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梓琳扭动着僵硬的身体,慢慢回过头。
“你要死了,知道吗?”
岳梓琳机械一般摇摇头。
那人盯了她许久,冷冷地问:“这么晚往西走,你要去哪里?
岳梓琳摇摇头。
“你被鬼魅吸住了魂魄,你知道吗?”
岳梓琳吓了一跳。
“大晚上往鹤鸣山走,就是因为那鬼魅在呼唤你!”
岳梓琳浑身一抖,似乎不再那么僵硬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岳梓琳结结巴巴地问。
那人阴恻恻地笑了笑,说:“因为就是我在呼唤你啊!”
然后,岳梓琳被吓醒了,浑身都是虚汗。
门外走廊点起了灯,没有一点人的声音。
岳梓琳知道现在是深夜,但是具体是几点却不清楚。
她叹息着缩回被窝。
再这样过下去,即使自己正常,也会变得不正常。
要想出去,就只能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可是,该怎么证明呢?
岳梓琳想起自己看过的一篇博文。
有三个人被当作精神病人捉进了医院。甲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病人,对护士大声说“地球是圆的”,当他说道第十四遍的时候,屁股挨了一针。
乙倒是比较镇静,他耐心地告诉护士,自己知道英国首相,美国总统的名字,知道欧洲的历史,只可惜还没说完,屁股也挨了一针。
丙进入精神病院之后倒没有那么惊慌,就餐时间吃饭,睡觉时间就寝,护士给他刮胡子的时候他一动不动地配合,等到护士刮完之后他会对人家说谢谢。
最后,丙成功地离开了精神病院。
当初看这篇博文的时候,岳梓琳还想过,假如自己杯当作精神病该怎么办。
现在,她已经有了定论。
她开始配合医生护士们的工作。
不过,医生们似乎没有对她做任何检查或者治疗,她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岳梓琳有些沉不住气了。
一天,一个小护士来给自己送饭的时候,岳梓琳不失机地叫住她:“护士!”
护士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我可不可以出去转转?在这里我会闷死的。”
护士说:“我去替你问问主治医师。”
然后,护士出去了。
岳梓琳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屋子里等消息。
不一会儿,走廊里响起一连串凌乱的脚步声,刘医生带着三个男医生出现在门口。
“岳小姐,出门去转转吧!”刘医生似笑非笑地说。
岳梓琳诚惶诚恐地穿上鞋,然后走出门去,身后,刘医生和那三个男医生紧紧跟在身后。
岳梓琳按上来电梯,然后走进去,那四个人也跟了上来。
她感觉很压抑。
终于,岳梓琳走出了住院部。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比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好闻多了。
岳梓琳放眼望去,路两旁的草地居然已经开始泛起点点的嫩绿!她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岳梓琳信步在院子里走着。其实院子里不只她一个人,还有其它病人在散步,不同的是,人家都只是一个人陪同,而岳梓琳的身后有四个人。
走了一会儿,岳梓琳感到有些疲乏,就找了个台阶,慢慢坐了上去。
她忽然感到身后有人,回头一看,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女人正看着自己笑。
岳梓琳反射一般也笑了笑,就转回头来。
不知为何,岳梓琳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老人走到岳梓琳的身边,也坐了下来。
“丫头,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老人和颜悦色地问。
岳梓琳难过地低下头,说:“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老人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
“真可怜……”她怜惜地看着岳梓琳说。
看着她真诚的眼神,岳梓琳不禁有些动容。
“其实,我没有病……”她悄悄对老人说。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她。
岳梓琳忽然觉得自己好蠢,现在她说自己没有精神病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已。
“阿姨,你为什么来这里?”岳梓琳赶紧把话题扯开。
“你听说过抑郁症吗?”老人苦笑着问。
岳梓琳抱歉地笑了笑,不再多问了。
“我这个病已经好多年了,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这里。”老人喃喃地说:“我怀孕的时候,老公在外面有了女人,然后,他就再也没回来过,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把她拉扯大,然后孩子考上大学,我忽然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实在太累了,就想到去另一个世界。”
岳梓琳听着她毫不顾忌地讲自己的故事,心里有些酸酸的。
“然后呢,我就在孩子去上学那一天选择了割腕,可是孩子走到一半突然跑回来了,她把我送进医院,我没死成。”
听到这里,岳梓琳很是好奇:“您的孩子为什么会突然跑回来呢?”
老人欣慰地笑了笑,说:“孩子说,她走之前有种感觉,这一走可能再也看不到我了,所以就赶紧跑回来。”
岳梓琳若有所思,血亲之间是有说不清的羁绊的,这一点她也有所耳闻。
“后来,孩子放弃了学业,每天守着我,我接下来的几次自杀都被她及时制止了。我也不想这样拖累孩子,可是我止不住地想离开这个世界,我实在是太累了。”
说到这里,老人的眼角湿湿的。
岳梓琳抽了一下鼻子,刚想问接下来的故事,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
“岳小姐,你该回去了。”
岳梓琳回头看了看那个男医生,又看了看老人。
“你先回去吧,听医生的话,很快就能出去了。”老人收起一脸的悲伤,安慰她说。
岳梓琳恋恋不舍地站起身,说,“那我就回去了。”
老人点点头,问道:“你在几楼的病房?”
“五楼。”说完,岳梓琳在医生的监视下,离开了。
“五楼?不像啊……”老人在身后喃喃自语。
。。。
 ;。。。 ; ;
追猎
回到病房里,岳梓琳如释重负一般躺在床上。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就只有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给自己打针的医生。不过,今天她不仅遇到了其他人,而且还进行了交谈,这对自己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幸福。
岳梓琳在床上翻来覆去,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来安顿自己。她忽然很想继续听那个老人的故事,这种感觉就像是追一部电视剧一样。
“岳小姐,吃饭了。”护士打开房门走进来,把饭端到她的床前,然后出去了。
岳梓琳坐了起来,拿起筷子和馒头。忽然,她发现这个馒头已经被从中间掰开,然后又合到一起的。
她小心地把馒头掰开,里面滚落一张小纸卷。
“别私自出门。”
岳梓琳哑然失笑。
这难道是疗养院给自己的警告?要是警告当面说就好了,何必这么神神叨叨的?
岳梓琳把字条搓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天色渐晚。
岳梓琳躺在床上恹恹欲睡。
不知怎么了,今天的病房楼道里格外安静,连护士们走动的声音都没有。
她有点不适应了,她感觉,在这深不可测的安静下,似乎有什么可怕的阴谋在酝酿着。
岳梓琳现在变的有些神经质。
天黑了,又只剩下楼道的孤灯在默默地站岗。
“啊!臭娘们儿!你给我站住!”
不知哪个病房的病人在大声咆哮着,也不知道她在对谁咆哮。
“老子好吃好喝供着你!你他妈凭啥跟我离婚!”
那个病人还在吼叫着,那架势好像在和谁吵架一样。
岳梓琳把被子蒙在头上。
“*的!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又不知哪个病房的男病人大喊。接着,楼道里传来“噼里乓啷”的响声,好像有人在拿铁器使劲地打病房的铁门。
然后,整个楼道安静了。
等了好久,外面的表演还是没有续集。
岳梓琳偷偷探出头,楼道的灯光微微颤抖着,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壮着胆子坐起来,穿上拖鞋,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趴在天窗上使劲往外看。
什么都没有。
岳梓琳舒了口气,她转身要回床上,可在转身的一瞬间,她停住了。
她发现门有些不对。
她转过身,轻轻地往里拉了一下。
门居然开了!
这一发现让岳梓琳欣喜若狂,以致门为什么没锁都没来得及去想。
她轻轻地把门拉开,伸出头朝走廊两边望了望。
没人。
她打起精神,刚刚往门外踏出一步,就停住了。
她想起了馒头里的字条。
“别私自出门。”
不知为什么,现在看来,那句话似乎有很深的警示意味,好像在告诉她,有危险。
思来想去,岳梓琳还是踏出了房门,然后轻轻地把门关好。
这样能防止巡夜的护士发现她逃走了。
做完这一切,岳梓琳内心紧张得怦怦直跳,好像自己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虽然她一直在内心安慰自己:“我这是为了自由,我没病。”
她在门口倾听四周的声音,很安静。
然后,岳梓琳故作镇静地朝电梯方向走。
电梯在离岳梓琳病房很远的走廊另一端,走廊两边是整整齐齐的病房门,每个门后都有一个让人痛哭流涕或者毛骨悚然的故事。
岳梓琳紧张地走着,她发现,每个门上都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病人的信息。
可是,走出来的时候,自己房门上却没有自己的信息,如果有的话,她就可以知道自己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
“张金方,人格分裂+暴力倾向,责任医师:傅成凯。”病人信息写在一张黄色的纸上。
“王桐,被害妄想症,责任医师:刘俊生。”这条信息也写在一张黄色纸上。
“杨俊,重度臆想症+严重暴力倾向,责任医师:刘俊生。”这条信息写在了一张红色的纸上。
“郭宝栓,人格分裂+暴力倾向,责任医师:刘俊生。”这条信息写在了一条橙色纸上。
岳梓琳停住脚步,她察觉了什么。
各位看官察觉到了吗?
不要觉得责任医师是刘俊生就觉得奇怪,人家有能力多负责几个病人是很正常的事。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你们就不想问,为什么病人信息卡的颜色不是统一的呢?
还有,为什么这一层的病人似乎都很危险?
岳梓琳察觉到了,她赶紧朝前走了几步,发现每个病房里的病人似乎都有暴力倾向。
她冒了一身冷汗。
她是在想,为什么我会和这张的病人在同一层?难道我也有暴力倾向?
岳梓琳感觉头很疼,现如今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走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电梯很快上来了。
她慌慌张张地钻进去,刚按下关门键,一双大手猛地伸进即将关闭的门间,把电梯门又给狠狠撑开了。
岳梓琳吓得尖叫一声,身体不由得向后缩了缩。
一个面膛黝黑的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岳梓琳偷偷地打量他,发现他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服。
也是个病人。
岳梓琳放下心来,她还以为是护士来抓她。
不过,很快她就再次提心吊胆起来。
因为,这一层的病人,都是危险人物!
岳梓琳死死盯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死死盯着她。
“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那个男人一脸怒气地问。
岳梓琳没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她说“我要逃出去”吗?
“又要出去卖,是吧?”
岳梓琳莫名其妙被污蔑,感到怒火中烧,但是,当她看到那个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胆怯了。
“你怎么这么贱呢,五百块钱一夜,当初老子花十多万娶你回来呢,你他妈怎么就不想想我!”男人突然暴怒地大吼起来。
岳梓琳浑身一抖。
她知道,这个男人疯了,把她当作成自己的妻子。
不知道他和妻子有什么仇怨,如果他是因为妻子而疯,那岳梓琳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怕什么来什么,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岳梓琳心一横,伸手按下了电梯的一楼按钮,与此同时,男人飞快地钻进电梯,伸手把二楼三楼四楼全部按亮。
电梯门缓缓闭合。
“臭婊子,打残了你,看你还怎么出去卖!”男人咆哮一声,一个耳光把岳梓琳打倒在一旁,岳梓琳的头“咚”地撞在墙上,耳朵里嗡嗡直响,一股呕吐的感觉立即从胃里涌上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刚刚略有清醒,就看到男人的脚飞过来。
“咚!”
岳梓琳感到电梯似乎都晃了三晃,自己都快喘不上气来。
可是殴打还没有结束,那男人拽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拖起来,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岳梓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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