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和美国飞虎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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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联大和美国飞虎队-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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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韦的英国外交官,羡慕他曾有如此的奇遇。不是吗?这不令人羡慕吗?他默默地对自己说。尽管这也许并不真实,只是作者自己想象的。但无论怎样,他都相信那个叫什么来着?对,香格里拉的地方。

  很快,他就被书吸引住了,沉醉在希尔顿精心编制的文字迷宫里不能自拔。渐渐地,他好像已不再是一个旁观者,而成为书中的一个人物,仿佛正与康韦他们漫步在满是庙宇的山谷里,与那些山民们友好地谈着话,他对他们流利的英语一点也不奇怪,似乎一切本应该就是这样……直到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才把他从这种奇特的幻觉中拉回到现实。他转过头,看到那个中年人拿着两只杯子和一瓶马提尼酒,站在他面前,微笑着望着他。

  “可以打扰你一下吗?朋友,你已经连续读了三个小时的书了,”他提醒他。

  “是吗?我没有意识到,”伯特微笑着回望他。

  “来杯马提尼酒怎样?”

  “马提尼永远让我心情舒畅。”

  中年人把杯子和马提尼放到桌上,然后依次斟满了杯子。他拿起其中的一个,又把另一个放到伯特的面前。

  “谢谢,先生,”伯特说。

  “去芝加哥?”中年人问道。

  “不,去丹佛。确切地说,到柯林斯堡去,我出生在那个地方, 现在母亲仍在哪里生活,”伯特说,呷了一口酒,心情顿觉舒畅。

  “哦,柯林斯堡是个好地方,几年前,我去落基山国家公园旅游, 顺便去过哪里。我喜欢它附近那些白皑皑的山峰,也喜欢拉里默河,”中年人说,仿佛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但它太小了,尤其是与纽约这样的城市相比,你知道我怎样称呼它?”

  “怎样?”

  “汉迫汉城。”伯特笑着说。

  “的确是这样。但世上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缺的,人生充满了缺憾,而就是这种缺憾造成我们的人生如此曲折、如此丰富多彩,”中年人慢慢地呷了口酒,“年轻人,你不这样想吗?”

  伯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从没有见到我的母亲,她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的父亲是个酒鬼,我是由爷爷和奶奶带大的,”中年人喝完杯中的马提尼,又继续说,“在大学的时候,我是全美国最优秀的击球手,但一场事故,使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健步如飞,我的女朋友也离我而去,他的父亲把她送给一个百万富翁的儿子。一战时,我参了军。在圣米耶尔,我最好的朋友就死在我的怀里。几年前,我的儿子在波士顿一场交通事故中丧生,而我的妻子这两年一直躺在盐湖城的一所医院里。年轻人,这就是人生。但我一点也不沮丧。因为我能看到阳光、闻到花香、听到鸟儿的啼鸣和河水的潺潺声,这不就足够了吗?”

  “多么积极的态度呀!”伯特想。他自己的生活又何尝不是这样?但他不想做任何评论。在这个时候,做个专心的听众也许是最适宜的。

  “能告诉我你读的什么书?”又过了一会,中年人问。

  “詹姆斯 希尔顿的《失去的地平线》,”伯特答道。

  “噢!我读过那本书。詹姆斯 希尔顿创造了一个新的词汇,也为我们营造了一个理想、梦幻般的地方。”

  “你认为这世上并不存在这样的地方吗?”

  “是的,年轻人。这只是他想像中的东西。它存在在他的心里,也可能存在在我们许多人的心里。但遗憾的是,它不是真实的。像我这样年纪和经历的人,又能怎样想呢?” 

  他站起身,在车厢里来回地踱着步,好像在寻找着一件久已失去,但仍念念不忘的东西。在他们身后,隔着几个座位的地方,那个姑娘俯在桌上已经进入梦乡。他们又谈论起政治和战争,直到喝完那瓶马提尼酒,中年人才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四章(4)旅途中
在盐湖城车站,他和中年人分手了。他们紧紧地握着手,像已经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似的。伯特说着一些诸如他妻子会好起来,谢谢你的谈话此类的安慰话,它们是那样苍白无力。与其说是对对方的安慰,不如说是对他自己,伯特感觉脸有些发烫,直到那个中年人在人群中消失,他仍没有回过神来。

  从候车室墙上挂的列车时刻表上,他找到去丹佛的车次。他买上票,看了看戴在腕上的表,距离发车时间还有1个小时,他感到肚子有些饥饿了,就迈步走出了候车室,在车站附近找了一个小饭馆,吃了一顿简单而又清淡的饭。一边欣赏着街上来去匆匆地行人,天空有些昏暗,仿佛将要下雨的样子,但他清楚,这十有*不会发生。风是温暖的,它们懒懒洋洋在街道上和棕榈上游荡,追逐、戏弄着残缺的纸片、树叶和在阳光里才能看到尘屑,直到它们精疲力尽,软软地落到地上,他再一次把它们抛起……

  当他重新坐到车厢里,觉得疲惫而又惶恐。他的头一阵阵作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击打过,他的身体也是宿醉后那种感觉,软软的、虚弱无力。他尽力地在座位上坐直身子,脸上挂着那种正常人持有的、适度的轻松表情,以免引起身边人的警觉。他们会在心里暗中嘲笑他,这么一个年轻人,却如此病恹恹的、不堪一击。他不愿意成为人们注意的焦点,这样使他不自在,使他不知所措,所以极力地睁大眼睛,但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地、像是藏在一片浓雾里的影像,他不知道对面坐的是老是少,更不用说,是男是女了。

  他勉强站起身,来到餐厅所在的车厢,要了一杯麦斯威尔香草咖啡,一饮而尽。然后,他又要了一杯,喝完第二杯咖啡,他感觉好些了,当他正要离开时,发现服务员正瞅着他。

  “先生,渴极了吧?”她主动地问他。

  “不,我只是感觉不太舒服。”

  “你是不是坐了很长时间的车?从哪儿来?”

  “圣迭哥。”

  “难怪这样,你会好的。我敢打赌,用不了很久,你又会活蹦乱跳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谢谢。”他感激地说。

  他在餐厅里又坐了一会,直到火车在一个站台上停下。他决定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在站台上,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燃上了一支,瞅着挂在一桩房子上的站牌,兀自地吸着。站牌上写着绿色之河几个字, 他这才知道,已经快进入科罗拉多了。伯特在心中计算着,五站,或许六站,就会抵达丹佛。嘿,这可是一个挺漫长的旅程,或许因为思乡心切,它显得越发漫长了。

  想到家乡,他又陷入刚才的那种疲惫和惶恐中。他的心情是复杂和忐忑不安:回到柯林斯堡,看望自己的母亲、亲人和朋友总是使他兴奋和愉快。但是,接下来他将怎么做呢?他不打算向母亲通报他去中国的事。毫无疑问,她会担心和不安的。她这样的经历太多了,他不想再让她痛苦,不想在她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上再添上一笔,这会让她永远也不能恢复,甚至……他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一年太漫长了,可能有人会不屑一顾地想,300多天时间,转瞬间,就会过去。但这不是对他和母亲而言。自从从科罗拉多农学院毕业,无论是在纽约,还是诺福克、夏威夷还是随舰队在海上执行任务,母亲每个星期都要给他打电话,尽管说的是些琐碎地、无关紧要的事,诸如天气啦、工作啦和在柯林斯堡发生的一些乡间趣闻,但这对他们俩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并且使伯特在感受到殷切母爱的同时,也被紧紧地拴住了。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仿佛决堤的洪水一样,再也难已收覆。这些年,伯特在极力地回避过去,为了这个,他采取了许多方法,他用不停地工作、学习和旅行来充实自己的生活,他差不多每天都睡得很迟,并且强迫自己尽快地进入一个无梦的睡眠,迄今为此,他做得不错。曾一度,他以为他已经忘记自己的过去了,或者不再去想着它,它已经对它没有任何威胁了。现在看来,他是大错而特错了。它只是悄悄地藏匿起来,潜伏在他内心深处某一个角落里,等待着有一天他自已亲手把它释放出来。它知道他最终会这样做的。

  火车的汽笛拉响了,它欢快的叫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伯特看到人们纷纷向车厢涌去,知道启程的时间到了。他把吸了一半的香烟捻灭,扔进旁边的垃圾箱中,然后快速地汇进人流。

  上车后, 他才发现车厢中的乘客比刚才多了不少,座位几乎全被占满了。现在他的对面是一个年纪比他稍大些的女士和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从她们相貌和亲昵的样子,一看便知是对母子。那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子,瀑布般金黄色的头发、苗条而丰满地体态、她的眼睛……多美的眼睛呀!那么明亮,像晶莹的宝石或夏夜天上的亮晶晶星辰。伯特心头一振,他觉得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但一时间却无法回忆起来。别胡思乱想啦!他暗自思忖,这世上相貌相似的人太多了,也许他把她与一些他曾经交往过的人弄混了。那个男孩似乎对他十分感兴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脸上露出渴望谈话的神情,伯特向他逗乐似地做了个鬼脸,引得他咯咯大笑。现在还是不招惹他为好,以免惹得他母亲厌烦。伯特这样想着,扭过头去,开始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美丽的盐湖城正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向后退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第五章(1)抵达丹佛
凌晨,火车终于抵达了丹佛的联合车站。伯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当他醒来时,旅客已一个接一个开始下车,他急忙抓起搁在行李架上的背包,跟着最后一批人下了火车。

  车站外面黑沉沉的,几步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他把背包从肩头上卸下来,放到冰冷的水泥地上,伸直了身子,活动着自己僵硬的手和脚,然后又转动了几下脖颈,它立刻发出像断裂的树枝一般清脆的声音。这是一个使人疲惫的旅程,好在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再过几个小时,他就会在自家的庭院里拥抱母亲,亨用她亲自为他烹制的牛肉三明冶了。想到这里,一股暖流留过他的心底。

  他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一股盛开的康乃馨和被阳光晒透了的泥土清香,他猛吸了几口,然后,屏住呼吸,让它直入他的心肺。顿时他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感觉,每次他回家到达丹佛时,他都会有这种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也免不了这样。

  他沿着大街朝灰狗车站走去,夜里,刚下过一场小雨,但现在已经停下了,地面湿漉漉的,棕榈叶也沾满雨水,一些鸟儿在浓密树叶间悄无声息地跳跃着,当他从一棵树下走过时,被抖落了一身雨水。

  很快,他就来到拉里默广场,广场上静悄悄地、不见一个人影,全然没有白天时那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景象。除了几个昼夜营业的食品店和餐馆外,只有街灯在坚守阵地,它们陶醉在自我营造的桔黄色、明亮地圈子里。间或有一辆车子划破夜色,出现在街道上,它们小心翼翼地行驶,但既便这样,仍然在街灯照不着的地方激起一片片扇形的浪花。

  在一盏路灯下,他站住了。借着灯光,看着腕上的手表,差不多四点钟了。如果现在坐上灰狗巴士,一个小时就到了柯林斯堡,他可不希望这么早到家,那样会把母亲从睡梦中吵醒,他思忖道。他摸了一下干瘪的肚子,这才感觉到有些饥饿了,就转过身,朝一个仍开着门,还在营业的餐馆走去。

  还没有迈进餐馆的门,他就远远望见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带着男孩女士,他们正坐在冲着门的那张桌边上,低着头吃着手里的东西,他在门口踌躇着,思考着是走进去还是另换一家,恰在这个时候,男孩抬起头,他看见伯特,先是一怔,但马上就亲切地向他挥起手。

  “嗨!你好。”

  “你好。”伯特勉强地回答着,强挤出一点笑容,然后又朝那个女士点点头。

  餐馆里现在只有他们三位顾客,柜台后面,一个微胖地、店主模样的中年汉子打着瞌睡,谗水从他嘴角边留出来,滴落在他油乎乎的裤子上。稍远处一把椅子里,一个长着酒糟鼻子的伙伴正瞅着他,脸上带着一种漠然地、忿忿不平地神情。

  伯特走到柜台前,弯下腰俯身在木制的台面上,胖老板仍在半睡半醒中,他扭过身,朝椅子里的那个伙计招招手,他这才懒洋洋地走过来。

  “朋友,想吃点什么?”他问道,声音里带着一股隐隐地敌意。

  “你还有什么不太冷的食品?”

  “除了热狗和鸡肉汉堡外,什么也没有。”

  “有热奶吗?”

  酒糟鼻子朝老板瞅了瞅,点点头。

  “当然,”他说。

  “那就给我来杯热奶和两个鸡肉汉堡?”

  “奶要加糖吗?”

  “不。”

  服务员嘴里不停地咕哝着,极不情愿地倒着牛奶。伯特转过身,凝视着屋外,一辆福特车正从餐馆门前驶过,这个时候,它的引擎发出的噪音显得格外响亮。

  他端着他那一份饭,脑子一直在想,是去那母子俩那张桌子,还是另找一个地方,出于礼貌,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我能坐这儿吗?”他问道。这才发现男孩已经把座位为他准备好了。

  “当然。”

  “世界真是太小了,我刚才还想,也许再也见不到你们。”伯特靠着男孩坐下,微笑着说道。

  “我看你睡着了,想叫醒你,但妈妈不同意,”男孩说。

  “我以为你还没有到站,”女人解释道。“怕他打扰你 。”
  作者题外话:这部小说讲述了当年西南联大学生和‘飞虎’队的抗战的故事。小说里的人物全部是真实的(除了女主角叶梅)。故事情节也大都是真实的。

  希望朋友们能够批评指正,并投票支持,予以推荐!在此为花费宝贵时间阅读此书的读者和编辑表示深深感谢

第五章(2)在餐馆中
从前一定在哪儿见过她。伯特现在已经确信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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