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梓琳依旧那么干坐着。
赵裕均知道,她这是梦游的状态。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浮现。
赵裕均轻轻打开门,然后穿上外套。
身后的岳梓琳已经躺下了,不过看起来就好像一句随时都会蹦起的僵尸。
赵裕均冷笑了一下。
他在岳梓琳喝的水里融入了两片刘俊生给的安神药,现在岳梓琳就和死人一样,不过死人不会梦游而已。
赵裕均横抱起她,然后轻轻走出家门,打开车子,把她放进去。
看着她睡的格外的死,赵裕均松了口气,然后开着车子朝鹤鸣山驶去。
到了鹤鸣山,赵裕均背起岳梓琳,艰难地爬上半山腰,走到d区,找到那座自己花高价刻好的墓碑。
然后,他把岳梓琳放在上面,静静地站了片刻。
周围只有呼啸的风声。
赵裕均逃难一般往山下疾步跑去,一边跑还一边不忘朝身后看看。
岳梓琳搂着冰凉的墓碑,还在沉沉睡着,睡衣在夜风中微微翻滚,就好像她身旁枯萎的稗草。
赵裕均逃到山下,慢慢舒了口气。
他坐上车,然后习惯性地去拧钥匙。
车沉闷地哼了几声,然后不动了。
赵裕均看了看油表,指针已经触底了。自己出门太紧张,居然忘记看油量!
他狠狠地砸了一把方向盘,思来想去,最终走出车子,朝景区的方向走去。
那边有修车的地方,应该有办法解决自己的难题。
很快,赵裕均走到那个小小的镇子上,镇口就有一家修车铺,门口吊着的照明灯在夜色里摇来晃去。
赵裕均敲敲门,一个光头大汉从里面探出头来,灯光照在他的脑袋上,跟照明灯一样亮。
〃大哥,我……〃赵裕均刚要开口,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没错,就是岳梓琳!
〃咱们进去说!〃赵裕均不由分说地扒开房门,然后钻了进去。
岳梓琳神情呆滞地从门前走过,显然,她没看到赵裕均。
〃谁家娘们儿?大晚上不睡觉在外面晃悠。〃光头大汉一边说着目光一边随着岳梓琳游移。
赵裕均看不下去了,一把把他扳过来,说:〃你这有93号汽油没?我车开半路没油了。〃
大汉被搅了兴致,有些不耐烦地说:〃只有97号的,你拿去凑合用吧!〃
赵裕均谢过他,然后又交了押金从光头那里借来一辆摩托,载着油桶回去了。没多久,又骑着摩托车回来,把空桶和摩托还给光头。
〃现在该去哪呢?〃赵裕均迷茫了。
他应该回家,可是想起光头大汉那别有用心的眼神,赵裕均心里绷得紧紧的。
他觉得他应该去看看岳梓琳怎么样了。
于是,赵裕均朝着镇里的旅馆走去。凭感觉,岳梓琳一定在那里。
走进旅馆的时候,老板正在嗑瓜子看电视。
〃老板,有没有一个穿睡衣的女人来这里开房间?〃赵裕均小心翼翼地问。
老板斜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她男人吧?〃
赵裕均尴尬地点点头。
老板苦笑着摇摇头,说:〃两口子吵架,忍一忍就过了,大半夜把媳妇儿撵出家门,你有点太不是东西了。〃
赵裕均沉了口气,压抑住要发作的怒火,刚要继续询问,一个人从楼上突然匆匆走下来,朝门外走去。
赵裕均停住了,目光随着那个人到了门外。
虽然他换了衣服,但是赵裕均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赵裕均追出门外,大喊了一声:〃周晨熙!〃
周晨熙回过头,一个刚猛的拳头硬面扑来,〃噗〃地一声,周晨熙一屁股坐在地上。
赵裕均大踏步走上来,扯住周晨熙的脖领,刚要再来一记重拳,周晨熙突然伸手出来抵挡,慌乱之中,不知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赵裕均循声望去,是岳梓琳一直握在手里的桃符。
一股怒气郁结在赵裕均的胸口,卡在那里让他难受得想哭。
〃周晨熙,你真他妈行!〃赵裕均红着双眼恶狠狠地说。
周晨熙站稳了身子,看了他半天,缓缓吐了一句:〃你是赵裕均?〃
赵裕均冷笑着,扬起下巴问:〃你知道我?〃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晨熙上前一拳砸向他的脖子,赵裕均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挡,可就在挡住的一刹那,腹部一阵剧痛。
赵裕均被踹倒在地上。
〃梓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还配做她男人吗?〃周晨熙颤抖着呼吸问。
赵裕均干咳了几下,握紧拳头,站起来说:〃要他妈的不是你,我们之间会有这么多问题吗?你就跟一个阴魂不散的鬼一样……〃
周晨熙不再说话了。
良久,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身朝远方走去。
〃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这是周晨熙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
 ;。。。 ; ;
得逞
赵裕均走进房间,看到身着婚纱的岳梓琳正沉沉地睡着,脸上还带着羞涩的笑。
赵裕均咬着牙,转身走出门去。
把车子开到楼下之后,一整晚赵裕均都呆在岳梓琳身边。
第二天,岳梓琳醒来的时候,赵裕均对她说:〃梓琳,你病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接着,两个人在车上发生了冲突,赵裕均一个不留神,车子撞到了路边。
不过,并不是像岳梓琳梦里那样。
真实情况是,岳梓琳头部一下子撞到了玻璃,然后晕了过去。
等岳梓琳醒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就都不记得了。
此刻,静安疗养院静悄悄的,地下室里,只剩下岳梓琳微弱的呼吸。
〃裕均,这辈子太短了,我还没过够……〃梦中,岳梓琳已经白发苍苍,躺在病床上,连动都没法动。
赵裕均握着岳梓琳的手,老泪纵横。
刘俊生看了看身后显示器上的脑电波,说:〃她熬不过今晚了。〃
赵裕均浑身一抖,没有说出什么。
刘俊生绕到赵裕均身边,搂着他的胳膊说:〃这下,没有人和我抢你了。〃
赵裕均苦笑了一下,说:〃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么?我不想继续呆着了。〃
刘俊生会意地笑了笑,挽着他的手臂走出房间。
路过那间储物室的时候,赵裕均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刘俊生好奇地问。
赵裕均说:〃刚才引诱那个女警察的时候,我发现这里面有个封住的暗室,里面有个死人。〃
刘俊生说:〃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赵裕均沉了口气,说:〃他是谁?我怎么觉得他很眼熟?〃
刘俊生愣了一下,随即娇笑一声,说:〃医院有人体标本,很稀奇吗?〃
赵裕均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不过还是觉得怪怪的。
精神病院也要有人体标本吗?还有,既然是标本,为什么不用福尔马林泡起来?
没等他找机会发问,两个人已经来到楼上,一个小护士正好焦急地跑过来。
〃院长,外面来了五个警察,说是要带走岳梓琳录口供!〃
刘俊生与赵裕均面面相觑。
刘俊生让护士先出去,然后对赵裕均说:〃按照一开始的计划进行。〃
赵裕均点点头。
刘俊生和赵裕均走到楼外,正巧碰到何富海带着何小钰还有三个刑警在门口站着。
〃刘院长,我们这次来是因为抓获一位特大杀人案的嫌疑人,现在请岳梓琳小姐去警局指认。〃何富海彬彬有礼地说。
听到〃岳梓琳〃三个字,刘俊生眼圈瞬间就红了。
〃岳小姐,她……已经不行了。〃
警察们瞬间就炸了锅,何小钰更是跳了起来:〃你骗人!昨晚我们来的时候梓琳姐还好好的!〃
刘俊生摆了摆手,然后对何富海说:〃何警官,这位是岳小姐的爱人,他可以作证,还有,不信您可以跟我来地下室看看。〃
何富海当即跟着刘俊生走到地下室。在那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岳梓琳倚靠在座椅上,脑电波已经没了波动,下面的心电图也成了一条直线。
〃岳小姐患上了罕见的嗜睡症,基本上一直都处于昏睡的状态,而且不能正常摄入营养,已经好久了。前一晚之所以能够醒来,我觉得应该是回光返照的表现,她最终是死于身体机能衰竭。〃
何富海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伸出两根手指在岳梓琳鼻孔探了探,沉默片刻,他突然抱起岳梓琳的尸体,说:〃事发突然,岳小姐前一晚还好好的,我觉得她的死亡十分蹊跷,我们需要找法医做尸检。〃说完,抱着岳梓琳的尸体就走出门去,结果刚一出门,赵裕均突然横在他面前,激动地说:〃麻烦您把我妻子放下!〃
何富海哼了一下,说:〃这是公务,麻烦您让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赵裕均还要说什么,却被刘俊生一把拉开。
两个人眼看着何富海抱走了岳梓琳的尸体,上了电梯。
〃你要一个死人有什么用?〃刘俊生冷笑着说。
赵裕均喃喃地说:〃我总感觉,她没死。〃
正当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阵阵呻吟声。
刘俊生看了一眼赵裕均,说:〃差点把他给忘记了。〃
两个人走进房间,拉开更衣柜,刘君升从里面颤抖着爬了出来。
刘俊生冷笑着拉起他,说:〃你差点坏了我们的事,不过都结束了,你回去继续做你的门诊部主任,从今以后,你不欠我的。〃
刘君升看了一眼房间里空无一人的躺椅,又看了看赵裕均和刘俊生,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出地下室。
〃俊生,他会不会去揭发我们?〃赵裕均担忧地说。
刘俊生摇摇头,说:〃他应该担心我会不会去揭发他。〃
赵裕均一头雾水,他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和岳梓琳是两个维度的人,什么都是反的。
很快,尸检报告出来了。
岳梓琳死于身体多个器官衰竭,与刘俊生所说的完全吻合。
岳家人举家奔赴到x市。
岳梓琳的母亲哭红了眼睛,嗓子都哑了。父亲则自言自语:〃不可能啊,过年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边说一边偷偷抹泪。
岳梓铭年少气盛,站起来奔着姐夫赵裕均就是一脚,不过还没踹到人就被警察们给拉住了。
〃赵裕均!你他妈是猪吗?我姐这么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你眼皮底下没了!〃岳梓铭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着。
赵裕均默不作声,只是机械地配合警察做相关的调查。
他打算把岳梓琳风光大葬。
但是,岳家人不同意,他们强制性地把岳梓琳的尸体带走了。
赵裕均走出警察局,开车来到静安疗养院。
刘俊生正坐在办公室里等他。
〃怎么垂头丧气的?〃刘俊生问。
赵裕均叹了口气,说:〃都结束了。尸体被娘家带回去了。〃
刘俊生笑了一下,说:〃你也忙了很久,先在我这里睡一下吧,那边有我值班的卧室。〃
赵裕均点点头,转身走向卧室。
刘俊生笑了笑,走出办公室。
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
病人们在院子里自由地散步,还有的坐在一旁闷不作声。
那位给岳梓琳讲故事的老阿姨也坐在院子里,不过,她好像有心事,不停地四处张望。
刘俊生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老阿姨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她,自言自语说:〃好像不是你吧?〃
刘俊生微笑着问:〃什么不是我?〃
老阿姨面色凝重地说:〃我好像给一个丫头讲了一个故事,可是我是给谁讲的,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刘俊生低下头,眼里噙满了泪水:〃妈,你还是想不起我吗?〃
老阿姨看了她一眼,忽然如临大敌一般站起身:〃丫头,你是新来的吧?〃
刘俊生地眼泪簌簌滚落下来,她拉住老阿姨的手,颤抖着双唇,说:〃妈,您再好好想想,我是俊生啊!〃
老阿姨好像看到鬼一样,吓得浑身发抖,赶紧转身匆匆跑开了。
刘俊生站在原地,泣不成声。
晚上,刘俊生一个人默默地在住院部巡视。
当走到一扇门前时,她停住脚步。
门上,病人姓名写着〃刘桂云〃。
病症:〃习惯性失忆症,抑郁症〃。
刘俊生隔着窗户望着躺在床上看电视的老阿姨。
〃妈,我替你报仇了。〃刘俊生小声地说。
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但是,赵裕均觉得内心很空,好像一切随着岳梓琳的死去都被抽走了,包括生活的激情,包括对未来的幻想,包括,自己的灵魂。
这天晚上,赵裕均自己在外面喝了酒,然后晃晃悠悠地往家里走。
路过那条窄小的巷道时,头晕眼花的赵裕均吐了,吐的天昏地暗的。
吐过之后,晚风一吹,他觉得舒服多了。
〃赵裕均?〃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裕均回过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谁啊?〃赵裕均口齿不清地问。
他没等来回答,只等到一只攥紧的拳头。
〃砰!〃赵裕均眼睛重重地挨了一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