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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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战争-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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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的刀。”
  后面的话有点不好懂。不过余太玄早已有所准备,拿出纸笔,龙飞凤舞地写出了大意,递给石田看。
  路上余太玄说出了这天晚上要干掉的那个“害群之马”。石田大失所望,心里想:“原来要干掉一个流氓头头呀!”他原以为余太玄要暗杀一个重要的大官儿。埋伏的地方在城内的东南方,靠近贡院(科举的考场)。
  这天晚上没有月亮。两人躲在一家围墙的拐角上等着。这一带都是大户人家的宅院,几乎没有行人经过,路很窄,地形对暗杀最合适不过了。

暗杀(3)
终于看到一个醉汉踉踉跄跄地走过来。
  “来了!”当余太玄小声说道时,石田一点儿也不感到兴奋。
  余太玄毕竟受过拳术的锻炼,事到临头反而冷静起来。他抑制着急躁的情绪,努力辨认他要狙击的对象。
  “没错,是彭祐祥!”他低声对石田说,随即,箭一般地跳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连石田也不明白余太玄使了什么绝招,只见他笔直地冲跑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对方的身边。
  当余太玄向旁边跑了十来步时,对方已瘫倒在地上。连一声喊叫都未出。
  余太玄又慢慢地走回来,趴在汉子的身上,好似在探查他究竟死了没有。
  这确实是绝招。
  不过,掌握这种近乎神技本领的人,头脑却多么简单啊!不,也许正因为他头脑不复杂,才能掌握这样的绝技吧!
  绝技确实是可怕的,但更可怕的是,用这样的绝技杀死的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喝醉了的流氓。
  “死了!”余太玄说了一声,站起身来。
  死的汉子,恐怕除了余太玄外,再也不会怨恨其他任何人了。
  余太玄肯定想听听石田的感想。可是石田一声不吭,默默地回到金顺记。
  他感到手里那根“作为今天的纪念”的二人夺沉重得要命。
  3
  连维材在拥抱西玲之前,奇怪地要犹豫很长的时间,其中有着特殊的原因。
  西玲是他的恩人的女儿。
  维材一向把两个人看作是自己一生的恩人。一个是账房先生温翰。另一个是一位“白头夷”,名叫菲洛兹,中国名字叫富罗斯。他跟温翰不同,早已成了故人。
  当时世界各地的商人,为了争夺中国的市场,曾经汇集在澳门和广州。不消说,最多的是英国人。其次是葡萄牙人。他们在澳门获得了居住的特权,在英国人进入中国贸易之前,一直称霸于中国市场。
  西班牙曾经以它所占领的菲律宾为基地,进入了中国的贸易。中国人曾把西班牙称作“大吕宋国”。他们曾把西班牙银元输入中国市场。这种银元后来在中国称作“洋银”,起过流通货币的作用。
  荷兰曾经垄断过日本贸易。它以爪哇为根据地,在中国的贸易中也相当活跃。
  法国人曾以印度###为基地,向东推进过,但每年只向广州派出一二艘商船,多的时候也不过四五艘。
  美国很快就在中国贸易中跃居第二位,仅次于英国。由于它的国旗十分花哨,中国人称它为“花旗国”。
  很多国家是用它的国旗来称呼,比如称奥地利为“双鹰国”,称普鲁士为“单鹰国”,称瑞典为“蓝旗国”等。这些国家的商人也来到了广州。
  此外,南洋各地的贸易商人也经常来。但这些地区一向被看作是朝贡国或属国,广州以外的港口也可出入。
  广州称印度人为“港脚人”。他们在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庇护下,也相当活跃。
  不过,在印度人当中,帕斯族人有点特殊。他们原来信奉拜火教,居住在波斯,在回教徒军队进入波斯后,因拒绝改信回教而逃亡到印度。他们逃亡到印度后仍受到追逐,在卡提阿瓦、诺萨里和苏拉特等地流窜。他们没有土地,只好以商业为生。他们居住在苏拉特的时期,恰好东印度公司把这里当作根据地,于是帕斯族人借助于东印度公司和莫卧儿帝国的势力,逐渐变成商业民族。帕斯人皮肤白皙,眼睛碧绿,长相和一般的印度人不一样。而且他们几乎全都经营金融业。
  当时的广州因有鸦片的特殊买卖,是世界上利率最高的地区。帕斯人是典型的商业民族,当然不会放过利率高的澳门和广州。他们带来大量资金,作为金融家活跃于中国的贸易市场,其人数相当多。中国人把这些帕斯族的高利贷者称作“白头夷”。 。 想看书来

暗杀(4)
澳门的白头夷菲洛兹,曾给小商店年轻的老板连维材大批贷款。这种贷款几乎是有求必应,毫无限制;从信用程度上来说,可以说非常大胆果断。
  金顺记由于获得这笔资金而暴发起来。如果没有大批的资本,即使有温翰这样的好助手,金顺记恐怕也不会这么飞快地发展起来。
  菲洛兹是看准了连维材和温翰这两个人物。他的眼光并没有错。他当然得了很多利息。但连维材还是深深地感激菲洛兹对自己的恩惠和情谊。
  白头夷菲洛兹在澳门和一个中国女佣人生下一个孩子。这孩子就是西玲。所以维材在西玲小时候就认识她。
  西玲是波斯拜火教时期一个王妃的名字。她是王子荷斯洛?帕尔维兹的妃子,但她有个情人,名叫范尔哈德,是个爱情悲剧的女主人公。菲洛兹仿效这个王妃的名字,给自己的女儿起名为西玲。
  白头夷菲洛兹年老之后回国了,把丢下的孩子委托维材照顾。菲洛兹回国之后不久就死了。连维材遵守信约,照顾西玲母女。西玲的母亲把幼小的西玲硬推给维材,自己跟一个葡萄牙商人同居。她是一个多情的女人。
  西玲的母亲私奔了,但也结束了她不幸的一生。当她怀孕的时候,那个葡萄牙人却不见了。她在生孩子时死去,生下的孩子却平安无事。这次生的是个男孩子。由谁来抚养这个孩子呢?这个孩子虽与连维材的恩人菲洛兹毫无关系,但也只好由他来收留。
  恩人的女儿是神圣不容侵犯的。但也许正因为是神圣不容侵犯,维材反而产生了染指于她的念头。这也是他那漠然的破坏欲望的一种表现吧。
  西玲继承了母亲的血统,也具有淫荡的性格。维材的妻子是个贤淑的女人,西玲的性格跟她恰恰相反,他不知不觉地被西玲迷住了。
  西玲十七岁时,他第一次搂抱她。这是他那强烈的破坏欲望促使成的。
  犹豫踌躇的时间——这是等待破坏欲望凝聚的时间。以后才能产生一种捣毁一切的冲动。维材最初不过是经受不起这种诱惑,他意识到西玲的魅力,还得要等她成熟之后,带有一种淫荡的妖艳的风情。
  这是很久以后的事。
  4
  “我后天要回厦门。”连维材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观察西玲的表情。
  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看不出彭祐祥的死给她究竟带来多大的刺激。
  “啊呀!是么,……”她的话总是那么冷冷的,而且听起来叫人感到含有情意。但这不是她做作出来的,而是天生的。
  “我让谊谭到广州来。”连维材说。
  “这你已经答应了呀。”
  西玲对弟弟的感情之深,简直叫人难以相信。这姐弟俩虽然不是同一个父亲,但他们都是没有亲人的孤儿,而且都是混血儿,看来是这种关系把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如果夸张一点说,这社会上的一切都是他们的敌人。他们的年纪相差八岁,西玲对弟弟似乎抱有一种母性的慈爱。
  “我遵守诺言,把他送到这里来。不过,暂时要放在金顺记。”
  “啊呀,不能跟我住在一起吗?这和您答应的有点儿不一样啊!”
  “谊谭还年轻,放在生人当中干点事情,对他有好处。”
  “我会让他干点事情。”
  “你也还年轻,办不到。谊谭应当让年纪更大一点的、懂得事情的人来监督。”
  “那就那么办吧。只要谊谭能来广州,我就满意了。”西玲好像改变了主意。
  “我们要暂时分别了。”维材扫视了一下屋子。这里是西玲家的正房。正房两边,通向东西厢房的地方,一般是耳房——小小的休息室。维材在广州,经常到西玲家来。但他从未进过耳房。那是备用的房间,一般堆放一些不常用的东西。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暗杀(5)
他不知怎么心血来潮,突然想进耳房去看看。
  “你说旁边的墙壁坏了,其他还有坏了的地方吗?这房子还不至于那么糟糕吧。”他边说边把手放到耳房的门上。
  “别的什么地方……坏了,还没有……”西玲的声音听起来跟平常有点不同。
  维材回头看了看她,只见她突出的下嘴唇比平时更加突出。西玲的脸上开始露出维材所想要看到的慌乱的神色。
  “我平时很注意,不要紧。”西玲不等维材答话,赶忙这么说。
  “她不想让我进耳房!”维材心里这么推测。为什么?是里面藏着情夫?彭祐祥已经死了。但情夫也许不只彭某一个人。
  “我要进去看看。”维材打开了耳房门。
  房间很小,一眼就看遍了。果然是一间堆放东西的房间。里面堆放了十来个木箱,箱子上盖着席子。此外什么也没有,也没有地方能藏下一个人。
  维材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想把这种尴尬的局面蒙混过去,一边说:“这是什么呀?”一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朝木箱走去。
  “这样的地方,你出来吧!”西玲拉住他的袖子。
  维材回过头来,盯视着她的脸,发现她满脸慌乱的神色。
  他甩脱西玲的手,走到木箱的旁边,揭开席子。崭新的木箱上印着鲜明的标签:V E I C
  公班土
  净重1331〖〗3磅VEIC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标志,“公班土”是鸦片的一种,公班是pany英文,公司的意思,此处为东印度公司的略称。词的译音。
  走私的印度鸦片有三种,以孟加拉产的鸦片质量最好,称作“公班土”;由孟买运出的“白皮土”次之;从马德拉斯运出的“红皮土”在印度鸦片中质量最差。此外,主要还有美国商人运来的土耳其和波斯产的鸦片,但质量比红皮土还次,专门掺在印度鸦片中出售,这样可以降低价格。
  维材皱着眉头,看看鸦片木箱,又看了看西玲。
  西玲低下了头。
  “怎么有这么多鸦片?”
  “受别人委托,寄放在这儿的。”西玲不敢抬头,这么回答说。
  “受谁委托?”维材的话带有质问的语调。
  “一个叫彭祐祥的人。他、他最近不知被谁打死了。”
  “噢,……”
  “他说我认识官吏,放在这里安全,所以跑来求我。我这个人的性格,叫人家一求就不好意思拒绝。”
  “你这个糟糕的性格!”
  这一来,维材的心里反而舒坦了。看来彭祐祥出入这个家,可能是把这里当作隐藏遭到严禁的鸦片的地方。
  “彭祐祥给了你手续费——不,保管费了吗?”维材问道。
  “嗯,给了一点儿。”
  “不能要。还他。”
  “他已经死了。”
  “这些鸦片怎么办?”
  “让彭祐祥的朋友来取走。”
  “来取的时候把钱还给他们!”维材说这话时的语气很严厉,但马上又柔声地说:“如果零用钱不够,老实跟我说。”
  “不!”西玲摇了摇脑袋。
  “是呀,还是因为太无聊了吧!”维材心里这么想。如果因为太无聊而帮人家做鸦片买卖,那也许比去夷馆当女佣人还要好一些。
  她随便地垂着头发。当时的妇女在结婚之后才把头发梳上去。每当看到西玲的垂发,维材总要产生一种负疚的心情。
  把恩人的女儿置于这种不清不白的地位。——像维材这样的人在当时也很难消除儒家的伦理观念。
  他为这个女人而杀了一个男人!
  他的脑子里回荡着伍绍荣的话。
  ——连温翰也为一个女人发过狂。这是男人的悲剧啊!女人的悲剧加上男人的悲剧,使得人世多么痛苦啊!
  世人眼中的事业,好像仅在这痛苦万状中不时地喘息着那短暂的一瞬间才存在。连维材把这些断断续续的瞬间联接在一起,创立了金顺记。
  这是否也会白费呢?!
  维材曾经这样感觉过,但他很快又返回儒家世界那牢固的结构里去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住在这里使他快活。
  他不由得抚摩着西玲的头发。她的头发中夹杂着一些金发。
  

东方与西方(1)
道光皇帝勤奋之后,首先热心处理的是他过去有意识搁置下来的鸦片问题。
  同一个时期,在浓雾笼罩着的伦敦,外交大臣巴麦尊正召集了专家,研究对清政策,制订打开清国门户的政策。
  1
  聪明的额头,长长的眉毛,眉毛下一双细长的眼睛不时闪现出冷酷的光芒,这一切与他那尖尖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十分相称。只是下巴使劲地向左右拉开着,他那出身于名门吞普尔家文雅的贵族风度一下子被他这下巴破坏了。
  他是当时英国的外交大臣巴麦尊子爵。
  “要录用年轻人,应当录用年轻人。年轻人富有活力,要用这种活力来发展你的公司。”巴麦尊说。
  他的面前坐着商人威廉?墨慈。墨慈的脑袋已经拔顶,看起来好像是个慈祥的老爷爷。其实只是在他眯着眼睛的时候才是如 此。当他睁大眼睛时,眼睛露出凶光。
  “对。这已经……东印度公司的年轻职员也参加了我们公司的班子。”墨慈毕恭毕敬地回答说。
  “年轻人富有进取精神,他们不仅能使你的公司发展,也能使英国富起来。”
  “我明白了。我们一定不会败在美国商人的手下。”墨慈这么说着,用上眼梢瞅着外交大臣的表情。
  巴麦尊转过脸去。他似乎担心让这个无懈可击的商人看出自己的内心活动。
  巴麦尊表面看起来好像非常理智、十分冷静,其实他这个人是极其感情用事的。他从一八三年担任外交大臣,八十一岁去世,三十余年一直是指导英国外交的重要人物。
  “为了大英帝国的荣誉!”——他的政治理想与信念不过如此而已。
  他曾经为一个犹太血统的英国人的利益,而对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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