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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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莫离-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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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忍耐程度

爱情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人生的大部分还是生活与工作。

苏浩然,牛津大学法学博士,炙手可热的文凭加上强硬的后台,顺利地进入B市最大的律师事务所,而由于金融危机的冲击,所有的投资金融行业都在裁员,想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对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安默离来说谈何容易。

每天日升而出,日落而归,真诚无比却次次碰壁,别说国企,世界500强,就算是小企业都给你吃闭门羹。什么伦敦政经,什么注册会计师,人家根本就不买账。海归?海归怎么了,不就是在国外呆了3、4年么,谁知道你是在外国是放·浪还是潇洒,这思想太开放了,就要求民主权利,那公司怎么剥削劳动力,怎么压榨剩余价值?再说,你是留过洋的,这工资也得往上加,可招个小会计还需要用上微积分么?到头来安默离还PK不过那些经管学院的专科生。

窝了一肚子火,回家还得买菜做饭、洗衣拖地,而苏浩然又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都晚上11点了,还没个人影儿,电话打了无数个,那边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安默离一下子火了,黑着脸坐在沙发上死等。

午夜1点,苏浩然终于醉醺醺地回了家,打开灯,一眼望见正襟危坐着的“碉堡”,不由得吓了一跳,晕晕地晃了晃手臂算是打招呼了,含含糊糊地从嘴里冒出句问候:“怎么……还,不睡啊,以后……要是我10点钟,没回家,就……就不用等我了,先睡,就好……”

“哼,你倒挺会为我着想的?”安默离不无讽刺地斜眼而视。

但他显然已经醉的不行了,一个趔趄搂住默离,酒气熏天的大嘴凑了过来,嘻嘻笑笑地讨巧:“那是,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默离冷若冰霜地推开他,“每天凌晨回家,家里什么事都要我操心还叫对我好?”

苏浩然又攀了上来,一阵豪言壮语,“都是……为了,工作,为了……我们的将来。”

“什么工作,花天酒地也叫工作?我工作都没个着落,你还整天围了饭桌、酒吧转,现在我就天天受气,我们还有什么将来。”安默离狠狠推了他一把,把这些日子积聚心中的怒火一并发出,苏浩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酒也醒了一大半。

“大晚上声音小一点儿,吵到邻居,”苏大少爷皱着眉站起身,颇有涵养地掸了掸身上的灰,撇撇嘴说,“我妈说把安排你进工商银行,你又不去,怪谁。”

苏妈妈的话其实就是说给她儿子听的,能当真就有鬼了,而且安默离绝不容许自己再次颜面扫地、丧失自尊,如果连个工作都找不到,她凭什么让苏家人看得起自己?

“你就是爱逞能,”苏浩然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疼惜地叹了口气,“我是陪大老板见客户,几个金融的大官司,老板有意培养我,所以跟着作陪,我答应以后早点回来,好不好?”

再闹也只会变成无理取闹,默离抽着鼻子摇了摇头,埋进苏浩然怀里,希望他能说到做到。

不幸的是,这城下之盟订立不过24小时,苏浩然就嚣张地彻夜未归,而且这回更是连手机都关了。

一大早,安默离工作也不找了、面试也不去了,顶着黑眼圈、面色铁青地守在门口,她倒要看看,这次他准备如何收场。

九点半,本应是上班时间,苏浩然拖着疲惫的步伐开门,领带被拉开,西装拿在手上,衬衫皱巴巴的。

看他这个样子,安默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浑身发颤:“你还知道回来?”

“默离,我累死了,让我去床上歇一下。”手撑在门框上,眼皮半眯,显得毫无力气。

“今天不给我说清楚,就别想进门。”默离挡在门口,气势汹汹。

“我真的很困,睡醒了再解释,好不好?”男人已经低声下气到恳求地地步,但是安默离已经气昏了头,气焰反而因此高涨起来。

“昨天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今天就夜不归宿,连手机都不开,苏浩然你玩儿的太过火了吧,天知道你天天在外面鬼混是陪老板还是陪别的女人!”

“安默离,你说的太过分了……”苏浩然咬牙切齿地抬起头,“昨天我加了一晚上的班,不信你可以给老板打电话!”

电话伸到面前,只等她按下拨出键,安默离定了两秒钟,一扭头,“算了!”接着颓圮地让了位。

苏浩然头也没回,跌跌撞撞地晃进卧室,“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默离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也许是因为没有工作,生活重心全都放在苏浩然身上,才使得她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处处紧张吧。

电话铃搅乱了她的思绪,是前两天面试的一家公司,安默离谨小慎微地接听,尽量使自己声音显得平和。

公司答应和她签约,但是底薪只有2000,而且是作销售的,和会计专业风马牛不相及。失业了近两个月的安默离现在别无选择,她极需一份工作。

销售人员众所周知无非是围着客户转,陪吃饭、陪唱歌、磨嘴皮子,安默离并非上不了台面、拉不下架子的人,凭着高素质和在酒吧练就的过人酒量,进公司不到两个月就成了领导眼前的红人。默离从小就要强,她没白天没黑夜地周旋于供货商和客户之间,又签下了几个大单,半年的时间就做到了销售部组长的位置。发展前景自然是一片光明,可工作量却骤然增大,开会讨论,做计划,写方案,跑调研,加班也成了家常便饭,老板有意无意地喜欢带着安默离出席各种应酬,曾经被嗤之以鼻的伦敦政经ACCA文凭被老板当做吹嘘的门面。

那边苏浩然的事业也是风生水起,年轻、聪明,文凭过硬,又有大律师的提携,很快就能够在律师事务所独挑大梁了。独当一面的结果必然是更加的忙碌,加班不提,大大小小的案子、证据调查让原本就不怎么着家的他越来越神出鬼没,什么“开会”、“培训”、“出差”借口一大堆,三天两头看不到人不说,回来便摆出一副大少爷的架势,颐指气使地要安默离事无巨细的照顾。

有时候难得有一两天早回来,发现默离不在家,他既不叫外卖也不自己下厨,就窝在沙发里打电动,干巴巴地等着默离回来。饿的肚子咕咕叫就疯狂地打电话扁嘴撒娇,默离不得不放下手上的工作,对着客户千万个赔不是,匆匆赶回家。看到风尘仆仆的默离,苏浩然便喜笑颜开地扑上去,左亲一口右哄一句平息了她的怒火,两人纠缠在一起忍不住你侬我侬一番,亲热过后哪里还有力气做饭?下馆子、叫外卖成了家常便饭。

安默离每次都被他成功地骗回家,可第二天买好菜做好饭等他回来,他却又不能如约而至。

这样的生活让默离觉得很辛苦,她一面在老板与客户之间周旋,一面还有伺候着苏浩然阴晴不定的情绪和突如其来的性·趣,怨言不是没有,可她总是安慰自己:等结婚以后经济条件好了,家里请个保姆就万事大吉,现在苦一点儿是为了将来过上好日子打基础。

然而人的忍耐程度是有限的,当默离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再一次看到堆积成山的内裤和袜子,她终于爆发了。

“苏浩然,这些衣服你自己不洗就扔掉!”

苏浩然继续着“实况足球”,不紧不慢地应和道:“那就帮我扔掉吧。”

安默离被这一句话逞得气血暴涨,抱起那一团衣服,往他头上一丢:“要扔你自己扔!”

男人玩儿得正起劲儿被一下子打断,亦是气不打一处来,从衣服堆里“蹭”地跳起来,将衣服狠狠地甩在地上,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争吵。

“你还来劲了是不是?”苏浩然觉得默离完全不可理喻,他指了指时钟,“一回来就吵吵闹闹,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不就十点么。”默离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格外烦躁。

“才……十点?!你真好意思说!”

“十点怎么了。你还经常夜不归宿呢。”站着说话不腰疼,想到他天天闹到醉醺醺地才回家,默离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和你不一样,我要工作!哪个良家妇女像你一样每天十点多回家!”

“哈,你的工作是工作,我的就不是工作么?”

“你那是什么工作,同样是陪老色鬼唱歌跳舞,‘小姐’都比你挣的多!”

“你……”安默离觉得忍无可忍,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可理智在提醒她,她不能和他翻脸,毕竟是要搭伙过一辈子的人,能让就让着他一点吧,她顿了顿,努力平复下来,可苏浩然却得寸进尺,不以为然地说:“以后家里只要我一个人赚钱就可以了,你明天就辞职,不用去上班了,你那两个钱还不够我买一件衣服的。”

安默离浑身的血液都倒流至大脑,紧咬着嘴唇,强忍着诺大的委屈,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苏浩然,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苏浩然看默离簌簌发抖,颤颤巍巍的样子,也后悔自己说的太难听了,连忙收敛了脾气好声好气地解释:“老婆,别生气嘛,我这不怕你在外面受气被人占便宜么,过两天让双方家长见个面,确定一下婚期,婚后在家给我当全职太太,风吹不着雨大不着,多好。”

结婚……这个词曾经让她多么向往,可现在默离却有些犹豫,对于未来、对于婚姻、对于身边的这个人、以及他的家庭,她似乎并不是那么了解,甚至每次面对苏妈妈的冷言冷语和人身攻击,她依旧丝毫没有招架之力,这样的婚姻让安默离觉得深深地不安。

但是事以至此,她还要怎样?还能怎样?她不可能像年少时那样那么决绝地像离开夏宇辰那样洒脱地离开,她必须依靠着苏浩然。

现在的生活衣食无忧,苏浩然虽然大男子主义重了些,可处处都是为她着想,怕她工作不顺心,怕她在外面受委屈,他那样努力地工作也是为了让她少拼命一点,拖着她迟到早退也不过是想让她轻松一些。

如果这不叫幸福,那幸福到底是什么?

14 亲家相见

这边苏家开始着手准备大大小小的结婚事宜,双方家长正式见面也被提上了日程。

而那边安默离还处于举棋未定中,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婚前恐惧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官家公公,一个两面派的恶毒婆婆,加一个难哄的少爷老公,她没信心在其中游刃有余。

默离是骑虎难下,爸爸却跃跃欲试地想来来见见亲家和未来的女婿。

做父亲的自然希望女儿早点安定下来,苦口婆心地劝说:“你都26啦,还以为自己是18岁的黄花大闺女啊,女孩子的青春就那么几年,男人30一枝花,女人30就大剩女咯,你妈26岁的时候,你已经能下地跑了。”

“爸,我能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只和你在一起?”默离有时候想如果可以不长大该多好,时间就这样停滞。

“傻孩子,爸爸不会老么?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那我就一个过,不要嫁人。”默离把头靠在爸爸的左肩,固执地耍赖。

“我知道你是舍不得爸爸,可人总要长大,总要离开家拥有自己的生活,都奔三的人再耍小孩子脾气就不成熟咯。”爸爸笑眯眯地捏了捏默离的脸,流露出无限的父爱。

默离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环住他的肩膀,曾经崇拜的臂膀如今已被岁月压的有些佝偻,不禁心里泛出愧疚,爸爸一辈子起早贪黑、摸爬滚打都是为了她,自己若不争气,实在愧对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次日清晨,爸爸早早收拾妥当,西装革离皮鞋锃亮,还买了些贵重的特产作为见面礼,隆重得像去接见外宾。

默离忍不住笑出声:“爸,我又不是去谈判,吃个饭而已,没必要这么大排场吧,你换个休闲一点儿的衣服。”

“那可不行,这件衣服是你从英国带回来的,我还是第一次穿呢,我这个老爸也不能给女儿丢脸不是。”爸爸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喜悦,既然如此,默离也只好作罢。

坐了一天的客车,抵达B市时已是下午6点。苏家特意派车去汽车站接去酒店,宴席设在B市最有名的特色饭店,宏大的排场和华贵的装潢让并非为见过世面的爸爸忍不住啧啧称赞。

被迎宾小姐一路领进包厢,苏家三口已经等候其中了。

苏爸爸一脸富态像,张口就是官话:“您好,您好,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随便坐,随便吃,不要见外。”爸爸一个劲儿地笑,连忙把手提的冬虫夏草递了过去:“一点儿心意,不成敬意。”

苏妈妈更是笑靥如花,热情地招呼:“亲家公呀,来就来吧,还带什么见面礼,太破费了。”

“哪里,应该的,应该的。”爸爸硬把礼盒塞进苏妈妈的手里。

“爸,这就是苏浩然。”默离把苏浩然拉到爸爸面前。

“伯父好。”苏浩然欠身,良好的家教展现得淋漓尽致。

爸爸拉着苏浩然左看右看,像是验货一般,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嘴里振振有词:“不错,不错,果然是一表人才。”

见到爸爸如此满意,默离的心里也暖暖的。

菜上齐后,五人纷纷举杯,为两家第一次见面,也为即将喜结连理的新人,将酒一饮而尽。

爸爸拿过酒壶,给他身边的苏爸爸添满了酒,又亲自走过去给苏妈妈倒酒,之后举杯道:“谢谢你们对我们家默离的照顾,能嫁到苏家,有你们这样通情达理的公公婆婆,是默离的福分,女儿能有个好归宿是我这个做爸爸的最大的心愿,现在见了也就放心了,今后还希望能多多关照我家默离,我先干为敬。”又一杯白酒下肚,默离的眉头紧了紧,爸爸有高血压,哪能一下喝这么多酒。

“您真是太客气了,”苏妈妈抿了一口酒,给苏爸爸使了个眼色,拿过他的酒杯说,“我们家老苏胃不好,不能再喝了,您喝个尽兴啊。”

“亲家公不能喝就随意,我今儿是真高兴,喝多了话就多,你们别往心里去呀。”爸爸脸颊像关二爷一般绯红着。

“哪会,你们家默离又聪明又懂事,看来真是虎父无犬女呀。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干嘛那么见外。”苏妈妈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花了。

一边吃菜一边聊些家常,气氛很是融洽,可安默离的心弦一直绷得紧紧的,因为苏妈妈笑里藏刀的面具背后隐藏的尽是鄙夷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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