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实上承认了一一五师在山东的合法地位。从此,山东我党领导的独立自主的抗日游击战争进入了蓬勃发展的新阶段。
作者简介:张仁初(1909…1969),湖北红安人。一九二七年参加黄麻起义加入工农革命军,一九三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历任连长、营长、团长,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时期,历任团长、支队长、副旅长、军区参谋长。解放战争时期,历任纵队副司令员兼参谋长、纵队司令员、军长。建国以后,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一九五五年被授予中将军衔。一九六二年任济南军区副司令员,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因病逝世。
在陆房突围战斗时,张仁初当时担任六八六团团长。
7、 刘西元 王六生:陆房突围
1939 年3 月初,八路军第115 师代师长陈光、政治委员罗荣桓率师部及343 旅686 团从晋西到达山东省邺城、郓城地区后,首战樊坝,歼灭邺城伪保安团800 余人。继而,又奇袭草桥,攻克围里、葛石店,连战皆捷,消灭伪军1000 余人,击退日军两次进攻,并瓦解了1 万多人的反动会门“红枪会”,拔除了伪军沿泣河两岸(东平、宁阳县境)的全部据点。与此同时,和东进抗日挺进纵队之津浦支队及山东纵队第6 支队一起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扩军建政,迅猛地扩大了泰西抗日根据地。
泰西抗日根据地的蓬勃发展,特别是我军迭挫日伪军的胜利,使日军驻山东最高指挥官一第12 军中将司令官尾高龟藏似芒在背,如鲤在喉。因为他深知,如果泰西根据地与运西地区连成一片,不仅直接威胁其占据的战略要地济南,而且还严重地危及津浦线的安全。于是,尾高龟藏于5 月初,从济南、泰安、肥城、东平、坟上、充州、宁阳等17 个城镇,调集日伪军8000 余人,坦克、汽车100 余辆,火炮100 余门,摆成铁壁合围之势,分9 路围攻泰西抗日根据地,妄图消灭我活动在这一地区的党政军机关和主力部队。
(一)
5 月2 日至8 日,口伪军先后“扫荡”了东平、坟上地区,9 日开始向肥城、宁阳间山区推进,10 口各路敌军继续实施向心推进,步步紧缩合围圈。是日,陈光代师长指挥6 86团主力掩护党政军机关和其他部队分路突围。当夜,除山东纵队第6 支队顺利突围外,师部、津浦支队、686 团、中共鲁西区委和泰西地委共3000 余人,被重重包围在泰山西麓、肥城县的陆房山区。
陈光代师长连夜在陆房村召开紧急会议。师指挥所里,大家围着地图,陈代师长盯着地图吸了口烟,镇静地对大家说:“同志们,我们已经被敌人重重包围在方圆不到10 公里的陆房山区,尾高龟藏的指挥部就设在离这10 余公里的演马庄,情势极为严峻。但是,我们要看到,日军不善于山地作战,它倾巢出动到山区来,我们正可以己之长,击敌之短,将我们115师这把锋利的钢刀刺向敌人的心脏,给它以致命的打击。”
陈代师长反复看地图之后,语调激昂地说;“同志们,粉碎日军的围攻,办法只有一个。”他挥着拳头斩钉截铁地说,“打!勇敢机智地打,把这块送到嘴边的肥肉咬碎嚼烂!现在所有部队的任务是保卫师部,坚守到天黑后寻机突围!”接着,他做了战斗部署,井要求部队在11 日拂晓前做好战斗准备。会后,各部队立即进行了简短的动员。随即,686 团1 营教导员王六生带领3 、4 连抢占陆房西边的肥猪山;1 营副营长徐敬元带2 连抢占蚜山;2 营抢占鸿山、横山、凤凰山;师特务营和津浦支队抢占陆房以北、以东的制高点。师指挥所设于肥猪山东南面的小安家林内。686 团指挥所从陆房移至肥猪山坳的簸箕掌。部队抢占有利地形后,迅速做好了战斗准备。
(二)
11日,东方刚现鱼肚色,日军向晨雾弥漫的陆房上空打了3 发信号弹,接看展开了猛烈的炮击。从山上往下看,只见灰蒙蒙一片,分不清是硝烟还是晨雾。周围的山头在烟雾中时隐时现。我们的战士迅速进人阵地,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日军发起炮击后,686 团张仁初团长即令部队:“注意避开敌人炮火,搞好疏散隐蔽,待炮停了再出来。”刚打完电话,几发炮弹就在他身边爆炸了,震得电话机一蹦老高。十儿分钟后,炮声嘎然而止,烟雾开始飘散,黑压压的日军朝我肥猪山前哨阵地呀山蜂拥上来。藏龙卧虎的山,沉默着。智勇双全的2 连连长龚玉烈,机智地隐蔽在悬崖边的岩石旁,怒目圆睁盯着步步逼近的敌人。“叭!”随着龚连长手中的枪一声响,1 名日军军官从山坡上滚下,战刀甩出好儿米远。敌人还没弄清咋回事,山头上便爆发出一片喊杀声。战士们从石旁、树后和峭壁中一跃而出,将一束束手榴弹和一梭梭子弹打向敌群。顿时敌人被揍得象从山顶倒了筐土豆,纷纷滚下山去。
“好!打得好!〃 686 团政委刘西元在团指挥所看到2 连打得勇猛顽强,高兴地对张仁初团长说,“龚连长真行!其他连队要象他们那样,近打猛打,不到跟前不开枪”
敌人向蚜山冲锋多次未能奏效,便分兵数路,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从山脚疯狂地朝肥猪山包抄上来一时间,炮声隆隆,枪声阵阵,肥猪山上硝烟翻滚,木石横飞。
这时,师首长来电话说:“我们有的部队过于密集,被敌人的炮火杀伤。有的同志存有一锤子买卖的思想,只知道豁出命来拚,缺乏全局观念。”团领导根据这一指示,当即通知各营,要组织小部队反击,以攻为守,巧打代拚,积小胜为大胜,争取战斗中的主动。
当张团长想把具体打法再给部队明确一下时,不料电话线被敌炮弹炸断。“政委,我到l 营去,你在指挥所掌握全盘”说完,张团长将两支匣子枪往腰里一插,纵身跳下石坎,越过陡壁,冒着硝烟飞石,向1 营阵地跑去。他打起仗来总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从1927 年在大别山当游击队长以来,负了11 次伤。这回他在去1 营的路上,又险些被敌人炮弹炸起的泥石埋没。他一到前沿阵地,就召集干部研究反击间题,要求大家避敌锐气,以小组分散隐蔽,近距离开火。各连按他的要求打,很见成效。
日军攻了一上午,没有一点进展。中午,便改变战法,由轮番攻击改为集团冲锋敌人集中所有火炮,在山脚下向山上急速发射,炮弹从四面八方飞上山头,直打得岩石开花,树枝横飞,烟火腾空。不一会,山顶就象剃了个光头。日军满以为我军被其炮火消灭了,就以石桥为主要突破点,成群结队地拥向石桥。但敌人并没想到,我石桥东的卫个战斗小组,早在桥东暗放了l 捆手榴弹。敌人一踏上桥头,就被炸死了10 多个。但他们不甘心失败,轮番冲向桥头我坚守在那里的战斗小组只剩下1名战士。刘西元正要命令1 营派人增援,却见那个战士把帽子放在一边吸引敌人火力,光着脑袋绕到对方侧后。连续甩出好几颗手榴弹,打乱了敌人冲锋的队形。各连随即猛烈反击,刚才还处于沉默之中的群山,顷刻间变成了一座座愤怒的火山。数挺机枪喷射着火舌,成群的手榴弹在敌群中炸响。2 连连长龚玉烈卷起袖筒,挥起战刀,带领同志们与敌人展开了肉搏。龚连长左臂挂彩后还砍倒了两个敌人。
与此同时,其他阵地上的战斗也在激烈地进行,2 营7 连打得十分英勇顽强。董指导员头部负伤,仍以惊人的毅力,一连刺死3 个敌人。当他的刺刀还没从敌腹中拔出来时,另一个日本兵的刺刀迎面刺来。董指导员急中生智,迅速将身子一闪,让日本兵扑了个空。他纵身扑过去,把对方扭翻在地,拳击,牙咬,扭打在一起。翻滚到悬崖边时,董指导员没劲了,那个日本兵一时占了上风。在这危急时刻,他使出全身力气抱住对方滚下悬崖,与敌同归于尽。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师部通信员给1 营王六生送去陈代师长“命令你部,不惜切,坚守阵地”的亲笔信。王六生看后对通信员说:“回报师首长,清他们放心,人在阵地在,我们营就是剩下l 个人,也要坚持到底!”接着,他在电话上向张团长汇报了陈代师长的手令和战斗情况。张团长指示他要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
从早晨到中午,战士们虽然滴水粒米未进,但战斗情绪十分高涨,处处表现出血战到底,誓与阵地共存亡的英雄气概。
下午,敌人分两路进攻,一路向呀山西边起伏地带隐蔽跃进,企图突破进人陆房的门户一呀山;一路从正面朝卧牛石方向进攻。呀山西面的敌人没前进多远就被徐敬元副营长率领的2 连咬住了。这时、王六生事先从4 连调上来的转盘机枪班,与2 连一起,把敌人打了下去。溃退下去的残敌,在其指挥官战刀的威逼下,与朝卧牛石进攻的敌人会合在一起,嚎叫着向我3 连阵地扑来。
面对数倍于我的敌人,3 连指战员毫无惧色。他们在王六生和连长杨振洪的指挥下奋起反击,愈战愈勇。魁梧健壮的加强班班长,忽啦一下扒掉上衣,光着铁板似的胸膛,站在一块岩石上,抓起5 个1 捆的手榴弹投向敌群。“手榴弹!”他边投边喊。战友们递仁来的手榴弹,不管是几个,他眼一横,牙一咬,臂一挥,手榴弹便象长了眼睛似地飞向敌人,炸得敌人血肉横飞,尸体遍地。正当他投得起劲的时候,一颗子弹打在他的胸上,顿时,血流如注。只见他身子晃了晃,左手捂着胸膛,右手紧摸着拉了弦的一束手榴弹,喊着:“来吧,小兔息子!”用尽最后力气把手榴弹投向敌人。随之,这位英雄班长倒在了血泊中。旁边的战士急忙上前抱住他他使劲睁开眼,挥挥手,只说了句:“别管我!”就牺牲了。战士们高喊着“为班长报仇”的口号,打退了敌人第9 次进攻。
与此同时,坚守在陆房以北、以东的师特务营和津浦支队,英勇地打垮了敌人多次进攻师骑兵连奇袭陆房东北安临站之日伪军,予敌以大量的杀伤。战斗中,曾有200 多名敌人一度突破了我686 团与津浦支队的接合部,逼近了陆房村边,我两支部队派出的突击队密切配合。发起勇猛的反击,击退了突人之敌。
(三)
黄昏终于在弥漫的硝烟中来到了。
狡猾的敌人为防我突围,即以重兵把守陆房周围的各个制高点与大小路口,并燃起了堆堆大火。火光闪处,戴着钢盔、端着刺刀的哨兵来回巡逻着。零落的枪声依然刺耳,不知是敌人在给死去的同伙送葬,还是在给自己壮胆。
在686 团指挥所里,张团长和刘西元正在仔细地观察分析敌情,选择突围方向。
“老刘,你看,那边没有火堆,”张团长指着东南方向的暗处说。东南面有条大路,为何没有设防?是敌人疏忽吗?不!尾高龟藏比狐狸还狡猾。刘西元想到这里。说道:“圈套!准是圈套!〃
“对!”张团长接着说,“敌人企图让我们从这条路走,中他们的埋伏!' 正说着,侦察员领着一位老人来到团指挥所。张团长和刘西元一看是宋大爷,喜出望外地迎上去:“您来得太是时候啦,我们还要请您带路呢!“我正是为这个来的”宋大爷把手向蚜山一指:“那边有一条小路,可以爬上山顶。”老人家停了一下接着说:“就是西南方向火大,老鹰嘴的路难走,又禽敌人太近。”
不要紧。”张团长拉着宋大爷的胳膊说,“只要您能带路就行。我们估计,西南虽然火大,但防守想必空虚。敌人决不会想到我们会从它的火堆跟前钻。”
话音未落,师参谋处长王秉璋来到了。他命令:‘立即轻装,肃静突围!〃 这时,部队已撤出阵地。团领导在簸箕掌的山沟里对部队作了简要的动员,要求非战斗人员抬着伤员在中间走;遇上情况,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开枪。接着,大家展开了紧张的突围准备。炊事员用绳子和草团捆垫炊具;骑兵用棉布包裹马蹄;干部们逐个检查部队的装束和武器。团里还派出了迷惑敌人的小分队。
22 时许,我被围部队和地方党政机关开始分路突围。刘西元率1 营在前面开路,师部走在中间,张团长带2 营和师特务营殿后。大队人马在宋大爷带领下,一个跟着一个,摸着黑出发了。
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时有人摔倒,但没有人吭一声。后面的同志紧盯着前面同志胳膊上的白毛巾,默默加快步子。大家几乎不是用脚板,而是用脚尖走路。走着走着,忽然山影遮天,危崖欲坠,一片黑古隆冬,谁也分不清哪是道路,哪是悬崖侦察员在找路,大家在摸路,不知啥时这路又弯弯曲曲折到悬崖边上,大概这就是人们说的老鹰嘴吧!
好不容易绕到一条小沟处,我们跳过几具横倒的敌尸,沿着山坡悄悄地爬上去,快到山崖口时,忽听得日本兵喝一声:“答累嘎(哪一个)?答累嘎?”我们没有吱声,那哨兵“叭叭,开了两枪,子弹擦着头皮飞过。此刻,前面“轰”地一声,不知谁愣头愣脑地回击了1 个手榴弹,这下日本兵醒悟了;山上传出哇啦哇啦的喊声,急促的哨声,还夹杂着军犬的叫声,一我们的队伍在飞快地奔走由于夜黑,师直属队的人员有些掉队了,前面的部队只得在原地等候大家侧耳谛听山上的动静,生怕遇上日军,不多时,沟里影影绰绰来一支队伍。大家连忙上好刺刀朝前摸,到近前一看,却是掉队的人跟上来了,原来在过悬崖时,他们听见前面枪响,灵机一动,把儿根绑带吊在树桩上一个个滑到沟底,向沟外摸来。
当翻过蚜山时。我们看到炮弹爆炸的闪光映红了陆房周围起伏的山岭。原来日军被我们留在陆房的小部队迷惑住了,以为115师还在他们的包围之中呢。
这下,我们心中松了口气。哪知随即又传来一阵杂乱的“得得”声。贴地一听,“啊!”敌人的骑兵追来了。我们就地趴下,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战士们握着打开保险盖的手榴弹,等待日军靠近。起伏的麦浪盖在我们身上,日军骑兵哗哗地从我们旁边过去也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