸,世奉粤祀;秦侵夺其地,使其社稷不得血食。诸侯伐秦,无诸身率闽中兵以佐灭秦,项羽废而弗立。今以为闽粤王,王闽中地。”
帝西都洛阳。
——汉高帝五年(公元前202年),《资治通鉴》中华书局版第355页
自陈胜大泽起事,到项羽垓下自刎,凡八年矣。
八年的战争摧毁了一个庞大的帝国,又催生了一个庞大的帝国。
秦末的战争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反抗暴秦;第二阶段,争夺胜利果实。
在秦汉之间,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波澜壮阔的王朝更替大剧激情上演了,没有剧本,没有导演,只有角色的本色演出。
秦二世跪下乞求像庶民一样活着而不可得,一个纨袴子弟死在内乱分子的刀下,宣布了伟大的新体制创造者秦始皇“一世二世以至万世”的辉煌构想化为泡影,一个社会就此又沦入了没有范式的黑暗之中。分封还是郡县,成了一个问题,项羽探索了分封的可能性,刘邦探索了继续郡县的可能性,当然,他们的探索是在生死悬于一线的战争中进行的。战争的残酷性迫使他们以生存为第一法则,以消灭对手为核心目标,对未来的设想也可能无从谈起,也可能朦朦胧胧,出身低微的刘邦和他的伙伴们慢慢地找到了历史的路线图。有段日子看电视片《大国崛起》,看到美国人在独立战争以后,用一百多天来制订宪法,感慨颇深。政治是历史、文化抚育的,不知道中国的水土能不能孕育出华盛顿这样的人物来。
历史为什么选择刘邦?史书留给我们的东西,信息远远不够。而今天,信息量这么大,对于一些重大的历史变革,我们能得出答案吗?历史不是数学几何题,这也许正是历史的魅力所在,历史的答案没有对不对,只有是不是。不为桀存,不为纣亡。历史为什么选择刘邦,我们只能从历史文本透露出来的点滴信息上,基于常识去思考,去讨论,去想办法尽可能“复原”。
项羽作为历史上的“这一个”,不可替代地消失了。刘邦为他举行了葬礼,规格是“以鲁公之礼”,这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创意。鲁,是孔夫子的家乡,鲁文化在任何时代,都保留着自己的尊严,保留着中国文化核心价值观的解释权。刘邦没有把项羽当做战败者,而是把他还给了中国人的上帝,上帝的归上帝,流氓的归流氓。
“诸侯王皆上疏请尊汉王为皇帝”,秦始皇创意的“皇帝”被秦帝国的造反派们接受了,历史自有其逻辑。至于是诸侯王自发上疏,还是张良、萧何、陈平等策划,这都没有必要细究了。实力说话,真理在胜利者的手里。
刘邦登基做皇帝,他的正当性、正义性得到了历史的认可。一介布衣起于乱世而有天下,为后世树立了光辉榜样,后来仍然有四分五裂,有群雄逐鹿,有王朝更替,但英雄也好,枭雄也罢,流氓也好,浑蛋也罢,登基做皇帝是硬道理,大家都懂了。
刘邦登基后,封吴芮为长沙王,无诸为闽粤王,这两个置身战争之外的实力派,率先得到了天下初定的红利。仅此一点,就看出了刘邦治于未乱的大局观,这岂是市井流氓能做到的。
英雄谢幕,流氓登基。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英雄永远只能是点缀,而成功者却往往是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